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被攻破間接也幫了謝素秋一個大忙,她入寧王府偷藥原是沒有那麼容易,但寧王父子出走,其它人亦作鳥獸散,沒有人敢留在府中,以免招惹殺身之禍。
謝素秋在這種情形下要找到秘密所在,將藥偷出來,當然是簡單。
混亂當中要離開南昌一樣容易,何況還有求知老人的接應。
求知老人其實是受命來監視謝素秋的,不知道謝素秋一心在南宮世家,無論如何也會將藥送回去。
到現在為止她仍然沒有發現老太君有可疑之處。
藥到手,老太君當真笑逐顏開,藥與火陽果配合,粉羅剎內力何止增長一倍,那不但能夠發揮所有潛力,而且更狠毒。
火陽果也是來自武當山寒潭的源頭,也所以雲飛揚的出現以及在找尋火陽果,老太君早有消息,也就正要以粉羅剎去對付雲飛揚,看粉羅剎的威力到什麼地步。
若是雲飛揚也不敵,那麼粉羅剎便真的可見橫掃江湖,全無敵手的了。
寒潭的源頭在群山深處的峽谷里,通往峽谷的峽道非常狹窄,上望只見天空一線。
火陽果遍谷俱是,雲飛揚酌量服食,一面運行內力真氣,將藥力化開,依照易筋經上的方法將之牽引,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內傷終于痊愈,功力而且又再造一層,他感覺得到。
也就在他滿懷喜悅,準備離開的時候,粉羅剎出現了。
雲飛揚知道有這個殺手的存在,卻是怎麼地想不到這個殺手粉羅剎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獨孤鳳。
也幸好他不知,否則胡里胡涂上前去相識,粉羅剎出其不意下毒手,後果不堪設想。
只感覺殺氣,他便已知道粉羅剎的厲害,不敢大意,蓄勢待發。
粉羅剎沒有反應,在藥物的影響下她早已迷失本性,只知道要殺她有敵意的人,她感覺得到對方的敵意,卻分辨不出對方是什麼人。當然,她還要在听到哨子聲之後再采取行動,在經過長久的訓練後,這已經成為習慣。
哨子聲終于響了,她微動應聲飛掠上前,雙刀出鞘,剎那間便已化成兩個刀輪,滾斬向雲飛揚。
刀輪閃亮奪目,就象是兩個光球,尚未滾斬到,殺氣已迫人眉睫。
雲飛揚目光及處已知道赤手接不下,身形倒退,目光及處,探手抓起了一塊大石。
粉羅剎迅速追到,那塊大石也迅速在刀輪下變成粉屑,飛激散開。
石屑打在雙肩上,雲飛揚竟然有疼痛的感覺,一驚之下,不由月兌口問道-「你是什麼人?」
粉羅剎雙刀追斬,雲飛揚身形上拔,再問一句道-「是哪里一個要你殺我?」
回答的仍然是雙刀,破空之聲尖銳刺耳,驚心動魄,雲飛揚听著也很不舒服,更令他驚訝的還是以他的輕功造詣,竟然不能夠將粉羅剎擺月兌,這也是他練成天蠶功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粉羅剎簡直猶如附骨之蛆,緊纏著雲飛揚,若非雲飛揚內傷已經完全痊愈,只怕已經被她追上,接不下那滾轉的刀輪,便得傷在雙刀下。
雲飛揚內力真氣運行不息,身形迅速往上倒竄,中途並沒有停頓,峽壁雖然不怎樣陡峭,也到底不容易立足,能夠做到這樣的人可以說並不多。
粉羅剎也竟然做到了,她雙刀不住賓轉還能夠做到這樣,若是不用刀追刺,一定會快上很多,但雲飛揚若是不用閃避她雙刀追斬,身形也同樣會快上很多。
若換是猿長老,難得遇上一個這樣的對手,一定會拚一個清楚明白。
雲飛揚卻只想出將之擺月兌,再尋求真相。
峭壁的頂是一塊平地,雲飛揚尚未弄清楚環境如何已經被粉羅剎追到一角,然後他才發現那之後便是一個天塹,下面煙霧迷茫不知有多深遠,而筆直如削,更顯得凶險。
他要避開走向另一個方向已經來不及,粉羅剎雙刀在平地上威力更大,突然化作一幅刀牆也似迫來。
他暴喝雙掌疾推,天蠶功聚在雙掌之上,雙掌之前剎那間彷佛多了一種蠶絲也似的,出現了白蒙蒙的一團,這重天絲也似的東西卻在粉羅剎刀輪中緩緩分開,雲飛揚也被迫得步步後退,裂帛也似的一聲急響中,整個人被震得倒飛了出去,向那深不可測的天塹墜蛙下。
粉羅剎沒有多大反應徐徐地收刀入鞘,眼瞳一片空無,什麼感情變化也沒有。
雲飛揚並不是第一次面臨生死關頭,但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卻是第一次。
剎那間他的思想亦幾乎接近空白,但只是剎那間便恢復正常,天蠶神功繼續運行,雙臂同時鳥翅般抽動起來,不時空發一掌擊在旁邊的岩石上,身形也因而一緩,十數掌擊下來,下墜的身形已經可以控制得住。
也幸好是日間,而且陽光正射,天塹雖然煙霧迷離,雲飛揚仍然可以看見周圍的環境。
那下墜了幾百千丈雲飛揚算不出,也不知道已過了多久,目光及處,總算看到了地面。
那其實是一片嶙峋怪石突出在一個水潭中,水潭也不深,潭水清澈見底,群魚可數。
雲飛揚未等身形落盡便已翻滾起來,一面發掌,一掌緊接一掌。
潭水掌風中激蕩,雲飛揚的身形也因而一緩一緩地漸漸降下,落在那片嶙峋怪石上,竟然並沒有受傷。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也就坐在那片嶙峋怪百中,滿面胡子,披頭散發,穿著一襲破舊的衣衫,雖然這樣,仍然風采照人,一看便知道絕不是一般人。
他怔怔地看著雲飛揚落下,沒有作聲。
雲飛揚驚魂稍定,又等了一會,才問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那個人置若罔聞,雲飛揚接道-「在下雲飛揚,為人所算,被擊墜下來,未知閣下高姓大名?」
那個人只是听著,沒有回答,雲飛揚也沒有再問,仰首望去,只見峭壁筆直如削,望不到巔,不由嘆了一口氣。
「這是一塊絕地。」那個人終于開口道-「若是有別的路我早已離開。」
雲飛揚目光一轉道-「那只好試試能否爬上去了。」
「你應該試試的。」那個人微嘆道-「這麼高掉下來毫無損傷,可見你身手不凡。」
雲飛揚不由問道︰「閣下何以不試一試?」
那個人淡然道-「我沒有你的身手,掉下來雖然幸保性命,卻沒有了兩條腳。」
語聲一落,他右掌一抹,衣衫蕩起,露出了兩條腳,都是齊膝而斷。
雲飛揚目光一落一轉道-「閣下也是給暗算掉下來的?」
「不錯@。」那個人感慨的一嘆道-「這里環境幸還不錯,游魚吃之不盡。」
雲飛揚道-「閣下卻還是要上去的。」
「能夠上去當然最好。」
「可惜我要趕去百花洲,待百花洲事了,我一定回來準備繩子將你救上去。」雲飛揚說來很認真的,完全不像在信口開河。
那個人一怔,突然問道-「百花洲出了什麼事,南宮世家又做出了什麼壞事?」
雲飛揚奇怪地反問道-「閣下與南宮世家莫非有什麼關系?」
那個人沒有回答,只是催促雲飛揚道-「你快快說給我知道,南宮世家到底怎樣了?」
雲飛揚心念一動,將事情仔細說了一遍,那個人越听越激動,最後仰天慘笑起來。
「老妖怪,你到底還要害多少人才肯罷休?」笑聲一落,那個人隨即叫出這句話來。
雲飛揚更奇怪,忍不住問道-「哪里一個老妖怪?」
「你們眼中的老太君。」那個人咬牙切齒的。
雲飛揚心念又是一動道-「她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老太君?」
「可惜我發覺得太晚,否則也不會給她打下這塊絕地來。」那個人突然探手抓著雲飛揚的衣衫道-「老弟,你無論如何也要將我弄上去,好讓我及時去揭穿她的真面目。」
「閣下到底是」
「南宮鶴」那個人仰天慘笑道︰「她若是真的老太君,又怎會狠心殺害她這個親生長子?」
雲飛揚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道-「那她到底是什麼人?」
「白蓮教天地人三尊中的人尊。」
「江湖上傳說人尊精于易容化裝,果具是如此了得,南宮世家這許多人,沒有一個分辨得出。」
「連我這個做兒子的也分辨不出,其它人怎會例外。」南宮鶴淒然一笑道︰「但蛛絲馬跡,多少必然是有些懷疑,也所以才會一個個的被她殺害。」
「這是說,南宮世家的男丁其實都不是死在各大門派的手下的了?」
「南宮世家並無爭霸武林的野心,否則各大門派早已群起而攻之,等不到今時今日。」
南宮鶴接問道︰「江湖上果真那樣傳說?」
雲飛揚道-「也不是太多,大都是好事之徒穿鑿附會胡亂推測。」
南宮鶴嘆息道-「亦未嘗不可能是那個老怪物的陰謀詭計,不但要利用南宮世家的錢財,還要利用南宮世家的人力。」
雲飛揚仰首上望道-「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
峭壁筆直如削,要離開又談何容易?
人尊這個老太君當年也就是追火陽果來到那個地方,一時得意忘形,引起了南宮鶴的懷疑。她發覺後索性將南宮鶴誘到天塹的邊緣,出其不意將他打傷,再將他打下去。
那個天塹有多凶險她當然清楚,也所以才著求知老人將粉羅剎帶到那兒去對付雲飛揚,也只道雲飛揚必死無救,接到報告,為之笑逐顏開。
少了一個雲飛揚,對她將來的大計當然大有好處,而最令她高興的,還是證實了粉羅剎的厲害。
有這樣的一個殺手在身旁,又還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來?
想到開心的地方,人尊忍不住放聲大笑,卻是回到自己的房間才敢這樣得意忘形,南宮世家在她到底還有利用的價值。
雖然得意忘形,她仍然保持一定的警覺,也所以立時察覺房間內的殺氣。
她看著那柄倭刀突然從門後伸出來,也看出那柄倭刀目的並不在殺她,沒有閃避。
倭刀果然在她的頸旁停下,一刀軒雙手控刀,盯著人尊,沉聲道-「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殺掉我對你們並無好處。」人尊目光一轉道-「小王爺既然來了,何不出來相見?」
朱君照應聲從屏風後轉出來道-「老太君果然耳目靈敏,可惜反應還沒有我這位師父的刀快。」
「果然是小王爺,有失遠迎啊。」人尊若無其事的。
「還說這種話干什麼?」
「那只問小王爺還有什麼差遣了。」
「南昌城破,南宮世家袖手旁觀,我還敢有什麼差遣?」
「那這一次到來」
「只是要請南宮世家幫一個小忙。」
「南宮世家上下靜候差遣。」
「人我是不敢再勞動的了。」
「小王爺要錢?」
「南宮世家富甲江南,十萬兩黃金,只不過一個小數目,老太君相信也不會放在眼里。」
人尊一皺眉道-「我只想多問一句,小王爺要這十萬兩黃金,有什麼用途?」
「到東瀛招兵買馬。」朱君照目光大亮,滿懷希望的。
人尊放聲大笑,朱君照一听這笑聲心頭便不舒服,斷喝一聲道-「你笑什麼?」
「笑小王爺並近圖遠。」人尊笑接道-「中原武林多的是奇人異士,要助你爭霸天下何等簡單,又何須遠走東瀛投靠借助倭奴?」
一刀軒臉色一沉道-「你在說什麼?」
人尊揚眉道-「在說你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知天高地厚。」
一刀軒沉聲喝道-「你莫要忘記,你的性命現在就在我手上。」
「你以為你可以殺我?」人尊目光落在倭刀上,抬手突然中指一彈,「錚」的正彈在刀脊上。
那柄倭刀立時被彈起來,一刀軒反應也算快的了,半身一轉,揮刀便要劈下,人尊即時踢出一招裙里腳,正踢在龍頭杖上,龍頭杖急起,毒蛇也似撞在一刀軒的小骯上。
一刀軒只顧人尊的雙手,冷不防有此一著,一個身子被撞得倒翻開去。
人尊龍頭杖緊接擊前,一刀軒身形接連幾個變化都閃不開,胸門一開,連吃三杖,鮮血狂噴,倒斃地上。
朱君照觸目驚心,他雖然也有一身很不錯的本領,這種情形下,如何敢出手。
人尊龍頭杖一收一頓,緩緩回過身子,看著朱君照道-「小王爺,你看到的了,是不是中原武功始終遠勝東瀛倭奴…」
朱君照苦笑,人尊接策杖上前,仍然是一面笑容。
這種笑容朱君照看著卻不寒而栗,倒退了幾步,坐倒在一張椅子上。
「老太君高抬貴手。」朱君照連語聲也變了。
「放心,我是不會殺你的。」
「老太君」
「今日你雖然落難,畢竟是金枝玉葉,只要你听我說話,莫說東山後起,卷土重來,說不定大好江山有一天都會為你所有。」
「我不明白。」
「會明白的。」人尊龍頭杖抵在朱君照身上。
「你要利用我招兵買馬爭奪大明天下?」朱君照到底也不是一個笨人。
人尊笑了,絕無疑問她的確有這個心意。
百花洲大會的日子終于降臨,南宮世家一早加以布置,並不比當日的論劍大會稍遜。
武當派恆山派昆侖派的人也一早便以來,還有一些聞風而至,存心看熱鬧的江湖朋友,其中四個由始至終都蒙著面龐。
這四個人其實就是蕭三公子、鍾木蘭、南宮明珠、朱菁照,都是未便露面的。
蕭三公子救了朱菁照途中又遇到明珠,知道鍾木蘭所在,明珠亦跟著回到華山,事實人在江湖,她亦不知道何去何從。
听說南宮世家發生的事,鍾木蘭又如何還有心情留在華山,蕭三公子當然陪著她,朱菁照雖然性格大變,對于江湖上的事到底還是有興趣的。
他們沒有入住南宮世家,直接到百花洲,雖然蒙面,雖然有奇怪的目光,也沒有人過問,江湖中人什麼都有,蒙面並不是一件太值得奇怪的事情。
當然,他們也不會去招呼別人,悄然靜坐在一旁,靜觀其變。
人尊這個老太君終于由謝素秋、梅傲霜相伴,這樣子出現,也實在令人有一種南宮世家的確在沒落的感覺。
人尊當然絕不會有這種感覺,一路走來,一路與各人招呼,神態安詳,若無其事。
姜紅杏是負責接待的,這時候連忙迎上前來。
「人都來了?」人尊這個老太君第一句便問這件事,今日百花洲大會,最重要的也就是這件事。
「雲飛揚、無為大師都未見。」姜紅杏目光一轉道-「此外來了四個蒙面人。」
人尊目光及處,順步走過去。
蕭三公子看見,伸手輕按明珠與鍾木蘭,惟恐兩人太緊張,被人尊看出來。
他們四個也都是一身長袍,男裝打扮。
人尊果然在他們面前停下來道︰「四位」
「江湖中人。」蕭三公子沙啞著聲音。
「江湖中人當然是對江湖中事很感興趣的。」人尊點點頭。
「只是不知道老太君是否歡迎我們這四個不速之客?」
「百花洲這件事既然是江湖中事,南宮世家當然不會拒絕江湖中人到來的。」
「多謝老太君。」
「四位也無須蒙面的。」人尊迫視四人。
「無名小卒,不露面又何妨?」蕭三公子說話早已準備好的了。
「既是如此,當然不能相強。」人尊腳步移動,走向斷虹子、靜師太那邊。
二人一齊迎上,人尊隨即問道︰「時辰既至,人都已到了齊了,無為大師、雲飛揚兩個當事人怎麼還未見到來?」
這說來關心,其實在煽風點火,斷虹子、靜師太已經有些不耐煩,一听果然上當。
靜師太隨即道-「還不是在拖延?」
斷虹子接道-「我們最多再給半個時辰,若是仍然不見,那就當他們默認,陸丹就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不錯,到時候無為若是再阻止,就是不是對手,貧尼也要跟他拚一個明白。」靜師太說這番話,目光落在玉石的臉上。
斷虹子又道︰「也好教江湖上的朋友知道少林派何等無理。」
玉石到底忍不住,長身道-「陸丹是武當派的人,就是有什麼不對也是武當派的事,與少林派無關,兩位要算帳,應該算在武當派頭上。」
靜師太隨即一聲冷笑道-「那麼武當派又何必找少林派出頭?」
玉石想不到以靜師太的身份也竟然會強詞奪理,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得怔住。
斷虹子盯著他接道-「玉石,你若是有骨氣,立即將陸丹交出來,當面說一個清楚明白。」
玉石微嘆道-「貧道已經再三說清楚,陸丹失蹤多時,不知下落。」
斷虹子冷笑道︰「那何不讓我們上武當,找一個清楚?」
玉石笑道-「前輩還是這樣說話,我們只好等無為大師到來了。」
斷虹子大笑道-「無為半個時辰內不到,看你又如何說話。」
語聲甫落,一聲佛號便傳來,眾人回頭望去,只見無為大師在十八個少林僧人侍候下向會場走來,還有徐廷封。
玉石精神大振,斷虹子靜師太卻一齊扳起臉龐,無為大師既然到來,一時間自然狠不下去的了。
徐廷封隨即走到斷虹子面前,一聲道-「師叔」
斷虹子悶哼一聲,看見徐廷封跟無為大師又走在一起他心中便有氣,卻又不能夠痛痛快快地表露出來,不因為徐廷封侯爺的身份,又是昆侖派潛質最厚,最有前途的弟子,主要是因為徐廷封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
他雖然脾氣大,到底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只是脾氣一來,有時候連他也控制不住。
無為大師一一招呼過,看見雲飛揚仍然未到來,原是要再等一會,斷虹子、靜師太卻已急不及待的一再催促,唯有坐下,示意徐廷封開口。
大家都非常奇怪,人尊卻已猜到了幾分,徐廷封果然先不說陸丹,只說南宮世家與寧王勾結,暗中訓練殺手,派出粉羅剎刺殺王守仁的事。
然後他再提到上次無為大師趕程上武當山被梅蘭菊竹四個殺手襲擊的事。
所有人齊皆震驚,人尊看見眾人動疑也不覺得怎樣,她早已準備妥當,必要時準備怎樣做的了,她也沒有阻止徐廷封,等徐廷封說完了才淡淡地問道-「侯爺說了這許多,可有什麼真憑實據?」
徐廷封意料之中道-「當日南宮世家行刺失敗,遇上我與一隊火槍隊,南宮世家的三媳婦唐月娥喪命當場,有尸體為證。」
人尊搖搖頭道︰「唐月娥雖然是南宮世家的媳婦,在外面做什麼事未必與南宮世家有關。大家在談陸丹,候爺又何必說到其它人?」
靜師太不覺接道-「對,武當派將陸丹交出來才是道理。」
她敗在雲飛揚手下,對武當派自然有一份偏見,說著目光轉向斷虹子。
斷虹子隨即點頭道-「陸丹不出來作一個交代,說什麼也是廢話。」
「說得好」一個聲音劃空傳來道-「既然是廢話,那還多說什麼,動手便是。」
一听這聲音,徐廷封眉頭便大皺,說話的那個人緊接一個起落,從眾人頭上翻過,凌空落在徐廷封面前,正是惟恐天下不亂,一心只要打架的猿長老。
暗香君、小子緊接雙雙掠到,他們找明珠,卻遇上猿長老,還幸傅香君懂得隨機應變,小子才沒有被猿長老抓回去仙桃谷,而且將猿長老誘到百花洲這里來,必要時借助猿長老的一身武功,看如何將事情解決。
知道百花洲又有一場武林盛會,猿長老當然大感興奮,但仍然要小子答應百花洲之後,陪他到仙桃谷玩上一年半載,小子沒有異議,那是他知道不答應也不成。
他們也總算來得及時。
「老前輩」徐廷封仍然恭恭敬散地朝猿長老施禮。
猿長老上下打量他一遍,興致勃勃地接問道-「什麼時候有空跟我過幾招?」
「有空再說,我們現在正在為陸丹的事情大傷腦筋。」徐廷封事實如此。
小子連隨道-「陸丹我是遇上了。」
徐廷封急問道-「在哪里兒遇上的?」
小子隨即將他在街上遇襲的事情說出來,接補充一句道-「他的反應與那個粉羅剎並沒有分別。」
暗香君隨即道-「若是我推測沒有錯誤,必定是服食了某種藥物,以致迷失本性。」
徐廷封點頭道-「不錯,若非迷失了本性,以陸丹的性格,絕不會躲起來。」
斷虹子、靜師太听著不由都露出疑惑之色,人尊這個老太君卻又笑了。
「小子,你還是這個性子。」人尊笑顧小子,搖搖頭道-「之前你為了要跟明珠成親,不顧一切,現在為了救一個女朋友,又不惜編出這個故事,這樣感情用事,對人對己並無好處。」
小子嚷起來道-「你這是說我說謊的了。」
人尊微嘆道-「朋友有難,當然不能夠袖手旁觀,但也要分清是非黑白。」
小子沖口而出道︰「當時明珠也在場?」
人尊一怔,接問道-「那明珠現在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你不與她一齊到來?」
小子嘆了一口氣,道-「明珠本來與我一起的,後來不知跑到哪里兒去了。」
人尊笑了笑,道︰「你就是知道明珠不在南宮世家,所以才說明珠也知道?」
小子怔住,猿長老一旁听得不耐煩,大嚷道-「你這個老東西,小子這麼老實的人說的話你也不相信?」
人尊笑問道-「他真的老實啊?」
猿長老叫起來道︰「我說他老實就是老實,你這個老東西還要跟我頂嘴,那是存心跟我過不去,要跟我狠狠的較量一下了。」
「有機會一定奉陪。」
「現在不就是機會了?」猿長老伸拳踢腿的。
人尊搖頭道-「這兒的事還未解決啊。」一頓又道-「你既然不知道來龍去脈,還是不要插手這件事的好。」
也不管猿長老有什麼反應,人尊接對小子道-「口說無憑,你還是拿一些真憑實據出來的好。」
小子著惱道-「當日只是我與明珠看見他,明珠不在,還有誰能夠證明?」
人尊淡然道-「那難道我們在這里等明珠出現?」
斷虹子立即道︰「誰有這個空,這件事無論如何今天總應該有一個解決。」
「不錯」人尊笑笑。
小子恨恨地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一定會後悔。」
斷虹子只是問道-「有誰能夠證實你的話是真的?」
「我」一聲聲音突然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四個蒙面人之一站起了身子,緩緩將蒙面的黑布揭開,赫然就是明珠。
小子大喜,謝素秋月兌口亦自一聲道-「明珠」
她正要迎上前去,已被人尊喝住道-「回去」
謝素秋積威之下,不敢說什麼,怯生生地倒退回來,人尊隨即笑顧明珠道︰「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兒去了,什麼消息也沒有,也不怕我擔心。」
「多謝關心,孫女兒有幸,總算還保得住性命。」
「你應該明白我的苦心的。」
「我卻是不明白怎麼你會變成這樣子。」明珠激動她看著人尊。
「我看你是太倦了胡亂說話。」人尊搖著頭道-「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我沒有胡亂說話,你那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明珠的眼淚流下來。
「我怎樣做了?」人尊還是若無其事的。
謝素秋接喚道-「明珠,你過來」
明珠搖頭道-「請恕女兒不孝,事情我怎也要說清楚,以免更多的人死在她手上。」
「我們到底是一家人。」謝素秋長嘆了一口氣。
「果真是這樣,她怎會著人殺我?」明珠越來越激動。
謝素秋怔住,梅傲霜月兌口道-「怎會有這種事的?」
明珠大嚷道-「事實是這樣,南偷是她殺的,四叔告訴我這件事,跟著便不知所蹤」
梅傲霜看著人尊,心頭一陣疑惑,明珠接著又嚷道-「陸丹分明一直她藏著,那天暗算我跟小子,是求知老人暗中以哨聲指使。」
徐廷封目光轉落在人尊臉上道-「明珠我看是不會說謊的,陸丹既然是你藏起來,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是不是要我們自相殘殺,坐收漁人之利?」
人尊竟然還笑得出來道-「明珠年紀輕不懂事,受人唆使說出這種話,大家卻都相信了。」
徐廷封冷笑道︰「哪里有這種事?」
「侯爺光明磊落,當然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是這兩位可就難說了。」人尊戟指蒙面的另外兩個人道-「蕭三公子別來無恙?」
蕭三公子、鍾木蘭知道躲不過去,索性一齊將蒙面的黑布拿下。
人尊目注他們,搖頭嘆息道-「你們雙宿雙棲也就罷了,何必慫恿明珠與南宮世家作對?」
蕭三公子淡然道-「我們不錯一齊住在華山,但彼此以禮相待,兄妹相稱,于心無愧,至于別人怎樣說,可是計較不了那許多。」
明珠接道-「我方才所說都是事實,並未受任何人唆使。」
人尊道-「他們若是光明磊落,又何須蒙面到來?」
斷虹子、靜師太似乎又有些動搖,一個聲音也就在這時候傳來道-「老妖怪,你還在胡說八道?」
說話的是南宮鶴,坐在輪椅上,由雲飛揚推著如飛奔來。
看見這個人,人尊知道利用南宮世家到此為止,不能夠再利用下去的了。
謝素秋看見,更就是驚喜交集,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明珠亦月兌口叫出來道-「爹」
蕭三公子等人的目光亦集中在雲飛揚、南宮鶴臉上,雲飛揚環顧一眼,高聲道-「在下為找火陽果,追尋到寒潭的源頭,被粉羅剎襲擊,打下萬丈深淵,僥幸未死,而且遇上之前被打下那里的南宮鶴前輩。」
南宮鶴接道-「什麼人大家都可以不相信,我南宮鶴說的大家總不會懷疑的了。」
謝素秋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鶴戟指人尊道-「這個人其實是白蓮教天地人三尊中的人尊!」
這句話入耳,在場的人無不震驚,目光全都集中在人尊臉上。
「天下間本來就沒有永久的秘密。」人尊若無其事地道-「百花洲事了,我原就準備還我真面目,現在無疑是早了一點,但事既至此,亦無可奈何。」
語聲一落,她緩緩將臉上的人皮面具剝下來,眾人雖然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但看著仍然不免心驚肉跳,南宮世家的老太君在江湖上到底有一定的地位,一定的影響力,竟然是白蓮教的人尊易容,又怎能不為之震驚。
雲飛揚可以說是最冷靜的一個,隨即問道-「你這樣混造南宮世家,目的是不是挑撥離間,好教各大門派互相仇視敵對,坐收漁人之利?」
人尊笑了笑道-「這只是其中這一,最主要是沒有南宮世家的財力物力、我要制造梅蘭菊竹、粉羅剎那樣的殺手,是沒有可能的事。」
「你到底承認了。」雲飛揚長嘆一聲道-「那麼多死在你手下的人竟然一個也沒有懷疑?」
「只有一個南宮博。」
人尊這句話出口,梅傲霜不由咬牙切齒,她正要撲上,謝素秋已經伸手將她接住道-「你別這樣激動,小心肚里的小孩子。」
人尊一怔,南宮鶴即時放聲大笑道-「上天總算對我們南宮世家不太薄。」
「薄不薄未免言之過早。」人尊一笑,龍頭杖突然月兌手飛出,擲向南宮鶴。
這一擲全力而為,出其不意,雲飛揚探身一掌截不住,龍頭杖便穿胸而過,將南宮鶴擊殺。
謝素秋看在眼里悲呼聲中身形拔起,凌空向人尊雙掌擊下,她叫悔傲霜不要激動,可是目睹南宮鶴被殺,如何還按耐得住。
人尊若無其事,雙掌迎去,霹靂一聲,謝素秋倒飛出三丈,口吐鮮血,滾倒地上。
明珠驚呼撲前去,小子身形亦動,雙雙扶起謝素秋。
「娘親做錯了很多事……」謝素秋也有很多話要說,只是一句出口,鮮血狂吐,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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