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一頓,忽然感覺奇怪地目閃疑芒的問道︰「小兄弟,你是怎麼會知道的?」
文玉旬淡然一笑道︰「此乃想當然之事爾!」
迸浩疑惑地道︰「真的只是「想當然」麼?」
文玉旬笑了笑,話轉正題的道︰「以後如何?老哥哥請接說下去。」
迸浩只得接收下去說道︰「旋而誤會冰解,由是相識結交,其于言談中獲知老哥兄弟身中慢性奇毒之後,即誠懇自薦,願為老哥哥兄弟診脈一試能解與否?……」
文玉旬听至此處,劍眉突然微挑,星目條現異采地接口說道︰「老哥哥且慢說下去,這以後所發生的事情經過,由小弟來猜猜,如何?」
迸浩含笑地點了點頭,住口不言。
文玉旬略作沉思之後,這才緩緩說道︰「對方于替老哥哥兄弟診脈細察之後,雖末說出所中是何種毒名,卻表示能解,並願為效勞,唯因手頭無現成靈藥,而且煉制費時,是以乃請老哥哥兄弟先回返千山,相約過一段時日,當然解藥煉成送往千山,對麼?
迸浩听得心中不由又驚又佩,對文玉旬這種料事如神如同目見的才智,暗暗心折不已,于是立即點頭一笑,道︰「事實經過確是如此,一點無錯,小兄弟這份料事如神的絕頂聰智,實在令老哥哥我衷心嘆服!」
文玉旬謙遜地一笑道。
「多謝老哥哥的夸贊,不過了另外一件事情,小弟便就猜料不到了!
迸浩道︰「另外什麼事情?」
文玉旬道︰「對方向老哥哥所提的條件。」
迸浩突然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實在厲害,也實在令人佩服!」
文玉旬笑道︰「這並不是小弟厲害,而是……
迸浩接口道︰「又是想當然爾」,對不?」
文王旬劍眉微軒,道︰「老哥哥這麼一說,小倒不好意思不換句話說說了。」
迸浩笑問道︰「你要換句什麼話說?」
文玉旬道︰「事理必然爾。」
迸浩一征道︰「這話有……」
條忽悟及這句「事理必然」之意,要比那「想當然爾」尤為切合實際,遂即立時頓聲閉口不語。
文玉旬卻故意問道︰「老哥哥為何不接說下去了?」
迸浩忽地搖頭一嘆,道︰「算了,老哥哥年紀老了,反應,智能兩不如你,再說下去必將難免丟臉,于其將被弄得臉紅無言以對,反而不如藏拙的好。」
話雖說得似乎頗有自知之明,不過,前面的那句「老哥哥年紀老了」之言,卻顯得有點耍賴皮,在替自己遮羞,裝門面解嘲。
那意思也就是說,老哥哥如果不是年紀老了,反應,智能絕不會輸你。
文玉旬天賦奇才,智能高絕,足堪傲夸當代第一,豈有听不出古浩這種話意的,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只朝古浩微微一笑。
雖只是微微一笑,但一笑得古浩的老臉發了紅。
幸好這是夜晚,杯中又極暗黑,臉上發紅別人絕對看不出來,否則古浩要不尷尬……
文玉旬微微一笑之後,條又臉容一肅,話歸正題的道︰「老哥哥請說對方所提出的條件吧。
迸浩道︰「對方所提出的條件倒是非常簡單……」
文玉旬目光一凝,接口道︰「這「非常簡單「之意,恐怕只是老哥哥的想法吧?」
迸浩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正是老哥哥我當時的想法,對方只請求老哥哥兄弟倆答應將來幫助他一件事情。
文玉旬眨了眨星目,道︰「是什麼事倩,老哥哥必是問過的了?」
迸浩點頭道︰「自然,老哥我怎會不問。」
文玉旬問道︰「對方是怎麼說的?」
迸浩道︰「對方說他有位朋友胸襟抱負令人敬佩,請求老哥哥答應幫助他的事情,就是協助那位朋友去完成抱負!」
文玉旬劍眉微皺地道︰「為朋友胸襟抱負,這話乍听起來似乎頗為感人,但是事實上卻很空洞,說了等于白說一樣呢!」
迸浩道︰「但老哥哥我當時對此並未深思。」
文玉旬點頭道︰「這是人之常情,對方言詞感人,首先攻取了老哥哥的心理,自然難怪老哥哥當時末予深思。」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哥哥心理上受了他那句「胸襟抱負令人敬佩」的影響,于是就毫不遲疑地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是不?」
迸浩道︰「事實正是如此,當時他即拿出一件信物給老哥哥我認明之後,便要老哥哥兄弟日後于接到此信物時,就憑此信物前往指定地點去見那位朋友,協助他完成那令人敬佩的胸襟抱負!」
文玉旬微一沉思,問道︰「那信物是樣什麼東西?」
迸浩道︰「是一塊烏金令牌。」
文玉旬道︰「後來老哥哥過了好久才接倒令牌的?」
迸浩道︰「十五年之後。」
文玉旬星月奇光一閃。道︰「如此說來,他所說的那位胸襟抱負兩皆令人敬佩的朋友,該就是眼下老哥哥所立身的那個「圈子」的主人了?」
迸浩點頭道︰「若非當年點頭承諾,老哥哥我怎會……
條然一頓,搖搖頭,苦笑了笑,住口不語。
這表情很明顯,他今日之屈居人下,奉人為主,實是為當年「承諾」所束,心中甚是不願,但卻無可奈何!
文玉旬略一沉思,又問道︰「當年那人他姓什麼?」
迸浩道︰「姓官名武揚。」
文玉旬劍眉微皺了皺,道︰「老哥哥能說說他的容貌和長像麼?」
迸浩道︰「白面無須,儀表頗為不俗,氣度亦頗軒昂,是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文玉旬再度略作沉吟,想象地道︰「那是他當年的容貌,時隔二十年,現已年逾花甲,該是位顎下灰須飄胸,兩須斑白的老者了。」。
迸浩點點頭道︰「他現下的像貌,正如小兄弟所料不差。」
文玉旬條然注目問道︰「老哥哥知他現在何處麼?」
迸浩搖頭道︰「不知道。」
文玉旬道︰「老哥哥最近沒有見過他麼?」
迸浩道︰「沒有。」
文玉旬星目眨了眨,道︰「這麼說,老哥哥並不常見到他了?」
迸浩道︰「五年來,總共見過八次左右。」
文玉旬道︰「每次見面時,都是在什麼地方?」
迸浩道︰「三次在「圈子」里,五次是在另外地方。」
文玉旬道︰「這八次都是在什麼場合情形下見面的?」
迸浩道︰「七次都是在議事或者傳令交待任務的場合下見面的,只有一次是在外面偶而相遇的。」
文玉旬道︰「他平常很忙麼?」
迸浩點點頭道︰「無論是議事或者傳令交待任務,每次他都是急匆匆的樣子,話一交待明白就走,看來他似乎確實很忙!」
文玉旬道︰「他在圈子「里是什麼身份?」
迸浩道︰「金令一號。」
文玉旬道︰「那麼與老哥哥是同等身份了?」
迸浩搖頭道︰「不,「金令使者」雖是同等身份,但金令一號」則另有其超然不同的地位!」
文玉旬道「怎樣超然不同?」
迸浩眉鋒微皺,竟有點猶豫地欲言又止。
文玉旬見狀忙又說道︰「此事雖然不見得是宮中的什麼機密,但老哥哥如認為有所礙難不便言說的話,那就算了。」
好厲害,這分明是欲進故退之詞。
迸浩雙眉條地一挑,道︰「不錯,這並不是宮中的什麼機密,也沒有什麼礙難不便說的。」
語聲微頓即起,道︰「他兼司發令,權力至高至大,全宮之中除對「宮主」外,全都得听他的調度支配!」
文玉旬道︰「如此說來︰他那位「胸襟抱負令人敬佩」的朋友,倒似乎成了個名義上的宮主」,很少閑事的了!」
此料該當不會有錯,事實上也必然如此無疑!
但,古浩他卻搖了頭,道︰「那倒不盡然。」
文玉旬星目一轉,道︰「是事情的決定權皆在于宮主,他只是直接承受宮主的指示令諭,代表宮主傳令,處理一切事務的歷?」
迸浩點頭道︰「事實也正是這樣,宮主雖然極少公開露面問事,但遇有重大事故時,卻必親自處理。」
文玉旬道︰「老哥哥能賜告宮主的姓名麼?」
迸浩道︰「說來慚愧,五年相隨,對宮主的姓名出身來歷迄無所知,並且……
文玉旬接道︰「連他的真面目也未得一見,是麼?」
迸浩點頭道︰「宮主每次公開露面處理事務時,都以紅巾蒙面,語音低沉而冷峻,令人有種神秘莫測的棟然之感!」
文玉旬默然沉思稍頃,心中忽有所疑地問道︰「每逢宮主公開露面之時,宮武揚也都在場麼?」
迸浩道︰「大都在場……」
語聲一頓,忽地恍然悟及文玉旬比問之用意,目射驚奇之色地望著文玉旬問道︰
「怎麼?難道少兄弟認為他就是……」
文玉旬點頭道︰「小弟只是心中略有所疑所感而已。」
語聲微微一頓,問道「老哥哥可曾見過宮武揚的武學功力如何?」
迸浩搖頭道︰「沒有見過。」
語聲一頓又起,道︰「他雖深藏不露,但卻瞞不過老哥哥的一雙眼楮,據老哥哥暗中留心觀察,其一身武學功力極高,堪稱罕絕人物!」
文玉旬星目異采一閃,道︰「比老哥哥如何?」
迸浩微一沉思,道︰「應該是只高不低。」
文玉旬再度默然沉思了片刻,條又注目問道︰「官名何名?」
迸浩道︰「宮名「震天」」文玉旬道︰「宮址何處?」
迸浩微一沉吟,道︰「浩瀚煙波間。」
文玉旬微一沉思道︰「是洞庭湖中麼?」
迸浩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老哥哥今晚所答有關宮中之事,已有背誓毀信泄漏機密之嫌,請原諒老哥哥末便再作深答了!」
文玉旬聞言自是不便再說什麼,話鋒一轉,道︰「老哥哥能賜告宮中有多少人手麼?」
迸浩略一一猶豫,道︰「兩百左右。」
文玉旬道︰「高手很多麼!」
迸浩道︰「數目不少,小兄弟如果一旦得悉宮址所在時,千萬慎重,切不可輕舉妄動前往涉險!」
文玉旬劍眉一挑道︰「為什麼?震天宮是龍潭虎穴?」
迸浩道︰「雖然不是龍潭虎穴,但罕絕高手卻甚多!」
文玉旬道︰「老哥哥想來當必是罕絕高手之一了?」
以古浩的一身武學功力而言,放眼當今天下武林,實該稱得上是罕絕高手之流。
但是,那知古浩竟然搖頭道︰「老哥哥這一身功力雖算不俗,卻非宮中的罕絕高手之列!」
這話,听得文玉旬兩道劍眉猛地高挑,星目神光暴射如寒電逼人,但內心深處也起了驚栗劇震!
的確,古浩的這種話若非自謙,則就太驚人了!
稍頃,文玉旬威態一斂,道︰「老哥哥,小弟忽然有了一種感覺。」
迸浩道︰「什麼感覺?」
文玉旬道︰「小弟覺得那「震天宮主」,可能就是當年暗中詭謀屠殺「天下第一堡」
的主謀正凶!」
迸浩駭異地道︰「有可能麼?」
文玉旬忽然輕聲一嘆,道︰「小弟只是有這個感覺,是不是,還待查證……」
語聲微頓了頓,又道︰「因此,對于老哥哥退出「震天宮」的問題,小弟也改變了心意!」
迸浩注目問道︰「少兄弟你改變了什麼心意?」
文玉旬道︰「小弟想請老哥哥仍舊暫留「震天宮」中。」
迸浩臉色一變,道︰「小兄弟,你要老哥哥留在「震天宮」中臥底?」
文玉旬點點頭道︰「小弟只是想請老哥哥幫忙設法查出「震天宮主」是不是那主謀正凶!」
迸浩神色一正,搖頭道︰「此事老哥哥無法從命,少兄弟你請原諒!」
文玉旬肅容朗聲說道︰「老哥哥的心意小弟非常明白,老哥哥之所以不肯答應的原因,無非因為是當年對宮武揚作過承諾,而那承諾卻是因為宮武揚的贈藥解毒之恩,但,老哥哥如果仔細的想想,那宮武揚的贈藥解毒,如果乃是故示恩惠,也是「系鈴解鈴」
之舉的話,那麼,他對老哥哥的企圖是什麼?已不言可知,如此,老哥哥那「承諾」,因系在其瞞蔽圈套下所作,也就大可不必……」
說到此處,語聲略頓,又道︰「再說當年宮武揚所說的那「令人敬服的洶襟抱負」
是什麼?
如今已明擺在眼前,是圖霸武林,君臨天下,這已經不單是「天下第一堡」滅堡血仇的問題,事關天下武林道統,所謂「武林正氣」,也已面臨危難,凡屬武林同道,人人有責為除魔衛道而盡棉力,否則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語聲忽又微頓了頓,接道︰「老哥哥乃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明智長者,當不會不明是非善惡之分,小弟也不再自曉舌多說了,如何之處,一切悉由老哥哥自作抉擇!」
文玉旬朗朗道來,這番話,幾乎無一不是有如暮鼓晨鐘般的至理,名言听得一旁站立的野和尚也不禁滿臉莊容,一片肅穆之態。
迸浩听得心中雖也深受感動,但他仍然猶豫地雙眉深鎖,沉思不語,未曾立刻遽作抉擇。
半晌之後,倘這才緩緩說道︰「此事在一切真像末弄清楚之前,老哥哥我實在末便遽作決定,不過,少兄弟,你只管放心,老哥哥也並不是胡涂人,事情真一旦弄清楚,若果如你小兄弟所預料時,老哥哥必有所報!」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如此,小弟這里先謝謝老哥哥了。」
說吧,拱手深深一揖,古浩連忙拱手欠身還禮,道︰「不敢當小兄弟請勿如此客氣多禮了。
文玉旬一笑,接著又道︰「耽誤了老哥哥不少的時間,如今老哥可以走了。」
迸浩目光瞥視了三名蒙面黑衣漢子一眼,遲疑地道︰「關于他們三個…….……」
野和尚笑指了指木立在工一丈外的兩名蒙面黑衣漢子,道︰「那兩位看來雖然能行能拐彎,但卻俱皆無知無覺。」
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一個,道︰「這一位則已被我野和尚制了睡穴,今晚所談一切,絕對不慮彼等知道,你古大怪盡避放心,另外在這少室山區內你們所埋伏的一十四處眼線二十八人,此刻也正全都睡興正濃,你可以和他們三個分別去弄醒那些個,帶著他們一起離去,至于你古大怪如何對他們自圓其所,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
話落僧袖輕拂,解開了三名蒙面黑衣漢子的穴道,和文玉旬同時身形一閃而沒,隱入了暗處-那之後,三名蒙面黑衣漢子俱醒轉,恢復了知覺。
迸浩對三人一陣繪聲繪色的虛予搪塞之後,便率同三人閃身離開長林,圍繞少室山區分別拍開那二十八名眼線的睡穴,飛馳離去。
隨後,野和尚和文玉旬再度自暗處雙雙現身走出,不過這回卻多了個人。
那是個身穿青衣青褲,手提黑市長袋,腰間斜掛著一柄劍鞘瓖金嵌玉,形式奇古的短劍,年約十三四歲的大男孩。
這大男孩生得一張圓圓的臉孔,唇紅齒白,兩只大眼楮黑白分明,圓溜溜的充滿著智能的光芒,甚是討人喜愛。
野和尚望著大男孩忽然嘻嘻一笑,道︰「小表頭,你今天怎地這麼听話,乖了?」
大男孩也嘻嘻一笑道︰「是文大哥關照的呀!」
野和尚豆眼陡地一翻,叱道︰「小表頭大膽,這文大哥「的稱呼,也是你能叫得的歷!」
大男孩嘴巴一扁,道︰「野師父,這可不能怪我……」
野和尚臉色條地一沉,截口怒聲喝道︰「小表頭還敢張嘴,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原來這大男孩復姓歐陽單名堅,乃是野和尚唯一的得意高足。
師父叫徒弟「小表頭」,徒弟喊師父為「野師父」,這種稱呼,令人听來不禁甚覺滑稽好笑然而,天下間就偏多這些令人滑稽好笑的怪人怪事!
不過,盡避師徒倆在稱呼上似乎有點不成體統,但,規矩還是有的!
野和尚的臉色一沉,泛上了怒意,歐陽堅不由,頓時禁若寒蟬,臉上神情雖然滿是一片委曲之色的望了文玉旬一眼,但卻再未敢吭聲。
文玉旬見狀便朝歐陽堅笑了笑,旋即轉向野和尚含笑道「野大師,此事你可不能怪堅弟,是我要堅弟這樣叫的。」
野和尚連連搖頭道︰「這怎麼可以,我野和尚雖說向來不拘小節,但此與輩份有關,怎可亂來,不然,別人豈不是要說我野和尚對徒弟毫無……」
文玉旬搖手截口笑說道︰「這是我喜歡堅弟天真爛漫,所以才要他這樣叫我,免得他在長輩面前有著心理上的拘束,因而有失那本性的天真活潑!
這話是實情,也是真理。
不管是多麼天真活潑的人,在長輩面前,無論那長輩為人有多麼隨和,晚輩總是晚輩,在心理上都會無形的受著那傳統,禮貌,習俗上的拘束,因而抑制住本性的天真活潑的!
文玉旬的話雖說全是實情,真理,但是野和尚卻眨動著豆眼,仍然顯得有點遲疑地道︰「可是……」語聲一頓,突然注目問道︰「掌門人確實一點也不討嫌他麼?
文玉旬不由微微一征!揚眉道︰「野大師,你這話……」
野和尚笑嘻嘻地接口道︰「掌門人可千萬別生氣,我野和尚這話中有話,也大有道理!
文玉旬星目凝注,道︰「什麼話?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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