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膽書生」-看就明白方玨無法自解穴道,立即坐了下去,道︰「容小弟試試看!」方玨沒話說,任由「尤膽書生」探觸經脈穴道。半晌之後,「無膽書生」住手道︰「古怪,這是什麼手法?」言下之意,他也解不了。方玨-顆心倏往下沉,在這種境地里,呼援無門,連行動都成問題,而且,穴道被制久了,經脈必然受損,說不定就此成殘。意外的變故,要找裴震成為妄想了。「無膽書生」站起身來,搓手搔腮,突地大聲道︰「只有這條路可走!」方玨顯得很沮喪地道︰「什麼路?」「無膽書生」道︰「如果出山求治,遠水不能救近火,小弟知道有位江湖奇人在山中采藥。如果運氣好能找到他,禁制定可應手而解,小弟這就動身去找。明天午前可以回轉,兄台就在此地歇著,找不到人。再另想別法。」對「無膽書生」的古道熱腸,方玨十分心感,依他的個性,實在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恩惠,但事實上不接受也不行,對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這是件痛苦事,當下喟然嘆了口氣,期期地道︰「那就……只好偏勞胡兄了!」「無膽書生」誠摯地道︰「哪里話,能結交上兄台這等朋友,小弟視之為畢生榮串,略效微勞。正求之不得,事不宜遲,小弟這就上路,此地隱僻,大概不會旁生枝節。兄台耐心等候吧!」說完。拱拱手,飄然而逝。日注夜空,方玨把「玉琶妖姬」恨入骨髓,暗誓踫上時非斬了她不可。
長夜漫漫,方玨口難交睫,-分-秒地在挨。好不容易夜盡天明,在方玨的感覺上有十年那麼長,「無膽書生」能找到他所說采藥的奇人麼?這是非常渺茫的事。旭日初升,霞光耀眼,但方玨心中是-片灰暗。突地,一個奇想浮上腦海,他想到子午谷「五岳大帝」的老侍僮鮑承宗遺贈自己的半本「無極寶典」,上面所載的是雜學部分,即屬雜學,說不定會有解穴之術,他下意識地感到-陣振奮,忙從懷中取出那半本寶典,逐頁仔細翻閱,翻到經穴篇手法章時,不由雀躍起來,上面果然記載有內元不聚時的自救口訣,一字字地讀下去,立感玄妙無比。于是,潛心參悟,依口訣施為。半個時辰之後,真氣開始流轉,他照口決沖撞阻塞的穴道。一條藍色身影登臨峰頭,赫然是求醫回轉的「無膽書生」。緊接著,又一條人影來到,是個中年文士。「無膽書生」已然覺察,回過身,一看,臉色為之一變,開口道︰「閣下跟蹤住下何為?」中年文士冷陰陰地道︰「你行跡可疑,所以區區不得不加以查究。」方玨此刻置身在山石隙縫中,已然听出是「無膽書生」和「鬼秀才」耿光明的聲音,心頭為之大震,听話語,「無膽朽生」被耿光明盯上了梢,但他此刻穴道末解,正在行功吃緊之時,只好暫時不理,努力行功。「無膽書生」文縐縐地道︰「還請閣下明示,在下什麼行跡可疑?」耿光明聲勢咄咄逼人地道︰「你先報上來路。」
「在下,‘無膽書生’!」
「什麼?無膽……書生?」
「正是,請教閣下……」
「你別管本人,只回答問話,你來山中何為?」
「這個……在下生性喜愛山水,可以陶冶性情,開暢襟懷,吸取山川靈秀之氣,培養……」
「真佛面前不燒假香,少來這-套,說,你來山中的企圖是什麼?」
「在下……說過了!」
「哼!別敬酒不喝喝罰酒,本人耐心有限。」
「難道這山里還有什麼禁忌不成?」
「你說對了,正有禁忌。」
「這個……在下……在下沒發現什麼告示,也沒受到……」
「現在警告你也不遲,把來道去路交代清楚,不許含糊,否則的話,你會後悔無及。」
方玨全力行功,穴道只剩最後一關未破。「無膽書生」驚望著耿光明,囁嚅地道︰「在下興之所至,人山游覽,不知該如何交代?」耿光明冷哼了一聲道︰「窮山僻嶺,既無名景,也無勝跡,少裝佯,快做交代,否則你就準備自衛,本人沒工夫蘑菇。」
「自衛?莫非……」
「不錯,本人要動手。」
「可是在下……從不與人交手。」
「那你就瞑目待死吧!」
「閣下……」
「看掌尸喝話聲中,-掌劈了出去。「無膽書生」彈了開去,把手連搖道︰「閣下沒來由對在下出手,有話可以慢慢說。」他這彈身之勢,玄快無比。耿光明陰笑了-聲道︰「小子身法不惡,但你逃不了的!」嗆地一聲,拔出長劍,一圈,-劃,凌厲無匹地罩向「無膽書生」。「無膽書生」身形似魅,閃電般滑了開去,神情上卻顯出十分畏懼之色,不用說,這是故意裝的。方玨沖開了最後-個穴道,站起身來。耿光明驚怒交加,對方身法玄奇,偏又不還手,還裝出畏怯的樣子,他有-種被侮弄的感覺,收劍,變勢,再度攻出,倏忽之間,刺出了一十八劍之多,而「無膽書生」在密如雨絲的劍影中,從容閃避,藍衫飄飄,姿態曼妙,確屬江湖罕見。方玨為之目眩神馳,論身法。他自嘆弗如。憑身法就可概見其人身手的一斑,外號「無膽」,被迫而不還手。也是江湖上罕見的怪人。耿光明一輪疾攻之後,突地發現了方玨,口里驚「咦」了一聲,立即收劍後退。月兌口驚叫道︰「紫衣人!」「無膽書生」見方玨巍然卓立,雙目有神,不禁大為驚異。但他沒開口,只以詢問的目光望著方玨。方玨緩步走近,冷冷地道︰「閣下未免迫人太甚!」耿光明面上陰晴不定,最後笑笑道︰「老弟台與這位無膽的是一路?」方玨淡淡地道︰「不錯,是朋友!」耿光明分別掃了兩人-眼,道︰「既是老弟台的朋友,區區多有得罪!」說完,微一抱拳。方玨冷漠地道︰「好說。」耿光明眉毛一揚,道︰「關于與老弟台提過的事,老弟台考慮過沒有?」方玨不由暗中切齒,心念一轉,道︰「考慮過了,閣下何時引薦?」耿光明頓時面露興奮之色,略作思索,道︰「區區這就做安排,盡快答復老弟台,如果山中不遇,請赴棗陽如何?」方玨點頭道︰「好,一準如此!」耿光明喜溢眉宇地道︰「區區決一力保舉,請敝上重用!」說完,目光朝「無膽書生」一瞄,接下去道︰「貴友也是一位奇才,如果能一道去,敝上求賢若渴,定也無任歡迎,區區現下有急事,容先告辭!」雙手一拱,轉身疾離。方玨知道對方是趕去會合,搜緝馬月嬌,看樣子,「玉琶妖姬」昨晚所為,姓耿的並不知道。「無膽書生」冷冷地道︰「兄台,這姓耿的是個陰險人物,當心上當!」方玨口角一撇,道︰「在下知道!」「無膽書生」道︰「剛才所談引薦是怎麼回事?」方玨心念疾轉︰「這是大事,可不能隨便透露,否則必會僨事!」想著,歉意地笑笑道︰「胡兄,本來不該相瞞,但這是在下正在進行的一件切身大事,關系重大,慎防隔牆有耳,特請海涵,事後一定據實奉告。」「無膽書生」笑笑道︰「兄台既有隱衷,不說也罷,小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對了,兄台的禁制是如何解除的?」這又是-個難以作答的難題,略一遲疑,含糊以應地道︰「是在下偶然記起了師父的一個應急秘方,想不到奏了效。」「無膽書生」朗然道︰「那真是太好了,小弟此行撲空,沒找到采藥的異人,一路籌思無計,現在放心了。」方玨心頭涌起了一股歉疚之感,人家對自己如此坦減,自己卻言不由衷,但實逼處此,又不得不然,默然了片刻,道︰「胡兄︰在下有事待理,容圖後會,希望有天我們能把酒言歡,暢敘衷曲,胡兄不見怪吧?」「無膽書生」似胸懷坦蕩,不假思索地道︰「兄台有事只管請便,小弟也有事料理,說不定我們在山中仍有見面的機會,一切留待後敘吧!」兩人依依作別。
方玨一心記掛著裴震的事。下峰之後,便直朝山深處闖,-路之上,已發現不少神劍幫錦衣鐵衛的蹤影,當然,他無意對付這些小腳色。不知不覺,又來到了「無憂仙子」母子隱居的秘谷,遠遠望去,人影憧憧,力環心中一動,從側面迂回悄然迫近。谷口,巍然聳立的巨石之前,散立著「玉琶妖姬」、老道「元真子」,還有十幾名錦衣鐵衛,其中與「元真子」並肩而立的一個錦衣中年,看樣子是鐵衛士的首領。只不見神劍幫主裴震與「鬼秀才」耿光明的影子。他們這是做什麼?難道裴震已經入谷了?耿光明還沒趕到麼?心念未已,只見「元真子」揚手作號,所有在場的紛紛散開,各找掩蔽,看樣子,這些神劍幫的鷹犬必有所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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