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帝」道︰「你還記得那半年之前,在臨汝城內出現過的那位紫衣公子一行人嗎?」
杜志遠怔了怔,點頭道︰「記得,他不是已經回轉南方去了麼,上座突然提他則甚?」
「金帝」道︰「天暗時分我接到臨汝傳報宋的消息,那邊的眼線發現他今天午後又到了臨汝,落腳在西城外的西禪寺中。」
這實在是個十分驚人的消息,杜志遠不禁呆了呆,眨眨眼楮問道︰「就是他一個人,還是和半年前一樣的帶著那麼多人?」
「金帝」目光突然一凝,道︰「他如是一個人,你便想去斗斗他,是麼?」
杜志遠微一搖頭道︰「上座放心,我不會那麼冒失的。」
其實他心里正有這個意思,只是不願承認而已。
「金帝」輕聲一笑道︰「你何必不承認呢,你想你的鬼心意能夠瞞得了我麼!」
語鋒一頓,聲調微沉地接道︰「你不會冒失最好,否則,縱不惹出大禍來,吃虧的也必定是你自己,並且還要連帶你的屬下跟著倒霉!」
這話,听得杜志遠心中很不服氣,也有點不相信,他心里在暗想,你這麼說,我倒偏要去斗斗他試試……
暗想中,「金帝」目光深注地望著他笑問道︰「你可是不相信我這話?」
杜志遠自然不會承認,搖搖頭道︰「下座怎會。」
「金帝」笑說道︰「你也不必否認了,從你的眼神中,我已看出了你的心意了。」
杜志遠不由訕訕一笑,眼楮轉了轉,問道︰「他武功很高麼?」
「金帝」含笑搖搖頭道︰「我未見過他,又未和他動過手,怎知他武功高低,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沉吟地接道︰「如果我猜料的無錯的話,你可能難是他劍下三十招之敵!」
這話,更引起了杜志遠心里的不服氣,不相信。
但是,這次他可學了乖,非常警惕的沒有再讓眼神顯露出絲毫不信的跡象來。
他默然剎那,又問道︰「上座已探听清楚他的來歷了麼?」
「金帝」搖頭道︰「這何須探听,大帝不是已經說過了麼。」
杜志遠道︰「但那只是猜料,豈能作準。」
「金帝」正容說道︰「那雖然只是猜料,但是你應該明白,大帝向來不說毫無把握之言的。」
語聲一頓又起,道︰「據傳報來的消息說,這次和他同行之人比上次多了一倍還多,而且都是年在七十開外,身懷絕頂武功的武林高手!」
杜志遠問道︰「知道那些老家伙都是什麼人嗎?」
「金帝」搖頭道︰「我已傳令臨汝方面探查回報,不久當可知道。」
杜志遠想了想,道︰「為了他的出現,我們所有的一切活動,難道便就此全部停止不成?」
「金帝」道︰「為了小心起見,在未奉大帝諭示之前,除了一些必須辦的緊要事情,一切活動,我想還是暫時停止的比較好。」
杜志遠雙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點點頭道︰「好吧,明天一早,下座就傳令附近各處屬下遵行就是,上座還有什麼其他的指示沒有?」
「金帝」微一沉思,道︰「其他的指示是沒有了,不過,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那個叫‘聖心旗’的黑衣少年,他就是黑小龍。」
杜志遠心神倏然一震!道︰「上座斷定一定是麼?」
「金帝」點頭道︰「不錯,‘聖心旗’一定就是黑小龍。」
杜志遠眨眨眼楮道︰「何以見得?」
「金帝」微微一笑道︰「你知道黑小龍現在的身份麼?」
杜志遠楞然一怔!問道︰「什麼身份?」
「金帝」道︰「你忘了他是‘日月聖心旗’五傳掌旗弟子了麼?」
「哦……」杜志遠恍然大悟地道︰「盛新奇,‘聖心旗’一點不錯,我竟未想到他是諧音化名,若非上座提醒,我又忽略了。」
「金帝」輕聲一笑道︰「你既明白了,也就該知他此來和有所恃,撤開他一身武學功力不說,那紫衣相公等一行人的重來臨汝,很可能就是為助他而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所以你必須特別小心謹慎對付他,千萬大意失錯不得!」
杜志遠點頭道︰「上座放心,下座一定會特別謹慎的!」
白玉龍化裝成花玉,手上捧著幾本書,和趙劍鳴同往地牢。
花玉在趙府中雖然只是小姐身邊的一各侍婢,但因她來自「溫柔宮」,身份特殊,是以和趙劍鳴很順利的通過了那些嚴密的警戒守衛,進入了地牢。
一入地牢,趙劍鳴首先開口向趙秉揚說道︰「四師弟,黑兄弟和我特地來救你來了。」
趙秉揚微微一怔,但他星目電閃地看清楚了假花玉時心中不禁倏地一驚!道︰「黑兄弟,你怎可如此冒險,你也太……」
白玉龍不待他說完,連忙阻止地一搖手,低聲說道︰「秉揚兄,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語聲一頓,倏然轉向趙劍鳴道︰「劍鳴兄,你想想看,我們怎樣出去呢?」
趙劍鳴笑道︰「黑兄弟,這話你不該問我,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你心智武功兩都比我高明,怎樣出去,我听你的安排!」
白玉龍淡然一笑,道︰「劍鳴兄,你真的願意完全听我安排麼?」
「當然。」趙劍鳴一點頭,正容說道︰「此刻你不妨和四師弟先商議一下,我站在門外替你們守望著好了。」
說著,便舉步往牢門口走去。
白玉龍急地伸手一攔,說道︰「劍鳴兄,你別出去守望了,如何出去,我只不過是故意問問你的,其實,我早就想好了辦法了。」趙劍鳴身子被白玉龍攔住,只得停步注目問道︰「黑兄弟,你早就想好怎樣的辦法了?」
白玉龍微微一笑,道︰「我想好的是‘李代桃僵’的辦法,你認為如何?」
趙劍鳴一時不明白白玉龍這句「李代桃僵」辦法的用意,不由微微一怔!問道︰「怎樣‘李代桃僵’法?」
白玉龍俊臉上忽地閃過一抹神秘色彩地道︰「馬上你就明白了。」
趙劍鳴心中意念飛閃,臉色不由突然一變,才待側身向地牢外沖去時,但白玉龍竟已快如電閃地出指點子他的「麻、啞」兩穴。
至此,他是完全明白了所謂「李代桃僵」的辦法,可惜,他明白得晚了一步。
他心神不禁猛地一顫,臉色剎時變成一片灰白。
身欲動,因「麻穴」被制,已不能挪動,張了張口,又因「啞穴」被封,已無法發得出聲音來。
這真應了句俗語︰「有口難言。」
他心中後悔了,後悔沒有搶先下手!
于是,他雙目暴瞪,狠狠地瞪視著白玉龍充滿了無比的狠毒之色!
白玉龍輕聲一笑,道︰「劍鳴兄,請你要原諒我,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我如不這麼做,和秉揚就很難走得出去,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委屈你了,天亮以後,杜志遠知道了,你雖然難免要受到一頓呵責,他一定會立刻放出你的。」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我很明白,此刻你心里一定十分後悔得很,後悔沒有‘先下手為強’,其實,你大可不必為此後悔,相反地應該為你自己慶幸,幸而沒有‘先下手為強’,否則,我雖然不想殺你,但是因為你背祖忘恩負義,我出手一定會很重,起碼我會點破你的真氣,廢去你的一身功力,令你終身成廢,生不如死!。」
這番話,只听得趙劍鳴心顫神顫,身軀不禁機伶伶地連打了兩個冷顫,渾身直冒冷汗!
白玉龍星目神光如電地逼視著他的臉色神情,威儀凜然懾人地接著又凝聲說道︰「現在你絲毫未受傷害,希望你能有所改悔,記莊你是‘趙氏子孫’,如此,再見之時,我仍會尊稱你一聲劍鳴兄,否則……」
語聲一落又起,冷冷地道︰「你也是個聰明人,這‘否則’以下的意思是什麼,你決不會不懂,自然也用不著我多說了。」
語落,倏地轉向秉揚說道︰「秉揚兄,請立刻動手月兌下他的衣服換上,我們出去吧!」
此刻,趙秉揚已經完全明白了白玉龍的心意,他心中不由十分佩服白玉龍的心智,于是,連忙點頭依言動手月兌下趙劍鳴的衣服換上,又把自己的衣服替趙劍穿上,然後才望著白玉龍問道︰「就這樣把他留在這里麼?」
白玉龍沒有開口,卻以行動代替了回答,又出指點了趙劍鳴的睡穴,把趙劍鳴抱到牆角,面對牆壁側身而臥,這才和趙秉揚離開地牢往外走去。
趙秉揚和趙劍鳴臉型略有差異,但兩人的身材卻十分相似,何況又是在黑夜里看不大清楚之際,縱是對面站立,若不凝目細看,趙秉揚再壓低喉音說話,誰也不知道他是趙秉揚而非趙劍鳴。兩人出了地牢,立即直往趙天霖的居處走去。
趙天霖本來已經睡了,但被趙慧芝喊了起來,把黑小龍回來了的事情經過,簡要地告訴了他。
趙天霖听說黑小龍回來了,蒼白瘦削的臉上立時泛起一片希望興奮之色,不過,他心中也很感意外,有點想不通黑小龍怎會回來得這麼快!
當白玉龍和趙秉揚兩人到達趙天霖的臥室門外時,父女兩人正默默地坐在房內靜靜地等候著。
為了避免受人注意,所以房內也未點燈。
白玉龍伸手輕輕地推開房門,和趙秉揚進入房內,趙慧芝不由立刻目露詫異之色地望著白玉龍問道︰「小龍哥,秉揚師兄嗎?你沒有救他出來麼?」
白玉龍微微一笑,道︰「芝妹,你先看看清楚他是誰?」
趙慧芝美目略一凝視,頓時驚喜地道︰「呵!是秉揚師兄!」
趙秉揚點點頭,苦笑地說道︰「我實在想不到杜志遠他心智竟是那麼深沉厲害!」
趙慧芝忽然幽幽地輕嘆了口氣,道︰「無論是心智武功,除了小龍哥外,你我都差了他一籌。」
語聲一頓,美目眨了眨,忽地轉向白玉龍道︰「小龍哥,你把劍鳴師兄留在地牢里了?」
白玉龍點頭說道︰「不這樣,我和秉揚如何能走出地牢!」
趙慧芝黛眉微皺地道︰「那麼劍鳴師兄他……」
白玉龍接口道︰「芝妹放心,他絕對不要緊,明天杜志遠一定會放他出來的。」
語聲一頓,上前一步朝趙天霖行禮下拜道︰「小龍拜見莊主。」
趙天霖連忙伸手相挽道︰「小龍,你快起來。」
白玉龍長身站起,趙天霖接著又道︰「小龍,听說你回來了,我心里實在高興,但是也很覺得奇怪,怎地回來得這麼快,你已經到過那……」話未說完,已經忍不住連連氣喘起來,因而不得不停聲住口。
白玉龍劍眉微皺了皺,道︰「莊主請別多說話勞神了,您病勢不輕,請讓小龍替您把把脈看。」
白玉龍精深醫理,要來替他把脈看病之事,趙慧芝已經對他說過了,聞言,立即點點頭,伸出了瘦骨磷峋的左手。
趙天霖年才五十多歲,又有一身功力,身體本很強健,此刻伸出手來,白玉龍心頭不由倏然一怔,暗道︰「好厲害的氣喘病,不到一年的時間,竟然消瘦……」
旋而心念忽地一動,又忖道︰「不對呵!據醫理上記載,氣喘病雖然難治,但並非絕癥,何況是一個身懷上乘內功之人,形神不應該消瘦得如此之快呀……」
忖念中,右手食、中、無名三指已搭在趙天霖的左腕脈上,凝神細察了剎那,立即默運真氣,施展「真氣搜穴」之法。
趙天霖本有一身高絕的武學功力,雖因身患氣喘病,功力已經盡失,但感應知覺仍在,白玉龍一施展開「真氣搜穴」之法,他臉上不由頓現驚容。
雖然,他已听愛女說過,黑小龍已練成了一身高不可測的驚人武學功力,但他還不十分相信,一年之隔,黑小龍的功力身手會高達如斯境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認為愛女可能是因情之所鐘,由于心理上關系,難免不無夸張的成份在內。可是,現在他完全相信了,愛女所言並無半點夸張的成份,同時也覺察到白玉龍由三指指尖所發出的真氣,在他體內緩行搜穴的精度,比他自己猶為高明,功力也比他強勝一籌!
他心中既驚又喜,雙目異采飛閃,興奮無比!
盞茶辰光之後。
白玉龍三指這才離開趙天霖的左手腕,緩緩輕聲吁嘆了口氣。
趙慧芝連忙問道︰「怎麼樣?小龍哥。」
白玉龍臉色微現沉凝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趙慧芝美目倏射煞芒地恨聲說道︰「好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惡毒匹夫!」
白玉龍星目突然一凝,劍眉微蹙地道︰「芝妹你這話罵誰?」
趙慧芝黛眉一揚,道︰「當然是杜志遠!」
白玉龍道︰「你憑什麼這樣罵他?」
趙慧芝美目一眨,道︰「他用毒謀害我爹,難道還不該罵!」
白玉龍激微一笑,道︰「你斷定是他用的毒麼?」
趙慧芝道︰「自然,這家里除了他還會有誰敢?」
白玉龍笑了笑,問道︰「芝妹,你有證據麼?」
趙慧芝神色不禁楞然一怔,道︰「這……」
白玉龍臉色突然一正,道︰「芝妹,你忘了我適才說過的話了麼,任何事情,在未得真憑實據之前,我們應該冷靜,理智,不可因一時的激動而不留人余地!」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此事縱然明知是杜志遠所為,但你沒有證實,又能把他怎樣?問他,他不承認,反過來向你要證據,你又將如何以答,再說你如此罵他,他又听不到,于他無損,于你又有何益?」
趙天霖听得不由雙眉軒動地笑道︰「芝兒,你小龍哥的話一點不錯,也是做人處事的道理,你應該記住才是。」
趙慧芝不禁默然垂首無語。
趙秉揚突然問道︰「龍弟,叔父他老人家中的是什麼毒,能解麼?」
白玉龍點頭道︰「能解,不過……」
語聲一頓,沉思了剎那,接道︰「我們先離開這里再替伯父解毒好了。」
趙慧芝螓首倏然一抬,有點詫異地道︰「離開?」
白玉龍頷首道︰「嗯,我們都必須在天亮之前離開。」
趙慧芝眨著美目問道︰「為什麼?」
白玉龍緩緩說道︰「為了你和伯父和秉揚兄的安全。」
趙天霖接口道︰「芝兒,小龍的話不錯,為了安全,我們都必須得在天亮之前離開這個家。」
趙慧芝黛眉微蹙地道︰「可是……我們又到那里去呢?」
白玉龍笑道︰「芝妹,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置你和伯父的地方。」
趙秉揚接口說道︰「只怕我們很不容易走得出去呢!」
白玉龍道︰「這問題我早已想到了,伯父由我背著,你和芝妹兩人隨後,後院警戒較松,我們就由後院闖出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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