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折騰回到通吃館已是黃昏時分,萬斤重之大棺材鏢車,也許因風頭出盡後,已顯得蒼重而沉寂,悄悄地搔在門,然而四個勞累的人興趣仍未減,阿參再次吹響喇叭。
「鏢車回府啦一小丁快出門迎接一」小邪已高聲叫起。
阿參湊興道:「稟幫主,惡門擋道!」
小邪興致仍濃,右手往紅門一切,冷森道:「拆!」
「得令!」
阿參、阿四竟然如出一轍,四掌震向丈二紅門,當地巨響,門扉已整塊被震落,倒壓屋內,又是啪然巨響,硬梆梆擱在地上,若非兩人施出巧勁,紅門非碎不可。
門雖拆下,仍無法通過鏢車,阿參又拱手:「稟幫主,惡柱擋道!」
小邪瞄向朱紅門楔,倒像兩根獅頭粗之巨柱,大概拆上癮了,照常下令,拆:「拆!」
「得令!」阿蘭、阿四照拆不誤,喝喝兩聲,出掌又想震垮門楔,如此一拆,保證紅門頂檐瓦也一起給拆垮。
突地小丁急匆匆地奔過來,急叫道:「小邪你發神經啦?不準亂拆!
妖軀一扭,已飄落門前,喘呼呼地攔住阿參和阿四。
阿參甚為可惜道:「只差一毛毛就拆成功了。」
小丁雙手叉腰嬌嗔道:「你們拆侮還不夠?連自家門都想拆?」
小邪老成持重道:「我想了想,覺得沒有必要建這個門嘛!」
「小邪你」小丁真怕他心血來潮,胡干一通,也由硬轉弱,祈求道︰「小邪你行行好,大門若拆了,你叫我如何能安心?要是」她突然想了個好理由:「要是將來收學生,他們偷溜了,到時候學費都沒得收,多劃不來!」
小邪恍然道:「噢不拆門,還有這個好處」他慎重地沉吟著:「好吧,就留下它吧!不關學生,也能防止烏龜狗月兌逃!」
听他,不拆自家門,好像是賣人家面子似的。小丁可不敢再多說,轉開話題,道:「怎麼樣,鏢銀交貨了?」
小邪叫道:「你不收,我怎麼交貨?」
「這怎麼」小丁先本迷糊,但想想已明白小邪因為送不出鏢車,是以想找她收貨,也來個逢場作戲,嬌笑逍︰「好,我收!」
「你收得了?」
「當然,我,」小丁想夸幾句,卻又見小邪已把鏢車推向她,直往門口塞過來,已急得叫道:「小邪好嘛,我收不了嘛!別再推,會撞壞門扉。」
小邪這才停手,笑嘻嘻道:「想收天下第一鏢,哪有這麼容易?」突然語轉冷,叫道:「混蛋哪,死小丁,本將軍在北門作戰,你跑到那里去了?」
小丁聞言,原來他是為此事而作怪,也松,嬌笑道:「我听到城門倒塌聲,就知道你又惹事了,急忙去找丐幫弟子,想幫助你,但是你」她禁不住也笑起來:「你就是一張油嘴,說得他們呵呵」
「笑什麼」小邪故作冷森道:「胡言亂吹,不足采信,阿參,說!臨陣月兌逃者」
「斬!」阿參威武吼叫。
小丁知道要糟了,赴忙甩頭就跑,急叫道:「小邪你不能」
「什麼不能?」小邪截斷她的話,騰身追去,叫道:「你不但臨陣月兌逃,現在連臨‘人’也月兌逃,斬斬斬!多斬幾下!」
一手已揪住小丁後衣領,小丁丟了命地叫著:「小邪快放手呀,我救命吶」
「老母雞啦(來不及啦)!」小邪將她按在地上,不打不拉,而是搔得她全身發癢,扭抽不已宛若溜鰻般翻甩,都已笑出眼淚。
阿參更形叫囂:「對!臨人月兌逃者——搔!,搔了才夠味。」
一陣搔癢下來,小丁早如杯之鳥,抓緊衣衫,又害怕又甜心地瞪著小邪,畏縮地往後不自禁地退去,那表情,真如當街掉了羅裙,只能縮在一處,進退維谷,十分困窘。
小邪幸災樂鍋道:「你再逃?再逃就要‘搔無赦’!」
他作勢欲撲,小丁急忙懼叫道:「好嘛,可是你你別再亂亂搔人家」
小邪笑得更開心,轉向阿參、阿四、小七,笑道:「看到沒?小丁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現在。」目光又瞄向她,邪笑道:「含羞帶切(怯)楚楚動人,柔弱沒有骨頭,唉呀,真愛死我啦!」
眾人一陣長笑,只有小丁紅透臉蛋,就如透明蟬翼滴出露珠映向彩虹般,更讓人愛煞,她不敢再開,深怕又惹來無妄之災。
餅足了癮,小邪才道:「黑皮女乃女乃的!鏢車送不出城,實在夠癟了!」
五人往大廳走去,四處牆上已點燃數十盞參支一組之燭火,映得窗邊白帳幔談談透出金光,一股祥和息呈現廳堂。
阿參倒坐檀木椅上,興趣仍故,道:「拆就對了啦,光拆一個北門不夠,最好再開一個東北門,如此一來,保證生意興隆通四海,也不必再擔心鏢車送不出去了!」
小邪頻頻點頭,道:「本幫主也有同感,所以我才要小丁收了那批貨。」
小丁懼道:「小邪你」她深怕大難又將臨頭。
小邪輕笑,坐回太師椅,左腳已倒跨扶手,吊兒郎當,睨著小丁,笑道︰「別擔心,二十萬兩銀子,除了你,天下還有誰接得下?」他又吹牛︰
「我早就算好了,所以鏢車又拉回來,準錯不了。」
小丁不知他又想耍何把戲,忐忑不安,道:「你要我怎麼收呢?」
小邪笑道:「別忘了你是丐幫小鮑主,叫那些乞丐,一人分一些,不就成了?」
阿四拍手雀躍道:「高,高招!小邪幫主計謀無人能及。」
阿參白他一眼,叫道︰「馬屁,你當真以為小邪幫主要乞丐來分銀子?」
阿四還以冷眼,道:「誰說的,是搬石塊,別以為只有你想得出來。」
小邪頻頻點頭,道:「阿四越來越聰明了,我還沒說,你就知道結果,可洗可喝(可喜可賀)啦!」
阿四得意道:「哪里,鏢車是小丁收下,里邊的石塊當然要叫乞丐頭搬,這道理誰都明白,只有阿參」瞄向阿參,戲謔道:「很笨!」
小邪突然似被抽了一鞭,愕道:「你說搬哪里的石塊?」
阿四得意道:「用膝蓋想也知道,搬鏢車上的!」
「去你的!」小邪給他一個響頭,打得他丈二金剛,模不著頭,傻了眼,小邪戲謔道:「什麼可洗可喝,我看該灌你喝洗澡水,要搬車上石塊,你自己去搬,十足一塊竹木頭!」
阿四模著腦袋,兩撮撇水滴的眉毛鎖得緊緊,哭喪著臉,道︰「搬搬錯了?搬木頭、竹子?」
「對,你只合搬木頭加竹子!」小邪罵出笑意,道:「一塊木頭加竹子,就是‘笨’,懂嗎?現在你搬對了。」
阿四苦笑道:「對了就好,搬竹子,總比石塊輕松!」
阿參和小七不明小邪所言何意,已瞧向小丁希望能獲得答案。小丁乍聞亦難以會,但仔細思考,已明白,嬌笑道:「小邪將‘笨’字拆開,不就成了「竹、木」和「一」字?拆開來就更好搬了。」
阿參、小七恍然而笑,阿參道:「原來小邪幫主的字有必,能伸縮自如?」
小邪嘆道:「再怎麼縮,被阿四一喝就沒了!」
阿四苦笑道:「小邪幫主,喝都喝光了,你總該告訴我,要搬哪里的石塊門吧?」
小邪得意道:「東北門的,走!開門去,小七,全看你的寒玉鐵啦!」
小七抽出白如象牙削鐵如泥的寒玉鐵,笑道:「沒問題,保證來一塊切一塊,來兩塊切兩塊,管切不管扛!」
小邪笑道:「該扛的是丐幫弟子。」他細聲道:「開牆鑿門,絕不能家動野狗,否則就有惡狗擋道了。」
阿參哧哧直笑道:「一個城有五個門,不知是何樣子?」
眾人幻想如此模樣,皆曖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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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仍罩著淡淡蒙霧,王堅已舉劍在總督府左廂院一處鋪滿橘紅石磚呈「亞」字形的花國練功,此乃他私人居所,名曰:「望天居」。十字石磚用七里香勾成整齊方形參尺高之綠框,栽植不少芙蓉和梅,紅嫣白綻,爭奇斗妍,然而他的劍卻如靈蛇般,不停削刺梅朵,花瓣如雪紛飛,他也不停露出冷殘笑意。
就是練功,他仍未月兌下那身棉衣五龍袍,不知是習慣如此?還是想借此表現自己身份不同于他人。
方練不到參十回合,已有腳步聲傳出,王堅立時收劍往左邊拱形牆門望去,江頭領偌大身軀已奔入,畢恭畢敬拱手道:「稟指揮使,新造城門並無衛兵把守,還請指揮使遣派參班人馬看守。」
王堅詫道︰「新造城門?」
江頭領道︰「就是北門右側參百尺處,那座方形城門。」
王堅叱道:「北門都尚未建完工;本官哪有閑夫再開一道門,江頭領你有沒有弄錯?
江頭領訥訥道:「屬下不敢,屬下屬下剛從東北門回來,該不會看錯.,」
「當真有此事?」王堅急道:「難道又是那小子搞的鬼?快去看看!」
二話不說,他已提劍直奔拱門,江頭領急追而上,踏出拱門,左右各有一排紅柱紅欄廂房,五步一哨,足足有四十余人,王堅踩向白石路面想奔弛而過,另一頭卸出現一名橘紅太監裝束的五旬老人,他也瞧見王叟如此匆忙,拂塵一揮,老皮皺紋卻長不出胡子的臉蛋陷出兩道笑紋,尖高的聲音,道:「玉僉事,大清早如此匆忙,為了何事?」
王堅放慢腳步,走前,拱手笑道:「邱公公今天起得早?」他道:「沒什麼事,只是守城士兵出了些小問題而已!
邱公公笑道:「是不是昨天那檔事?我也很想瞧瞧到底城門是如何被震垮?」
王堅干笑道:「公公有此興致,不妨同行。」
邱公公目露黠光,道:「王僉事該不會為了此事而再走一趟吧」
王堅干笑道聲:「實不瞞公公,江頭領所報,東北方向,又被人開了一道方形城門,下官正想去瞧醮。」
江頭領拱手道:「回公公,小的親跟所見,千真萬!」
「噢」邱公公但覺興奮和詫:「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無聲無息地就把城門給鑿穿了?走,一起去看看。」
參人馬上奔出總督府,繞過清冷街道,除了參參兩兩叫賣早點攤販外,百姓今天似乎起得較晚。
其實不然,方靠近城牆,一陣喧嗶已傳出,王堅參人不得不加快腳步,竄出街道轉角,頓見一大群人圍著城牆指指點點,笑聲不斷。
城牆硬方石塊已被拆去,長高四丈,足足只差兩塊方石就貫穿城頂,寬兩丈,要比普通城門寬出一半,削得方方正正,整整齊齊,所拆卸千斤重至少有五百塊的巨石,早已不見蹤跡,門外一片黝黑,還罩著幽冥般的薄霧,仿佛一座通往地獄之門。
王堅參人擠過人群,瞧得啼笑皆非,真不知世上有何人會干這無法想象而又無聊的事。
他問:「何時發現的?」
江頭領道:「卯時左右,巡邏衛兵從此門出人,方發現不對,屬下還以為是指揮使您開的」
王堅怒目咬牙,早已听見群眾不時傳來「是那小孩鑿的」「他的本事好大」等贊美小邪的話語,他厲道:「混小子,我一定不放過你!」
邱公公道:「王僉事,你知道拆石塊的人是誰,會是昨天震垮城門那人?」
王堅瞠目咬牙,怒意難消:「正是他,除了他,誰敢如此狂妄,而且他還有大鏢車要出城,一定錯不了!」
邱公公狡詐一笑,道:「若是他,王僉事你就要小心了,昨天他震垮城門,得以逍遙自在,就算此門是他拆的,若無證,恐怕你也奈何不了他。」
王堅冷笑道:「我不信他能逃出我手掌心,先逮下他再說。」
江頭須道:「指揮使,屬下覺得那小子和他的名字一樣有點邪」
王堅叱道:「管他什麼楊小邪、楊大邪,敢本官作對,任他多邪,也只點有死路一條!」
「楊小邪」邱公公突然慎重道:「王僉事所說的可是一位身材較高,滿臉邪,頭上斜綁一束沖天發束的小孩?」
「正是他。」王堅回答。
邱公公頓時奸笑起來,道:「冤家果然路窄,這筆帳有得算。」
王堅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公公您您也踫過他?」
邱公公狡笑道:「不錯,當時在開封劫法場,救走叛賊張克正的人就是他,他早已被通緝,現在王僉事可有正當理由逮捕他了。」
王堅正愁找不出理由,如此一來,他已奸笑起來,道:「好,很好!逮住他,就來個——斬立決!」
邱公公道:「咱們回去,隨便弄張通緝令,趁他尚未察覺之際,將他逮住,記著,要多派人手,那小子是有點邪。」
「謹听公公指示,下官自會小心。」
有此「佳音」王堅和邱公公不再耽擱,寫上叫江頭領維持現場秩序,兩人已返回總督府,準備逮捕小邪。
如此發展,恐怕也是小邪所料未及的吧?
「楊小邪——你快點起床,不好啦——」
小丁急匆匆地跑向後院左廂房那間掛有黑色木牌,題著「通吃龍巢」的雅房,雙手如雨點般打向門扉,砰砰直響。
「小邪——不好啦——好多好多的官兵圍過來了,你快起床嘛——」
房里此時才傳出甚為委屈之聲音︰「什麼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睡覺被人吵醒,是最不好的事情?」
小丁可沒時間和他再搭訕,急道:「快點嘛一一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好好好,我快!快——」門扉一開,小邪已睡眼惺忪地跨門而出。
突然小丁尖叫,雙手掩臉,似著了魔般往後閃去。
小邪埋怨道:「你鬼叫什麼?我不出來,你也叫,出來了你也叫,發神經不成?」
小丁紅著臉道:「小邪你怎麼怎麼不穿衣服」
小邪反視身上那條短緊水靠,白眼叫道:「你要快,我就快,不穿衣服,夠快了吧?大清早的,叫什麼叫?害我銀子忘了拿。」
小丁實在拿他沒辦法,急叫道:「那你赴快進去穿衣服,拿銀子,拜托,拜托!」
「有你在,我怎麼拿?說得那麼容易,想拿就拿?你以為是神仙啊?」
小丁被刷得莫名其妙,不解道:「你怎麼了啦?銀子不就在你」
「在哪里?」小邪瞪眼道︰「在周公的包袱里,好不容易才蠃他十萬八千兩,被你一叫,那老賊頭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你有辦法,你去給我搶回來?」
小丁這才明白,原來是他作夢和周公賭錢,正大發利市時,被自己吵醒了,當下啼笑皆非,祈求道︰「小邪你行行好,就燒了周公一次,好幾千年,他也只等到這麼一次會,可他都胡子一大把了。」
她得說些小邪中听的話,否則這出戲就唱不完了。還好,小邪听的甚為順耳,嘆道:「也罷,反正他偷了錢也沒地方花,說不定在半路就累死了,嘻嘻!」他已想起自己也曾經被錢所累,已嘻嘻笑起。
小丁見他笑出,方放心不少,又道:「你快」她不敢再說笑,免得引起小邪刺耳,靜聲稍帶著急,道:「有官兵朝通吃館來了」
「看你?」小邪白眼道:「什麼玩二嘛!昨夭不是說好,官兵不來,那才叫怪事。」
小丁擔心道:「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好吧!」小邪無奈道︰「我看再不出去,永遠也沒會找周公翻本了。」
他這才無精打采地返回房里,不久已穿妥青色便衣步出門扉,隨著小丁一同行往前院。
大門前,早就圍滿紅橙橙一片海洋般的官兵,王堅笑容更為奸詐。
阿參、阿四和小七也搬出一張紅檜木太師椅,等待幫主到來,參人嬉笑,不時悠哉瞄向官兵,一點也不在乎來人多寡,似乎陣仗見多了,而不足為懼。
「都擺妥了嗎?」小邪輕笑聲已傳出。
阿參瞄向眾官兵,笑道︰「擺妥了,新收門徒大概一千多人吧!」
「好,準昏開堂!」
「得令!」阿參又抓起那支破喇叭,吹出甚為刺耳響聲,光是震出小水霧般唾沫,就已不少飄沾王堅及邱公公,逼得他倆不得不往後移出半步,雖是如此,他倆並不生怒,反而笑得更奸。
「幫主駕到——」
小邪這才威風八面走出大門:「來一聊一」,一手耍起戲台上動作,咚隆咚鏘地叫了幾聲,方自四平八穩地坐落太師椅上,右手比出劍決,冷森道:「來者荷忍(何人)?」
阿參接道:「忘八笛底(弟弟),忘欠(王堅)也!」
「爾一呃一耳,哈啊炳,眼來屎(原來是)欠也錢呃的?」
王堅冷笑道:「不是欠棧,是欠命的!」唱了那麼多,他只有這句懂。
「欠也命?補,無紙咬錢捕咬命!(我只要錢,不要命)」
阿參笑嘻嘻道:「山羊猴,你的命不值錢,我們懶得要,要報名,就快點,沖著你是第一位,打個八折,來個特別待。」
王堅冷笑道︰「恐怕你搞錯了,是我要你的命,不是來賣命。」
「茶補斗(差不多),笨(本)」小邪演得正開心,豈知小丁卻擔心揪他衣襟,叫道:「人都已來了,你還有心唱戲?」
小邪無奈道︰「也罷,要是犯了周公,任何事都不順利!」他恢正經,瞪向王堅,笑道:「你看到我演的戲沒有?」
王堅冷笑不巳,道:「看到了,和要死的申吟差不多。」
「差多少,那在其次。」小邪笑道:「看戲是要收錢的,既是臨死最後一場戲,當然是貴了些,每個人就十兩銀子,剛才阿參說觀眾有一千多人,打個整數,就以一千人計算,不多,不多,一萬兩而已。」
阿參笑嘻嘻道:「俺‘參撇老蛋’今天只撇了一下,對折啦,五千兩,全部一共一萬五千兩。」他拿出一張白紙,遞給王堅:「請簽字!」
王堅揮出掌勁,將白紙震得粉碎,冷森道:「死到臨頭,還在裝模作樣,給我拿下。」
驀有七名棉衣衛抽刀投向小邪,刀鋒凌厲就要砍下,小邪冷喝:「滾回去!」右手推出淡柔一掌,已然將七名錦衣衛逼退。
邱公公大,吼道:「弓箭手侍候!」
命令方下,數百名弓箭手已搭箭上弦,張滿弓,蓄勢待發。
小邪輕笑道:「山羊猴,你要抓人,也得有理由,太原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喔!」
王堅和邱公公聞言,心頭已暗道:「果然耍出此招了。」兩人更為狡笑,王堅道︰「任你如何狡辯,今天恐怕也難逃噩運」他冷笑道:「你無故拆毀城門,視同造反,本官必須拿你問罪。」
此言一出,通吃幫弟兄全都哈哈大笑,如此杰作,果然轟動全城。
小邪笑道︰「我們不是打過賭,城門倒塌,可不關我的事。」
王堅冷笑道︰「本官指的不是此事,乃是你又在東北城開了一座門,此舉你心里明白得很」
小邪裝蒜道︰「明白?什麼叫明白?說話客點,否則你的就白不起來了。」他冷道:「證,沒證就是誣告。」
「第一、你的大鏢車已不見,第二、你曾對本官夸下海,有辦法將鏢車完整無缺弄出城。第參、你先震垮城門于先,再鑿牆于後。除了你,天下恐無人有此能力。」王堅冷笑道:「憑這參點,我就能定你罪名。」
「嘿嘿!定我罪,」小邪狡黠笑道:「怎麼定,我看你買把大鐵錘,將那些罪狀寫在木板上,一錘錘的釘在牆上,多釘幾下,我會覺得很痛苦的。」
阿四嘆息道:「有些人說話就像在放屁,管說不管用,還要抓鐵錘逢人就釘,我看他老婆早就變錘錘(呆)了。」
阿參頻頻點頭,道:「看你那麼喜歡釘人,干脆就封你一個外號︰‘天下第一釘錘’你覺得如何?」
幾個人嘰哩咕嚕一陣,已勃然大笑起來。不久,小邪睨眼道:「魚蝦之嘴,何飯不吃(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可惜你只合吃軟飯,我這個硬飯,小心啃斷你牙齒。」
王堅老臉一變,正待發作,阿參又叫道:「這算哪門證?本幫的鏢車愛怎麼送,沒有必要告訴你,你更沒見著鏢車出了城,憑什麼拿它當證?至于震垮城門一事,小邪幫主早已‘元大失’,哪還有興致再鑿牆?黑皮女乃女乃的,你有沒有人性?」
「哈哈哈」王堅突然大笑:「說得好,答得妙,本官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小邪也不客,笑得比他更大聲:「說得好,答得妙,軟話一吃多,舌頭都變軟了。」
王堅煞住笑聲,怒道:「楊小邪你參番兩次,出不遜,侮辱本官,饒你不得。」
小邪不屑道:「嘿,我可沒罵你,你硬要將我的話往身上砸,我也沒辦法。」
王堅切齒一陣,突又大笑,道:「楊小邪你當真以為我是為城門一事而來?」
小邪間言,心知不妙,卻想不出毛病出在哪里,仍保持不屑姿態,道:「管你鐵錘如何敲破你家鐵鍋子,也不關我的事。」
王堅冷笑道:「任你狡黠如狐,今天也難逃死路。」他指向邱公公,陰狡道:「你可認識他?」
小邪瞄向他,覺得他都已五十幾歲出頭,連根胡子都沒有,當下戲謔道:「這老頭是誰?該不會是沒毛吧?」
邱公公黠笑道︰「本官隸屬司禮監,乃王公公手下,不是梅豪(沒毛),姓邱、單名一個梅字。」他倒高雅的報出名號:「現任為監軍使。」
「監軍使?這是什麼玩意兒?」小邪傾頭耳朵送往柱椅後的小丁,希望小丁版訴他是何含意。小丁輕輕一笑,細聲道:「是太監的一職務,管印信、禮儀」她還沒說完,小邪已笑出:「哦原來是個太監,那你不只是沒毛,連‘那個’都沒了。」
阿參、阿四和小七己禁不住輕笑起來,小丁雖臉紅,亦窈笑不已。
大監對此最是敏感,邱梅間吉,登時怒喝:「楊小邪你找死!」一掌就摑過去。
小邪封出掌勁,已將他逼退,笑聲更熾:「好好好,別生,就算你有好了,也不必生那麼大的嘛,哪天弄個假胡子掛掛,不就成了?」
邱梅心知不是他對手,也不再出掌,怒容滿面,反笑道︰「冤家果然路窄,楊小邪你作婪也想不到,有人認出你就是劫走叛賊張克正的人吧」他攤開通緝今,奸笑不已。
小邪乍見,苦笑不已:「哇佳佳,這下可落蛋了,怎麼在節骨眼里,老是出毛病?」
王堅大笑不已,道:「楊小邪你想不到吧?」
「是有點想不到,小邪指通緝令,甚不高興道:「想不到你們把我的像畫得那麼丑,真沒水準。」
楊小邪發威第二章補完
瑞雪銀白,來自清冷天際,毫不間斷地撒向大地,勾出一座水晶般雕出的山河,白如刻霜山峰,總會有古松蒼翠透出雪面,或稀稀松松,或濃濃密密,仿佛白玉屏風中的綠翡翠,穿向人們舒活眼眸,更給畫一般的景物帶來無限生。長而彎結了冰,滑亮如鏡,曲游翻轉,隱隱現現,真以為仍在流動的銀河,從遠處一直延伸近處,再彎向遠處。若有人從山頭那端往下滑,必能順暢無阻地泄往無垠的夢幻世界。
另有一條嵌在雪中的黑河,滾流般刺向山的另一邊——那座龐然無際的都城。黑河在流,也有聲音,流的是穿梭不息的人群、馬車。雪花濺落泥,官道一路濕漬漬,讓人渾身著了粘糖似的,很不舒服。
小邪就坐在一輛破了一半車門的馬車上,雙腿蕩在車後,懸空的甩來甩去,他正甚有興趣地看著緊跟不放的另一輛排場十分豪華的馬車。
馬車再行,酷冷的冬季里,小邪仍一身便衣,一點也不覺得冷。豪華馬車的車夫已瞧見小邪如此「神勇」,禁不住向他投以佩服眼神。小邪想裝出一副不在乎神情,但就是裝不出來,讓人覺得他十分怪而好笑——
明明就是得意樣,卻百般做作,像小孩扮大人一樣,甚為惹人。中年車夫已忍不住笑出聲音。
車中傳出女人聲:「阿安,你笑什麼?」听聲音,是個少女。
「回小姐,沒沒有!小的只是想笑而已」
小邪一時興起,笑道︰「他在笑我,你們看,我是一個很好笑的人!」
他扮鬼臉,伊伊呀呀,叫聲也甚怪,目的乃在想引誘車中小姐。
「你是誰?」那女子稍帶興奮的聲音傳出。
又有一較低沉聲音傳自車後︰「小姐,您千金之軀」車後已伸出一位頭挽發髻,似如富家子弟的年輕人,他乍見小邪,亦稍微愕楞,頓覺小邪有股邪,隨時都能深深吸引他人。但只一楞,他馬上叱道︰「小表,沒你的事,快躲回破車里,少惹麻煩。」
小邪瞄向他,就是看不慣他那副油頭粉面型的男人,喃喃道︰「我怎麼老是踫上像你這不像男人的男人?唉!真衰(倒霉)啊!以前有個青繼山,再來一個洛可,再一個陸伯欣,我猜你也是用扇子的吧?」
「大爺用的是劍!」那人抖起劍鞘叫道:「再不進去,小心我砍下你腦袋。」
小邪有些失望,怎麼猜錯了,他仍不心,道:「我想你還是有扇子,只是大雪天,你不好意思用,對不對?要是你說對,我就進去,用爬的進去。」
年輕人以為小邪畏懼自己,更形狂妄道:「不錯,大爺不但有扇子,而且有參把,你現在可以爬進去了吧?」
「好,我爬。」小邪輕笑地回答。
車內已傳出另一女人聲音:「真沒用!」
小邪仍一本正經,比手劃腳道:「我爬呀爬,爬上天來,爬下地,爬過山河,爬過家,左一爬呀右一爬,爬上樹呀爬下石,前一爬呀後一爬!」
看樣子他是爬不完了。
年輕人喝道:「你爬完了沒有?大爺是要你爬進車!」
小邪嘆道:「難嘍!你沒听到我爬的全是不會動的?馬車會動,大概要參十幾年吧!」
此語一出,連小邪前座的車夫都笑出聲音,豪華車廂更傳出咯咯笑聲。年輕人怒沖天,猛躍車頂,高碩身軀罩著一身白貂皮斗蓬,高貴是有,雅致卻差些,上翹的眉毛,更顯一副高傲,冷笑不已:「你現在進去還來得及,否則哼!地上的泥巴,就是你的午餐。」
小邪嘆道:「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哭(古),我又何處得罪你了?何必逼人太甚呢?」
年輕人冷笑道:「你騷了車中小姐,就是犯了大罪,大爺沒割掉你舌頭,就算是客了!」
小邪「哦」了一聲,道:「這麼嚴重?慢來,我得問問看,總不能你說說就算數!」神情興趣地朝車廂問話:「哈羅!大姑娘,我有冒犯你嗎?」
「什麼叫‘哈羅’?」姑娘好奇地說。
「是打招呼的話,波斯傳過來的,好像是什麼羊叫的聲音。」小邪道:「我國的羊見面都是‘咩咩’直叫,在比誰漂亮,番邦的羊都叫‘哈羅’,大要也是贊美的意思吧。懂了沒?懂了就該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小邪的解釋,惹得姑娘輕笑不已。他的吹牛功夫果真到家,無啥道理之事,仍能說得頭頭是道,讓人真以為有那麼回事。
笑過一陣,車內已傳出俏皮聲音:「我嘛你說有無冒犯我?」
小邪甚有自信的回答:「本來就沒有這回事,你的護花使者硬要說有,太霸道了。」
笑聲又出,突地一聲傳來:「有,你已冒犯了我!」
年輕人頓時哈哈大笑,震得馬匹稍微慌而蹄步已亂,他叱道:「听到沒有?再不進去,休怪我手下無情。」
小邪不服道:「死丫頭啊,你口是心非,想陷害忠良,說話要憑良心。」
泵娘似乎存心和小邪過不去,刁鑽道:「有就是有,你和我說話就是冒犯了我,你又能怎麼樣?」
小邪不怒,反笑:「好,有撇!天底下也只有你們這些不怕死的人敢來惹我。」他抓起車上積雪,就往對方車廂甩,戲謔道:「下雪嘍」
車夫頓時揮掌想攔下雪團,可惜他這平凡身手,要本一無用處。
雪團沖破兩寸厚紅檜木窗,霎時有兩聲叫傳出。
年輕人大怒,喝道:「小子你不要命了?」他想出手,卻怕濺起的泥會弄髒一身白斗蓬,一時甚為躊躇,光是吼叫,無啥用處。
小邪甩得興起,再壓雪球,又往對面砸,笑道:「大雪又來嘍」
叫再次傳出:「王峰你快將他拿下嘛太可惡了,我衣服被弄濕了!」
大小姐衣衫都不保了,王峰若再顧及斗蓬,恐怕佳人就要責罪了,然而不停濺起之泥,仍怵他目,他心,大小姐叫聲又傳出,因為小邪又賞她一團雪球。顧不了,大喝一聲,他已抽出長劍,凌空飛掠前面丈余遠的小邪,存心一劍刺穿他心窩,然後借力倒飛回來。
他想得美,小邪想得更絕,見他掠至前後車間隔之間,已笑喝「停——」,聲音乍起,嚇得馬匹惶急嘶人立而起,馬蹄揚起連帶之泥巴,一大半甩濺王峰背面,濺得雪白斗蓬已一片烏黑。
王峰倉惶而叫,想避已無去處,身形為之一窒,就在此時,一團大雪球已砸向他臉龐,炸得他滿臉生花,倒撞而退,掉落地面渣渣連退幾步,差點摔在泥漿堆里,縱是沒摔著,下半身已黑透了內衫。
小邪輕笑道:「怎麼樣?雪花好不好吃?眼楮張大點,還沒學會走路就想飛?你以為俠客那麼好當的?又不是老母雞,亂飛什麼勁?呵呵!」
王峰哪知道第一回合就吃人家大雪團?他硬是不願相信小邪會武功,只認為對方是僥幸得手,眼見自己已污泥全身,不禁怒意更甚,顧不得衣衫了,厲罵幾聲,又已往前沖去。
小邪撕下車廂破布,笑道:「臉髒了是不是?來,尿片一塊,擦擦就行了。」
右手一揚,布塊竟如硬鐵塊般,方方正正地推向王峰,勁勢不疾不徐,已擋住他視線。
王峰怒笑不已,長劍一撥,心想定能輕而易舉撥開布塊,豈知劍峰劃處,只能從左下斜右上劃出一道裂痕,布塊仍往前罩,當真封向他臉龐,又罩住雙目了。
此乃小邪預料之中,笑嘻嘻之際,又打出兩團雪球直取對方雙膝,笑道:「哦,我忘了擦臉是要水的,此地沒有清水,地上的你就將就些。」
話聲甫落,雪團砸膝,啪然雙響,王峰一個立足不穩,當下跪下,現在不是半身泥,而是全身泥了。
車廂已探出一位發結雙束,綴滿紅珠花,閃著大眼,十分刁鑽,約十四五歲的貌美小泵娘,她乍見小邪,先是一楞,隨即翹起朱紅嘴唇,罵道:「小表,你太可惡了,本姑娘饒不了你」
小邪笑嘻嘻望著她,品頭論足道:「長像嘛還可以啦,就是恰了些,罵我一句,扣十分,勉強六十五分好了。」
泵娘見他沒反應,更形生,身軀又探出不少,紅色華貴衣衫已露,縴白右手直往小邪點來,嗔道:「你欺負我,我要打斷你的手」
又鑽出一位較大挽有發譬之青衣女子,她也罵道:「死小表,你敢犯我家小姐,你死定了。」
兩人一左一右探出前面車窗,中間嵌著老車夫,倒也十分惹眼,小邪見她倆罵不停,更形開心,道:「你們罵吧,呃呃」裝出痛苦樣:「你的話好厲害,罵得我快要死了,呃呃」
主僕兩人霎時露出得意笑容,紅衣少女叫道:「知錯就好,還不快跪下求饒。」
「呃呃我快死啦。」小邪掙扎一下,突地一轉而笑:「才怪!」他大笑道:「我混了數十年,從來就沒听過有人被罵死的,你們罵吧,讓我看看你們的凶像,也不虛此行啦。」
主僕倆霎時罵得含蓄多了,似乎也怕凶像外露。罵不出結果,紅衣女于也抓起雪塊往小邪甩去,小邪正轉瞧方爬起而狼狽不堪的王峰,一個不察,左腦袋被丟個正著。
主僕倆已雀躍拍手直叫好:「好啊。,惡有惡報!」
小邪撥去雪片,性子又起了,駕道:「報你的頭。」立時翻身車頂,卸挖一塊足足有臉盆大的雪塊,笑了起來:「你行,我就不相信?」舉起雪塊,笑聲更邪。
主僕倆嚇呆了,如此雪塊砸過來,那還得了?快急叫:「不要,不可以!」人已往車內躲。
小邪邪笑道:「躲就能了事,什麼補藥(不要)?這臉盆保證夠你補得肥豬豬了。」
話聲方落,大雪塊已直飛而去,削過車夫頭頂,沖向車頂,砰然巨響,豪華車頂已被砸得松動,如棺材蓋般往後掀開,露出明紅色沙發的車椅,及各器皿、衣衫、貂毛皮飾一樣不缺,宛若活動的皇宮,兩個少女窩成一團,嚇得面無血色。
「哇卡,真會享受的嘛!」小邪哧哧直笑,見兩女狼狽狀,更形得意。
車夫已惶而破口大罵:「小子你不想活了,小姐萬金之軀,竟容你如此冒犯!」
小邪不信道:「明明就只有幾十斤,你卻說成上萬斤,太夸張了吧?
好,我稱稱看。」
他又甩出雪塊,砸下左右車門,一個飛身,天馬行空般掠向兩位小姐。尖叫一聲,紅衣小女孩已昏過去,車夫著急萬分,馬鞭直往小邪抽去,小邪只輕輕彈出指勁,已點中他穴道,笑聲更邪地朝小女孩走去。
青衣女子急叫道:「你不能踫她。」想攔住小邪,後果仍然一樣,被截住穴道,光張口、瞪眼,就是無法行動。
小邪得意直笑,抱起紅衣女子,稱稱斤兩。這一稱,女孩已醒,惶萬分,伸手就想摑巴掌,小邪又截她穴道,笑道:「要打人,是要看人的,什麼萬斤之軀?我看你連五十斤都不到,差,差!」甚為失望地將她放下。
王峰此時已怒目快裂出血來,不顧一切地沖向車門,想手刃小邪于劍下。小邪仍然談笑風生,右手挾住長劍,一拖一帶,王峰已往前傾跌,小邪一指又凌空截往他「齊門」穴,笑道:「差多,差多!你的身手實在不入流,比青繼山何只十萬八千里?」
王峰怒目瞪,就是無法動彈。小邪不再理他,轉向紅衣姑娘,邪邪笑道:「丫頭,你可真凶,敢用雪塊砸我,還亂說我冒犯你,搞什麼嘛?說說話,你也說是冒犯,大自大啦,看你,我老人家綁一束頭發,你就綁兩束,嘻嘻!你已冒犯我啦。」小邪故意找借口,頓時將姑娘束發給解下,重新綁成一堆,就如捆麻繩一樣,亂七八糟。
「這樣才能容貌出眾,嘻嘻!」
小邪也真心想替她弄出漂亮形態,但弄了老半天,總是不滿意,被其擺飾的怪動作惹得咯咯直笑,這一笑,笑出了心思:「好吧,美不起來,就弄個最出色的動作,保證讓你稱心如意。」
他開始將小女孩擺動作,壓扁的嘴巴,倒吊的眼楮,抽筋的脖子,雞爪的手掌,整個人己變成巫婆般恐怖。
弄完小女孩,他又開始替青衣姑娘雕塑成凶巴巴的悍婦,而王峰則變成怕老婆的男于跪地求饒。
一切都甚滿意,他不停笑起,哺哺道:「這模樣沒人欣賞多可惜?」不加思索,馬上又拆掉前後木板,干脆車中所有東西都甩掉。仿佛一座小舞台,呈現過往人潮眼簾中,霎時引起騷動。
群眾掀起不少笑聲,小邪不停答謝過後,方自掠回先前古舊馬車,和車夫打聲招呼,已加速地馳往京城。
紅衣姑娘的馬車亦挾在群車中,順著黑河般道路,慢慢往前行去。
雪仍輕飄,轆轆低沉車輪聲嗄嗄傳出,紅衣姑娘已滲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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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寒冬,京城仍是一片熱絡,泥道路早已不見,換鋪硬板花崗石,踩起來就舒服多了。
小邪下了馬車,很快找家「長臨酒鋪」,老字號,房屋都被燻煙似地染成棕黑,左牆一壇壇大酒缸,貼上寫滿酒名紅紙條,格外清晰惹眼。幾分滿的顧客,趁著飄雪,也湊湊雅興,酌起酒來。
他四處瞧瞧,見左窗口一六旬黃袍老人獨自飲酒,已含笑地往他走去,大方地坐在他對面。黃袍老人的小眼珠已瞄向他,小邪立時向他打招呼:「你好,老伯!」
老人似乎不願有人同桌,顯得甚為不悅,抽抽嘴角,獨自啜飲熱酒,不理小邪。
小邪習慣地一笑,也招呼伙計,叫了一壇燒刀子,幾碟小菜,先吃飽再說。老人見他昂頭仰灌斗大酒壇,也皺起眉頭這小表未免太狂了吧?想歸想,他仍不動容地獨自啜飲。
小邪喝得七分飽,方轉向老人,笑道:「老伯,四海之內皆兄弟,別在意啦!我向你打听一下,皇上是是住在哪里?」
他認為皇帝如此出名,隨便問也該有結果,豈知他一開口,老人頓時瞪向他,低頭罵聲:「神經病!」已招呼伙計,結帳去。
小邪踫了支軟釘子,苦笑不已,他偏不信邪,又往隔壁一桌參名中年生意人走去,笑道:「大叔,我想向您打听一個人」
態度之誠懇,叫人心動,一名藍袍中年人道:「你想打听誰?」
小邪霎時笑出聲音,終于問對人了,他道:「我想打听皇上住在哪里?」
參個中年人吃地相互交視,藍袍漢于急忙道:「我不清楚,你你」如見毒蛇般起身,丟下一錠銀子,參人已快步去。
小邪迷惑不解道:「怎麼搞的?這麼大的一位人物,竟然沒人知道?」
他又往鄰桌問,結果仍是相同,不禁心中有,朝眾人吼道:「什麼玩二嘛!你們混京城那麼久,連皇上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簡直是白混了。」
此語一出,酒客紛紛惶瞧向小邪,不敢再作停留,皆納帳去。
小邪瞪眼叫道:「怕什麼怕?見鬼了是不是?女乃女乃的,要是皇上知道你們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斬你們的頭才怪!」
店小二馬上奔過來,哭喪著臉,道:「我的祖宗爺,請你別再提皇上好不好?客人走了不算,要害本店滿門抄斬,那就糟了。」
小邪坐上桌子,不高興叫道:「啥玩意兒?我只個過想打听皇上下落,有何不可?」
小二掉魂似地拜著他:「祖宗爺,您別再說,您請您不要連累小店,酒錢我也不要了,您能不能開?,,
小邪感到不解,道:「奇怪,難道我打听皇上下落,也是錯了?」
「天底下也只有祖宗爺您敢打听皇上下落,這是造反啊!」
「造反?」小邪更不解,笑嘻嘻地坐下椅子,斟起酒,瀟灑啜起來,道:「小二你要我走可以,但你一定要將其中原因告訴我。」
小二沒辦法,哭喪著臉,細聲道:「天子腳下,誰不知皇上就住在皇宮?順天府千萬人,有誰敢像您明目張膽地打探皇上下落?你探他下落是想干啥?一個平民百姓,誰能說見皇上就見皇上?躲都來不及了,還敢像你大吼大叫的,造反哪?」
小邪這才明白,于笑道:「原來他們全知道,只是不敢講,原來老百姓是見不著皇上的,探他的消息,好像就有造反的嫌疑?」
「不是‘好像’而是‘一定’!」小二急道:「你的活若被官兵听到,保證馬上被逮去嚴刑拷掃,送命那是小事。」
小邪輕笑不已,他在笑自己鄉巴佬一個,大老遠跑來京城打探皇上下落,還怪人家不告訴他,也在笑自己膽大包天,敢明目張膽地打探皇上下落,做了別人不敢做之事。
他笑道:「小二哥,現在沒人,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二懼意地瞄向掌櫃,掌櫃示意快打發他走。小二稍稍點頭,道:「我告訴你,你可要快點開本店。」
「一定,一定!說了我就走。」
「順天府的西側,一大片皇宮就是了。」
「順大府在哪里?」
小二笑道:「順天府就是京城的別名,也可以用來稱呼皇上住處。」
「真糗!」小邪窘然一笑,道:「鄉已佬是當定了!」他道:「就是京城的西側就對了?」
「嗯,白石牆高參丈,紅瓦一片,衛兵森嚴,很容易辨別,你快去吧!」
「謝啦!」小邪滿意一笑,丟下銀子,往門口走去,突又興起,轉身招手,道:「順天府見!」
小二搞不過他,也招手苦笑:「那里見!」
小邪這才揚長而去,道路看起來更寬闊了。
小二噓口,走向窗口,探頭瞧著小邪背影,哺哺道:「這小孩如此討人喜愛,怎麼專找些玩命的事看他一臉邪,該不會中了邪吧?」
他已開始替小邪擔心。
皇宮之大,從東走向西,差不多半天時間,小邪在附近逛了許久,搖頭直笑:「那麼大?皇上這小混混住在哪里?」他突然唱起歌來:「在哪里?
在哪里才能找到你,我的小皇帝」
驀然己有衛兵喝向他:「小表,要唱歌到別處上,皇宮重地,由不得你騷。」
小邪伸舌頭扮鬼臉,突然大叫,衛兵愕然,方想追出之際,小邪已逃之夭夭。
「來都來了,還怕他不成?以前還想和阿參來賣菜呢。」
變著道路,他己決定硬闖,找不到就來個大雜燴。
夜晚的皇宮,樓紅燈亮,更形豪華,散落四處之樓閣各有不同形貌和特色,然而相間過大,暄笑聲仍止于樓閣附近而己。
西宮城牆已掠入一條風般的輕影,警地潛伏琉璃屋頂,小邪的靈狡眼神已搜向四周,一排排巡夜衛兵不停穿梭而過,他找好遠處燈亮透天的參層樓閣,慢慢潛去。抵達該處後,所瞧見的全是宮女在戲耍。再往兩處地方,仍然無法找到心目中的皇上穿龍袍的小孩。
輕輕一笑,他似乎早就不想尋找似地,找了一座寶塔般的宮院,己坐在屋頂最邊處之龍形獸笏上,雙腳輕蕩,俯視地面小撟曲穿于蜿靜如明鏡的九曲湖,紅亭白欄,更有畫舫輕蕩湖面,琴間裊裊傳出。
小邪配著琴音,唱起歌來,他盡自己最大大的能力,想唱出最完美的歌聲:
「春天的花開,秋大的風,以及冬天的落喔喔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那聲音,如骨鯁喉的豬叫,刺耳得很,還好不算大聲,地面眾人只是迷惑此聲從何處來?並未想及有人敢在大內皇宮唱歌。
琴音停,小邪唱聲也竭,不久琴音不再輕柔調,轉為快暢,隱含殺伐之聲。歌聲又起:
「姑娘呀今年一十八,眉兒細來眼又大,一跳一蹦多自在,可惜長有大肚仔,唉呀,誰的,唉呀!他爹要往哪里找啊」
琴音直撥頓音,小邪也「啊」個沒完。摹地已有衛兵發現小邪,如撞鬼般地急叫:「誰!不好啦有刺客」
叫聲方起,琴音已竭,霎時可見全宮宛若通了電的燈火,全亮起強光,急促腳步聲和踫撞聲,節節逼向此處。
小邪自信這些蠢材要爬上來,還得好幾分鐘,也悠哉地哼著小調,自在得很。
「刺客在上面快派人上去」
已有數名高手掠往屋頂落個腳,再縱往高樓。小邪突然拿出一包東西往琉璃瓦撒去,笑嘻嘻道:「弄點花生油,夠你們滑的!」
油落瓦面,散發香味,已緩緩往下滑。
此時畫舫已走出一位年齡和小邪差不多,連身材也一般大的黃袍少年,玉樹臨風,面帶笑容地瞧向小邪,兩人對上眼,黃袍少年稍微愕,然馬上又恢笑容。
小邪望著他,哺哺道:「身穿龍袍,年紀不大,和自己差不多難道他就是混蛋皇帝?」隨即提高聲音,叫道:「喂,你是皇帝嗎?」
那人先是一楞,隨即回答:「我不是,你又是誰?」
小邪輕笑道:「我是我。你明明身穿龍袍,不是皇帝又是何人?少耍了啦。」
那人笑道:「我沒騙你!」
「那你又是何人?」
「在下祁鈺。」
「奇遇?」小邪笑道:「我看你是有‘外遇’吧。」
祁鈺道:「你听錯了,祁連山的‘祁’,金、玉合並的‘鈺’,也叫‘王’,成功的‘成’,外加一個耳朵旁。」
「這麼說你也叫‘七層’(祁)了?」小邪根本不懂幾個字,更不必說字形結了。
祁鈺輕笑道:「隨你!你要小心,背後有錦衣衛。」
參名錦衣衛已掠向樓頂,一步步逼近小邪。
「謝啦,我數到參,他馬上會回到你身邊,你信不信?」
「我」
來不及等祁鈺回答,參名錦衣衛已溜滑梯般,滑落屋頂,慘叫地往地上摔去,撲參響,全摔于湖中。
小邪無奈道:「還沒數就應驗了。」
祁鈺笑道:「你好像武功很高?」
「哪里?」小邪得意道:「我至少有參樣是天下第一。」
祁鈺目露神光:「這麼神奇?你」突然收口,似乎十分仰慕小邪想要他傳授,然又覺得不妥而及時收口。
小邪笑道:「唉呀,混江湖嘛!總要學點本事。」
祁鈺道:「你大膽闖皇宮所為何來?」
「找小皇帝算帳不不不!找他洗清罪名。」小邪道:「我被人陷害,快要死啦,不來不行了。」
祁鈺覺得好笑,道:「你又犯了何罪?」
「我被通緝!唉呀來不及跟你說啦,大軍來了!」
左門已涌進大批人馬,帶頭中年錦衣漢子,狡黠揮手,兩撇長得稀疏的八字胡微微抽動,喝道:「強弩侍候,包圍四處,殺無赦!」
霎時千百雙強弩咻然射向十數丈高的小邪,如此一來,他再也坐不住了,急道:「七層你快點告訴我皇上在哪里,快點!」
祁鈺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
劈掉一批強弩,心知問不出什麼結果,突地大吼:「皇上我來嘍」
聲如霹靂,至少傳出十里開外,他已切下獸笏,大塊地往地上拋,人已騰空而起,反掠屋後,眨眼不見人影。
「快追」
錦衣衛頭領王山磔頓時領著人馬追向另一頭。
霎時宮中如犬兔大追逐,人馬東奔西竄,高樓、屋頂到處是人。小邪叫聲卻不斷傳出,甚而還有臉盆敲撞聲,已耍得衛兵雞飛狗跳,草木皆兵,就是無人逮得到他。
小邪已躲在一棟較偏僻宅院,觀察結果,知道是太監住處,心想皇上一直都和王振過從甚密,不如先從王振下手,說不定可以找著他。心意既定,已潛向宅院。
四合院式的老房,冷森森地壓在四周,大井的古榕幾乎掩去一半空間,長廊掛著幾盞風燈,外邊亮麗皇宮比起,何止差上千百倍,燈光黯淡,透出幾許陰。
小邪稍加思考,已潛向左廂房,手指插破窗紙,探眼窺視,除了床鋪,只有幾件官服,並無特殊裝飾。
「這些太監餅得滿清苦嘛」
其實此處乃是小太監寢宮,自是寒酸多了,要是新貴掌權的太監,所住地方,恐怕連小邪都要自嘆弗如。
瞧瞧大監服裝,他又想嘗嘗當太監是何滋味。
「也許可以騙吃騙喝吧現在太監得勢」
二話不說,他馬上翻窗人內,找了件合衣服,已換上身軀,帽子一戴,左晃晃、右晃晃,再抓起拂塵,倒也像了七分。
輕輕一笑,自言自語道:「少了卵蛋,也是滿威風的嘛!」
嘻嘻哈哈,已然開門而出,大搖大擺地再往內院走去。方跨出此院,遠處又出現一棟築在花園中央之二層樓閣,靜靜雌伏夜色中,四處已有不少衛兵巡邏。小邪直覺反應,這些人都有較高身手,當下也不動聲,拂塵甩向後肩,大步往樓閣行去,方行七丈,繞過一株開滿花朵的古梅時,已有衛兵攔過來:「小鮑公,你想去哪里?」
「我皇上」
衛兵突然作出要他小聲模樣,噓出聲音,道:「皇上萬金之軀,動不得。」
「可是王公公」
衛兵瞄向樓閣,道:「王公公早就去逮刺客,他不在此樓了。」
小邪已明白王振就往在此樓,立時笑道:「是王公公要我來來」他還沒想出好理由。
「哦」衛兵以為他有難言之隱,已然退出通路:「那你自己小心,別動任何人。」
小邪霎時笑不合口,道:「我省得!」沒想到就這麼順利地通過防線,心頭直叫王振威風果然不小。
樓閣並非小邪想象中奢華,青石地磚磨得光滑,擺上幾張墊有紅毯的太師椅,四處掛了不少古畫,如此而已。小邪皺眉,又推開另一房間,布置淡橙色調雅房,仍無特殊之處。順著左牆樓梯,小邪已登上二樓,燈光忽明,是間書房,一大排的古籍貼于內牆,六尺華麗紅檜書桌,各擺了不少卷冊和筆硯。一位小太監正在舉筆亂畫。
小邪突地喝道:「你在于什麼?」
小太監突地被嚇著,抖了起來,抬頭往小邪瞧去,遲遲答不上口。
小邪見他長得還算清秀,就是有股柔弱眼神,和他那道較粗之劍眉不協調。小邪吃吃笑著,手指不停點向他,慢慢行去,狡黯道:「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偷懶對不對?」
小太監愕反問:「你是誰?是屬于哪一房的?」
「不管哪一房,反正管你就對了!」小邪搶過他手中白絹紙,見他畫的女人不像女人,巫婆不像巫婆,好笑道:「好小子,卵蛋都沒了,你還想女人?」
「我我不是太監!」那人語突然轉硬,叫道:「你再胡說,小心朕治你的罪!」
听他所言,敢情就是那位小皇上?看來小邪這次義要吃癟了。
「哇卡!」小邪坐上書桌,一腳翹得比鼻子還高,戲謔道:「什麼玩二嘛?我不治你罪,就算你走運了,你還敢治我罪?」
「大膽!」皇上冷喝。
「嘿嘿」小邪邪笑不已:「奇怪,為什麼太監當久了,老是喜歡叫大蛋?再怎麼叫,也生不出來,早點認命吧!」
「你沒見過朕嗎?你是新來的?
小邪得意點頭:「不錯,是新來的,王公公都還沒見過我。」他將朕」,听做王振的「振」。
皇上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對他解釋,叫道:「朕是皇上,你不要搞錯了。」
「媽的,小太監,這話可不能亂說,王公公自己暗中當皇上也就罷了,你說出來,要是傳到皇上耳中,會掉頭的啊!」
皇上又好又好笑,連「朕」都不敢開口,急道:「我是皇上,你懂了沒?」
「嘿?」小邪那不屑的眼神瞄向他,竟然伸手拍他頂上帽,戲謔道:「搞了老半天,原來是你在作夢想當皇上?」他突然喝道:「大膽!」
皇上頓時又被嚇著,眼楞楞地瞪著小邪,不知所措。
小邪見效果反應良好,已哧哧笑起來:「女乃女乃的,小太監!還好今天是被我踫上,要是別人,你十條命也不夠死,安份點,戴上這頂帽子,你就等來生吧,作夢就作夢,千萬別想‘夢已成真’,像我不當皇上,一樣很開心,你何苦來?」小邪像大人安慰小孩般,不停拍著皇上那頂長不出毛的卵型帽。
皇上實拿他沒辦法,餅頭,反而笑起來,道:「小大監,我真的是皇上!」不等小邪反應,忙摘下帽子和衣服,露出正宗黃橙橙九龍袍,笑道:「你該相信了吧!」
小邪霎時如背上被人塞了條大毛蟲,抽起背筋,傻了眼,百般不信,愕然叫道:「你,你你當真是皇上?」
「皇宮禁地,誰敢穿九龍袍?朕就是皇上!」
小邪立時尷尬直笑,不停撫著皇上頭頂,咋舌苦笑道:「對不起皇上我不是故意的罷才的話就算我沒說好了」
「唔∼∼」皇上莊嚴瞄向他,憋往笑意,道:「皇上的頭,隨便可以模的嗎?」
小邪立時電般抽手,惶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他尷尬一笑:「皇上的頭,滿圓的。」
看來一國之君,對小邪來說也帶有下馬威之感。突如其來的變化,倒也使他有些措手不及。
皇上見他一股調調兒就是惹人想笑,不禁也咯咯笑起來。
只要有人笑,小邪膽子又大多了,埋怨道:「你好好的皇上不當,為什麼要扮太監?害得我誤會你了」
皇上笑得更開心,道:「就是因為誤會,所以我才不怪你,來!我們坐下聊聊。」
他先按下小邪坐于左牆一張長條鋪有柔軟羊皮椅子,自己又穿回太監裝束。小邪此時才看清皇上果真有股富貴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臉眸幾仍有股童真流露,卻又要裝出威嚴儀態,他覺得
「當皇上真苦!」小邪已如此說出。
皇上苦笑道:「沒辦法,誰叫我是皇上?」他已坐在小邪身旁:「你是第幾房的?」
「我也不知道!」小邪尷尬道:「反正第幾房,還不都是被你管的。」他想起方才的囂張,甚為難為情。
皇上倒真不在乎這些,他道:「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小邪瞄向他,面有難色。
皇上以為他誤會自己為何會穿太監衣服,笑道:「先生說刺客闖宮,要朕扮成此模樣,才不會引人注意。」
「先生?」小邪道:「就是王公公?」
「正是。」
小邪頻頻點頭,道:「王公公果然智過人。」
「他一直替朕分擔不少憂勞。」皇上道:「若非他,朕也不知該如何調理國事,你知道嗎?朕繼位時才九歲,能懂何事呢?」
小邪終于明白王振為何能挾權弄政,為所欲為。
「就像現在,他都想得到化妝以欺敵,又只身涉險,要捉刺客,實在」
小邪接口道:「實在智勇雙全。」
「對!你說的朕完全同意!」皇上輕笑不已:「誰又會想到皇上易了容,又躲在此呢?」
「刺客想得到。」
「朕不信,先生智過人」
「才怪!」小邪道:「刺客更聰明。」
「朕還是不信!」皇上甚堅決地瞧著小邪。
「你不信也不行!」小邪更堅決的盯向他,道:「刺客已來了。」
「在哪里?」皇上惶往四處瞧去。
小邪起身笑道:「在這里!」
「怎麼?是你?」皇上搖頭直笑:「朕不信,你年齡和朕差不多,怎敢闖禁宮?」
「所以說嘛!」小邪道:「我比王公公更厲害。」
「朕不許你胡言亂語!」
「難道要我月兌下衣服你才相信?」小邪干脆卸下長袍,露出青色衣衫,笑道:「如何?」
皇上愕然起身:「你當真是」
小邪笑道:「刺客談不上,只是有點事,不得不找你談談。」
皇上聞及他並非為行刺而來,已然又轉笑容:「朕說嘛,你怎會是刺客呢,你說說看,找朕有何事?」他實在不願失去小邪這位奇而投緣的「小太監」。
小邪道:「都是為了張大人,他可是清官一個,怎會造反呢?我救了他,所以就變成欽犯啦!」
「有這事?」皇上道:「哪位張大人,是何人?」
小邪道:「好像是開封太守吧?他叫張克正,大約在兩參年前。」
皇上苦笑道:「那時朕才十參、四歲,根本不了解天下百官,可能是王先生經手的。」
「就是他嘛!」小邪道:「王公公實在是差透了,張大人要問斬,全開封城都帶了孝,哭的哭,啼的啼,任何人只要有良心,都該知道張大人深得民心是好官;冉說,一個地方官,他又有多大能耐造反呢?」
皇上沉吟半晌道:「也許是個誤會,為政者難免有疏忽,誤會在所難免,縱有錯也不能太責備王公公,朕答應你,要王公公撤查此事。」
小邪嘆道:「完了,,要是經過他的手,十條命也不夠死。」
「王公公不是那人……」
小邪知道皇上對王振信任是根深蒂固,想和他爭,結果一定自己吃虧,多爭無益,他只好先解決自己的事情再說。「皇上老大,那你該可免去我的罪吧:你看我像壞人嗎?」他擺出和善臉孔,充滿善良純真。
皇上瞄向他,輕笑道:「朕真想了解你是怎樣一個人,年紀不大,竟敢劫欽犯、闖禁宮?這些罪可要滿門抄斬的!」
小邪道:「唉呀,別說得那麼嚴重,我又不是十惡不赦之人,否則我早就把你給宰了!」
「你殺得了我?」
「客!」小邪反手抖出一把飛刀,笑道:「我的飛刀,天下沒人躲得掉,你要試試?」
皇上十分好奇,點頭道:「好!」他己推開左窗,一片夜色已涌入,遠處仍有陣陣吵雜聲傳出。兩人倚立窗前,目光攬向四處,想找尋目標,護衛已轉頭瞧向兩人,已然表現更有精神。
小邪稍一尋視,笑道:「這里一共有明哨參十五人,暗哨四十一人,左邊翠柏樹上有兩名守衛,還有一只大概是夜梟的鳥兒。」
皇上半信半疑,道:「你全瞧見了?」
小邪笑道:「小意思,不然我怎敢亂闖大內皇宮?」
「好吧,你就拿那只鳥試試!
「我說的是無人躲得掉,射鳥!多沒意思!」小邪無奈道:「也罷,就來點新招!」他已把窗口關上。
皇上奇道:「你這如何射鳥?」
小邪笑道:「要是你想得到,就不叫功夫了!」他解釋道:「我先要動翠柏樹上的左邊守衛,他一動,夜桑會往樓閣方向飛來,然後我再削下它一邊翅膀羽毛,它就得乖乖的跌往窗口!」
皇上根本聞所未聞,小邪卻已捏準方位,先打出一片右牆盆景所摘下小別花的葉子,直穿窗紙而出,瞬時傳出輕呃聲,再則一陣鳥拍翅聲,小邪突然叫道:「射它硬嘴!」寒光一閃即逝。他已笑道:「到窗口看看!」
兩人啟開窗口,剛好夜梟止停在不遠的二樓雕欄上。小邪使出內勁,已將夜梟緩緩吸向手中,皇上豈有見過此絕活,不禁看傻了眼。
夜桑不停展翅,只是硬嘴被飛刀所貫穿,無法張開,叫不出聲音。
小邪撥出飛刀,笑道:「皇上老大,你該信了吧!」手一揚,夜梟已掠飛而去,眨眼消失夜空:「我剛才臨時改變,射它嘴已,是怕削斷它羽毛,被樓下那些衛兵撿著就露了底啦!」
皇上噓口,佩服道:「你好神奇!」
小邪受用聳肩輕笑,道:「小意思,將來你就會明白我有爬上天的能耐!」
皇上道:「有時候真慕你們這些游俠生活。」
「有什麼用?光你一聲下令,我們就得逃命!」小邪道:「還要來求你饒命,癟透了!」
皇上輕笑道:「我要得了你的命嗎?連我的人犯你都敢劫,天下你還怕什麼?」
小邪笑得更得意:「說真的,若不是為了生意,我還真不想見你,王見王啊,不吉啊!」
皇上笑罵道:「你好大膽,敢自居為王?」
「說說而已嘛!」小邪道:「你該開張大赦令給我,我是清白的!」
皇上笑道:「不急,等此事擺平後,再談好嗎?」自露愁容,道:「現在換我擔心,該怎麼替你掩飾闖宮之罪了?要是王公公發現你,以他耿直個性,非拿你間罪不可!
「你是老大,你還怕他?」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是非之爭,若是朕一味偏袒,必造成朝野分崩析,民心大亂。」
「你懂的道理滿多的!」下一句「只是一位酸秀才,太相信王振這個混蛋,民心早就大亂了」小邪沒說出來。他認為皇上只懂得「道理」而根本不了解「事實」。王振的一手遮天,竟蒙蔽了象牙塔里自知天下事的小皇帝。
他考慮半晌,道:「皇上老大,你找個地方讓我躲躲,只要過了參兩天,風聲弱了,他們會以為刺客已潛逃出宮,到時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當太監,一直到你開大赦令給我為止。」
「要是朕不開呢?」
小邪睨眼邪笑道:「你不開反正遲早我都要躲,干脆自己開好了。」
「你很大膽!」
小邪斜眼笑道:「唉呀!老是說這些沒營養的話,不要再吊我胃口了,時間寶貴啊!來,我教你,我的第二天下無敵的功夫!」說著已拿出法寶骰子,笑嘻嘻道:「很久沒玩,手都癢了。」
皇上似乎小時也玩過,見狀喜悅道:「你也會玩這個?」
「廢話,混江湖的誰不會玩?我不會玩,天下就沒人會玩了!」小邪自得道:「我還以為你草得沒見過世面,連骰子是啥玩意都搞不清」
皇上興味十足道:「這個我懂,王公公曾經教過朕,挺好玩的!」
「那當然,否則怎會流傳百世,歷久不衰?」小邪拉他往書桌走去,道:「你懂,我也少說廢活。」他笑道:「你可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麼?」眼邪笑不已:「就是向人解釋怎麼玩骰子、怎麼賭?媽的,有人賭輸了,就不認帳,還借口說不會玩,簡直混蛋透頂!」
手往書桌一掃,幾本書已掉落地面,再掃,筆硯紙張都光了,比起賭桌更合。
兩人笑嘻嘻爬上書桌,面對面坐下。小邪看他猴急洋,抓出骰子。
笑:「呵呵!看來你還是個賭鬼?先讓你模一下過過癮!」
皇上抓過四顆骰子,雀躍道:「好幾年都沒玩了,以前我大都是蠃家!」
小邪瞪眼道:「你是皇上,誰敢蠃你的錢?不過我就不一樣了,來吧!
我們賭什麼?」
皇上耍著骰子,似乎很有信心,道:「隨便你!」
小邪大方道:「好,我們賭長江如何?」
皇上被他奇怪的賭注給楞住了,隨即又笑起來:「你在賭朕的江山?
好,要是你輸了,拿什麼來賠?」
「我哪會輸?」小邪自得笑道:「不過為了不賴帳,我就賭小丁好了!」
「小丁?」皇上不解:「這是什麼?,,
「是人啦!很漂亮的喔!」小邪暖昧道:「人說皇上都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毛病,用她來賭該不吃虧吧?」
「很好,朕接受了,我先來。」皇上抓起骰子就往桌上耍,突然大叫:「豹子啊」
骰子打轉落落定,竟然全是紅紅一點,皇上血脈幾乎要脹裂:「哈,果真是豹子?!」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微微抖顫著,這是他一生難得一次的好牌。
小邪笑道:「別得意,看我的!一樣啦,豹子!」只輕輕一揚,點數完全一樣,他笑道:「如何,你蠃不了的!」
皇上突然笑道:「我蠃了,因為我先擲,所以我是莊家,平點要算莊家蠃!」
小邪皺了眉頭,這規他可懂,自己一時疏忽沒說清楚,吃了個啞巴虧:「好吧,就算你蠃了,小丁嘻嘻」他想到一不小心將她給輸掉,竟也感到一絲喜悅沒事給了小丁一記馬後炮。嘻嘻直笑,道:「小丁就留給你啦,不過她很難纏的喔!」
「沒關系,朕蠃了就照單全收!」
「媽的!只讓你蠃一次,就如此囂張?好,現在賭江南。」小邪道:「賭注就是我這身‘無之寶’!」
皇上照賭,他運並非很好,自是輸去了江南。不到幾分鐘,江山都賭光了,這才感到小邪賭技之高超,然而他仍意猶未盡江山不見形,輸了也拿不去,自是無關痛癢縱使小邪沾毛筆記了一大堆賬。
小邪得意直笑:「你的江山已沒了,還想賭什麼?」
皇上道;「你愛賭什麼,朕就賭什麼!」
小邪靈一動,道:「就賭你身上那件龍袍。」
「有何不可!」
只要皇上一開口,馬上變成小邪所擁有,這下不但輸去龍袍,連玉佩都不保了,腿毛已快被撥去數百支,他才知道‘痛’,不敢再賭腳毛,哭喪著臉道:「賭小丁好不好?」
小邪甚為無奈道:「好吧,別說我沒給你翻本的會!」
不到兩下子,小丁又被蠃回來,若小丁知曉早已歷險一遭,非恨死小邪不可。
前後不到半小時,皇上龍袍早已易了身,當真成為小太監,已對小邪的賭技更是佩服,道:「朕都輸光了,你能不能教朕如何擲骰子?」
小邪呵呵輕笑道:「通常輸賭的人都有這個毛病,好吧!看在你現在替我管理江山的份上,傳授你幾招,省得又把我的江山給輸了!」
皇上興高采烈直叫:「那你快傳給我,朕」
小邪狡黠睨向他:「手癢了是不是?」
「我」皇上女敕臉微紅,此舉又如小孩在搶糖吃。但仍禁不起誘惑,心一橫,道:「就算是吧!」
「嗯,通常手癢時,都學得比較快。」小邪自得而笑:「擲骰子嘛」
那張嘴說得天花亂墜,然說的都是最重要而有用的東西,听得小皇帝目瞪口呆,恨不得馬上就能學會此項技巧,好在他人面前逞能一番。可惜想練成,談何容易?
吆喝聲已轉弱,衛兵此時方覺得皇上已恢正常,方才真不敢相信一個小太監會逗得皇上嘻笑無常,狂放吼叫,簡直如街上地痞般,實不像一國之君。現在吆喝聲較為正常,他們也松了一口,心中暗自嘀咕小太監是何許人也?
突然小邪已覺屋外已有動靜,腳步聲一片混亂,急道:「王公公可能回來了,你還沒告訴我,哪里可以藏身。」
皇上一時也想不起何處較隱密。
「唉呀,隨便一一處,王公公較少去的就行了。」
「御膳房,他甚少去該處。」皇上驟露喜色:「從左邊再兩座樓院往右拐,大概就在那個地方,你躲在那里,只要不出門就可以了,萬一」他想抓下腰間玉佩給小邪,方知早就輸給他,苦笑道:「你沒有萬一了。」
小邪明白他的用意,掐出透明而帶紫綠橢圓形玉佩,輕笑道:「玉佩、龍袍都在我身上,小心人家把你當成冒牌貨。」
「不會」
皇上方想說出另有辨認方法,小邪已聞腳步聲甚近,顧不得再听他瞎扯,笑道:「我走啦,江山可要好好保管,別忘了多練習。」他手比擲骰子動作,已竄向樓梯,眨眼不見蹤跡。
皇上忙收拾東西他從來沒如此忙過,尤其是小邪亂畫(用來記賭帳)那堆宣紙,想塞都藏無去處,只好往桌下丟。
一錯身之間,一位五旬稍帶慪倭,身材不高的錦袍太監已走上樓梯口。老臉微抬,額頭嵌著參數條黑黝黝蚯蚓般的橫紋,兩道快月兌光的白眉毛,支支翹硬如自鼠小鬢,直掃向毛鬢的灰白頭發,竟似乎是一的,酒潤紅般瘦臉,布滿淡灰壽斑。尤其那皺如卷干茶葉的眼眶,吊著參角毒蛇般的眼珠,黠光畢露地盯向皇上,緩和而帶自大的尖銳聲音已傳出:「皇上你可無恙?」
皇上強自鎮定道:「還好,先生可逮到刺客了?」
王振走上梯面,傴僂身形,站直直也像在恭身,只須抱拳就顯出十分恭敬模樣,道:「回皇上,刺客狡詐,一時無法逮著。」靈狡眼光已發現書桌亂得很,快步走過來,急道:「皇上您可受了騷?」
皇上稍帶怯意道:「沒沒有,朕很好!」
「那這些書籍」王振已翻動桌上籍冊。
「沒什麼朕一時無聊,是以」
「皇上」王振稍帶責備口吻,道:「您是一國之君,就是平時起居、作息,理當養成君子之風,看您」他已抓出書桌底下之「賭賬」,一張張翻動:「字不像字,畫不像畫,全如孩童信筆亂涂」他嘆道:「奴才費盡心力,無非是想希望皇上早日長大,以擔國家重任,而您卻唉!」
皇上如見嚴父般默立一旁,心中升起一絲愧疚,但想起小邪所記之帳,全是代表形式(江河則畫蚯蚓般黑線,再寫簡單錯別字,江南則畫一朵花)甚為簡單和明了,卻也瞞過王振,暗自僥幸不已。
王振嚴肅道:「皇上童性未改,理當自罰臨帖參千,以能督勵自已。」
「先生所言是,朕該自罰。」
看來皇上果真對王振百般依賴,連王振騎到他頭上,他都認為理虧在己。王振對此反應,一如往昔,覺得甚滿意,方自露出淺淡而冷黠笑容,眼神一閃,又問:「听護衛說,您方才和一小奴才戲耍?」
皇上立時又緊張了:「沒沒有,他只是路過,朕一時無聊,才叫他上來,結果他甚為懼怕先生責罪,朕不得不放他回去!」
王振聞知是皇上硬叫人來,而非小太監膽大包天敢違抗自己命令,怒意也松了許多。宮中小太監並非少數,他也未必能全部認識。
他問:「皇上可知他是屬于何房?」,
「似乎是御膳房朕也不認得。」
王振聞是御膳房,知是新進太監,全都由此開始,自己更難猜知。心中又想小太監剛進宮就對自己如此懼畏,可見已受良好管教,當不致有何問題,而御膳房不少太監要走往油膩膩廚房,以自己身份,怎可臨此卑下地方?這就是他最不願去御膳房的原因。
朝中大臣,他都不怕了,還怕一個小太監作怪?是以他根本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稍微責備皇上不該如此後,道:「刺客似乎相當年輕,奴才問過王爺,他也看不清來人面目,只知他武功甚高,近幾天還請皇上少露行蹤,以免被刺客有可乘。」
「朕自會小心」皇上想到自己龍袍已不在身上,急須回宮再穿一件,道:「先生,朕是否可回宮,恐怕宮中上下都在找朕。」
王振沉思半晌,道:「也好,天已快亮,奴才會多派人手搜尋刺客,必能有所結果,皇上請隨奴才來!」
似乎習慣于讓他領著走,王振像是在替他開路,但何嘗不是更一級?可惜慪僂身軀,再怎麼看也是奴才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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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就是奴才,吊著眼珠,跟地痞癟十完全一樣,天下怎會有這人?」
小邪方才並沒去,只是躲在底樓臥房,見王振已領皇上去,甫自推門而出。瞧上幾眼對王振相貌大感不悅,礙眼得很,兩人這輩子再也無法和平共處了。
「奸臣都是這模樣嗎?」他在思考,覺得並不盡然,以前那位假冒的韋亦玄,還不是人模人樣?想歸想,折騰半夜,肚子也餓了,現在又被「分發」到御膳房,最恰當不過。「管他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心意已定,已照著皇上指示,模向御膳房。
憑他賊頭賊腦的經驗,很容易就找到目的地,還未靠近,香噴噴味道已傳出,小邪不禁猛吞口水,管不了什麼行蹤暴露,大搖大擺地推開門扉,一排參尺寬,最少有十余丈長鋪橙色桌中的桌面,置滿了各色各樣器皿,有瓶狀、蝶狀、碗狀、盆狀瓷制、金制、銀制加蓋、不加蓋,琳瑯滿目,各口味,應有盡有。
小邪瞪大眼珠:有吃而不吃,他永遠也辦不到,嘿然輕叫,目標就是左前方一只像是烤山狸,抓著就啃,咬了幾口,貪婪目光已落向另一盤大螃蟹,丟下山狸,道:「太咸了,換換口味!」抓住螃蟹就咬,這麼一嘗,竟也嘗出味道:「媽的,我可是當今正牌皇上,小皇帝江山都輸給我了,他現在只是候補的,理當我先吃才對!」
他給自己找了相當充分的理由,霎時大方起來,從頭開始,一一嘗試,合口胃者就多咬幾口,不合者,甚至倒在一處大盆中。不到參分鐘,已將近嘗遍參分之二,肚子也吃得鼓脹脹,他還不肯放過,興味已濃,掀起蓋子都有動作,甚而還敲起聲音。
這一敲,已有了反應,最里邊牆角已爬起一位小太監,滿臉睡態,惺松睡眼不經意地往小邪瞧去,猝見之下,已著了魔般尖叫起來,不敢置信的跌靠桌角。
小邪發現是「同行」,又是小表,興趣更濃,道:「嗨!來一口吧,很香的。」
小太監嚇呆了,被他一叫,也醒過來,已知事態嚴重,眼看半邊江山己被吃光,哪還顧得了再發楞,忙沖前,急叫:「你不能,不能」
小邪叫道:「什麼不能?都已吃了那麼多,你還說不能?有福同享,你也來。」手一抓,就是一撮叉燒牛肉往小太監送。
小太監急得快哭出來:「你怎麼可以吃?這是皇上才能吃的。」他想拉開小邪,卻無能為力,哀求道:「太祖宗爺,你行行好,皇上要是沒得吃,我的頭就沒了!」
小邪叫道:「胡扯,那麼多東西,皇上怎會餓死?光是這只北平鴨,就夠他啃上一餐,你怕什麼?」說完狠狠地往嘴中送,猛啃一口,還故意咀嚼大聲。
「我我皇上不能吃啃過的」小太監終于還是忍不住而哭了起來。
小邪也覺得不該讓他如此傷心難過,道:「好好好,我不吃!不吃總可以了吧?你不要哭好不好,我補回去就是。」
他將口中肉又拉出,往烤鴨缺口補去,自己也覺得好笑怎麼補?
「來不及了啦我我」小太監滿臉淚水:「我快要快要死了啦!」
小邪叫道:「別那麼夸張好不好?」手往里邊比去:「還有那麼多沒動過,皇上那會沒得吃?」
「你你不不曉得皇上皇上吃吃飯都都是亂點的!要是要是他沒得吃我就就活不成了!」小太監哭得太傷心,說話都結結巴巴。
小邪也感到事情有些嚴重,叫道:「黑皮女乃女乃的,亂點菜?這麼難侍候。」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別哭,要死,我去死!我是新來的,你別怕,就說我搞砸的。」
「本來就是你搞砸的!」小太監听他是新來的,心情也放寬不少,哭聲已停,但仍抽搐不已:「你你好大好大的膽子,一來就就弄成這個樣子。」
小邪得意道:「難得嘛!有得吃而不吃,多可惜?」
「可是這會掉頭的!
「我不相信你真的沒吃過?」
小太監訥訥道:「有是有都只吃一點點哪像你從頭吃到尾?」
小邪笑道:「這事不多見,你要不要嘗嘗?」
「我我不敢」
我吃都吃過了,你還怕什麼?要死,死我又不死你,吃啦!」端著一盤似是海鮮,送往小太監。
小太監猶豫一下,伸手抓起海,往口中送,咀嚼著。
「怎麼樣?口味如何?」
「很好吃」
「好吃就再吃!」小邪豪邁道:「干脆從頭來!」拉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太監走往前頭。
長滿雀斑,十四歲不到,較為純真的小太監,猶豫道:「你真的不怕殺頭?」
「怕什麼?」小邪得意道:「皇上差點在我面前月兌褲于呢!」低頭在他耳際,細聲而狡詐模樣:「還是我饒了他哩!」
小太監露出不信神色。
「你不信是不是?看!」小邪雙手往胸前一拉,龍袍已現,道:「雖然是小件些,也馬馬虎虎啦!」
小太監頓時又傻了眼,愕然叫道:「九龍袍它它怎會在你身上?」
小邪笑道:「皇上多的是,有什麼好大小敝?你要,我明天就弄一件給你。」他狎笑道:「挖掉胸前龍頭,你也湊合湊合穿上,如此你的頭就變成龍頭了!」(龍袍過長,若穿在其身上,胸部龍頭,正好能套住他整個頭顱)
小太監傻楞一笑:」我不敢!」
「久了你就敢啦,吃吧!」
小太監現在已認為小邪不同凡響,猶豫一下,也吃起桌上食物。
小邪笑道:「味道還好吧?」
小太監頻頻點頭:「嗯,雖然是二手貨,一樣可口。」
小邪見他已恢正常,才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順子,我來了參個多月,一直在此看管,偶爾也替皇上送膳,你呢?」
「我叫楊楊邪,今天才來!」
「涼鞋?」小順子瞄向他,表情奇特,道:「看你人怪,名字也怪!」
「涼鞋就涼鞋!」小邪也覺得好笑:「冬天到了,有鞋總比沒鞋好!」
小順子輕笑道:「你一來就闖了禍,今天的膳食,可要你送了,到時皇上責怪」,你想好應付方法沒有?」。
「不必想啦!」小邪笑道:「參顆骰子就解決了!」
「骰子?!」小順子若有所悟,道:「你也會?常公公最喜歡玩了。」他又道:「常公公就是御膳房的主事,你也是他管的!」
「有伴好過日!」小邪合對了肚臍眼,輕狂道:「還不是來一個殺一個,你常玩」
小順子搖頭,來不及回答,已有聲音傳來:「小順子傳膳五香紫燒魚片、辣味菊花蟹、紅燒鱔段、芙蓉海、冰糖燕窩,外帶八寶粥,天宮侍候」
小順子急忙回答:「知道啦」忙從牆邊抓起大平底銀盤,直念著菜名,往桌邊尋去。不尋還好,一尋下去,整個臉都已皺成一團:「完了,完了!涼鞋你可真會吃,吃不下也罷,你竟然弄成一堆?現在要哪里去找?除了冰糖燕窩還沒遭你的殃,其它全沒了!」
他又急又好笑的望著小邪,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邪笑道:「別急嘛,反正都是菜,看我的!」隨便抓起幾個盤子,朝哪一大堆雜燴走去,道:「什麼菜?念來!」
小丁著急道︰「小邪事情都發生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沒有啊」小邪認真道︰「那像的畫得太丑了,不信你問問阿參。」
阿參猛點頭,道︰「嗯,實在不像話,簡直在破壞幫主形象。」
阿四道︰「這,我五歲的時候就會畫了。」
小七笑道︰「鴨子不小心踩上去,也跟這畫差不多。」
大敵當前,四個人卻如文人雅士在鑒賞名畫般,品頭論足,端的是膽大包天。
王堅實在拿他們沒辦法,冷笑道︰「說夠了沒?說夠了,就乖乖跟我回去吧,本官讓你多活幾天,省得亂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小邪仍無多大反應,此陣仗,他見多了,在品頭論足之際,他們已有默契先保護小丁月兌困,小邪笑道︰「把柄果然被人們捉住啦,這下我可慘了。」
「那你就束手就縛,也許可以救你同伴一命也說不定。」目光已瞄向小丁,狡笑不已,甚為小丁美色所惑。
小丁靶到混身不自在,急道︰「小邪你快走,我們先攔住他們。」說著已抖出一雙短劍,就想橫向小邪前面,準備決一死戰。
王堅冷笑不已︰「如果你們敢動,只要我一聲令下,保證你們亂箭穿心。」
小邪輕叫道︰「小丁你閃一邊去,我自有主張。」不等小丁回答,阿參已拉退小丁,神秘笑道︰「萬事東西南北風,錯不了。」
小丁一陣迷糊,看他們樣子,似早有準備,雖擔心,卻也深怕壞了計謀,心中甚為忐忑和矛盾,不知該不該听他們的。
來不及讓她決定,小邪已高傲道︰「王堅你也太大膽了,明明知通找有拆牆的本事,你還敢來找我?玩命也不是這玩法」
王堅心神為之一緊,道︰「你已知道我們會來找你?」
「廢話嘛」小邪戲謔道︰「再笨的人也該想到,所以我早有準備啦」
王堅臉色一變,冷森道︰「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小邪得意道︰「你們這些王振的走狗,我老早就看不順眼,現在正好一個一個的收拾,只要我這麼嘿嘿」他笑得很邪︰「只要我一叫,馬上就有天兵天將下凡助我也」突地他「啊」地並不大聲急叫,只是想嚇嚇王堅。
豈知叫聲方起,猝然嗶啦巨響,四面八萬驀地騰出數名黑巾面人,分別罩向數排弓箭手,一陣細石打得士兵招架不住,亂成一片,當中一名也飄向小邪,擋住了王堅去路。
如此突發,小邪愕愣呆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已然真的被嚇著,因為他根本就沒準備伏兵,這些人不知是哪來的?個個武功如此了得,逼得官兵招架無力。
阿參拍手直叫好︰「哈哈,天兵天將,殺來個炒沙鍋。」
王堅喝道︰「全力迎敵,莫讓叛賊逃了。」參尺青鋒已劃出重重劍影,朝面人刺去,雙方互拆絕招,打得難分難解。
混亂之中,突有聲音傳出︰「楊小邪你快走」
小丁以為他看出味道,不想走了,登時秀腕一探,拉住小邪,急叫道︰「快走,否則就慢了。」
小邪還沒弄懂事情,吱吱唔唔,已被她拉入門內。阿四拱手笑道︰「謝啦,小陣仗,交給你們,一切照計劃行事。」
嘴皮子耍夠了,這才追向小邪。阿參、小七也從容的閃入屋內,一點也無危情境。
王堅目顧都不暇,那還顧得了他人?眼巴巴的看著他們遁去,光吼光叫,也無人攔下他們,不禁怒火更熾,怨全出在面人身上,攻的全足致命招式,然而自己武學差人太多,莫說傷人,能自保已是不錯,節節被人逼得手忙腳亂,漸往後退。
面人似乎不想傷人,守多攻少,見小邪他們已去,再戰兩分鐘,有人喝出︰「退」宏亮聲音傳出,數條黑衣蒙面人一起攻出最後一招,同時已藉勁朝四面八方倒竄,仿佛串了黑色的帶子,刷出一道黑虹,眨眼已消逝各處,來得快,去得更突然。
王堅大怒,狠手厲揮︰「追,非逮到人不可。」
闢兵螞蟻般急貫屋內,翻透了整個通吃館,一絲人影也未見著,連想揩點油都沒有,除了大廳外,其它廂房空空蕩蕩,和一座廢屋差不多。不是小邪他們臨時搬走,而是他們才來不久,光籌備大廳就已大費心思,根本沒時間再布置其它房間,這一走,倒也干脆。
王堅滿面怒容瞪向大廳那張小邪大畫像,喝道︰「拆下它,掛在街頭,當通緝令。」
幾名士兵應「是」,大費周章,甫將畫像拆下。
邱梅恨道︰「這小子羽如此之多,必須請京城再派高手,以能將他繩之以法。」
王堅道︰「公公說的是,下官自當稟明統領,那必定難逃法。」
邱梅道︰「他們可能逃得不遠,王僉事不妨再搜出城外,說不定會有斬獲」
「自該如此。」王堅轉向幾名錦衣衛,道︰「傳令下去,搜出城外五十里,阻擋不肯被搜者,格殺勿論。」
一聲令下,官兵又往大門移動,霎時走個精光,如今大門已緊閉,兩張六尺長一尺寬封條「X」狀地貼在門上,通吃幫就此歇業。
真武山林較濃密而平坦處,通吃弟兄各有表情的聚集該地阿四笑道︰「棒,太棒了小邪幫主只一吹,神兵天將,參兩下就將敵軍打礙唏哩嗶啦,實屬‘大下第一’也」
阿參嘆道︰「可惜就無本和尚發威的餘地,不過」他轉笑意︰「小邪幫主這招也夠厲害了,佩服佩服」
小邪茫然苦笑道︰「我有這麼厲害就好了,你們光吹個什麼勁?」
阿參謅媚道︰「唉呀何必呢?這麼聰明才俊,讓人知道又會怎麼樣呢?」
小邪瞄向他,邪邪一笑,道︰「你知道的滿多的嘛?」
「哪里,跟你在一起,不變聰明也不行」阿參得意地聳肩回答。
「變你的頭!」小邪狠狠地給他一巴掌響頭,笑罵道︰「黑皮女乃女乃的,還吹,再敲下去,你要不要試試?」
他舉手作勢欲敲,阿參抱頭忙逃開,苦喪著臉,道︰「你的計謀怎麼轉得如此快?天丘馬上就變成了天巴掌?」
阿四干笑道︰「還好,我馬上就瞧出破綻了,天乒是自己偷跑來的。」
小丁愣然道︰「小邪那些人當真不是你所安排的?」
小邪無奈道︰「這年頭,好事的人可真不少,連玩命的事都有人搶著做,早知道他們要來,就該到總督府去轉,讓他們多多發揮。」
小丁迷惑道︰「這麼說,當真不是你所設計的了?」
小邪得意道︰「也該算啦,因為我人面廣,有難的時候,只要一吹,多的是搶著要幫助我的人。」
小丁白他一眼,嬌嗔道︰「少不正經,幫什麼忙,通吃館開張不到參天就關了門,這忙不幫也罷,有時候,我真想不透你倒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花那麼大的心血才弄個通吃館,你卻像在玩家家酒」她也不知該如何說小邪才好,又好又好笑地瞪著他,真不取再猜地下一步又要耍出什麼怪事。
小邪尷尬而帶有一絲得意,道︰「意外,全屬意外嘛」
阿參叫道︰「都怪阿四,放什麼鞭炮,惹來一身腥」
阿四白眼道︰「你也一樣,發傳單就規規發,還要什麼獎金,連我五十兩銀子都血本無回,我沒向你要,你倒先怪起我來了,良心何在?」他冷眼道︰
「現在我正式向你宣布,快快將銀子還過來,否則」
阿參不屑道︰「否則怎麼樣?」
「哼哼」阿四突然急叫︰「否則撕爛你的袈裟」
話聲未落,他已撲過去,準備大打出手。
「停」小邪喝住兩人,老奸巨滑道︰「少來,少來少裝模作樣了,想耍把戲來騙我?好吧,要撕袈裟我幫你們撕好了。」
他還沒動,阿參阿四已叫起來,急忙求饒。阿參道︰「小邪幫主可千萬不能出手,現在是非常時期,袈裟破了,可就無衣可遮身了。」
阿四尷尬笑道︰「還是小邪幫主厲害,我剛要‘示範’,你就知通我的用意了。」
小丁不解道︰「你們兩個不是想打架?」
小邪瞪眼直笑,阿四不敢再說謊,苦笑道︰「我們是怕小邪幫主處罰,所以先處罰自己,以免小邪幫主親自動手。」
小七笑道︰「簡單的說,就是‘苦肉計’」
阿參阿四尷尬直笑。
小丁終於明白,嬌笑道︰「原來如此,可惜肉都沒打疼。」
阿參道︰「所以此計失敗了。」突然用力拱手︰「現在只好勞駕小邪幫主出手了,命可破,袈裟不可破。」
小邪瞄向他倆,有無力道︰「算了吧,以後你吃狗肉別那麼凶,我就感激不盡了,既然你愛袈裟如命,就該好好保護它。」
「一定,一定」阿參感激不盡。
小邪無奈道︰「我也沒辦法奪走你心愛的東西,就多讓你穿參年好了。」
「參年!?」阿參、阿四笑臉一拉,苦得能滴出汁來。
「參年,不夠?那就」小邪更無奈說著。
阿參、阿四口同聲搶口道︰「夠了,夠了參年就參年,多謝幫主恩賜。」
小丁想開口,又怕惹禍上身,張呀張地,仍未說出聲音,怎為同情的望著兩人。
小邪得意道︰「記著啦,參年,好好愛惜吧」
阿參苦笑道︰「有沒有辦法帶罪立功?」
小邪道︰「找一個學生扣一天,找一千個你就有得賺了。」
阿參叫道︰「這不是老鼠會嗎?」
小邪笑道︰「就是有傻老鼠讓你宰,要、不要,你自己決定。」
「當然要,」阿參得意笑道︰「好歹我還是只老鼠頭,馬上就有只笨老鼠了。阿四」他抓著阿四脖子已往小邪帶去。
阿四冷不防被抓個正著,掙扎急叫,仍沒甩月兌小邪笑道︰「逮住也沒用,要榨出銀子才算。」
阿四反叫為笑︰「這下你該放手了吧?我跟你一樣是窮鬼投胎。」
阿參苦笑不已,只好松手,,阿四立時還他一個響頭,叫道︰「像爾這樣抓,再十年也找不到肥老鼠,差透了。」
小丁道︰「別再鬧了,我們談點正事,小邪你認為那些面人會是誰?」
小邪找了塊牛般大石頭,眾人坐下,他道︰「該不會是黑巾殺手吧?「小丁愕道︰「你少嚇人,那些殺手,不早就給你炸光了?」
小邪道︰「怎麼炸得光,西域多的是他們會是拉薩和尚這就要看小七了。」小邪道︰「他鼻子靈」
眾人轉向小七,希望獲得答案。小七道︰「該不會,這些面人至少靠近我們那兩位,我保證一定和他們踫過面。」
小邪追問︰「你可猜得出是誰?」
小七苦笑道︰「沒辦法,以前沒特別去分辨,大都混在一起,只有等下次踫上再辨別了。」
小邪頻頻點頭,道︰「至少可以證明我們曾經踫過他們,至於他們是何人?
避他的,踫上了再說,反正他們是在救人,看起來好像是友非敵。」
通常猜不出的事,他總會先丟在一旁,等更有線索時,再一拼處理。
阿參道︰「不猜也好,咱們回去,生意總得要做下去。」他急著想找人,大拉苯老鼠。
阿四冷笑道︰「你自己回去吧,說不定人家已弄好油鍋,等你下鍋。」
小丁急道,「怎麼辦?好端端地,誰知又冒出一個太監?」白眼小邪︰「都是你,專惹這些不要命的事。」
小邪被罵,反而顯得高興,尷尬又得意道︰「我故意的啦,故意的啦嘻嘻」他的笑聲,任何人都知道他在胡謅。
小丁嗔目道︰「看你,就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唉呀,人家正經,你反而說不正經。」小邪叫道︰「我是故意要讓他們逼我走路,這樣我才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找那混蛋皇帝算帳」
「小邪我不許你去。」小丁緊張道︰「京城高手如雲,你」
「什麼高手?比起武林,還差一大截。」小邪自得道︰「想當年黑巾殺手都奈何不了我,京城那癟些十又算什麼?最重要,我還是要替張人人伸冤,不去怎麼可以呢?」
阿參認真道︰「對,該去找那老混蛋,呀小混蛋才對,一事都不管,任由王振作威作福,不知還要害死多少好人,非得修理他不可。」
阿四也贊同,道︰「反正太原也混不下去,到京城,人多地廣,照樣可以出人頭地。」
小七道︰「也許找到皇上,可以解決小邪幫主的通緝令,為了一勞永逸,值得一試。」
「看」小邪得意道︰「通吃幫五英雄,只有老二反對。唉拿菜刀的,心腸都比較軟。」
「小邪」小丁跺腳道︰「人家關心」
「關心我對不對?」小邪俏皮道︰「小丁最貼了,處處替我著想」
「小邪」小丁女敕臉更紅,困窘非常︰「人家說」
小邪又截口道︰「說真的,對不對」他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說真的。
因為你的心和我的心足相通的,這叫叫心什麼的相咬吧」
小七道︰「叫心心相印」
「哦,」小邪笑道︰「心心相印不過心心相咬就更進一步了。」
小七笑道︰「也可以啦」
「小邪,我不理你了。」小丁窘紅耳根,甩頭就想走。
「好好,不咬,不咬」小邪追上去,拉住她,笑道︰「心不咬,嘴咬就可以了。」
「小邪你可惡!」小丁羞窘萬分,猛跺腳,想掙月兌小邪右手,卻愈掙愈近,急忙通︰「小邪你快放手,這樣」
「太親密是不是?」小邪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在乎這些?」他看小丁不得不裝生樣,方自松手,笑道,「不過,我還是很在乎的。」
小丁瞪他一眼,嗔道︰「沒有一次正經的」話雖冰冷,心中卻蕩起陣陣漣漪,讓她痴醉。
小邪輕笑不已,他如此鬧,只不過是想沖淡小丁為自己擔心而引起的愁悵,見她好多了,才笑道︰「你現在該不會反對我進京了吧?」
小丁幽幽嘆道︰「找們一起去好嗎?」
小邪道︰「放心,我老頭不全說過天下沒人殺得了我?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可是我還是放不下心。」
「唉呀,這又不是去做生意?你們去,我更不能放心,這樣好了,」小邪道︰「我先去,若一個月沒回來,你們再去,如何?」
阿參把手贊成道︰「我最相信小邪幫主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在此預祝你,馬到成功」他還是想養他的老鼠窩。
阿四和小七知道小邪一身能耐,若跟去,說不定更添麻煩,也雙雙贊同。小丁百般不願,卻也拗不過小邪,輕嘆道︰「你就是那樣讓人不安」
小邪安慰道︰「別酸了嘛,京城丐幫弟子遍處都是,你還怕什麼?每次我還不是活得好生生的。」
小丁嘆道︰「那你快去快回少惹事生非。」
「哈哈,詩口口,小丁答應了,真難得。」小邪蹦起來,神情激動道︰「猛龍要過江啦」
阿參笑道︰「猛龍要過江,我這小龍要回府吃老鼠羅」
小七道︰「小邪,你還沒說好,我們該在那里等你。」
小邪斂起激動神情,沉思半晌,道︰「還是在太原城。」
阿參登時拍手鼓掌叫好,阿四卻皺眉頭,道︰「小邪幫主,你沒開玩笑吧?」
「沒有,」小邪解釋道︰「現在通吃館可能已被查封,而我又在京城,王堅他們可能不會去搜,最主要是蕭王府的人一定會擔心,我們必須和叫小王爺聯絡上,以免再出差錯,另外」他笑道︰「生意還要靠阿參,就看你的啦」
「沒問題」阿參精神飽滿道︰「當你回來時,別忘了帶老鼠籠啊」
小邪笑道︰「別抓的都是炸不出油的,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阿四道︰「到處都有官兵,生意怎麼做?」
小邪眼笑道︰「你有看過捉老鼠的人大搖大擺的嗎」
阿四恍然道︰「我懂了,來暗的」
一陣暢笑和告別後,小邪已獨自走往京城方向,小丁、阿參、阿四和小七則利用會,已然潛回太原城,以便和蕭無痕取得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