「老真主,現在你總該把教中一切規矩說給我听了吧?」
真主已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事實上教條並不多,只有唯命是從,叛幫者凌遲處死,教派和苗族只處于信仰之間,並無一定約束力,但苗族信奉此教人數不在少數,無形中此教已是他們精神寄托,自有其左右苗族之力量。
真主以下,設有護神女使,以及數名長老級的護神使,他們散落在各部落之間,三個月回朝一次,本是苗人,但在真主有意替換之下,已有一半為中原人替任,武功甚高,其它可談的就是五名橘色檬面人,武功甚高,卻全是啞巴,乃是「要命郎中」從一些快亡魂的江湖人物中給救回來,並奉送給真主,是以他們只知唯命是從,其它的一概不知。
小痴想及他們也快變成行尸走肉,一股想報復心情也為之散去不少總是可憐之人!
了解了大概,他又問︰「你和梅冷情的關系是如何?」
真主凝目注視小痴,一時也為之語竭,他似乎不願說明此事。
然而小痴早就看穿他心思所顧慮者,立時道︰「你也別隱瞞什麼,俺號稱天下第一聰明,啥事能瞞過我?她是‘七花門’門下在二十年前唯一逃過九大派圍剿,還能活到現在的人,當然啦,也許還有別人活著,不過我只見著她們母女,也只好如此猜想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要你說的是,以她們‘七花門’規矩,自然不該對你如此尊敬,這其中必定有何緣故,你既然要把位置傳給我,總得讓我了解一切吧?」
真主沒想到小痴會明了此事,自己所顧忌梅冷情母女身份,也就白擔心了。
長長一嘆,他道︰「你都明白梅冷情身份,我也無須隱瞞了。」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紫紅色,差不多三指並排寬之紅玉牌,其中雕有栩栩如生之仙女駕雲圖案。
小痴乍見之下已愕然道︰「仙女令牌?」他想及第一次墜入梅莊時,梅冷情曾經拿出同一形式令牌。只是她的為木質紫黑色,眼前所見則為玉質紫黑色,帶有光澤,更形珍貴。其中所雕仙女含情駕霧飛升,衣衫勾劃了了,跳月兌傳神,必定出自同一人手斧。
梅冷情要他無條件服從,難道就是指此令牌?看來是錯不了了。
「是她給你的?」小痴問。
真主搖頭︰「不是,是她師父。」
「鏡花?」小痴緊張而又興奮的叫著,沒想到會在此探到鏡花消息。「是她送你的?」
真主頷首道︰「不錯,是鏡花……」
「那她人呢?听說她武功才是天下第一!」
真主瞧瞧激動的小痴,似沉湎二十年前舊事中,心頭一片茫然。
小痴又追問︰「老真主你說話啊!她在何處?」
真主被他一叫,也醒了過來,輕輕一嘆,笑的甚僵︰「我見她最後一面時,是在她被九大門派圍剿于‘雁歸嶺’,從此再也沒見過她的人了。」
小痴追問︰「是你從九大門派手中救了她?」
真主頷首道︰「當時她已被逼落懸崖,我正巧趕至,才救了她一命,不過她已受傷甚重,恐怕……若無好好醫治,恐怕很難活下去。」
小痴道︰「這麼說,這令牌是她臨走前交給你的?」
真主頷首︰「不錯,她是個倔強的女人,為了感恩圖報,所以留下了玉佩就走了。」
小痴道︰「她留下玉佩,很顯然就是償願,而梅冷情也知道此事,所以才對你甚是恭敬,也可以說她們願為你做任何事情?」
真主道︰「也許吧?」
小痴終于明白梅冷情聞知自己是「莫拉真主」繼承人時,為何會下不了殺手,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不過他最想知道的仍是鏡花下落︰「當時梅冷情很可能沒參加戰役而逃過一劫,而她也知曉‘鏡花’將玉佩交你一事,可見‘鏡花’已在受傷之際,仍踫過梅冷情而將事情說明,由此也可猜出她並未死去。」他問︰「‘鏡花’臨走前沒告訴你,她要去何處,隱居何處?」
真主道︰「沒有,她只說恩情日後圖報之話,就走了……我看她的下落,你最好親自向梅冷情詢問,也許會有結果……」
小痴想及梅冷情森然臉孔,就感到心涼涼地,只好苦笑著︰「她啊?我看難嘍!」
自嘲的一笑,突又想到什麼,問︰「你說說‘鏡花’長得何種模樣,美不美?功夫厲不厲害?」
真主回想一陣,難得的露了笑意︰「須要動用九大門派圍剿,功夫自是不在話下了……」
「也不一定!」小痴截口而得意道︰「我也被那些自命正派的草包剿了兩次,我的功夫仍撇得很!」
「撇得很?」真主不解。
小痴得意道︰「就是差得很。」他反問「你看過試卷沒有?錯的都如何了是不是老師一筆從上往下撇了撇多了會如何?」
真主愕然。
小痴不等他回答,已嗤嗤笑道︰「‘撇’多了就愈靠近雞鴨鵝的蛋,隨時有得數一二三,簡單明了。」
真主問︰「要是全撇了呢?」
小痴呵呵笑道︰「那只有吃蛋了,雞鴨鵝馬上生蛋,新鮮得很。」
真主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抿抿嘴唇,等笑意稍竭,才道︰「可是你早上那幾手,以及方才突襲,似乎並不‘撇’,不像在吃蛋。」
小痴呵呵笑道︰「那是在孵蛋,愈孵功力愈好!」他不想把話題扯遠,立時道︰
「廢話少說,你還沒說她功夫厲不厲害?」
真主也-起笑態,稍沉思,已道︰「老夫沒與池交過手,不知‘七絕神功’威力有多大,但以她一己之力獨戰天下高手,恐怕比起本門神功也不遜色,可能在伯仲之間。」
小痴問︰「你去找她,也想試試功力,以分個高下?」
真主頷首︰「當時確有此想法,不過最近見著梅冷情功力,相較之下,也許本門功夫須要練至陰陽會合,才有致勝之可能。」
小痴不禁又對「鏡花」的武功更懷有一份向往︰「鏡花和梅冷情比起來,長像差不多吧?」
真主頷首︰「不錯,尤其那股冰冷神情,若非朝夕相處,很難如此相似。」
小痴似笑非笑,帶有調侃意味︰「冰冷無情的神韻……」
想到她們母女,鐵條又往屋頂敲了幾下,以捉弄殿堂上面的梅冷情。
敲足了癮,隨又掀過真主手中玉佩,笑道︰「我看你也用不著這玩意兒,就送給我吧!」
真主功力已失,只有任由小痴宰割,那敢吭聲,只得嘆然著。
小痴晃著玉佩,狡黠直笑︰「有了它,那怕她們母女作怪?哼!想殺我?也得看看大爺我是誰?」
晃了一陣,才將玉佩揣入懷中,貪得無厭的瞧向真主︰「反正你也快不行了,有什麼可以送的,一並拿出來,看開點,就算傳給我好!」
看樣子,他非把真主榨個精光不可。
遇上小痴這種人,真主只有自認倒霉了,模著身上,也拿出不少丹藥、銀錢之類東西。
小痴若有所覺︰「對了,上次你想把我攝心,總該不會永遠讓我迷迷糊糊一輩子吧?
你還想要我替你解悟陰陽會合。你該有解藥吧?是那一瓶?」
真主道︰「你不是已不怕攝心術?……」
小痴道︰「我不怕,別人可怕得很,為了以防萬一,拿給我!」
真主掀了一瓶白底紅斑花瓷瓶交予小痴︰「這就是解藥。」
小痴打開,倒出紅色米粒大藥丸,又聞又嗅了一陣,不知有無結果,仍一副滿意的點頭︰「果然好藥!」這才往懷中揣。
眼楮瞄向那堆東西,想想,也干脆全部抓人口袋中,有收入總是錯不了。
「還有沒有?什麼真主信物之類的東西?」小痴已瞄向他胸口那雙怪獸圖案,心想也該有此秘牌之類的信物才是。
豈知真主卻說沒有。他道︰「已往真主甚少離開此地,是以並未有信物,只要穿上這衣服即可。」
小痴道︰「這怎麼成?要是他們不相信我是真主,一切不就白唱了?」
「確實是沒有信物……不過……」真主忽然想到什麼︰「不過你可以念幾句術語這只有真主才懂得,它可以用來激活殿堂上的獸神。」
他很快將術語念給小痴听。
小痴听的覺得想笑,吱吱咕咕,倒有點像在鳥叫,不過他仍記在心里,自嘲一笑︰
「看來要認定身份,還得隨身攜帶那雙大怪獸了。」
真主暗笑道︰「若有必要,你可以自行規定信物。」
小痴已呵呵笑起來,因為他已想到,若弄個如鍋子般的大信物掛在胸前,那該多有意思。
笑歸笑,他還是沒忘記該問的。
「我覺得奇怪?…….方才你還想殺我,現在卻百依百順,有問必笞,你是不是在耍陰謀?」
真主苦嘆一聲,似乎又老了許多,悵然道︰「方才在大眾面前,老夫若不教訓你,馬上會受人懷疑,我沒選擇余地。」
「你不怕秋海棠當場殺了我?」
真主道︰「以早晨對掌的功力,秋海棠殺不死你。」
這倒是直話,小痴有點信了,隨後又問︰「就因為你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才把一切都告訴我?」
真主默然頷首,表情十分悲悵。
小痴已嗤嗤邪笑起來︰「我不信!」
「你不信?」真主愕然︰「要如何你才相信?」
「因為你還沒死!」小痴奸黠笑道︰「除非你馬上死去!」他已伸出手指︰「如果你讓我點個死穴,一命歸陰,我就相信你所說的一切。」
真主不由臉色一變,自已雖活不長命,但要他立時死去,那種畏懼死亡之恐惺感,仍是讓他難以坦然接受,死亡的滋味到底如何了是痛苦萬分,還是一了百了?
嘗過的已說不出話來,未嘗過的又說不出結果。
內心掙扎,他終于選擇了一了百了,因為他要證實他所說的一切。眼楮瞌上,淡淡的說︰「你動手吧!」
他的舉動,使小痴頗感意外,然而小痴仍是伸手點向他「命門」死穴。「老真主你也別難過,為了證實你所說,死也是值得的,你放心,我會干淨俐落,不讓你感到一絲痛苦!」
真主閉上眼楮,眼不見,就當做它是一場夢,盡避如此,當手指觸及他背「命門」
穴時,他還是禁不住的抖起身子。
小痴當真一指快速的戳向真主「命門」穴。真主亦是應指而倒,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不動了。
小痴當真殺了人?
看他滿臉得意笑容,似乎殺的還甚滿意,且還更神氣的說︰「看樣子,我非相信你不可了!」
啊的喜極而叫,手中鐵條突然猛烈四處亂打亂砸,卡砰之聲不絕于耳。
殿堂眾人霎時大為緊張,冷汗已濕透了背,個個面色為之沉重。
呂四卦則風涼話直說︰「放心,這是最痛苦的死亡掙扎,馬上就會有結果了,你們該慶祝新真主誕生才對!何必虐得自己,嚇成這個樣子?」
梅冷心瞄他一眼,並未有所舉動,因為地底又傳來一聲最沉悶顫聲,抖得殿堂為之晃動,掛在四壁上的火把皆紛紛悶晃而減弱焰光,殿堂更顯得沉靜黝黑,沉靜得已能聞及眾人緊張之卜通心跳聲。
一切突地靜下來。
小痴猛擊劈向屋頂,震晃一陣後,也丟下鐵條,表示打斗已結束。
他滿意的走回真主身邊,拍他嘴巴︰「喂!快醒醒,勝負已分啦!」
莫拉真主被他叫喚,當真呃呃的醒了過來。
他但覺被小痴點了死穴,怎會又活過來了?難道對方手下留情?還是自己已借尸還魂?
原來是小痴手下留情在戳穴時,認為真主已抱定必死之心,並未躲閃,心念之下,也無須真的把他弄死,臨時指力移開穴道半寸,真主因而逃過一死,也因指力透過「命門」要穴附近,而把他給震昏,現在被小痴一撥,理所當然就醒過來了。
真主茫然張開眼眸,無力的瞧向四周︰「我沒死?……」
小痴道︰「你還沒告訴我,如何開啟機關,怎能說死就死?」
真主定定神,也明白了小痴用意,悵然一笑,道︰「本殿機關是‘無極神斧’畢開山所造,神奇詭異無比,一切控制都在本秘室,你跟我來!」
他已起身,蹣跚的走向那張白玉大椅,小痴也跟上。他很快解說椅中種種控制機關鈕,以及椅後方一個長形大石櫃,掀開蓋子,其中裝置了不少把手、按鈕及轉輪……他也一一說明功用。
小痴很快銘記在心,他也注意到蓋子底部刻有一雙短斧標記,也許這就是畢開山的獨門記號。
他要記東西,只須听過一遍即可,真主慨嘆他直有過人記憶力,自己費了五天時間才弄懂,他只要短短的三分鐘,無怪乎天下人人心甘情願的稱他第一聰明!
解說完了,似乎一切事已結束。
小痴道︰「老真主,我看也差不多啦,你有何打算?」
真主悵然答道︰「老夫已只有七天壽命,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歷代真主葬在一起,以能羽化升天。」
小痴反問︰「你也相信人死了會升天?」
真主苦笑道︰「到現在,只有信其有了。」
已知活在陽世不久,誰不想進入另一個天堂世界,真主當然寧可信其有了,否則,要是入了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那該有多痛苦?
小痴滿口答應︰「沒問題,我保證讓你死的風風光光,轟轟烈烈。」
真主嘆道︰「多謝了。也許你不知本門真主在知天命已盡時,就得自閉禁區,以能圓寂羽化,並不像平常百姓大事喧嘩鋪張,這有損教義。」
小痴笑容也沒了︰「沒想到你連享受風風光光去逝的權力都沒有。」
真主苦笑一聲︰「你也別難過,老夫能死得其所,已是心滿意足了。」
「我不是為你難過!」小痴回答的讓真主愕楞著。他道︰「我是在為自已將來難過。
要是將來我像你這種死法,我可就慘了,連大吃大喝一頓都沒有。」
真主見他乃為此事而難過,倒也被逗出一絲笑意︰「也許你情況特殊,或許會死的風風光光,至少你可以嘗試改進,現在難過未免太不值了!」
小痴此時才有了笑容︰「對呀!我是特殊真主,改個規矩又有何關系?」轉向真主︰
「就從你先改起如何?」
真主搖頭嘆道︰「不了,老夫心神已死,又何須再勞師動眾,你讓我安靜離開,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痴也無奈道︰「就隨你吧!」他問︰「歷代真主羽化地方在那里?」
真主道︰「在本殿後山禁區一座洞穴里,從此處有秘道可以通達該處。」
他指著秘室盡頭一處類似活動門的長方形較深色石塊,想必那就是通路。
小痴想想,道︰「你等等,我上去擺平他們再送你去,還是你自己去,呵呵……」
他已經想到所謂的「自己去送死」,而輕笑起來,畢竟此種事在活人世界,可說甚難踫上,而他卻踫上了。
真主猶豫一陣,終究死亡是件痛苦而難以取舍之事,他道︰「老夫等你,畢竟你是真主繼承人,必須了解此秘道如何走法。」
這不也暗示著小痴將來也得「自尋死路」?
小痴暗自坯了不少次,苦笑不已,直叫著倒霉,不過仍答應了真主要求。
隨後他馬上在衣堆里找件和真主一模一樣的白袍,穿在身上,也蒙上了臉。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高出真主許多,身材也不成比例,若非白袍穿在真主身上本就甚寬松,此時小痴恐怕也無法穿上,盡避如此,他還露了一節手臂及腳踝,拉拉扯扯才勉強湊合。至于靴子是穿不上了,他只好割下較長的靴管,罩在自身平底蛟皮軟靴,如此坐在椅子上不動,勉強可用白袍給遮起來。
扮了八分像,他才向真主笑道,「這些門徒還真不好應付,不弄點行頭是不行的。」
禮貌而托大的招招手,他已按啟扶手旁的開關鈕,唯然一晌,頂端獸神已升高一椅子也跟著浮向殿堂。
殿堂眾人突見機關已激活,趕忙退下台階,拱手準備迎接,因為他們想,若是真主升起,自已站在台階上,無疑是一種冒犯,這並不妥。而退下去,若發現出現的是小痴,再圍剿也不遲。
有了這層思慮,她們才退的甚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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