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路人一聲輕「哦」之後,竟然未再接話。
顯然,他是有點相信了。
白玉龍接著問道︰「閣下,你相信了麼?」
守路人輕「嗯」了一聲,道︰「你說的如果確是實情,老夫當可相信,不過,……」
語聲微頓,話題倏地一變,道︰「小娃兒,你此來是白跑了。」
白玉龍一怔,問道︰「為什麼?」
守路人道︰「本島武學劍術雖然蓋世無雙,但是學成之後卻毫無用處!」
白玉龍眨眨星目,道︰「閣下這話的意思倒很費人思考不解。」
守路人道︰「意思很簡單,就是學成之後根本無法離開本島。」
白玉龍道︰「是因為沒有船只渡海麼?」
守路人道︰「不是,因為本島有個規定。」
白玉龍問道︰「什麼規定?」
守路人道︰「必須闖過三關,始準離開本島!」
白玉龍道︰「這三關很難闖得過麼?」
守路人道︰「老夫在此守路已屈三十年,還從未見有人闖過去過,所以……」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夫勸你還是到此為止,就此回返中原武林,另訪奇人異士,苦練絕學,然後再找‘八大凶人’報仇,如何?」
白玉龍眨眨星目,肅容說道︰「閣下之勸,在下本該從命,奈何……」
語聲一頓即起,道︰「閣下可知一句俗語?」
守路人道︰「那一句俗語?」
白玉龍朗聲說道︰「既入寶山,豈可空手而返?」
守路人嘿嘿一笑,道︰「如此,你是一定非求見島主,學得本島蓋世武學不可!」
白玉龍堅毅地道︰「這是在下萬里迢迢冒來此的目的,也是在下此生唯一能夠報卻血仇的希望!」
守路人道︰「黑小龍,並不是老夫成心澆你涼水,你縱然學成本島的上乘武學劍術,有獨戰‘八大凶人’的功力,但是你卻絕對無法闖得過離島的‘三關’的!」
白玉龍雙眉倏挑,神色堅定無比的道︰「俗語有雲‘天下無難事’,在下不相信永遠無法闖得過三關!」
守路人身在黑黝黝的石洞中,白玉龍雖然看不見他,但是他對白玉龍的臉色神情卻看得十分清楚!
白玉龍那種堅定無比的神色,令人心凜的氣質,看得他心頭震動了!
因此,他心底突然掠過一個意念,聲調語聲倏轉溫和的說道︰「孩子,際豪氣如雲,志堅如磐石,令人實在心動!……」
語鋒微微一頓,接道︰「老夫有個折衷的辦法,你願意接納否?」白玉龍問道︰「什麼折衷的辦法?」
守路人道︰「老夫想成全你,將你留在身邊,你願意麼?」
白玉龍星目眨了眨,道︰「閣下之意是想收在下為徒?」
守路人忽然輕聲一嘆,道︰「不是,在本島上,老夫並無收徒之權。」
語聲一落即起,道︰「不過,老夫雖無收徒之權,卻可將一身絕學奇技傾囊傳授與際!」
白玉龍微一沉思,道︰「你的武學功力能夠勝得過‘八大凶人’麼?」
守路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孩子,只要你能靜心苦練老夫所傳,十年之後,老夫包你能獨戰‘八大凶人’,縱或不勝,亦必不會落敗!」
白玉龍沉思地道︰「一定要十年之後才成麼?」
守路人道︰「你可是嫌時間長了?」
白玉龍點頭道︰「最好能縮短一些。」
守路人默然剎那,道︰「最短也得八年。」
白玉龍劍眉微皺了皺,道︰「仍嫌太長,八年之後,中原武林只怕已經面目全非了!」
守路人心中倏然一動,問道︰「孩子,你這話中好像有原因。」
白玉龍道︰「閣下猜對了,眼下中原武林已面臨浩劫,情勢十分危急!」
守路人心頭不禁暗暗一震,道︰「孩子,是什麼事情?你說清楚些。」
白玉龍道︰「有人欲圖稱霸武林,君臨天下,並且已經展開了行動!」
守路人駭異地道︰「孩子,知道是什麼魔頭麼?」
白玉龍道︰「七絕神君齊化年。」
守路人心神不禁猛震地道︰「原來是他!」
聲調一落又起,道︰「孩子,你想拯救這場浩劫,是麼?」
白玉龍振聲道︰「正是,所以在下想于短期內有所成就,趕回中原武林,除魔沖道!」
守路人大笑道︰「孩子,你雄心實驚人得很,可是……」
語鋒倏地一頓,竟然信口未接說下去。
白玉龍接口問道︰「可是怎樣?」
守路人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緩緩說道︰「孩子,老夫不能遽爾相信你所言全是實情,必須稟請島主派人前往中原武林查證之後才作決定!」
白玉龍道︰「那要多少時日?」
守路人道︰「很快,半個月左右即可得到消息!」
白玉龍道︰「如此,在下必須在這里浪費半個月的時光了?」
守路人道︰「並非完全全浪費,在這半個月中,老夫會指點你一些武功招式。」
白玉龍想了想,有點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好吧,在下就暫從閣下之命好了。」
守路人輕聲一笑,道︰「孩子,現在你往老夫這里走過來吧!」
白玉龍依言邁步往五丈外黑黝黝的石洞前走了過去。
十天後的夜晚二更時分。
一條富麗豪華的樓船,在海上乘風破浪的直向「彩虹島」駛來。
樓船還遠在里許以外,島岸上已經排立著兩行迎接的儀隊,那石洞里的「守路人」竟恭謹地肅立在洞口。
樓船漸漸駛近了,終于傍了岸。
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像眾星拱月樣地族擁著一頂華麗軟轎下了樓船,島岸上,排立著的迎接儀隊,一個個全都肅色躬立,鴉雀無聲。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劃空而起,道︰「屬下武文揚恭迎少宮主玉駕返宮!」
軟轎旁,這時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說道︰「少宮主有諭,請武先生少禮,率眾前行回宮。」
這傳諭聲音震動之人,竟是和司碧寒同行的老僕司奇,簇擁著軟轎的眾人,竟是雙衛和八劍。
如此,這軟轎中之人是誰,很明顯地,自然是司碧寒無疑了。
原來司碧寒竟是「彩虹島」的少宮主。
可惜,此刻白玉龍已被「守路人」點了昏穴,躺在石洞內,沒有看到這一切,否則……
武文揚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儒生,聞言,立即朝軟轎躬身一禮道︰「屬下敬遵少宮主金諭。」
話落,轉身邁步率領著迎接的儀隊前行。
「彩虹宮」內宮中,司碧寒拜見過父母落坐之後,美目眨了眨,望著她父親,倏然問道︰「爹,白表弟現在何處,怎麼未見他?」
「彩虹宮主」司長青不禁愕然一怔,道︰「你說什麼?寒兒,你白表弟他在那里?」
「咦!」司碧寒詫異地道︰「黑小龍就是白玉龍表弟,您老人家不知道?」
語聲一頓,美目眨了眨,問道︰「揚虹他難道沒有稟告您老人家麼?」
司長青點點頭道︰「揚虹說過。」
司碧寒道︰「白表弟已經到島上來了,您還不知道麼?」
司長青搖頭道︰「爹根本未見到他。」
司碧寒黛眉微微一皺,道︰「可是時過海說,是他親自駕舟送表弟上島的。」
司長青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司碧寒道︰「十天前的傍晚。」
司長青困惑地道︰「這就有點奇怪了……」
司碧寒黛眉深鎖的沉思了剎那,美目倏然異采一閃,轉首向並肩肅立在身後的「雙衛」說道︰「玉青,你傳諭侯總管,請他去請西門老人來內宮一趟。」
玉青恭敬地點首應命,轉身往外走去。
司夫人華茹倩突然問道︰「寒兒,你想西門浩可能會知道麼?」
司長青目光一凝,道︰「有人入島,難道他意敢隱藏不報不成!」
司碧寒沉吟地道︰「這很難說,以女兒猜料事情有兩種可能。」
華茹倩道︰「那兩種可能?」
司碧寒美目眨了眨,道︰「往好處想,白老弟生具異質,根骨佳絕,為極難得的練武奇才,任誰見了都會心動而生愛,倏起收徒之念!」語聲一落即起,又道︰「歐陽化子伯伯在臨汝客棧中初見表弟之時,即曾要將表弟留作傳人,並向女兒許諾保證十年之後,讓老弟成為天下的化子頭兒!」
「哦!……」司長青目中奇采一閃,道︰「歐陽老化子名列武林‘七奇’之一,一向眼高過頂,以至迄今猶未有傳人,既對龍兒如此垂青,可見龍兒根骨稟賦確然佳絕少見。」
語峰微微一頓,目注司碧寒問道︰「寒兒,你想西門浩會突生收徒之念麼?」
司碧寒螓首微點地道︰「女兒想或有可能。」
司長青沉思地又問道︰「另一種可能呢?」
司碧寒道︰「白表弟天生傲骨,外和內剛……」
華茹倩突然含笑接口道︰「這也正是你夢秋姑父和慧姑姑的個性!」
司碧寒表容忽現沉凝之色地道︰「往壞處想,便是白表弟上島後與西門浩言語不合,因而動手,白表弟功力自然歹敵,可能……」
語聲倏然一頓,住口未再接說下去。
她雖然未再接說下去,但是,司長青和夫人華茹倩都懂得她這「可能」以後的意思是什麼,心頭全都不禁劇烈一震!
司長青雙眉緊蹙地道︰「我想事情大概還不會……」
話聲中,玉青已疾步走進廳來,稟道︰「稟少宮主,侯總管陪同西門護島現在廳外候諭。」
司碧寒一點頭道︰「傳諭他們進見。」
玉青轉身朝廳外揚聲說道︰「少宮主諭令侯總管和西門護島進見。」
廳外腳步聲輕響,總管侯建原和西門浩兩人並肩入廳,躬身行禮道︰「見過宮主,夫人和少宮主。」
司長青微一擺手,道︰「總管和護島請少禮,請坐。」
侯建原躬身說道︰「宮主和夫人少宮主之前,屬下怎敢越禮。」
司碧寒含笑接口道︰「總管請不必客氣,我有事要請教西門護島,兩位先請坐,坐下來好說話。」
侯建原和西門浩躬身坐之後,在一旁恭謹地落了坐,坐定,西門浩開口問道︰「少宮主有何垂詢!」
司碧寒微微一笑,美目倏然一凝,道︰「請問護島,時過海最近回過島上沒有?」
西門浩心中明白是什麼事情了,恭敬地點頭答道︰「回來過一次,但並未上岸。」
司碧寒目光電掠地瞥視了司長青一眼,又問道︰「他送了一個人到島上來,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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