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郎忽然緩緩輕吁了口氣,說道︰「天快亮了,我該動身上路了!」
話落,立身站起,舉步走向亭外。
項君彥、陳飛虹、西門玉霜、陳虹虹、虞筱眉等眾人立即紛紛起身,跟著他身後走向亭外,走向大門!
走出大門,江阿郎回身抱拳朝眾人一拱,「珍重」聲中,身軀一轉,突然騰身電射而去!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重金之下,在工匠們的晝夜趕工下,半月不到的時間,陳家廢宅已全部煥然一新,比過去更氣派,更豪華,更壯觀!
在‘萬事通’吳博智的策劃安排,「閃電刀」項君彥等人的協助下,洛陽城里城外的江湖道,甚至地方上的一些地痞混混兒之流,都與陳飛虹交上了朋友!
江湖上認識陳飛虹的人雖然少之不多,但是「閻王筆」陳飛虹的名號卻名震江湖,幾乎無人不知!
為了往訪「忘憂谷」的問題,陳飛虹他改了個名字,用以掩飾「閻王筆」的身份,暫時改名為陳玉俊。
由于陳玉俊的為人慷慨好義,出手豪闊大方,于是「洛陽俠少」,之名很快就傳遍了洛陽城!
夜,二更。
「忘憂谷」之西十里的一處隱密地方,靜靜地默立著五個人。
一個是劍眉星目,神色陰冷的華服少年,四個是雙目精光灼灼,兩太陽穴高鼓神態威猛的中年黑衣大漢!
華服少年正是名列當世武林「少年六俊」之五的「七星莊」少莊主「寒星劍」費翔雲!
四個中年黑衣大漢,乃是「龍、虎、獅、豹」四衛!
五個人默立著,目光全都凝望著前面的一條小路上,看那神情,似是在等待什麼!
驀地,前面小路上出現了一條黑影,身形疾如電閃風地飛馳而來!
那黑影好快的身法,看時尚遠在百丈以外,只不過眨眼工夫便已到了近前。
黑影身形一停,立刻現了是個鬢發灰白,瘦削臉,目光陰沉,五十開外年紀的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身形剛一停,費翔雲立刻越前一步躬身為禮道︰「孩兒見過爹爹!」
「龍、虎、獅、豹」四衛也跟著趨前躬身行禮,說道︰「屬下見過莊主!」
這青袍老者原來竟是「七星莊」莊主費嘯天。
費嘯天淡然一擺手,目光朝著「四衛」語聲威凜地說道︰「你們都去十丈以外守著去,如若有人闖來,立予格殺!」
「屬下遵命!」
「四衛」一起躬身應命,轉身分朝四外飛身掠去!
目視「四衛」掠去四外以後,費嘯天立即望著費翔雲問道︰「你娘好麼?」
費翔雲道︰「娘很好,不過,爹應該抽空常常回莊上看看!」
費嘯天目光一凝,道︰「怎麼?可是你娘問過我了?」
費翔雲點頭道︰「是的,娘問過您上哪兒去了,怎地很久沒見您了。」
「你怎麼說的?」
「孩兒說您往浙東訪友去了,不過看娘的神色似乎有點兒不相信,爹最好能抽空回莊去一趟,免得娘心中生疑!」
費嘯天微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又問道︰「另外還有什麼事情?」
費翔雲道︰「另外還有兩個消息,特來向爹稟告!」
「什麼消息?」
「江阿郎走了!」
「哦,可知去了哪里?」
「關外。」
「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月前。」
「就是他一個人?」
「是的。」
「項君彥和西門玉霜呢?」
「都仍在洛陽。」
「他們在洛陽做什麼?」
「第一綢緞莊的生意已復業了!」
「哦,是誰當掌櫃?」
「柴天遠。」
「原來是他!」
「爹,您看要不要動他?」
費嘯天略微沉思了剎那,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免得打草驚蛇!」
費翔雲道︰「爹,孩兒心中實在有點憋不住這口氣!」
費嘯天淡淡一笑道︰「你該懂得小不忍則亂大謀,憋著點兒,到了該動他的時候,你想怎麼動他都由你!」
話鋒一轉,問道︰「你說有兩個消息?」
費翔雲道︰「洛陽城內最近出現了一位少年俠少。」
「哦!他叫什麼名字?」
「名叫陳玉俊,外號人稱‘洛陽俠少’,洛陽城里城外的江湖大都與他有交往!」
「哦,他是洛陽當地人氏?」
費翔雲點頭說道︰「他就是陳家那廢宅的少主人,現在的陳家廢宅已經修建煥然一新!」
費嘯天微一沉吟,問道︰「他的武功如何?」
費翔雲道︰「據說頗為不俗!」
費嘯天道︰「可知他的師承出身?」
費翔雲搖頭道︰「未曾听說!」
語聲一頓,眨眨眼楮問道︰「爹,此人在洛陽地方已經形成一股勢力,我們要不要去交交他?」
費嘯天沉吟地道︰「你的意思呢?」
費翔雲道︰「孩兒想親自到洛陽去看看,找機會交交他,模模他的底,能用則加以利用,否則便……」
「便」怎麼樣?語聲倏然頓止,沒有接下去,但抬手做個手勢,代替了沒有說下去的話意!
費嘯天淡淡道︰「你這意思雖然很好,但是事情卻不宜你親自去辦!」
費翔雲一怔,道︰「為什麼?」
費嘯天道︰「你不宜到洛陽露面!」
費翔雲眨了眨眼楮,心中忽有所悟地道︰「可是因為項君彥與西門玉霜現在洛陽城中?」
費嘯天點頭道︰「不錯,目前你最好不要與他們踫面!」
費翔雲道︰「爹,三個多月來,孩兒勤練‘摧心掌’力,已經有五成火候,就算與他兩個踫上面動上手,孩兒自信足能制勝!」
費嘯天淡淡一笑道︰「摧心掌力威力霸道絕倫,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能夠接得下這種掌力的人實在不多,憑項君彥與西門玉霜的所學功力,自難接得下你五成火候的摧心掌力,不過……」
語鋒微頓,聲調倏地一冷,說道︰「你必須切實記住,目前時機尚未成熟,非到萬分危急之時,不許你輕用‘摧心掌力’,你明白麼?」
費翔雲心頭不由微微一凜,連忙點頭說道︰「孩兒明白了!」
費嘯天語聲一轉,平和地又道︰「目前你除了不宜與項君彥和西門玉霜他們踫面外,也不宜去與那‘洛陽俠少’陳玉俊直接交往!」
這話不錯,項君彥與西門玉霜既在洛陽城中,陳玉俊既名滿洛陽,他們焉會不相識,沒有交往之理?
于是,費翔雲微一沉吟問道︰「那麼,爹的意思打算派誰去呢?」
費嘯天想了想道︰「花玫為人聰明機警,她去定能勝任!」
費翔雲雙目一眨,頓然明白乃父心意地輕聲一笑,說道︰「爹,您這一著可真高,以花玫之美,那陳玉俊必然難逃這一關!」
費嘯天得意地笑說道︰「這就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
費翔雲眼珠子微轉了轉,道︰「爹,花玫大概還未被動過吧?」
知子莫若父,費翔雲這麼一問,費嘯天豈會不明白費翔雲的心意,淡淡道︰「你可是想動她?」
費翔雲道︰「否則,豈不太便宜了那小子了!」
費嘯天道︰「只好便宜他了!」
費翔雲道︰「爹,與其便宜他,何不讓孩兒先動了她!」
費嘯天搖頭道︰「不行,你絕不可以動她!」
費翔雲愕然一怔!道︰「為什麼?」
費嘯天道︰「不讓那小子吃到甜的,花玫便沒有價值了!」
費翔雲心中不由為未能先動花玫而暗感惋惜的輕嘆了口氣!
費嘯天笑說道︰「雲兒,別嘆氣,一個花玫算得什麼,將來大業成就時,天下美女多的是,你要什麼樣兒的沒有!」
費翔雲點頭一笑道︰「爹說的是,孩兒只是微感惋惜而已!」
語聲一頓,忽然問道︰「爹,您看花玫會靠得在麼?」
費嘯天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費翔雲沉吟地道︰「爹,為防萬一,孩兒認為爹應該給她服用定時藥物!」
費嘯天笑說道︰「此事你不必操心,爹自有更好的辦法!」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你還有別的事情沒有?」
費翔雲道︰「沒有了。」
費嘯天道︰「那麼你回去吧,回莊以後好好加緊練功,‘摧心掌’力不到七成以上的火候,遇上內功深厚的一流高手,便難發揮它的霸道威力!」
「孩兒遵命。」
費嘯雲點點頭道︰「爹何時回莊?」
費嘯天道︰「我盡可能在最近期間內抽空回莊一趟,頂多不會超過半月!」
費翔雲躬身一禮道︰「孩兒拜別!」
「嗯!」
費嘯天抬手一揮,騰身電射飛掠而去!
望著費嘯天飛射掠去的背影,費翔雲的嘴角突然浮現起了一絲陰森的笑意!
奇怪?!
費翔雲怎會突然陰森笑意,這是為什麼?
旋而;他笑意一斂,招呼「龍、虎、獅、豹」四衛,率領著四衛飛身而去。
申初時刻,日影偏西。
「忘憂谷」外步履從容地來了一老一少兩個人。
老的是須發灰白,左頰上有著一條寸長刀疤,背上駝峰聳然,年約六旬上下的灰袍老者。
少的是劍眉星目,玉面朱唇,鼻如懸膽,身穿一襲月白儒衫,二十開外年紀,人品俊逸月兌俗的美少年。
老少二人則一到達「忘憂谷」外,谷口內人影一閃,飄身走出兩名腰佩長劍,二十五六歲年紀的黑衣少年。
兩名黑衣少年並肩而立,問道︰「二位何來?」
白衣少年神情瀟灑地含笑拱手道︰「請問此處可是‘忘憂谷’?」
左首的一名黑衣少年點頭道︰「不錯,這里正是‘忘憂谷’,二位前來敝谷有何見教?」
白衣少年道︰「在下特來拜訪貴谷主,並一游貴谷勝境!」
那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白衣少年一眼,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道︰「在下陳玉俊,承蒙洛陽地方江湖朋友的抬愛,譽稱‘洛陽俠少’!」
那黑衣少年目光一瞥駝背老者,問道︰「那位老人家呢?」
陳玉俊道︰「他名叫陳福,是在下的僕從!」
那黑衣少年道︰「陳朋友是慕名來訪,還是由敝谷弟子介紹來訪的?」
陳玉俊道︰「慕名來訪。」
黑衣少年道︰「如此請賜下名帖,俾在下入谷通報!」
陳玉俊探手袖中取出一張大紅拜帖遞了過去。
那黑衣少年雙手接過拜帖看了看,說道︰「陳俠少請先至客舍奉茶,容在下入內稟報谷主派人相迎!」
陳玉俊頷首一說道︰「如此有勞兄台了!」
那黑衣少年道︰「陳俠少請勿客氣!」
目光轉向另一名黑衣少年點頭說道︰「十二弟,你招呼陳俠少。」
「小弟遵命。」那黑衣少年朝陳玉俊說道︰「在下為陳俠少帶路前往客舍稍息。」
話落,轉身在前帶路。
陳玉俊瀟灑地舉步與陳福隨後而行。
客舍,是一明兩暗三間石屋,在谷口內左側三丈多地方。
客舍內陳設十分簡單,除桌椅之外,別無他物。
十二弟停步在客舍門外,側身肅客入內。
陳玉俊進入屋內,十二弟立即抬手說道︰「俠少請坐。」
陳玉俊默然頷首落坐,老僕陳福垂手站立在陳玉俊身後。
待等陳玉俊坐定,十二弟雙手一擊掌,左邊里間立刻應聲走出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眉清目秀,手托茶盤的青衣小童。
青衣小童獻上香茗退下,陳玉俊目視十二弟含笑問道︰「兄台貴姓大名?」
十二弟道︰「在下姓杜,杜明遠。」
陳玉俊雙手抱拳一拱,道︰「原來是杜兄,兄弟失敬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剛才那位的大名是?……」
杜明遠道︰「那是在下的九哥,姓範名志豪。」
「杜兄和範兄是盟兄麼?」
「不是,我們是師兄弟!」
陳玉俊星日一眨,道︰「恕在下冒昧,請問杜兄師承是當今武林哪一位前輩高人?」
杜明遠微微一笑道︰「在下師兄弟十五人,都是本谷弟子!」
「哦!」
陳玉俊雙目異采一閃道︰「原來是谷主的高足!」
既是「忘憂谷」弟子,當然是貝天威的徒弟,陳玉俊這句「谷主的高足」,應該沒有說錯!哪知理雖如此,事卻不然!
杜明選竟然一搖頭道︰「在下等福祿淺薄,雖然名列本谷弟子,卻未能擠身谷主門牆,所學技藝也均非谷主嫡傳!」
陳玉俊星目一凝,道︰「那麼杜兄等所學藝業是傳自?……」
杜明遠道︰「本谷五大高手!」
「哦……」
陳玉俊口中方自一聲輕「哦」,正待再有所動問,突聞屋外一陣步履聲響動,兩名青衣漢子已現身客舍門外,停步抱拳朗聲說道︰「奉谷主令諭,恭迎‘洛陽俠少’陳少俠大駕入谷晤談!」
陳玉俊長身站起,抱拳說道︰「有勞二位,請問貴谷主玉駕現在何處?」
兩名青衣漢子一個白淨臉孔,一個臉孔微黑,全都三十上下年紀,雙目精光灼灼,兩太陽穴高凸,一望而知皆是內功功力均臻一流的好手!
白淨臉孔的青衣漢子立刻朗聲答道︰「谷主現在大廳候駕!」
陳玉俊含笑說道︰「如此,煩勞二位帶路!」
兩名青衣漢子躬身帶路前行,陳玉俊朝杜明遠抱拳一拱,舉步出屋,老僕陳福則緊隨陳玉俊身後。
「忘憂谷」果如傳說不虛,是處山青水秀,遍植奇花異卉,花香撲鼻,鳥語盈耳,景色如詩如畫,置身其間,在谷內百丈深處。
大廳外貌建築巍峨,飛檐走椽,金碧輝煌,遠遠望去有若紫禁城內的皇宮模樣。
此際,大廳門外那高七級的白玉石階上,氣度岸然的站立著一位面貌清 ,長髯飄胸,身材頎長,五旬開外年紀,神態威儀懾人的青袍老者。
他身後兩旁,一邊四個的垂手肅立著八名年約二十四五,氣宇英挺,腰系佩劍的紫衣少年。
走近石階下三丈左右,兩名青衣漢子腳步一停,那白淨臉孔的青衣漢子躬身朗聲說道︰「客人到!」
青袍老者微一擺手,兩名青衣漢子立即各自橫跨一步,肅立一旁。
青袍老者目光望向陳玉俊,雙手抱拳朗聲說道︰「俠少駕臨,請恕老夫未及遠迎!」
陳玉俊含笑抱拳拱手,說道︰「不敢當,在下主僕冒昧造訪,尚請谷主海涵!」
貝天威哈哈一聲大笑道︰「俠少請勿客套,忘憂谷素向歡迎各路江湖朋友,武林同道駕臨過訪,俠少何冒昧之有!」
語聲一頓,側身抬手肅客,道︰「俠少請入廳中坐談!」
陳玉俊瀟灑地舉步跨上石階,拱手說道︰「谷主先請!」
貝天威道,「俠少遠來是客,理當先請!」
陳玉俊微微一笑道︰「谷主前輩高人,譽滿武林,在下一介末學後進,焉敢僭越失禮!」
貝天威倏又哈哈一笑道︰「俠少如此客氣拘禮,那麼你我就把臂同行而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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