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直在範通控制下往南行。
沿路不斷有丐幫弟子指引路線,馬車得以順利找對方向。
半月後,天河口已臨。
南宮鷹和範王傷勢已好轉七八分,幾乎可恢復正常跳掠、練功,三人始舍去馬車,改為步行。一身乞丐裝已換回普通百姓裝扮。
吃過中餐後。隨便打探,即問出奇人村在東山腳下。
三人迫不及待趕奔而去。
連奔二十里,東山在望,奇人村亦隱隱現形。
此村坐落于兩山之間,一條山溪出村口處,隱含一股地靈人杰、山明水秀氣息。
尚未進村,只見特殊景象堆列于五里方圓之間,或而幾堆蒙古包帳篷凸顯村落,或而失如古塔聳立其間,更有不少各俱特色之茅屋、木屋、石砌怪屋散落四處,嚴然一幅種族大熔爐,任何奇形怪狀建築物皆有。,
範王兩眼睜大︰「好像雜耍團,要什麼有什麼,一定精彩得很!」
南宮鷹道︰「進去便知結果。」一馬當先,行向奇人村。
此村並無界線、街道,全憑個人高興,誰想在哪兒築巢即築巢。誰想大地鋪即打地鋪,沒人管,也沒人理,各自我行我素,難得者乃是一團和氣,似乎從未引起紛爭。
或許這跟齊人有關。
南宮鷹已發現,來此者有兩種人,一種是湊熱鬧者,話聲特大,指指點點。另一種則是純粹具有特殊才能,他們甚少開口,平常全心全力訓練或表演自己特殊才藝,遇有訊問,始考慮是否說話。如此各自為政奇景,本就是奇人村特色之一。剛進村,範王發現那茅屋左著一名關頭佬,兩眼如豆直瞪他。他一時好奇,問道︰「你有什麼才能?」
你身上有三十五兩銀子,兩-元寶。關頭佬靜靜的說。
範王不信,抓出銀袋算算,竟然一兩不差,嚇得他眉眼直跳。「你能看穿我口袋里的東西?」
必頭佬含笑不語。
「那,那,那在你面前,不就等于沒穿衣服?」範王極力想淹小雞雞。關頭佬道︰「我只對銀子桿興趣。」
「其他看不穿?」
必頭佬笑而不答。
範王心下稍安,斥笑道︰「光看銀子有什麼用,能透視隔牆壁你準可考上狀元,何必蹲在這里呢?」
「人各有志。」
「你根本看不透!」
「你有顆紅痣!」
「唉呀!」範王尖叫,趕忙掩往臀部,這還得了,這光頭佬分明身懷天通眼,站在他面前,簡直毫無保留,嚇得他猛南宮鷹及父親︰「快走快走,如果找一個隨時能看穿自己穿什麼內褲的家伙在身邊,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南宮鷹亦是心頭毛毛地︰「不知他如何看?」
範通道︰「奇人就是奇人,多想無用.因為常人根本不能了解他們那一套。」
南宮鷹一眨眼︰「或許他對咱飛鷹堡有所用處。」
「到那天再說吧!」範通癟笑道︰「屬下一想要光著面對他,已是一點兒安全感也沒有了小’
南宮鷹何嘗嘗不是如此︰「或許真是此原因,他到現在還沒有被聘走。」
範王道︰「還是躲開為妙;到那頭瞧瞧!」
拉著兩人,前往左側一排竹造房前,見及有人吃玻璃,有吞火、吐火,學口技。這些技藝較為常見。三人逛逛,也就來到一石頭居前。
那里坐著一位瘦小老頭,在要著一條黑色小東西,那東西似花似草,東搖西晃,甚至還能蠕動。
見著南宮鷹,他忽而叫道︰「你們看過會跳的房子沒有?」
這倒是新鮮了!南宮鷹自是搖頭小‘房子怎麼跳?」
範王道︰「我只知人會跳.兔子會跳.房子沒腳怎麼跳?」
「我給它裝了腳!」
小老頭突然跳往石屋,猛用力道往下頓坐,石屋受力竟然跳彈數尺高,落地之後還晃個不停。
南宮鷹驚詫中,已發現石屋四個角落裝有東西,不免泄氣︰「你裝了彈簧,當然會跳!」
「我做的彈簧天下第一強,怎麼跳都斷不了!」
「小老頭立即抓來裝有彈簧鞋子,跳落地面,蹦跳不停滿是得意︰「看吧!耐用韌性又強,誰請了我,誰準發財。」
「發什麼財?範王捉笑︰「跟袋鼠搶飯碗?大財就此滾滾跳來?」小老頭仍自信滿滿笑著,等待識貨者聘用。
「這雙鞋子倒可滿足不懂輕功的家伙……」
範工仍想奚落,南宮鷹已把他拉開,畢竟人各專精,不能因此而貶低他人。
「其實,他也滿好玩的。」範工頓覺自己表現過火,立即改口︰「這麼認真在賣彈簧,總有一天會有出息啦!」干笑地掩飾自己困境。
三人逛向他處,很快地又被其他奇人奇事給吸引。
正逛得起興,忽聞炮聲隆隆傳至內山谷,那分明是有人在玩火藥。
南宮鷹這才想起來此真正目的,立即說道︰「咱們到里頭看看。」
懷著一股期盼,領著範通、範王父子穿出奇人村,往兩山間小溪谷行去。
婉蜒行約半里,早人深處,忽聞煙硝味濃沉撲鼻,該是模對地頭,再行百步,已見著一塊巨石被刻上「雷公區,閑人免進」草體狂字。
範王想笑︰「這人自比雷公?他會打雷?」
範通道︰「方才那聲音,不就跟打雷差不多?」
範王想想也對,好奇使然,他急于想瞧瞧這位異人,于是再往前行百丈,前頭已出現一排亂石堆積而成之石堤,寫著「留步,留步」四字,日久未整理,亂石已塌了不少。
三人欺往亂石堆,往里頭瞧去。
只見是偌大數百丈山谷東一堆碎石,西一堆凹坑,灰泥、黑土、黃屑散亂各處,尤其正對面山峰,早被轟如蜂巢般難得再見綠樹青草。
而在溪谷中央,正有一位披頭散發,滿身泥灰,大概是老頭的魁梧大漢,在搬動一尊鐵黑色大炮,他不斷調角度以瞄準,對山那邊似乎堆了幾顆紅石子之目標。
南宮鷹眼楮銳利,已瞧清此人面如將軍,甚至衣衫都可見及戰甲般鱗片,其滿身肌膚已被硝硫火藥灼傷似地,粘了不少斑斑瘡瘡,他仍一副認真,著實奇人一個。
「該多點硝石粉,方才轟得弱了些……」
那將軍將大炮架于木頭以及石塊搭成之炮塔,瞄準之後,立即抓向旁邊一包包紅藍綠黃黑不等之東西,丟人炮管里頭。
想想,再多丟兩紅包,想想,又丟兩紅包,這才心滿意足搬來一顆膝蓋大炮彈,塞人炮管中。
他滿心高興蹲在炮管後面,以目測瞄著目標,然後不停,點頭,邪邪笑起︰「這次非命中不可。」
他很快插上引信,然後點燃引信,眾人心情頓時隨著火花擠緊,但見引信越來越短,短到鑽入炮孔里頭。
猝然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震耳欲聾,南宮鷹三人尖聲大叫,雙手掩耳,但那叫聲仍被炮聲壓去。
三人不肯錯過機會,淬見炮管猛噴烈火,或而是後作力太大,整支炮管,連同炮塔木頭,甚至石塊頓時反彈暴飛,嚇得那將軍沒命搶撲地上,南宮鷹三人剎又尖叫,猛躲石堆下,腦袋方縮回。那頭亂石僻僻啪啪落如雨點打來,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口。
又自一陣轟聲傳至對山,震音、回音連連,直若置身戰場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似乎平靜下來,始听得將軍自嘲一笑「媽的,硝石粉放得過多,又把炮塔轟掉…」
他雖自嘲,卻總帶得意地想搬回被彈開之炮管。
南宮鷹這才敢伸出腦袋瞧去,老頭更是滿臉泥灰,他卻不在乎,仍認真工作。忽而見及範王捉-笑起.南宮鷹莫名瞧向他.竟也笑起,由于石堤仍有空隙,方才反轟過來之泥灰競然穿透間隙.印得範王滿面斑如麻花,難怪他想笑。
範王卻更笑︰「公了你變成公子了!」
「我?」南宮鷹這才想到,既然範王變花臉,池當然也逃不掉。哪有心情再笑別人,稍窘地伸手打臉︰「沒想到會在此當上公子!」
範王還想笑……
範通一巴掌搗來︰「沒大沒小,你敢亂講話!」」
範王吃了響頭,這才想起少堡主之尊,不敢再鬼扯,強憋笑意,仍抽笑不止。
三人各自解嘲發笑之際,那將軍已發現有人躲在後頭,逐大大聲道︰「誰啊!那麼听話的窩在後面?」
照往常,總有人大膽走前過來。當然,他們大都灰頭土臉走人,自也是將軍閑來樂趣一樁……
南宮鷹聞言,趕忙抹去臉面泥灰,含笑走出︰「大將軍好威風!轟得正中目標!」
遠山那堆紅石已碎爛。自是命中紅心。
大將軍爽聲到︰「我已經很久沒當將軍啦!」
「可是將軍威風仍在!」
「這話倒中听!」大大將軍瞄向南宮鷹,見他器宇軒昂,亦有氣勢,立即問道︰「你帶過兵,打過仗?」
範王頓時接口︰「當然,我家公子踏遍東西南北國,簡直所向無敵!」
範通猛敲他腦袋︰「少胡說!」
正式場合.他不希望兒子亂說,範王頓時知錯,哪敢再吭聲,撫頭干笑,愣在那里,不知該說什麼。南宮鷹道︰「在下打過仗。有點兒經驗!」
大將軍忽而哈哈大笑︰「對,男于漢,大丈人、就要統領大軍叱 沙場。哪像一般武林掌門人,每天耍耍幾劍即陶醉了,他們根本享受不到大軍壓境,萬馬奔騰之快感!」
南宮鷹自能領會大將軍心境,但瞧他如此痴醉模樣,敢情是個戰爭狂。
他淡笑︰「大將軍當然也證戰沙場,屢建奇功了?」
「當然!」大將軍哈哈大笑︰「老夫攻佔過高麗國,南蠻,還打過匈奴,直逼西域,哪一樣不是威風凜凜的,當年我還被皇上策封鎮大人將軍呢!」
南宮鷹皺眉︰「大將軍功業彪炳.怎又淪落至此?」
「別說啦!’大將軍不想說,卻又哧哧含笑帶得意說道︰「火炮惹的禍!」模著炮管,活像愛兒般︰「我轟了皇上的金鸞殿,還差點兒被砍頭,還好,逃得快!呵呵呵……」說到得意處,更笑得不停。
「你轟了金鑾殿?」南宮鷹想笑。
大將軍捋著滿是泥灰胡子,威風凜凜道︰「當然,雖是擔心,卻也心甘情願。」他道︰
「有一天,我忍不住想向皇上進獻新發明的新火炮,就這麼抬到金鑾殿,誰知逍誤觸引信,火炮轟掉金鑾殿半片牆,嚇得皇上落地當狗爬、我看情勢不對,馬上開溜.就這樣啦!」
南宮鷹、範通、範王想笑而呵呵笑起.沒想到這位將軍還有這麼一段偉大歷史。
「月兌離軍隊,不習慣吧?」南宮鷹問。
大將軍道︰「有一點兒,但……。」忽而更形得意︰「我發現領兵作戰雖然威風,可是我最喜歡的還是火炮,一轟兩瞪眼,,雖有千軍萬馬也抵不過火炮威力來得強大,你沒听那火炮轟聲?震得地動山搖,無堅不催!」南宮鷹心知那種氣勢足可吸引任何血氣奔騰之人,而且掌握火炮,等于掌握戰爭致勝因素。
這將軍是奇人,只是過于性情,反而惹及皇上而淪落至此,但話又說回,若非他是性情中人,又怎可能全心全意研究出精良火炮呢?
「大將軍的火炮,比起四人唐門的霹靂彈又如何?」南宮鷹問。
「唐門霹靂彈?」大將軍一臉肅然起敬︰「那是絕世珍品,老夫欣賞之極!不過,老夫十數年研究下來,已能明白霹靂彈威力為何如此之強。」
南宮鷹問道︰「你能配出此秘方?」
「當然可以!」大將軍想到什麼,立即四下翻找,終在小溪旁一顆紅色石塊下掀出一小鐵盒,他小心翼翼抽出小指般大小玻璃管,里頭裝有透明液體,欣笑道︰「這就是從霹靂彈拆下來的秘方,是一種油(類似甘油),它加上硝石粉,那可威力大無窮。」
他找來硝石粉包,將玻璃管裹住,突然丟向遠方,咚咚落地,轟如火山暴發,炸得石屑噴高十數丈,地震轟來,嚇得四人趴地猛躲,石屑亂砸頭背,痛得四人唉唉苦叫。
直到石屑落定,範王始驚心動魄說道︰「好厲害的玩意兒,要命,要命!」
南宮鷹抬頭望向那大如池塘深坑,此時已被溪水滲流,不久將成深水潭,不禁噴噴稱奇,如此一丁點兒東西,竟然能炸出這麼一大坑洞?實讓人難以想象。
大將軍爬起,拍拍胸脯泥灰,自得笑道︰「只要煉出這些東西,要轟掉整座金鑾殿,輕而易舉。」
「煉這個,難嗎?」南宮鷹問。
「不容易,但可慢慢煉!」大將軍道︰「何況這東西不必多,只要夠純即可!」
南宮鷹思考著該如何提煉這玩意兒。一時氣氛稍稍沉靜來。
大將軍忽而覺得話說得太多,誤了工作,遂擺手趕人︰「你解夠多啦!可以走了吧!老夫還要研究怎麼樣才可以做出百百中的火炮呢!」擺擺手,又去扛那尊重炮管。
南宮鷹道︰「我不走了。」
「不走?你想礙事?」
「不,我想聘你當將軍。」
「聘我?」大將軍覺得好笑︰「老夫本就是將軍,何必你聘用?
南宮鷹道︰「話雖不錯,但你孤軍奮斗,不覺太難了嗎?」
「這種東西,多人未必有效!」大將軍白眼︰「別說外行話!」
「研究自在你腦中,但其他的呢?」南宮鷹道︰「比如說,你肚子餓,還得停下來找東西吃,你少了硝石粉,還得四處張羅,這些都耽誤你不少時間,你何不跟我合作,我可以提供你最方便的研究環境。」
大將軍一愣︰「倒是了,每次餓了肚子,都要停工.東西也不好找……」
南宮鷹瞧他心頭浮動,知道說動了他了,立即又道︰「你若接受支援,必定很快完成任務,有生之年,你的火器將揚名天下。」
大將軍動了心,卻瞄著南宮鷹︰「你找我,有何目的?」
南宮鷹道︰「不瞞你說,我是大漠飛鷹堡少堡主,此次前來中原,是想找像您這種奇人異士回去,共同研究新武器,以能保衛我族人,將軍對火炮如此內行,當然是在下最想結交之人了。」
「原來你也是一方霸主?」
「不敢!」南宮鷹道︰「霸主也要英明神勇將軍才行。」
「你要用我的火炮去作戰?」大將軍面露喜色。南宮鷹笑道︰「可能的話,每尊火炮都打上大將軍名號。」」
如此一來,發明火炮者將是至高無上光榮,大將軍更是心動,喃喃念著︰「我該用何名才好?」」
南宮鷹問道︰「失禮了,這麼久,還未請教將軍大名?」
「老夫本叫雷軍……但十幾年前被皇上開除,只好埋名隱姓,改名成雷公……。大人將軍呵笑起︰︰其實雷公更具威力嘛!」」
南宮鷹點頭︰「就以雷公烙于火炮上,大將軍制造出來的彈藥救叫雷公彈,必能贏過四川唐門霹靂彈!」
大將軍不禁哈哈狂笑︰「好一個雷公彈!老夫喜歡.喜歡!」
範通道︰「這麼說,大將軍是答應跟我家公子合作了?」
聞及合作,大將軍笑聲頓竭,盯向南宮鷹︰「沒那麼簡單,老夫得思考思考!」
南宮鷹道︰「隨您高興,只要大將軍開出條件.在下必定配合。」
「真的?」
「絕不食言。」
「那……那老夫要……要一百斤硝石粉!」大將軍老為硝石粉煩惱,直覺地想解決此事。
「沒問題!」南宮鷹道︰「只要方圓百里存貨夠多,三天之內必定送來。」
「老夫還要一百名手下幫忙!」
「可以。」南宮鷹道︰「只要回到飛鷹堡,一千名都調給您。」
大將軍干笑起來︰「其實,只要十名就夠了……」
「一切隨大將軍高興。」
「你似乎甚有誠意?」大將軍仍想出難題︰「能不能替我解決炮塔問題?這火炮每次都招架乏力,搬來搬去挺麻煩。」
範通道︰「把它固定不就得了?」大將軍瞄眼︰「你懂什麼!碧定起來,怎麼瞄準目標?」
範通一時干笑,話說的太外行了。
大將軍道︰「就算弄個炮車也不成,老夫火炮威力太大,定招架不住,若用特大號,豈非像搬大房子,倒弄得使用不容易。」
「搬房子?」南宮鷹突然想到方才那位彈簧老頭,房子就裝了彈簧,竟然輕得可以亂跳動?霎時欣笑︰「有辦法了!」
大將軍疑惑︰「啥方法?老夫想了一輩子都解決不了,你隨便想想即解決?」
「不是隨便想想,而是踫上奇人,才激發靈感!」南宮鷹到,「奇人村,能人異士多得很,在下必定替您找來奇人解決你的問題!」
「老夫等著看便是!」
「除此之外,尚有其他條件嗎?」
「想到再說!」大將軍道︰「既然你誠心誠意,老夫就和年合作,為雷公彈努力吧!」
南宮鷹子是高興萬分︰「在下立刻請人過來便是。」
兩人英雄惜英雄般相視而笑。
南宮鷹不想誤事,立即準備告退。
大將軍突然想到什麼,露出怪異表情︰「還有一件事!」
「哦?」南宮鷹但覺事出突然,莫要太棘手才好,「將軍何事?」
「這事……這事……」竟然帶窘起來,灰臉大將軍竟然有了紅臉面。
南宮鷹感覺出,他似乎為了女人.試探道︰「將軍可相好的?」「不是,不是!」大將軍窘斥道︰「七老八十,不來這套,只是幾天前,老夫瞧及石堤上有位長發姑娘,本想找她聊兩句,她卻不吭一聲即走人,公子若遇著她,找來讓老夫瞧瞧如何?」
範王暗笑︰「原來是單戀小泵娘哩!」學聰明了,不敢說出來。
南宮鷹道︰「她可有特征?」
「頭發長長,抹著紅胭脂……好像關外姑娘……」大將軍不便形容大多。其實只一瞥眼,也沒什麼印象。
「在下盡力將她找來……」南宮鷹心知要找著此姑娘.似乎不可能,必要時在鎮上選一個便是。
這話不能聊太多,兔得雷公大將軍困窘,南宮鷹立即領著範通、範王告退。
待穿出小溪時,範王已忍不住呵呵笑起︰「沒想到那雷公將軍這麼色?七老八十還鐘情小泵娘?」
範通斥笑︰「不準亂說話,他將來是少堡主得力助手,替他娶個妻子又有何不可!」
範王干笑︰「可是,總覺得怪怪地……」
南宮鷹道︰「別胡思亂想,我看他只是臨時想起問題而已,畢竟這種人,研究起任何東西,準是廢寢忘食,哪還有時間談戀愛,說不定我們下次回去,他早忘記有這麼回事了呢。」
範通點頭︰「有可能,奇人村大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光棍,以此可證明。」
範王干笑道︰「希望如此啦;現在呢?找不找那位長發姑娘?」
「找找看也好,反正要找的人並不少。」
南宮鷹遂帶著兩人重返奇人村。
時近黃昏,天色漸晚,彩霞滿天,村中居民各自打點,準備生火煮晚餐,一時炊煙四起,形成一幅安貧樂道與世無爭景象。
範王最是聞不得飯香,立即叫餓。
「真是飯桶!」範通這麼罵出口。
範王反斥笑︰「我可不是飯桶成是飯王!」
範通登時發現說溜嘴,斥笑罵道︰「沒大沒小,肚子餓,自己想辦法!」
範王笑意頓失︰「人生地不熟,有何好想?」
南宮鷹道︰「到河邊吧!抓幾條魚烤來吃便是。」
臨行匆匆,竟然忘了帶食物,他得負責任。
既然是少堡主開口,範通、範王焉有不從之理。父子倆領在前頭,尋往小溪。
此溪清澈見底,游魚陣陣,抓它幾條並不難,于是範通父于負責生火,南宮鷹則邊洗臉邊找尋肥魚,只要相中者,一指點去魚兒立即翻白肚浮出水面,想及範王胃口奇大,他得多捉幾條對行。
眨眼工夫。
十余條手掌粗蹲魚上手,範王立即搶去,烤向火堆,熟半邊啃半邊,標準餓死鬼投胎似的。
烤久了,終也輪到南宮鷹進食,他邊哈邊想最近發生種種事情,想得人神之際,忽聞姑娘歌聲傳來。
這聲音有點耳熟。
南宮鷹往下游瞧去,忽見一白衣女子蹲身溪畔,邊舀水洗臉,邊哼小調,她似乎不過瘤,干脆光著腳丫子落水,不停打出水花以起玩興。
南宮鷹直了眼。這姑娘一絡長發披肩,豐滿的曲線身材那樣顯眼,尤其那股自然散發而出來之率真野性,直叫人怦然心動,她不是在伏龍山寨一別的銀月姑娘是誰?
「是銀月姑娘?」南宮鷹登時站起來,想瞧得更清楚。
那姑娘似對自己名字特別過敏,聞言立即轉身,濃密眉毛下雙眼迷樣帶情的眼神直往南宮鷹送來。
那張暈紅潤火嘴唇稍稍抽動,把那天生嫵媚,但清純動人的表情給勾了出來。來。
「會是南宮少堡主嗎?」銀月姑娘欣喜萬分、急奔過來。
南宮鷹一時下知所措,連連應是,卻一句話也答不不上來。
範王看在眼里,手肘撞向父親,暗聲表示.快戀愛了。範通敲他一響頭,淡淡笑起︰
「烤魚吧!別當電燈泡!」
範王竊笑.雖是烤魚,卻仍不斷偷瞄即將發牛偉大愛情的男女主角。
銀月迫至,氣喘不息,仍欣喜直笑︰「公子怎會在這兒?我還以為塞外一別,見不著您了呢。」
「怎會,怎會》這不是見著了?」
「是啊,有緣,到哪里都見得著啊!」銀月笑得開心︰「以前不大相信.現在倒相信了!」含情而爽朗笑容,讓人心動。
南宮鷹反而顯得拘束困窘許多,他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失態。極了鎮定裝瀟灑道︰「我也想問你為何會在這里?」
「我啊?」銀月笑道︰「還不是跟我爹來此,他想發財想瘋了。您呢?」
「也是想方才……」
「不信!」銀月調皮地說。
「那,你認為我是怎麼來的?」
「因為我,被我吸引來的!」銀月玩笑地說、但那玩笑卻無輕浮挑逗意味,反而呈現一股真情流露。就像面對十數年故交好友所開的玩笑,更讓人覺得她天真無邪。
然而如此大方的話,惹的南宮鷹窘熱起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人「你看!」銀月將左手舉起,潔白如雪手臂上套著一只綠中帶紅玉環,她答笑道︰「你挑給我的冷月飛花血.我還戴著呢。」
少女深情至此流露無遺。南宮鷹既然對她動情,如果不受感似乎太對不起她了……
他不禁鼓起勇氣︰「好啊!那麼漂亮的手,我希望你的。永遠戴著它……」
「當然了!」銀月欣喜模著玉環︰「不戴他,我渾身不舒服,連睡覺,我都得用絲娟包著它,我怕一不小心,睡覺時弄壞,那樣我可會哭死啊!」一「真是嚴重!」南宮鷹淡淡輕笑,接著又道︰「壞了我再給你一只便是。」
「好啊,只要是你送,我都戴!」銀月模著玉環,她心在此環中,如此舉止,反而成了她習慣之動作。幟。-J‘小
南宮鷹自也深受那股真情,強烈得讓人恨不得把她報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
然而,此時此地豈能容他盡情發泄?只得以深深眼神傳遞那股敢情。
銀月感受出南宮鷹並未拒絕自幾,不禁笑得更甚。
這幾個月來的盼望于不安,終于有了結果,是那麼開心的答案,少女深情從此有了寄托而不再是茫然飄泊了了!
範王暗地里直叫抱起來,抱起來,親嘴,親嘴!
然而他恐怕要失望了。
尤其他激動之余,不小心把烤魚摔入火堆,啪然一響,眉目傳情甜蜜佳人會,終告結束。
銀月終也窘心起來,但她模模玉環。心情甚快扶平,含笑道︰「公子尚未說出,為何來此?當然,一定不是被我吸引來的,因為我也是莫名而來啊?」
南宮鷹道︰「我的確為尋發財方法來此,遇上你、再好不過了,我將可以向你爹請教方法。」銀月含笑︰「爹也許能幫助您;卻不知公子急著發財,有何用意?」
南宮鷹道︰「飛鷹堡合並了鐵蹄幫和銅城十八村,將來開銷必定大增,我得想辦法才行。」
「原來如此!」銀月輕笑︰「公子總是未雨綢纓,這個財,發的應該,不像我爹,只想守著財不放,跟守財奴已沒兩樣。」
南宮鷹笑道︰「只要是他有樂趣,誰又管得了他?」
「我爹在左山下,那兒有個山洞,住了一個女瞎子,听說對寶藏特別敏感。」
「有此奇人,倒該瞧瞧了。」南宮鷹轉向範通、範王父子︰「你們去不去?」
「去,當然去!」範王滿口欣笑,心頭卻想著,可以看奇人,又可欣賞偉大戀愛情景,不去才是傻子。
範通也表示願意同行,還遞來香魚給銀月吃,銀月含笑直道謝,並問及兩父子是誰?經南宮鷹介紹,立時混熟朋友,範通父子倆不禁對銀月更具好感。
隨後,銀月帶路,往左山腳行去。
穿過一叢野山菊,山腳秘洞中傳出火光,已見著銀萬金矮肥身形晃個不停,敢情,他並未說服對方而顯得坐立不安。
銀月追前,含笑說道︰「爹,您看,誰來了?」
「誰來也沒有女俠來得有用!」銀萬金不經心地往外瞧。
他一眼瞧不出名堂,又瞧一眼,霎時認出來者,登時驚叫小「是少堡主?您怎會光臨這里?」
南宮鷹笑道︰「你能來,我當然能來,不對嗎?」
「呢……對極!」銀萬金猛打哈哈︰「真是有緣,大漠一別數月,又在此相遇,少堡主威風無限,遲早將統一大漠,小老頭在此先祝您大功在望。」「這些,還得靠你幫忙才行。」
「愛說笑啦!小老頭我手無縛雞之力,能幫什麼忙?」
「幫忙發財啊!」
銀萬金一愣︰「少堡主亦為此事而來?」
「嗯」
「那……那隔壁坐坐如何?」
引著南宮鷹往山洞左側那間臨時搭建而成的小茅屋。已擺弄著竹制茶杯,準備招待三人。
南宮鷹皺眉︰「銀老倒是有心人,準備跟那瞎子耗?」
銀萬金干笑︰「能請她出門,財富自來,可惜並不容易啊!
四人隨便坐于茅屋前木頭,銀月含笑替他們倒茶,她說「來了七八天.沈大娘還是不答應我爹,八成是聞出他身上銀味太重啦!」
銀萬金瞄眼︰「少扯你爹後腿,要不是替你找嫁妝,我何需這麼累?」
「不必啦!」銀月笑道︰「爹要不甘心,放棄就是.咱現在就回家,何必在此窮受罪?」
「不孝女.老說這種話廠’銀萬金斥道︰「就算爹有毛病,你不會安分些?養你何用?」
「誰說沒用?」銀月笑道︰「女兒還不是天天跟在你身邊打這打點那?好了啦!少堡主在此,你不陪他聊,將來看你如何回大漠去?」說完俏皮走人。
銀萬金霎時告罪︰「對不起,少堡主,老朽實在被女兒整昏頭,冷落之處,請見諒!」
南宮鷹笑道︰「沒關系,我倒想知道,那位沈大娘能幫你發麼財?听說她聞得出寶藏,到底是怎麼回事?」
銀萬金道︰「瞎眼者,鼻子特靈,她能嗅出任何古董味道,像現在地面有碎石片,她一聞即知出自何年代,被埋多久,照此靈異功能,請她聞出寶藏並不難。」
南宮鷹有所了解道︰「她既然住于此,即是希望被聘走,為何銀老請不動她?」
銀萬金泄聲道︰「大概如我女兒所說,銅臭味太重吧?可是我已洗了數次澡,怎仍去不了那味道?」
他直覺,是身上帶了過多銀子之味道,至于形容暴當戶之「銅臭」由于只是言語,他自不信沈大娘能聞得出來。
何況,他也不是暴發戶,該沒那股味道吧?
南宮鷹道︰「或許她另有條件,你問過了嗎?」
「問過,她卻不開口,問了也是白問。」銀萬金好生泄氣。
南宮鷹轉向範王道︰「你去探探消息。」
「我?」範王驚詫,少堡主怎會看上自己?
「就是你!」南宮鷹道︰「沈大娘是瞎子,一定很喜歡小孩.你人,正合她的胃口了。」
「是嗎?」範王瞄向山洞.躍躍欲試,卻仍想賣乖。
範通一巴掌敲來︰「少堡主的命令,你還考慮什麼?欠揍是不是7」
範王立即跳開,手撫腦袋;白著雙眼︰「裝一下都不行,不怕我一去不回?」還是往秘洞行去。
範通斥笑︰「最好別回來,省得我日夜操心!」
「老是嘴巴硬.我沒回來,準哭死你……」範王抱怨地.已走進秘洞。
只見得橢圓型山洞內角,除了一張簡陋草床外,只有一口大水缸,或許瞎子根本不需要燈光。
銀萬金始將燈籠掛在洞口,借此方能瞧及那沈大娘面貌.也許五十幾歲了吧?或許更多,一身青布衣洗得發白,滿頭灰發梳理整齊,一臉皺紋深深,寫著她那歷盡滄桑一生。
她閉著眼楮,並無凹陷深洞,該非先天性失明.然而如此。非更殘酷?她臉面慈祥中帶著幽怨地防備,但感覺似小孩靠過眼眉不禁抽動。
「沈大娘您好。」範王極力裝出小孩純真聲音。
沈大娘欲言又止。
餅了一會兒,她才問道︰「是方才那老頭派你來的?」
「不……」
「胡說,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呃……我是跟我家公子來的,我家公子認識那胖老頭.所以被請去喝杯茶而已!」範王但覺她歷害無比,瞞不了.只好實話實說,並強調︰「只是朋友,沒什麼重大的交情。」
沈大娘鼻頭稍動,隨即說道︰「沒流汗,說的是實話。」
範王暗自唉呀,聞向自己夜窩,搞不清說說還會流汗?
「你來此做啥?」
「呢……他們說大娘能嗅出寶藏,我好奇.就來了。」
「你也想發財?」
「有一點兒,不過,得有機會才行嘍!」範王道。
一會兒,他接著又道︰「不過,我家公子倒很想發財,因為他是飛鷹堡新主人,他需要養好多兵,不弄點兒油水是不行的。」
「飛鷹堡?」沈大娘稍驚︰「大漠那個飛鷹堡?」
「是啊……」範王但覺有異,沈大娘似乎反應過度,不知自幾說出少堡主底細是對亦或錯了?
沈大娘嘴角抽了幾下,冷道︰「告訴你家公子,只要他答應我一件事,我立即跟他走。」
「這麼靈?」
「去不去?」「呃……,這就去……」
範王眼看包不住了,只好轉身走出洞外,急往南宮鷹奔來,直叫︰「成了,成了!」
銀萬金最是緊張︰「沈大娘答應了?」
「是啊!」範王道。
「真的?」銀萬金更緊張︰「你用何方法?」
「我?」範王賊樣弄笑著.瞧向南宮鷹︰「我把少堡主賣了!」
範通問言,驚心動魄︰「你敢出賣少堡主?你這小混蛋!」欺身過來,就要收拾小王八。
範王嚇得沒命逃開,範通還想追,南宮鷹伸手將他拉住︰「看他怎麼說,再教訓也不遲。」
範通直罵著沒大沒小。
範王趕忙說出原因︰「不是我要出賣少堡主,我只說少堡主是飛鷹堡新主人,沈大娘就說要見少堡主.我能怎麼辦?」
「她要見我?」南宮鷹甚驚︰「她認得我?」
「看來是如此了。」範王道︰「她說只要少堡主答應她一件事,「她就跟您走。」
「有這回事?」南宮鷹不禁起身,想探探沈大娘消息.立即行向山洞。
範通趁機扯住兒子耳朵︰「小混蛋,竟敢隨便說出少堡主身分,不要命是不是?」
「知錯啦!放手啊!」範王叫疼,範通終不忍,還是放過他。
案子倆和銀萬金全都盯著山洞,想搞通沈大娘為何出此奇招。
南宮鷹進人山洞,見及沈大娘,立即拜禮︰「在下南宮鷹,大娘有事找在下嗎?」
「正是。」頓了一頓,問道︰「飛鷹堡位于何處?「天音河附近。」
「你有幾位兄弟姐妹?」
「四人,一個姐姐嫁給馬群飛,一個妹妹嫁給朱銅城,現已分手,弟弟留下來守飛鷹堡。我十六歲被父親逼迫娶了洛陽王女兒水牡丹為妻。」南宮鷹道︰「這樣可以證明我身分了嗎?」
沈大娘沉默不語,似在思考。
南宮鷹道︰「大娘若有何要事,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一定不推辭。」
見及她乃瞎子,南宮鷹不禁升起同情之心,心想能替她解決某事,何嘗不是一件功德嗎?
沈大娘嘴角稍抽動,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忍下來.冷道︰「此事以後再談,你不是想發財,我可以找一座金山給你!」
「金山?」南宮鷹怔詫︰「大娘知道何處有金山?」
「不錯,而且還是在大漠。」
南宮鷹更為動容︰「會在流花河?那里常有人淘沙取金。」
「地點暫時保密!」沈大娘道︰「只要你答應將來替我辦件事我就把金山送給你。」
「這……」南宮鷹猶豫起來︰「大娘能否透露一點兒7」
「殺一個人!」
「殺人?」南宮鷹更猶豫了,要是對方要自己殺親兄弟,那非大逆不道︰
「不錯,殺那弄瞎我眼楮的人!」
「誰那麼狠心把大娘眼楮弄瞎?」
「我已經透露不少!」沈大娘道︰「你只考慮,要或是不要。」
南宮鷹甚是為難,照她所說,那人必定心性狡詐,但若是她片面之詞,自己豈非成了罪人?
「我不能答應您。」話聲方出,銀萬金急忙說道︰「大娘別泄氣.你要殺的人,包在我身上,保證讓您滿意!」
沈大娘冷斥︰「你根本就不是個人、出上吧!我不想再跟你們談!」閉上嘴巴.面目一變得冷霜,但從其表情,可感覺出她心如刀割。
銀萬金仍不死心︰「只要大娘找出寶藏.哪怕買不到殺手.這個仇自能報復成功!」
沈大娘還是不吭聲,擺明的不理兩人。
銀萬金的請求.只能刺激沈大娘更悲、更沉心境。南宮鷹從她眼角處.發現收些許閃閃淚痕.心頭亦是感嘆不已.覺得活著總是充滿無奈。
「大娘,不能說出來嗎?也許.這事只有我能辦到.你讓我有思考機會!」南宮鷹嘆聲道︰「任何情況.對你來說,總不會比現在差吧?」
此時的沈大娘.幾乎連報仇機會都沒有,她心頭抽痛用,眼角淚水更滲,那刺在心肺十數年之仇恨烙印.兒乎讓她無法忍受。好不容易有了機會。
她猛咬牙︰「好,我告訴你,叫他們避開!」
南宮鷹頓時噓口氣,若知對方是誰.自己立即可定奪,心頭疙瘩自除去。
他轉瞧銀萬金及範通,範王三人,意思已很明白,縱使三人甚想知道,但主人命令豈可侵犯?
範通立即拉著兒于,毫不考慮拜退出去,節骨眼兒里,他哪敢開玩笑,表現出忠貞行徑,頗讓南宮鷹感動。
銀萬金但見範通走人,他哪敢再留?眼前的南宮鷹在他心目中,可比中原任何一名霸主都來得不好惹.這是他直覺的想法。
否則、他是不會任女兒和他交往連一句警告話都沒說,聞言之下,猛打哈哈說︰
「你們談,你們談!」高高興興地退去。
人走了,洞中一片沉靜,獨間燈籠燭火叭叭響,那是飛蛾火自焚聲。
沈大娘深深吸口氣,忍著淚水不流,在得知四下無人之際,始嘆出十數年悲氣,嘴角老是抽動著.不知從何說起。
南宮鷹靜靜瞧著她.在等那似乎可能讓人震撼心扉的消息。
「我的仇人就是……」沈大娘終于咬牙說出︰「怒馬堂堂主!」
「馬群飛?」南宮鷹果真被震著。
「正是。」
「是他弄陪你雙眼?」
沈大娘默點頭,想及傷心事.淚水終于滾落雙腮,她急急擦去,卻更流。
「怎麼是他?」南宮鷹實在想不出馬群飛為何要對她下毒手。
「我是他第一任妻子……」
「你是他前妻?」
「沒錯!」沈大娘道︰「他一立以為我死了,我卻賴活到現在……」
南宮鷹簡直不相信這人會是馬群飛前妻,她看來已五十開外,頭發皆斑,又豈能和馬群飛那種意氣風發之中年模樣相比擬?
難道她們是老妻少夫相結合,一差就差上十余歲?
沈大娘似感覺出南宮鷹疑慮,深深吸氣.壓抑心頭悲愴,手模向自己臉面,那條條深空皺紋早就陷入那顆爛碎得下能再爛的心坎里頭。
她那只手在抖顫,聲音更悵涼︰「當我听到你姐姐嫁給他時我已知道我老太多了,想必頭發已斑白,皮膚必定皺成雞皮,然而,一個瞎子,能活過來已不容易,又怎再顧及其他種種呢?」南宮鷹頓覺逼她回憶那非人般生活,簡直比殺了她還殘忍,暗自輕嘆︰「是了,一個失去照顧的女人,當然老得快……」
從沈大娘臉面之間,仔細搜尋,竟然能勾出年輕時之美貌。南宮鷹想不出,馬群飛為何要陷害她?
「夫人必定遭受相當大委屈吧?」
沈大娘聞及對方稱自己為夫人,該是得到對方承認了,不禁長嘆︰「都怪我的鼻子,能聞出金山在哪里,結果惹來這場災難
南宮鷹甚驚︰「夫人是說,你已找到金山,而且早已落人馬群飛手中?」
「恐怕是吧!」沈大娘回憶往事︰「那該是十三年前之事,我本就對古董特別感興趣,也對一些瓷器金銀之類東西過敏,只要風吹水流,總會聞出些許味道。
「馬群飛因而叫我順著流花河找尋真正金礦藏在何處?我花了兩年時間找到了,也告訴他,誰知他竟然對我暗施毒手,不但弄瞎我雙眼,還置我于死地。
「幸好老天有眼,讓我逃過一劫……唉……真是造物弄人……」感傷嘆息聲.讓人覺得她多麼希望未曾有過此事。
南宮鷹驚心動魄,原來馬群飛早藏有金山銀礦,難怪他有恃無恐,根本不把大漠放在眼里而準備進軍中原,心機之深沉,實讓人感到心寒。
「他已經開采金礦了?」南宮鷹問。
「可能吧!」沈大娘道︰「這該問你們明眼人。」
說的也是,南宮鷹心想,縱使馬群飛已經開采,也是秘密進行,否則怎會半點風聲皆未泄露?
他問道︰「不在那金礦在哪兒?」
沈大娘道︰「你還沒答應我的條件!」「呃……」南宮鷹不禁猶豫,縱使馬群飛行為卑鄙,但他去姐夫之實,想直接殺了他,未免無法向姐姐交代。
可是,說不定他也是在利用姐姐,根本毫不關心她。南汞鷹遂道︰「這樣好了,他若真的那麼心狠手辣,我答應夫人,將他到你面前,殺或不殺,全憑你處置。」
如此答案,無異已是宣布對抗馬群飛,而且能滿足沈大娘復之心,她激動得整個人在抽搐︰「多謝少堡主.老身沒齒難忘!」
說著淚流滿面,起身就要下跪。
南宮鷹不忍,趕忙扶她︰「大娘不必多禮,若馬群飛真的如此心狠手辣,任誰都該挺身而出啊!」瞧及沈大娘落難至此狼狽,他更堅信自己該為她出口氣。
沈大娘謝聲不斷,淚水更流不斷,足足抽咽數分鐘.始忍住悲悵之情,說道︰」金礦山在流花河上游,照我上次勘察.該在鷹堡地盤跟怒馬堂交界之山脈上,只要少堡主派兵佔領.自可佔為己有。」
南宮鷹頷首道︰「我會的。」
然而,他卻想.這是馬群飛的命根子,若強行派兵佔領、不起火拼才怪,以怒馬堂和飛鷹堡旗鼓相當勢力、實在下宜動他,否則花費代價必定難以估計,更何況還有北方的紅燈教.這事可大意處理?
「或許可利用馬群飛進軍中原時,來個扯後腿……」南宮鷹這麼想,當然,這還得先探出金礦山才可做此盤算。
他道︰「大娘不妨回到大漠,一方面替我找出金礦山位置,另方面也好有人照顧,想來馬群飛早已認不得您。
「至于報仇一事,在下既然說出,自會實現諾言,只是,在還得顧及飛鷹堡和怒馬堂火拼之可能。
「所以,希望大娘允在下以最妥善計策對付馬群飛,如此避免將來傷亡過大。」
沈大娘頷首︰「你辦吧!只要有生之年,能親耳听他死訊,我已心滿意足。」
「如此甚好!」南宮鷹欣笑道︰「等在下處理幾件事情之後,必定與您會合,現在還請大娘跟那銀萬金先行回大漠如何?他雖貪婪些,但本性並不壞。」
沈大娘道︰「他女兒是否同行?」
「可能是吧!」南宮鷹雖對銀月動情,但此行任務艱巨,不宜太過分心,還是放她回去來得較為妥當。
沈大娘聞言已表示願意同行。南宮鷹這才將銀萬金喚來,交代必需好好照顧她。
「那當然,那當然!」沈大娘是銀萬金財神爺.他當然拼死命也要照顧得無微不至。此時的他,笑得簡直跟哈巴狗一樣,直問大娘要什麼?渴不渴?來杯香茗如何?
任沈大娘潑他冷水,請他出去,她只想安靜,銀萬金仍是笑臉大開.畢恭畢敬退出山洞.十足馬屁精一個。
遠方銀月瞧及,直搖頭,父親真是財迷心竅得已無人格,但想想.他肯為女兒花大箱金銀財寶贖人.卻也只能感嘆苦笑了。
南宮鷹退出山洞後,極力保守沈大娘身分,以免範通為難,畢竟範通仍受馬群飛控制,而且範夫人還在怒馬堂當人質,有些事不說,他通反而會比較好過些。
解決了銀萬金之事,南宮鷹還得為自己事作盤算,尤其是雷公大將軍之要求…
一百斤硝石粉。
他問向銀萬金︰「哪里能買到百斤硝石粉?」
銀萬金稍愣︰「要那麼多?想炸垮泰山是不是?」
難得開口的範通知道該開口了︰「少堡主已聘請一位火炮大專家,他開出條件就是百斤硝石粉,還有……」瞄向銀月姑娘,在這里,除了她,還有誰能讓男人瞧一眼即怦然心動呢?
銀月從他眼神已猜出那火炮專家可能是淮.聞言已欣笑道︰「是不是山谷那位老公公?」
南宮鷹眼楮登時發亮︰「你去過山谷?」
「去過啊!」銀月笑得動人︰「那老公公發現我.兩眼色眯地,我嚇著就溜了,這可好,公于聘了他.將來可就頭大了。」
「我的頭比你更大!」南宮鷹本以為若雷公將軍喜歡的話,便找個順眼的嫁給他便是,但他竟然看上自己意中人,哪能隨了事?
範王見狀,又叫好戲開鑼嘍,想及老將軍還敢搶著三角愛,他已笑得兩眼眯眯。
銀月感覺出什麼︰「公于是說.老公公提到我了?」
「是啊!他想跟你聊聊……」南宮鷹頗難為情。
銀月無奈攤攤手︰「那就聊啦!讓公子為難,我更難過。」含一笑︰「不過,要是老公公太那個,我可會溜的。」
「你不溜.我才擔心呢?」南宮鷹解嘲地說.解決此問題.他的甚開心。
銀月聞言,甜笑起來︰「希望老公公只是一時眼花而已。」
銀萬金道︰「誰還眼花?老叫你別亂跑,別亂瞧男人,別亂鞋子亂跳,你就是不听,老是慧來一堆色男人.你不覺得煩.老我已快被你整倒了!」
銀月紅著臉︰「我又不是故意的!」
的確,她雖一身充滿野性之美,但那只能歸于她長相及身如此惹人。至于心境,她仍純真無邪,甚至已達到不知如何拒別人地步,每當發生此困境時,她唯一方法即是逃開,害得她只能留下來,累個半死地收尾巴。
銀萬全瞄眼︰「若是故意的,早就掐死你,哪還容你逍遙到現在!」
銀月干笑著︰「好嘛!我以後小心些便是……」
銀萬金再瞄一眼,始轉向南宮鷹,一臉丈人看女婿般笑態,說道︰「她就是逍遙慣了,行事沒頭沒腦,總會惹些事情,但都無傷大雅,鬧鬧即過去,少堡主千萬別對她產生偏見才好。」
南宮鷹笑道︰「怎會?銀月懂事得很,她不也幫著我解決問題?肯去見見雷公將軍,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怪她?」
銀萬金聞言,笑態更可掬︰「說的也是,銀月雖迷糊,不過,說起來還算很懂事,準娶了她.也算是福氣一樁啦……」瞄著女兒,笑得更曖昧。
「老是說長說短!」銀月斥向父親︰「正事放著不辦!」轉向南宮鷹.欣笑道︰「現在去見老公公嗎?」
「呢……明天吧!」南宮鷹還是覺得白天較為妥當︰「你多休息,明兒才有精神對付老公公。」
銀月笑眯雙眼︰「唉呀,想的好嚴重,我對付不了,溜人便是,干嘛還要養足精神呢?」
南宮鷹弄笑道︰「請別大意,要從他手上溜人並不容易.因為他火炮百發百中,轟你一下,銀月保證變成月餅!」
此話引得在場請人呵呵暢笑,銀月亦是笑不合口,自我解嘲︰「要真是如此,你們把月餅分了,吃了便是.誰叫我那麼不中用?」
範王道︰「到底是月餅還是肉餅?」
範通敲他腦袋︰「還挑?銀月姑娘要是變成肉餅.我看你準成蔥油餅!」
範王撫頭干笑︰「我看是燒餅吧!再敲下去,就快變成饅頭了。」
範通斥笑著︰「你這一輩子、除了想吃,你還能想什麼?」範王笑得更窘,無言以對,只能說這麼一句︰「誰叫你把我取名飯王?這輩子都被你害慘了!」
「哇,貪吃還怪起你老爹?」
範通登時追殺過來,嚇得範王沒命逃開,父子倆一陣追逐,惹得南宮鷹及銀月、銀萬金笑聲不斷,直道父子活寶一對兒,想不鬧都難。
兩父子已追遠,銀萬金始轉回正事︰「少堡主聘請那火藥專家,有何用處?」
南宮鷹道︰「一火炮可抵千百兵,將來的戰局將靠此一決勝負,我聘他,自有其道理。」
「是了,誰能掌握優良火炮,將可掌優勢……」銀萬金頷首︰「好吧!小老頭這就替少堡主張羅百斤硝石粉,好讓雷公將軍轟個夠。」
南宮鷹感激地拿出一張一千兩銀票︰「可能的話,再聘來十名手下,也好幫助將軍工作。」
「這麼多?」銀萬金接過銀票,兩眼發直,接著又道︰「太多了吧!恐怕用不完……」
南宮鷹道︰「剩下的你就留著打點,用來當作護送沈大娘費用亦未嘗不可。」
銀萬金想及沈大娘,心情就來,這才欣然收下銀票︰「小老頭就遵照堡主意思辦理啦!
還有其它要事嗎?」
「呃……這里可有煉油郎?」南宮鷹想及雷公將軍那瓶透明甘油之威力,自也想聘煉油高手提煉它。
「煉油郎?」銀萬金不解。
半晌,他又問道︰「少堡主為何對煉油郎有興趣?」
「事關火藥配方問題!」南宮鷹道︰「找個煉油郎幫助雷公大將軍,說不定事情能進行得較為順利。」銀萬金大略听懂,點頭道︰「西村那頭倒有個家伙,灌油功夫到家,听說他煉油功夫亦是一絕,少堡主不妨前去看看。」很快地將地點說清楚。
南宮鷹道︰「自該前去瞧瞧。」心想沈大娘之事已了,遂轉向範通、範王.其實最終目的還是銀月,道︰「你們去不去?」
銀月正想找不到借口跟在南宮鷹身邊,開言立時叫好︰「去啊!見煉油郎.說不定將來還可靠此發財呢。」
在得知情人為何而來之後,她多少有心幫忙.沒事想些發財夢,未嘗不是一件快樂之事。
範通、範王父子唯命是從.兩人只有點頭的分.但點頭之間,那股曖昧笑容,倒讓人玩味幾分。
南宮鷹懶得叮揣測兩人心思,當卜一揮手,引著三人往西村方向行去。獨留銀萬金,他則忙著為巴結沈大娘而盤算種種計劃,笑聲自是不斷。
有了銀萬金指點.南宮鷹很快找到西村那棟最是光彩燦爛的房屋。
說它燦爛,並非指它被布置得新鮮亮麗,而是這本屋個但屋前屋後,就連屋頂、檐角全掛滿汕燈,燈光燦亮.乍看之下,猶若干柴焚烈火,煞是光彩奪目。
「也不怕把自己茅屋燒掉!」範王這麼說,卻對這位把燈掛在屋頂上的奇人感到好奇。
四人走近。始發現一位年約四十上下,身穿布衣中年人.正坐在屋前肥玩著倒油人瓶之絕技。
瞧他一勺勺清油,若無其事地倒人銅板大瓶口,倒讓人覺得,他的確有幾手功夫。
忽見有人走來,那本是莫不在乎表情,忽然認真起來,他本是相貌平平,此時卻兩眼發亮,似乎急著想表現自身才能般,猛地起身.手捧油盆.一勺勺地倒人瓶子里頭,這還不止。
興之所致,他干脆爬向早就準備好的竹梯直登屋頂,然後迎著風向,技巧非常地將整盆清油往下倒。
清油成線.飄如雨絲,似靈蛇游晃,竟然神奇無比全溜進地面瓶子里頭。
如此功夫,可就非一般常人所能練得來了。
範通、範王父子見狀,不禁鼓掌叫好,然後範王想吹氣弄彎油線.那煉油郎就是厲害,任由範王如何干擾,他照樣神靈活現地將清油注人瓶中。
耍了幾手,範王只好認輸,直道這老頭有點兒門路。
銀月則笑得動人︰「請他回去表演特技,恐怕財源滾滾呷。」
南宮鷹笑道︰「靠雜耍賺錢,飛鷹堡恐怕要淪為戲班人」
「說的也是。」銀女笑的更甜。
那煉油郎但覺四人走得夠近,始將油盆收起、攀梯而下,他的身材不高卻有一雙粗大手掌,大概長年玩油。指甲已泛黃,如此顯得更有油味。
「我不賣油!」煉油郎瞧著南宮鷹,張開嘴巴,門牙掉了一顆看起來有點兒滑稽︰「否則我早就發了。」
南宮鷹開笑道︰「那你賣什麼?」
「賣技術!」煉油郎道︰「我煉出來的油,連風都不怕!」
他指向屋檐那盞掛炊罩之油燈,一手扇去,火花四晃,就是不熄。然後.他頗為得在淡笑著。
範王見狀說道︰「這還得了,要是失火,準燒個清潔溜溜。」
他邪笑地瞧著這問木屋,似已感受到焚如灰燼之情景。
範通斥道︰「少說廢活,他煉的是油,誰叫你拿去燒房了!」
煉油郎欣笑︰「不惜.我只顧煉出最好的油,至于別人怎麼用,那是他的事情」南宮鷹道︰「什麼油都煉得出?」
「當然!」煉油郎道︰「我賈家煉油技術已有數百年經驗,連全國最大油行老記生還是從賈家分出去的。」
範通道︰「既然老記生油行都比不上你,技術當比他強,怎會淪落至此?」
煉油郎輕輕一笑︰「說來話長,總歸一句,家道中落,我一直在找識貨主人,好東山再起!」
瞄著南宮鷹,似把他當成識貨主人。
南宮鷹道︰「只要你能煉出好油,哪怕沒人要?」
煉油郎道︰「當然,我什麼油都能煉得出來。」
「甘油呢?」南宮鷹又道。
「甘油?」煉油郎眉頭一皺︰「甘油用途比較少,除了藥用,很少用來引火,不知公子煉它何用?」
「配炸藥。」
「配炸藥?」煉油郎第一次听及,愣在當場。
南宮鷹含笑道︰「不錯,只要你能煉出那玩意兒,賈家技術必定更進一層。」
「好,沖著你這句話,我就煉給你看!」煉油郎道︰「可有樣本?」手一伸,急著想煉。
「現在就能煉?」南宮鷹好奇。
「當然,否則我這些油哪兒來的?」
煉油郎轉身推開大門,里頭一陣濃油味傳出,只見得大鍋連著小兵,大鐵管連著小鐵管,活像肚腸般牽滿整間屋子,加熱處卻在屋後,此時傳來敲敲打打聲音。
「還有人?」南宮鷹問。
「我弟弟。」煉油郎道︰「人有點兒痴呆,不過他的煉鐵功夫可不差。」南宮鷹喔了一聲,未再追問,目光不斷搜尋這奇怪的煉油機器。
煉油郎說道︰「請公子把樣本拿來,在下好研制煉冶技術。」
南宮鷹干笑︰「它在山谷一位將軍手中,明天再給你如何?」
煉油郎稍失望,但很快接受事實︰「好吧!明天就明天,今天先看看我的煤油!」走向一鐵管下,伸手扭去,鐵管漏出清水般煤油,裝入透明瓶子,他頗為得意︰「我的煤油不但燃得亮,而且不起油煙,是油中精品!」
拿出棉條沾人瓶口,隨又拿出火折子打去,火花引燃棉條果然未見油煙,甚至連味道都顯出清香。
銀月驚詫︰「這油味怎會像桂花香?」
煉油郎自得說道︰「我加了桂花油精;這技術難在燒了之後仍會發出淡淡清香,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辦到。」
南宮鷹噴噴稱奇︰「好技術!若自己能賣油淘,那豈非找出另一條財路?」
煉油郎道︰「只要有足夠油源,就像有足夠的桂花瓣,那桂花油精自然煉不完,也賣不完。」
南宮鷹欣然點頭︰「你找得到油源?」
「我知道的,大概都被老記生搶走!」煉油郎道︰「或許你該從老記生下手如果我們合作的話!」
「當然合作!」南宮鷹把他當寶︰「我自會找老記生探消息!我決定聘你,你可接受?」
煉油郎瞄著南宮鷹︰「通常有人聘,我會跟他走,但已經失望四五次,希望公子能應付在下才好,尤其是剛開始的財力!」
南宮鷹輕笑︰「一定讓你滿意!」
範通道︰「我家公子要是不行,天下可能沒有讓你滿意的人了!」煉油郎欣喜道︰「如此甚好,我叫賈狀元,說是煉油狀元,並不為過。」
南宮鷹笑道︰「好名字,果真行行出狀元,又何必真正當官呢?」
煉油郎欣笑︰「說的也是,這正是我引以自豪地方!」
範王暗自想笑,自己佔「王」字,管他「狀元」足足有余,不自覺地竟然顯起威風。
南宮鷹道︰「咱就此說定,賈兄暫時先替雷將軍煉甘油如何?待我從老記生探出消息,再一同經營此事業不遲。」
「好啊!反正沒事,找點兒東西煉煉也好!」賈狀元道︰「不過,在下還有個請求;世上只剩我和弟弟相依為命,你聘我,自然也要聘我弟弟。」
「沒問題!」南宮鷹道︰「手足情深,能在一起最好不過,我竭誠歡迎!」
賈狀元聞聲,欣喜直笑,走往後門,推開門扉用,那頭兒似若打鐵鋪,一位光著上身,兩眼凝神若痴的短發壯漢,正目不轉楮地注視鐵板上那燒紅的圓鐵條,他即是賈狀元弟弟賈榜眼。
南宮鷹覺得賈榜眼雖有些痴,但那是對某種東西過于投入之痴,跟白痴完全兩碼子不相干,若說有,該是較為憨厚那類型。
想來他該未見過世面,畢生以煉鐵為伍,身上早烙了不少疤痕,和雷公大將軍頗有類似之處。
「阿眼,快來見見新主人南宮少俠。」賈狀元呼道。
賈榜眼若有所聞,卻仍專注那塊鐵,哺哺說道︰「我在研究鐵管上的螺紋……」聲音憨而老實,似乎未听進哥哥所言。
賈狀元還想再喝。
南宮鷹及時道︰「由他研究去吧!等他較輕松時再說,免得誤了他的思考。」「也不知在想什麼?」賈狀元干笑道︰「我弟弟就是如此.一到晚胡思亂想,沒頭沒腦,不過,他倒是挺安分,從未替我找過麻煩。」
南宮鷹笑道︰「智者不也是想多于說?說不定他會想出一番天地呢!咱們退出去吧!讓他免受干擾。」先行退到屋前。
賈狀元自知南宮鷹心意,不再勉強弟弟,掩上後門,徑自走出前門,南宮鷹已等在那里,含笑而立,從懷中取出一張一千兩銀票道︰「這是下聘定金……」
賈狀元連連擋手回絕︰「公子多扎了,在下要的是發揚賈家煉油術,並非在意現在能賺多少,何況此時有錢也沒地方花,收了倒不如不收。」
南宮鷹會意,不再強送,笑道︰「賈兄既然如此說,那小弟兄好暫時不提此事,待將來賈家煉油術用得著時,再談便是。」將銀票揣回懷內。
賈狀元笑道。一如此甚好,期望此日早點兒到來。」
「你的期盼,自也是我的期盼!就讓咱們共創事業高峰!」南宮鷹笑聲不斷,面對賈狀元,他一直心存禮遇,倒讓賈狀元頗刁有受寵若驚之心。
兩人再聊些有關煉油問題,南宮鷹想起彈簧客.遂暫時告退,並約好明日相會時間,始帶著銀月及範通父子離去。
賈狀元為表示知遇之心,特地加油于燈盞,霎時火光熊熊滔天,映得百丈通紅,引來南宮鷹等人會心一笑,直道這群奇人大多性情中人,多交幾個應該不賴吧!
帶著笑聲,南宮鷹已尋至裝有彈簧那棟石屋。
不到盞茶光景,石屋已現,小老頭仍倚門而坐,屋檐那盞油燈昏昏暗暗,比起賈狀元那種熊熊火光不知弱了幾百倍。
不過,小老頭還是一臉神氣,見人即起,準備再耍那彈簧絕技。
範王笑道︰「不必要啦!我們早看過了。」
「看過了?」小老頭稍愣,但心念一轉已想出什麼,輕笑道︰「原來是這位公子,是否對我的彈簧感興趣,又折回來了?」
耍著手中毛毛蟲彈簧,顯得信心十足。
南宮鷹含笑道︰「正是。」
小老頭笑了,笑得甚開心。他似乎有預感.事必成真,果然這人又折回來,連連拜禮︰
「在下毛豆,毛筆的毛,豆子的豆,請多多指教!」笑得眼角皺紋深深,似見老友。
南宮鷹自也回禮,笑道︰「在下想請先生幫忙,設計解決一種問題……」
「但說無妨,只要跟彈簧有關,我一定辦得到。」
「解決火炮亂跳問題。」
「火炮?」毛頭眉頭一跳,想不通這有何問題?
南宮鷹道︰「就是炮車引炮之後,必會往後彈,你設計一個能反彈回去的彈簧,問題自然解決,就像你這間會動的石屋一樣!」
毛豆靈眼一轉,恍然道︰「我懂了,懂了!沒問題,這並不困難.除了這些.公子還有其他要解決的嗎?」
南宮鷹笑道︰「你能解決這問題,已是天大發明,從此可以名留千古啦!」
「真的?」
「到時,你自會知道。」南宮鷹道︰「你將跟山谷那位火炮先生合作,你可願意?」
「雷公大胡子?」毛豆稍驚︰「他不是一向不歡迎人家靠近的嗎?」
南宮鷹笑道︰「當他知道你可以幫他解決火炮問題,他會敬你如神明!」毛豆笑了︰
「要是解決不了呢?」
範王順口即說︰「很簡單,把你當彈簧彈著玩便是!」
毛豆自得一笑︰「要真如此,我也認命啦!」躍躍欲試地說︰「我何時過去?」
「明晨如何?」南宮鷹道︰「你今晚先想個概念.明兒好跟雷大將軍研究研究!」
毛豆沒意見,等在那里,「那」個沒完,大概想收點兒什麼定金。
南宮鷹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千兩銀票交給他︰「這些先拿去用,將來事成之後,你將享有無盡財富。」
毛豆見及一千兩,眼楮隨即發亮︰「公子還要給多少?」
「看你表現,越好給越多!」南宮鷹含笑︰「直到你滿意為止。」
「那,貪財,貪財了!」毛豆不斷打哈哈,很快將銀票收人懷中,笑的更是開心。
範王暗自瞄眼︰「像個守財奴小!」
南宮鷹心想事已談成,再聊幾句,已告辭離去。
毛豆連送三百丈,始返回自家,拿出銀票.禁不住跳躍起來畢竟熬出頭了,將來前程大有作為,說不定還可光耀門楣呢!
南宮鷹返回木屋後,銀萬金特別讓出自居房問讓他下榻,至于銀月,仍含情脈脈地替他料理床被。
抬眼望天上,弦月皎如雪,南宮鷹不禁提議賞月去,銀月一口答應好啊!兩人逐雙雙行往山頭高處,甩下範通、範王父子。
範王訕笑著︰「有了女人就忘了我們,被遺棄滋味不好受啊!」
「少在那里亂說,沒事給我練功!」
範通一個響頭打得兒于搔頭換腦,不禁苦笑,不敢再吭聲。揮起雙手,有一式沒一式練著南宮鷹平常所授之把式。然而他心情總定不下來,時有抽笑情形發生,及至後來,連範通也裝不下去,斥罵一聲,任他去了,自己則找銀萬金品茗聊天,想渡過一個愜意夜晚。
直到三更。南宮鷹和銀月返回。
雖然兩人感情甚深,卻仍保持以禮相待,瞧得範王好生失望,每以為此次賞月回來,該是擁如情人,結果還是各走各的,連手都沒牽著,實想不透少堡主存何居心?
直到昏睡露天草床,他還是想不透。
次日一早。
煉油郎賈狀元迫不及待地找來,南宮鷹只好匆匆盥洗過後,準備帶人前往山谷,至于那毛豆,一並叫範通給找來。
一行五人,全往山谷行去。
比中仍不停傳出轟聲,五人繞過小溪,抵達那排亂石堆成之石堤。見及黑灰處處,南宮鷹和範通父子不禁想起昨天被轟成麻花臉之溴事,因而呵呵笑起。
銀月跟著嬌笑︰「那天我就是躲在這里,被老公公發現的。」
為了別讓雷公大將軍胡思亂想,她特別加了一件麻黃外袍,掩去了動人身材,然而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嬌中帶媚神韻,早讓身旁的賈狀元及毛豆怦然心動而深深被吸引住。
還好,踫上了大胡子雷公,兩人始將注意力迎向深谷,只見得雷公將軍似若瘋子,不停地在擺設那尊火炮,並未察覺有人光臨。
南宮鷹不願現在打擾,有意讓在場請人見見狀況,遂要他們等在石堤,靜靜觀賞。
丙然,不到半刻鐘,雷公大將軍已準備好一切工作,登時點燃引信,目已逃開七八步,掩身跳落洞中。
火炮炸開轟然巨響,地動山搖,那尊火炮猛往後跳翻,連帶轟起無數細石塵煙往回沖,南宮鷹、範通、範王暗自叫好.趕忙背對火炮,縮身石堤。
剩下銀月、賈狀元及毛豆不明究理,驚呼一叫,還是縮身躲藏,但塵煙掃過,穿透石縫隙,果真在三人臉上印出斑斑點點花紋,仍顯威風般猛點頭。
銀月淡笑道︰「上次我也看過,沒想到此次威力更強了……
範王道︰「看完,回去之後,一路上是否逢人便笑?我是說人家笑你,或者你笑人家?」
銀月回憶︰「好像有這麼回事,怎麼?」
話未說完,範王已捧月復笑抽腸,笑得銀月女敕臉發紅,直道怎麼回事?
賈狀元、毛豆被笑聲吸引,反瞧銀月,發現麻花臉,自也忍不住笑起,銀月已然發現兩人臉容,本想笑,但伸手往臉上模去,不禁女敕臉更紅了。
「好壞!都不說!」
銀月瞄向範王及南宮鷹,急忙奔向溪邊洗臉去了,想及上此莫名走在小村,簡直更讓她難為情。
賈狀元、毛豆看得想笑。
範王訕笑道︰「別烏龜笑大鱉,兩位也請溪邊一游吧!」笑聲更濾。
賈狀元、毛豆互望一眼,隨即臉紅,直叫丟臉,很快地奔逃小溪,先臉去了。
這些捉-笑聲,當然引起雷公大將軍注意,他急往回瞧後現南宮鷹,霎時驚喜︰「公子這麼快就回來?可帶來我要的?」快步奔來。
南宮鷹含笑道︰「差不多啦!除了百斤硝石粉以外,其他都已到齊,你看!」伸手往溪邊正洗完臉往回走的銀道︰「你是不是想跟她聊天?」
雷公大將軍一眼瞧去,那花容月貌,野中帶媚的臉容,正是深深印在腦中的形貌,不是她是誰?
在此毫無準備之下見著,他不禁窘紅臉容,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干笑個沒完。
銀月倒是落落大方行來,含笑道︰「老公公,您在找我嗎?」
「是,呃,不是!呃……」雷公大將軍更形困窘,老臉更紅︰「你……你很像一個人……」大概是夢中情人之類。
銀月也非沒腦子,聞言說道︰「是不是像您女兒呢?」
一她想引話,雷公大將軍一時想不了這麼多,立即哈哈大笑以掩窘態︰「就是,就是像我女兒,真的,好像,像極了。」
「那,老公公就把我當成干女兒吧……」銀月道。
「當真?」
「我都來了,還假得了嗎?」銀月干脆叫聲「干爹」哄得雷公大將軍更形爽聲大笑。
「好,我認你了!」雷公猛招手︰「快過來,讓干爹瞧瞧!」
銀月落落大方行去,含情注視這位莫名干爹,心頭卻想著,或許當他干女兒.可以替心上人解決不少麻煩.偷偷瞄向南宮鷹.傳過來正是感激眼神,她不禁心花更形怒放了。
雷公大將軍直盯長發披肩,靈眉秀眼,皮膚吹彈將破的絕世美女,越看越滿意,笑聲更豪放︰「來來來,讓干爹模模你的發.實是三生修來福氣啊!」想伸手,卻又收回,干笑道︰「太髒啦!」想去洗手。
銀月卻伸手抓向那粗大手掌,含笑道︰「干爹的手怎會髒呢?女兒還是喜歡它,這是一雙玩炸藥權威的手啊!」
她抓得緊,雷公更形激動,反揉銀月雙手.雖然有些色眯眯,卻是真情流露,笑聲更暢快︰「說得好,你也喜歡炸藥嗎?干爹可是天下第一把好手!」
銀月含笑道︰「看得出來,女兒最喜歡火炮了。」
「好極了,走!我帶你瞧瞧干爹的行頭!」
雷公拉著銀月,直往火炮堆奔去。
此舉瞧在洗臉返回的賈狀元及毛豆兩人眼中.只有猛吞口水分兒,兩人直道可不可以認銀月當干女兒?
範王瞄眼斥笑︰「你們不怕雷公大將軍一炮轟了你,就說吧!’此話一出,兩人不得不打消念頭,免得自找麻燦,心想還是等老將軍退休再說吧!
南宮鷹只能打哈哈表示以後機會多的是.他仍想辦正事,望著毛豆走向翻倒地面之火炮道︰「能不能在火炮尾巴裝個彈簧,好讓它自動彈回原位?」
毛豆一口自信︰「可以,只要知道彈藥威力.我自可配出需要彈簧。」
南宮鷹滿意點頭︰「最好是彈回來時,要跟先前位置一樣,免得再瞄一次。’」
毛豆道小‘可以啊!只要將彈簧固定,火炮水遠都彈不走。」
「那.一切都交給你了……」
毛豆直打包票,他迫不及待已拿出長尺,量起火炮長寬寬度,也好配制適當彈簧,南宮鷹接下來正準備引薦從狀元給雷公大將軍之際.銀月已把他帶過來,雷公一臉歉意︰「老大認了個于女兒.反把公子冷落了.抱歉抱歉!」
南宮鷹含笑道︰「何來歉意之有,要是我.我也會。這樣吧!今大為了慶祝將軍收于女兒,咱們一同到鎮上大吃一頓以慶祝,順便介紹工作伙伴給將軍如何?」「好極了,就這麼說定!」雷公大將軍此時有女萬事足,竟然放棄研究多年工作,想去逍遙一頓。
南宮鷹隨又征得賈狀元及毛豆同意,始帶著這群人離開奇人村.往小鎮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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