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香菱莫說將他迫出太極外,甚至連他的衣袂也不能接觸到。
他們也可以說是高手中的高手,在陳搏面前,一身武功卻竟然完全施展不開。
香菱還可以說是陳搏的弟子,一身武功由陳搏那兒得來,陳搏自然知道其中的變化,但李浪,武功自成一格,也習慣沙場上沖鋒陷陣,招式根本無路徑可尋,陳搏所以能夠找到他的破綻,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目光夠銳利,判斷夠準確。
陳搏也絕無疑問非獨已經領悟無極太極的道理,而且還能夠充分加以利用。
無極無首無尾無上下,也是說毫無破綻,他先立在不敗的境地,固苦金湯,要攻他談何容易,那即使武功與他相若的人,不明白其中道理,也未必佔到便宜,何況李浪香菱二人的武功與他有一段距離。
他卻是只守不攻,若是攻,是必亦能夠發揮無極的攻擊威力,無處不在。
李浪香菱急攻無效之下卻非獨沒有恐懼,反而更憤怒,李浪一聲喝叱︰「還手!」劍勢更凌厲。
陳搏大笑︰「連要我還手你們也做不到,還說其他什麼?」
笑語間他動作仍然是那麼從容,一一將李浪的劍勢化解,這一次香菱並沒有配合李浪的行動,手揮處,一條飛索射到了梁上鉤住,她的手一緊,隨即抓著飛索拔起來,半空中身形一翻,雙腳倒纏著飛索,也就頭下腳上,凌空揮劍攻擊陳搏。
借助飛索她非獨身形可以隨意變化,還能夠長時間留在半空中。
與之同時,李浪的攻勢更猛烈,人劍繞著陳搏從不同的方位撲擊,一心將陳搏困在當中,使他雙手應接不暇,以便香菱有可乘之機從上空突襲。
陳搏卻根本就沒有移動的需要,依舊落在太極圈內,輕描淡寫的化解香菱李浪的攻勢。
那剎那李浪卻有一種已然將陳搏困住的感覺,當然是因為他認為與香菱這種配合突然而巧妙,絕不是陳搏應付得來。
那只是剎那,他隨即發覺他們這樣撲擊一樣起木了作用。
陳搏還是從容將他們的攻勢化解,他們的劍幾次眼看便要刺在陳搏身上,不知怎的,劍尖相撞在一起,攻勢也隨之消散。
香菱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劍都是對準陳搏的腦天刺下,卻不知怎的,一刺下他便失了準頭,無論他的劍多快,結果也廠樣。
陳搏連接百十劍,才搖頭笑道︰「這個時候你們仍然不能夠保持冷靜?」
「少廢話!」李浪暴喝揮劍。
「這不是廢話。」陳搏道︰「你們若是冷靜一下便應該想到無論從那一個方向襲擊攻擊我,結果都一樣。」
香菱李浪一怔,不約而同月兌口一聲︰「無極」
陳搏笑笑點頭。「我腳下這個圈只是隨意畫來,你們卻以為無極就是這個圈。」
香菱李浪亦嘆了一口氣,陳搏接道︰「其實我應該以雞蛋或者圓球什麼來表示,我其實是立在一個圓球,一個雞蛋的當中。」
香菱李浪的劍不由緩下來,陳搏又道︰「我也說得很清楚的了,圈者圓也,以其無可形容,故用圈代其象,以其無首無尾,無方向無上下而無名,強名之為無極為道為真中,乃太極之先,虛空無體之象一」
語聲未落,香菱雙腳已一松,從飛索上落回地面,正好落在李浪身旁。
陳搏笑接道︰「你們是不是還要試一試消耗我的內力,到我內力耗盡才動手撲殺?」
李浪道︰「我們比你年輕,氣力比你充沛,除非你先下殺手!」
陳搏道︰「香菱一定不會說你這種話,也只有對內功完全不懂的人才會有這種錯誤見解。」
李浪道︰「你是要告訴我你的內功已練到生生不息,用之不盡的地步。」
陳搏道︰「不錯,我不像你們,內力用一次少一次,能用不能收。」
李浪冷笑︰「胡說八道。」
陳搏搖頭道︰「夏蟲不可以語冰,對內功未窺門徑之徒,當然不明白內力能夠循環不息的道理,也不知道氣力並不同內力。」
話說罷他一身衣衫又波動起來,仿佛有一股氣流在衣衫內不停的游竄,循環不絕,突然右手一探,袖如圓筒般張開,一股森寒的氣流迫向他浪面門。
李浪劍一挑,擋在面門,那股氣流撞擊在他的劍上,一撞便消去,但突然又撞來,這卻在李浪意料之外,立時被那股氣流撞出丈外。
陳搏沒有動,衣袖仍然圓筒般張開。
李浪身形方穩,那股氣流又涌來,顯然已因為距離的關系減弱了很多,但仍然感覺到那股氣流的存在。
他沒有理會,一身衣衫獵然飛揚,在氣流過後才靜止下來。
陳搏的衣袖也這才收縮,傲然道︰「這是內力,不是氣力。」
李浪沒有作聲,難掩心中的驚駭,下個人的內力竟然能夠練到這個地步,這之前他實在未見,甚至做夢也想不到。
陳搏接道︰「你們的內力相信早已練到能夠在體內隨意運行。」
李浪嘆息道︰「內力在體外也能夠隨意運行恕我見識少,還是第一次知道。」
陳搏拈須微笑道。「你承認見識少便成。」
李浪搖頭接道︰「憑你老人家這種內力修為,江湖上那里還有對手?」
陳搏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錯,憑我的武功內力已可以打遍天下,要做武林盟主江湖霸主什麼根本就易如反掌。」
「以你老人家之前的修為,又有那一個不敬重三分。」香菱插口。
陳搏點頭。「不錯啊,只是你們又可曾想到江湖武林代代有盟主霸主,有那一個為人所認識。」
香菱正要說什麼,陳搏已截道;「一個也沒有,即使是武林道上,江湖道上的人也會日漸忘懷,何況一般的平民百姓。」
李浪無可奈何的道︰「重文輕武,自古皆然,也是一個原因。」
陳搏道︰「所以要千秋萬世都知道有我陳搏這個人,實在不能不如此這般。」
李浪道︰「這其實對你並無好處,只是一個虛名,你無須」
陳搏冷截道︰「這件事若是一直都沒有指望倒還罷了,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欲罷不能。」
李浪說話已到了咽喉,陳搏已搶著道︰「這件事我已經成功的了。」
李浪突然怔在那里。
陳搏接道︰「難道我現在走去對皇帝說我不要做神仙?君無戲言,尤其是這個時候,他更加少不得我這個神仙。」
香菱看看李浪,苦笑。「浪,你怎了?」
李浪嘆息。「我是可惜他這種武功成就,不知怎的竟然忘記了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
香菱嘆了一口氣,「這的確是武林道的損失。」
「武林道根本沒有損失。」陳搏悠然道︰「從現在開始,皇城內將會不停有種種的武林大會,我會讓天下武林都知道我陳搏的武功已登峰造極。」
香菱道︰「相信他們都會將你施展的武功當做仙法,你已是一個神仙,並不是武林中人。」
陳搏想想道︰「不要緊,反正我也無多大意思在武林道上揚名。」
李浪接道︰「現在你只要將我們殺掉便可以安心去做你的神仙。」
陳搏大搖其頭,「我可是從來未見過你們這樣固執的人,也罷」
李浪香菱腳步移動,逐漸靠攏,陳搏接又道︰「這一戰實在沒有意思。」
一頓接又道︰「事情始終要有一個終結,你們堅決不肯走,便只有以死亡來終結。」
李浪道︰「你或者我們。」
陳搏道︰「當然是你們。」
李浪香菱相顧一眼,緩緩向前移動,以同一步伐向陳搏迫去。
陳搏拂袖一股內力涌出,李浪咆哮揮劍將之斬斷,第二股內力相繼涌至,亦被香菱的劍截去,他們配合的恰到好處,左一劍右一劍,交替斬截陳搏攻來的內力,腳步移動得雖然緩慢,與陳搏的距離逐漸縮短。
陳搏當然明白他們的心意,也明白若是給他們貼近而成為短兵相接之勢,他手中無兵器,內力在近距離亦難以發揮最大的威力,武功距離便自然縮短。
他雖然還是有必勝的信心,卻是不願意打一場一般人所打的架,只因為他已經不是一個一般人,雖然沒有其他人在場,也不能放棄這種尊嚴。
何況這樣打架他並無經驗。
這之前他雖然還沒有被封為神仙,到底也是一代宗師,是一個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打的也是另一種架,不是一般人能夠打,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想像得到。
李浪香菱也算得是武林高手中的高手了,現在他們卻放棄武林高手的形象,陳搏雖然想不透,卻不能不承認他們已擊中他的弱點。
他到底仍然未能夠與無極合為一體,若是已合為一體,根本就無須著重距離。
現在他仍然需要一個短距離來發揮無極的威力。他終于移動腳步離開那個太極圈,但腳下再一動,第二個太極圈便出現,真氣提處,一身衣衫便獵然飛揚,虛空拍出了兩掌,立時滿堂幔幕波動,風聲呼嘯。
李浪香菱完全沒有理會,原勢向陳搏迫近,陳搏到底忍不住,冷笑道︰「你們是武林高手,死也應該像武林高手。」
李浪道︰「你雖然武功高強,道行高深,還是著相。」
陳搏道︰「你們這算是什麼,平日學的是什麼?」
李浪道︰「招式是給人看的,真正有用的招式是能夠將對手擊倒的招式。」
「你們以為這樣便可以將我擊倒?我只是不屑像街頭流氓般打架。」陳搏冷笑。「我也無須用這種方式來擊殺你們。」
李浪道︰「我們卻只得這一個辦法,無論如何我們已成功將你迫出了太極圈。」
陳搏一怔,大笑。「我不是仍然立在太極圈內?」
李浪淡然道︰「你喜歡繼續玩這種太極圈游戲,我們也無力陰止。」
說話間他與香菱腳步不停,繼續迫向陳搏,由開始到現在他們的神能都是如此堅定。
陳搏的身形再移動,腳下出現了第三個太極圈,突然一聲長嘯,凌空拔起來,一只大蝙蝠般半空中一旋,周圍的幔幕同時飛卷。
李浪的頭巾勁風中卷飛,頭發披開,與香菱的一把秀發不由自主的飛揚在頭頂上。
陳搏隨即頭下腳上,一腳倒踏在梁下方,竟然就這樣倒懸在那里。
這當然是內力與技巧的表現,沒有他如此的內力修為也不可能做得到,他接道︰「我成全你們。」
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的腳才離開橫梁,凌空繞著李浪香菱飛舞。
李浪香菱細看才發現陳搏竟然是頭下腳上凌空倒畫著無極太極,隨著他飛繞,堂內的空氣也旋轉起來,他每飛繞一次,空氣的旋轉便急激一次。
李浪香菱後背緊靠著,沒有動,他們知道追不上陳搏的身形,只有以靜制動。
他們當然很明白,以動制靜要比以靜制動容易,連陳搏也做不到,他們如何做得到?
現在陳搏由靜變動,改守為攻,他們簡直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但他們都沒有恐懼的感覺,在進來之前,他們已沒有準備活著離開。
他們也看出陳搏是借力使力,但能夠將力發揮到這個地步,不由他們不佩服。
李浪忽問香菱。「我們的武功有沒有可能練到這境界?」
「沒有。」香菱笑了。「他已經是神仙。」
李浪當然明白香菱是說陳搏的武功已經練到了非凡月兌俗的境界,嘆息接道︰「天資、機緣、耐性,缺一不可。」
香菱道︰「我們還有的機會就是在他撲擊之際,舍命反擊。」
這句話出口,她便知道說錯了,他們根本連這個機會也沒有。
周圍懸掛著的幔幕在陳搏旋轉同時獵獵飛舞,突然一下子全都月兌出,漫天蓋地向香菱李浪涌來,李浪香菱實在意料之外,雙劍齊出,非獨削不開那些幔幕,反而被那些幔幕包裹起來。
陳搏也就在這時候撲擊,飛鶴般凌空落下,一掌拍在幔幕上。
秉在幔幕內;李浪香菱已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反應也變得遲鈍,何況向他們撲擊的又是這樣的一個高手?
陳搏只拍出一掌便退開,那一掌的聲勢卻是雷霆般,整個大堂也為之震動。
幔幕裹著的一團在掌風下一沉,緊貼在地上,雪白的幔幕剎那變成血紅。陳搏背轉身子,仰首上望,沒有看,他清楚自己的掌力。這一掌拍出,便永絕後患,與之同時,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與寒意,高處不勝寒,神仙的處境理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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