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轉目一看,不由心頭巨震,赫然是那綠衣女子莫綺華。想不到她會是「通天教」屬下,她力促自己入「回龍潭」尋「黑箱奇書」,並借「闢水珠」給自己用,原來別有居心。
莫綺華的目光,朝周靖一掃,這一眼含有幽怨、愛慕、驚惶……總之非常復雜,周靖的推想,忽起動搖。
「紅須客」邱金色迷迷地瞪著綠衣女道︰「莫姑娘,你來這里做什麼?」
「有事!」
「什麼事?」
莫綺華的目光,再度掃向了周靖,由頭到腳……
「紅須客」邱金桀桀一笑道︰「莫姑娘,這小子挺帥的,是嗎?」
「邱護法說話客氣一點!」
「哈哈哈哈,老人隨口說笑而已,莫姑娘由外而來,可發現什麼情況?」
「情況?」
「首席護法率弟兄們追蹤,這久未見回來……」
「我一無所見!」
「那就奇怪了……」
「也許我來的路線與張護法他們迫蹤的路線相左?」
「可能,莫姑娘來到底何事?」
「教主有口頭密令傳給你!」
「紅須客」邱金老臉一肅道︰「真的?」
「邱護法說話未免有欠思量,難道還有假的?」
「啊!是!請講?」
「言傳四耳,事關機密,請附耳過來!」
「紅須客」邱金臉上綻開了一朵帶邪意的笑容,連身子都貼了過去……
周靖良心中暗罵,原來你是這麼一種女人!
突地——
「紅須客」邱金老臉驟變,栗喝一聲︰「你敢!」
雙掌猛然擊出,一聲淒厲的慘號,劃空而起,莫綺華的嬌軀飛裁三丈之外。
「紅須客」邱金晃了兩晃,「砰!」然栽倒,胸前血泉狂噴,一段刀柄,露在外面,死狀厥慘。
周靖心頭狂震,模不清是怎麼回事。
綠衣女莫褲華分明是「通天教」的人,她何以要殺死護法「紅須客」邱金?
他盡力別轉頭去,只見綠衣女莫綺華粉面煞白,櫻口鮮血長掛,搖搖欲倒地向自己被縛的廊柱行來,每行一步,便是一個踉蹌。
她殺死「紅須客」的目的何在?
看來,她的傷勢相當嚴重?
「周……相公」
那聲音凌厲嘶啞,令人聞之股栗。
她終于走到了周靖身前,虛弱地倚在廊柱上,急速地喘息。
周靖心中忽有所悟,顫聲道︰「莫姑娘,你……」他不知該說什麼好。
莫綺華臉上現出了一絲苦笑,那笑,僅只是嘴角微微牽動而已,如果不留神專注,很難分辨她是笑還是哭。
周靖全身起了——陣痙攣。
莫綺華經過一番掙扎之後,終于不支倒地,無力地道︰「周相……公,你能……自己解開……束縛……我己無能為……力……
周靖這才明白她之所以豁出性命,乃是為了救自己,心中立時涌起一種莫名的激動,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莫綺華與他僅有一面之識,而且相識得非常突兀,她竟不顧性命地救他,的確是令人費解的事。
她為什麼要如此做?
周靖奮力一掙,繩索盡折,「砰!」的一聲,他跌下地來,隨即站直了身形。
「莫姑娘,你這是為了什麼!」
「不為……什,麼……你……快離開,如果‘枯竹客’一行回頭,你將無法……月兌身……
快!快!」
「莫姑娘,你是‘通天教’屬下?」
「是……的……」
「你為什麼要救在下?」
「沒有……時間告訴你了……將來你……會明白………」
周靖更是疑雲飛涌,一搖頭道︰「不,在下要現在知道!」
「周……相公……」
「在下如不明白此中端倪,將終生痛苦。」
莫綺華合了合眼,無可奈何般地道︰「周相公……那是奉……師令要查……你的身世……」
「查在下的身世!」
「不……錯……」
「結果呢?」
「正如……師父所料……」
「在下是誰?」
「師父……才知道……我……」
「莫姑娘,你為了這而舍命救在下……」
「也是……也不……」
「也不?」
「因為……我……我……」
聲音愈來愈弱,終至不可聞。
周靖急聲道,「因為什麼?莫姑娘,因為什麼?說呀!」
莫綺華眼皮一抬,失神的眼閃動了一下,聲細如蚊納地道︰「因為……我在見你面之後……就……愛上了你!」
說完,疲乏地合上了眼簾。
周靖在剎那之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結住了,他做夢也估不到莫綺華會對自己一見傾心,而且這麼痴情。
她說,奉師命查自己的身世,她師父是誰?為什麼要查自己的身世?
心念之中,急道︰「莫姑娘,令師是誰?」
他一連喚了十多遍,沒有半點反應,一個不祥的陰影,倏上心頭,使他連打了兩個寒戰,莫非她……
伸手一探脈息,他的手僵直了,縮不回來。
莫綺華己然玉殞香消。
兩滴清淚,滾下了周靖的面龐,再滴落在莫綺華蒼白冰涼的粉腮上。
她死了!
為了一個念頭——愛!
然而,這存在她心中的意念,到臨死才說出來。
為了愛,她沒有得到任何東西,甚至對方的一句話,而她卻獻上了自己的生命。
當然,她的初衷,只是要刺殺「紅須客」邱金以救周靖。想不到「紅須客」在猝然被襲這下,還來這麼一記反擊,她料不到這後果,可是,她畢竟是死了。
周靖頓時呆若木雞。
他想起,「桃花宮」的小婢春桃,那是第一個闖進他心扉,也是第一個博得他情感的女子,她為他死了!
臂在,莫綺華,第二個為他而奉獻生命的女子?
李春桃雖死,但生前曾獲得他的初吻,也听他吐露愛意。
莫綺華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連他口中的一個字都沒有。
這確實是人世間最最淒慘的悲劇。
驀地——
周靖發覺莫綺華的一只手,緊緊抓在自己少了一個大腳趾的右腳上。
他震驚了,這決非無因,也不是巧合,因為「虯須怪丐」奉「地靈夫人」之命追詢自己的身世時,就曾說出了這不為人知的隱秘。
莫綺華首先提到自己的身世,又把手抓住自己的缺趾足掌,這不是偶然。
但,這說明了什麼呢?
他無從想起,也無從測起。
身世之謎是一回事,莫綺華的死又是一回事。
他清不自禁地喃喃道︰「莫姑娘,我愛你,你听見嗎?你听不見了!我將終生負疚!」
他尋回鞋襪,穿了起來,心中盤算著如何把莫綺華埋葬。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十幾條人影,相繼瀉落,響起了一片驚呼之聲。
那為首的,赫然是「枯竹客」張之武。
周靖駭然退了數個大步。
他被「枯竹客」以一種怪異指鳳逼入「氣海」,使真氣渙散,此刻,功力尚未回復,他無法反抗,眼看仍月兌不出對方的掌握。
而最令他懸心的還是「紅須客」和莫綺華兩具尸體,如果「枯竹客」知悉兩人的死因,勢將對莫綺華的師父相當不利。
雖然,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莫綺華的師父是誰,但無疑的與自己必有淵源,莫綺華受令援助自己下潭取「黑箱奇書」,臨死手握自己少了一趾的右腳,這與「地靈夫人」所據以認定自己的身份同出一轍。
「地靈夫人」為什麼諱莫如深,不肯告訴自己身世呢?
莫綺華的師父又是誰呢?
心念未已,只見「枯竹客」張之武自在莫綺華的尸體道︰「奇怪,她怎會在這里?」
說著,目光移向周靖,斷喝道︰「小子,下手殺害兩人的是誰?」
顯然,「枯竹客」以為下手的另有其人,這使周靖放心不少,當下冷冷地道︰「不知道!」
「哼,好一個不知道!」接著又自言自語地道︰「來人既能搏殺邱護法與莫姑娘,功力自非泛泛,何以不能救走這小子呢?莫非來人也同樣身負重傷,見老夫等返回,以致倉惶而遁?嗯……」
突地目光一掃手下十余高手道︰「搜查十里範圍之內,如本應判斷不差,來人當逃不出五里之外!」
「遵法諭!」
轟應聲中,十余高手紛紛彈身住外縱去。
「枯竹客」張之武面露凶殘之色,向周靖逼近了兩步,道︰「小子,說,來者是誰?」
「哼!」
事實上周靖也無話可說,「紅須客」是死于莫綺華之手呀!
「枯竹客」陰森森地道︰「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老夫不相信你不肯說!」
出手扣向周靖的脈門。
周靖雖說功力末復,但應變的本能是存在的,一旋身,避了開去……
就在此刻——
一個陰冷刺耳的聲音道︰「張之武,人在這兒!」
周靖不由心中一震,不知來的又是何許人?
「枯竹客」張之武老臉乍變,以他的功力,竟然不曾發現敵人仍隱身近旁,當下冷哼了一聲道︰「朋友,何必藏頭露尾?」
那陰冷的聲音道︰「張之武,虧你是‘通天教’堂堂首座護法,竟然耳塞目滯……」
「住口!」
人隨聲起,撲向發聲之處,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
就在「枯竹客」身形撲出的電光石火之間,周靖只感眼前一花,腰間一緊,己被人扶起電閃而遁。
「枯竹客」身手煞是驚人,身形撲出,己然驚覺,猛地劃身回撲,斷喝一聲︰「那里走!」
分秒之差,竟然失去了敵蹤。
以他的身分動力,竟讓人當面把人救走,這跟頭確實栽得不小,氣得他雙目盡赤,須發皆豎,但卻徒喚奈何。
這廢園面積不小,亭榭樓閣,縱橫皆是,不論來人是離開或是隱匿,以個人之力,實在無法搜查。
但,他豈能就此罷休,為了周靖,「通天教」,傾巢而出,志在必得,現在得而復失,還損兵析將。
一溜旗花,沖天而起,顯然手下己發現了敵蹤。
「枯竹客」身形電射而起,以駭人的速度,向旗花信號所示方向撲去。
可熱作怪,竟然毫無聲息。
兩具頭纏青布的尸體,橫陳距廢園不及百丈的林中。
「枯竹客」疾剎身形,走近兩具尸體,一看,不由駭然怔住。
這兩具尸體,正是他派出去的十多個手下之二,論身手,他率領的這批護法壇弟子,在當今武林中可列一流高手之林,而竟在轉眼之間被毀。
而最令他震驚的,乃是兩具尸體眉心之間的那個血洞。
這種殘酷的殺人法,江湖中獨一無二,當然「枯竹客」沒有不識之理。
于是,他發信號召回了手下。
且說,周靖被挾,風馳電掣而奔。
等他回過神來,才看清挾自己而行的,赫然是一個身軀偉岸,身著皂衫的中年人,從並行的身法而論,功力當在「枯竹客」之上。
他不明白這皂衫中年人是救自己?還是別有企圖。
正行之間,突有兩個「通天教」高手,阻住去路。
兩個「通天教」高手看清來人之後,駭然變色,忙不迭地放起旗花信號。
那中年人怪笑一聲,不知如何出手,兩高手慘嗥半聲,同時栽倒,血涌如泉,眉心之間,各現一個血侗。
敝老者出手毀了兩人,展身再奔。
周靖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月兌口道︰「前輩尊諱是否‘一指飛魔’?」
「嗯,老夫正是!」
周靖不由心里發毛,想不到對方真是遁隱己久的蓋代魔王「一指飛魔」,看來絕非什麼好路道,忍不住又道︰「前輩救助……
「一指飛魔」嘿的一聲怪笑道︰「小子,我可沒有菩薩心髒救人!」
「前輩挾持在下的目的何在?」
「少廢活,停會你自然明白!」
周靖咬了咬牙,不再開口,默默提聚真氣。
盞茶工夫之後、「玄龜神功」己回復了七成之多。
眼前,是一座插天高峰。
「一指飛魔」風馳電掣地登上峰頂,身手之高,的確不愧飛魔兩字。
峰頂,虯松之下的一方巨石之上,端坐著一個人影,那人影背向而坐,無法看出形貌,但從縴小的身材看來,必然是個女人。
「一指飛魔」徑趨那巨石之前。
丙然不出所料,那端坐于巨石上的,是個女人。
只听一聲嬌軟的話旨道︰「事情辦好了?」
「一指飛魔」沒好氣地道︰「辦好了!」
周靖心中的駭異莫可言宣,這女子是誰,竟然能役使這蓋世魔頭替她辦事,她要「一指飛魔」挾持自己的目的又何在?
那女子冷冷地道︰「把他放下!」
「一指飛魔」道︰「這小子功力仍在,沿途運動,看來相當不弱!」
周靖心里又是一震,自己默聚真氣的舉動,竟然瞞不過這魔頭。
只听那女子不耐煩地道︰「把他放下!」
「要不要先封住他的功力?」
「你說得太多了!」
「一指飛魔」憤然道︰「藍玉環,你真的……」
「怎麼樣?」
「想想你的年紀!」
「西門錦,你說這句話的意思何在?」
「你不能做得太絕!」
「什麼太絕?」
「你心里明白?」
「明白什麼?」
「你原來是看上了這只女敕雞,早知如此,我該毀了……」
那女子霍地回過身來,眼射寒芒,厲聲道︰「西門錦,你在放屁!」
周靖為之一亮,對方,是一個鳳韻迷人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年紀在三十到四十之間,如容光倒流,這女子必是一代尤物。
「一指飛魔」像斗敗的公雞,頹然道︰「玉環,你對我西門錦確實不屑一顧?」
中年女子粉面罩霜,聲色俱厲地道︰「我要你離開!」
「一指飛魔」面上肌肉顫動了幾下,凶光僧俗地瞪了周靖一眼,轉身飛逝。
中年女子容色稍霽,雙眸閃射出一種極其復雜的光芒,凝望著周靖,略不稍瞬,口中喃喃地道︰「二十年黃梁一夢,一切都過去了!」
說完,一聲幽度的長嘆。
周靖困惑地道︰「尊駕……」
中年女子立即截斷了周靖的話道︰「你叫周靖?」
「是的!」
「你得到了‘黑箱奇書’?」
周靖心頭一震,暗忖,原來對方的目的是如此,當即冷冷地道︰「不錯,物歸原主而已!」
‘呵是‘黑箱’本非姓周之物,而且據傳言你也不是‘霸王鞭’周公鐸之子?」
「尊駕何所據而雲然?」
「黑箱是‘玉面無故’甘祖年之物,人所共知!」
「就算是吧!」
「如此,我希望你把它交出來!」
「為什麼?」
中年女子藍玉環粉面一變,道︰「你沒有資格保有它!」
「難道尊駕有資格?」
「可以這麼說!」
「哼,尊駕憑什麼說這句話?」
「這你不必問!」
周靖冷笑出聲道︰「尊駕把在下當三歲孩童看待?」
「周靖,你交不交出來?」
「辦不到!」
「我‘絕魂女’還不相信會有辦不到的事!」
周靖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想不到這叫藍玉環的中年女子,會是領袖關外武林的「絕魂女」,怪不得連「一指飛魔」肯乖乖地听她主使。
但,傲骨天生的他,並不為「絕魂女」的名頭所嚇,一怔之後,傲然道︰「想不到尊駕就是領袖關外武林的‘絕魂女’,在下倒失敬了!」
「絕魂女」藍玉環秀眉微微-挑,道︰「周靖,希望你能交出來!」
「尊駕千里迢迢,來到中原,就是為了圖謀‘黑箱奇書’……」
「胡說,何謂圖謀?」
「那該如何說呢?」
「我說過我有資格!」
「資格?嘿嘿,在下見識了不少有資格的人物,‘一統會’,‘通天教’……」
「周靖,憑你決無法維護它,而且……」
「這是在下自己的事!」
「絕魂女」藍玉環一閃下了巨石,目射精光,迫視著周靖道︰「周靖,坦自告訴你,甘祖年之物,不容落人別人之手!」
「難道尊駕不是別人?」
「當然!」
「在下倒希望听听尊駕與甘祖年是什麼關系?」
「周靖,你再饒舌別怪我出手無情!」
周靖一咬牙道︰「在下不在乎!」
「好!」
縴手如玉,閃電般扣向周靖脈門。
這一扣之勢,玄奇詭或到了家,周靖竟然無可避地一下被扣個結實。
周靖左腕脈門被扣,但動力並未受制,因為他本身所具的「玄龜神功」,差不多己完全恢復,右掌飛快地劈向對方面門。
這一著大出「絕魂女」意料之外,但,她的身手確非等閑,反應之快,令人咋舌,素掌一揚,疾截而出,正好迎上周靖的手掌
「砰!」的一聲脆響,雙掌接實。
周靖腕痛如析,俊面為之大變。
「絕魂女」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有神功護穴!」
扣住周靖左腕的手,食中無名二指的指尖,逼射出三縷勁氣,直朝穴內逼入……
這一相逼,反應立生,護穴神動猛然外憧,以抵制那遙穴而入的勁氣,畢究,「絕魂女」
寶高數籌,周靖但感全身一震,勁道全失,真元退護心脈。
「絕魂女」寒聲道︰「如何?」
周靖額上的汗珠滾滾而落,幾乎無法支持站立的姿勢,栗聲道︰「絕魂女,有一天我會殺你!」
「絕魂女」不經意地一笑道︰「就算你仍有那麼一天吧,現在先說‘黑箱奇書’藏在什麼地方?」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我想你會的!」
「作夢!」
「周靖,你的生命與‘黑箱奇書’何者重要?」
「在下不在乎生死!」
「如你喪夾生命,‘黑箱奇書’對你有何意義?」
「那無勞掛齒!」
「你是寧死不說?」
「共工殘簡」是由黃小芳替他保管,而他在知道「血女」甘小梅是「玉面無敵」甘祖年的遺孤之後,他己決定物歸原主,雖然「共工殘簡」的誘惑力非常之大,但耿介的他絲毫也沒有動心。
聞言之下,目眥欲裂地道︰「絕魂女,憑你這等武林魑魅,也想染指‘黑箱奇書’……」
「絕魂女」粉面陡沉,厲聲道︰「你當真想死?」
「你何不下手?」
「哼!」
冷哼聲中,虛空連點周靖數處大穴。
周靖慘哼一聲,虛月兌得癱了下去,只覺氣血逆轉,周身如蟲行蟻咬,似刀扎錐刺,痛得他幾乎咬碎鋼牙。
「你不說?」
「女魔,你……做夢!」
「我不相信你是銅澆鐵鑄的!」
出手又點了兩點。
周靖全身一陣抽搐,眼楮一黑,暈死過去。
不久,又悠悠醒轉。那痛苦,簡直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承受的。
「絕魂女」冷森森地道︰「周靖,你再不說,我活劈了你!」
周靖力竭聲嘶得進出了兩個字道︰「不……就……」
「有種!」
玉掌一揚,照定周靖當頭拍落。
這一掌拍實,周靖勢非頭碎額裂不可。
就在掌鋒將及周靖頭頂不及三寸之際,「絕魂女」一聲長嘆,收回了手掌,道︰「周靖,我不忍心殺你……」順手解了周靖被制的陰穴。
「用不著假慈悲,你‘絕魂女’殺人如草,豈在乎我一個!」
「周靖,我老實告訴你,我並非想練成無故身手,而覬覦這部‘黑箱奇書’,我的本意是……唉!」
「怎麼樣?」
「不想它落人別人之手?」
「這倒是奇聞,難道該落入你手?」
「我……」
「絕魂女」似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周靖不屑地一哼道︰「絕魂女,老實告訴你,我周靖雖然動力不濟,但也不想據為己有!」
「絕魂女」一愕道︰「你怎說?」
周靖淡淡地道︰「物各有主,知道嗎?」
「誰是主?」
「甘祖年雖死,他並未絕後!」
「絕魂女」粉面大變,激動地道︰「他有後?」
「當然!」
「他夫妻雙雙葬身‘釣魚磯’,你這話……」
顯然,「玉面無敵」甘祖年招贅「血谷」一節,江湖中知者恐怕少之又少,他很後悔不該透露出來,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一窒之後,道,「她還有一個女兒!」
「真的?」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反正‘黑箱奇書’不在我身上,即使你毀了我,那奇書仍然能物歸原主!」
「絕魂女」像是自語般喃喃道︰「他有女兒?不可能,他哪來的女兒?」
接著,大聲道︰「周靖,你信口胡扯?」
「信不信由你!」
「他女兒現在何處?」
「我不會告訴你,不過,也許有一天你會踫到她!」
「她叫什麼名字?」
「對不起,這是別人的秘密,在下無法奉告!」
「秘密?哼,這分明是你信口亂道,甘祖年根本無後!」
「尊駕何以這樣肯定?」
「他與‘賽桓娥’戚慧結合僅僅一載時光,便即遇害,那來的女兒?」
周靖這才知道甘祖年一怒離開「血谷」之後,與「賽桓娥」戚慧結婚,也就是與他一起遭害的第二個妻子。
笆祖年之死,會不會是「血谷主人」下的手呢?
這極有可能,據甘小梅說,她父親因被指為與師妹「六巧聖女」韓雯有暖味行為而一怒離谷,「七巧聖女」也同時被逐之後,杳無下落,以「血谷主人」的名望地位,當然不會放過。
準此而論,這將是一幕同門之間的慘劇。
心念之中,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現任的「血谷主人」甘小梅的母親,他沒有見到她的真面目,但那淒絕人寰的嘆息聲,卻使他永遠難忘。
難道她是內疚于心?
「絕魂女」見周靖沉吟不語,以為自己所料不差,冷笑一聲︰「周靖,你何以自圓其說?」
周靖漠然道︰「尊駕認定‘玉面無敵’甘祖年在與‘賽桓娥戚慧’結合之前,沒有和旁的女子結過婚?」
「絕魂女」驚怔地退了數步,顫聲道︰「難道他真的已和旁的女子結過婚?」
「不錯!」
「誰?」
周靖當然不能把「血谷」這一檔子事抖露出來,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揭人隱私,非大丈夫所為!」
「他真的有一個女兒?」
「豈止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可惜英年夭逝,尊駕認為誰應當得到那部‘黑箱奇書’?」
「絕魂女」粉面一連數變,大聲道︰「我不相信!」
「信不信是尊駕的事!」
「周靖,‘黑箱奇書’所載武學玄奇莫測,甘祖年僅參悟數成,就已號稱無故,你……
你……竟毫不動心,而要把它物歸原主,誰能相信?」
「尊駕別認為天下烏鴉一般黑,全是貪婪卑鄙之徒!」
「那你是眾人皆濁我獨清了?」
「在下有這自負!」
「周靖,長言短敘,如你不肯說出‘黑箱奇書’的下落,就別想活著離開!」
周靖傲氣十足地道︰「在下不受威脅!」
「這不是威脅,要毀你不過舉手之勞!」
「你何不立即下手?」
「絕魂女」閉目沉思了一會,突地厲聲道︰「周靖,我要廢去你的功力,然後把你終生監禁,直到我死!」
周靖不由心頭巨震,那豈不比死還要殘酷,不知這女魔到底存的什麼心思,監禁自己于她又有何益?
牙關一咬,道︰「絕魂女,你干脆殺了我!」
「不,我改變了主意!」
「你別要想有一天我會說出來?」
「我不想,我放棄了!」
這句話令人莫測高深。
周靖一愕道︰「放棄,什麼意思?」
「絕魂女」幽幽地道︰「我要你陪我一輩子!」
周靖功力又回復了數成,挺身站了起來,憤然地道︰「絕魂女,你真的不知人間有羞恥事!」
「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要臉!」
「絕魂女」粉面一寒,道︰「周靖,我‘絕魂女’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當面辱罵……」
「怎麼樣?」
「應該碎尸萬般!」
「哼!」
「周靖,明白告訴你,我並非是愛上你,我準備把你廢去動力終生監禁的目的,是為了我有生之年,能每天看到你!」
這種超越情理的怪論,使周靖啼笑皆非,惑然道︰「這算是什麼……」
「因為你象一個人!」
「誰?」
「玉面無敵甘祖年!」
「我象他?」
「很象!」
周靖頓悟「絕魂女」遠來中原,目的是為了甘祖年,要謀「黑箱奇書」,人有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事實非常明顯,她曾經是甘祖年的愛人,如此說來,這關外女魔,倒是個痴心女子。
心念動處,月兌口道︰「你愛甘祖年?」
「絕魂女」似平一震,繼之一聲笑道︰「你說對了!」
「可是他已死了?」
「你將作他的替身!」
周靖有些頭皮發炸,不屑地一哼道︰「絕魂女,你心神正常吧?」
「很正常,周靖,‘-指飛魔’苦追我二十年,我不稍假以詞色,三年前,他對我立下誓約,終生听候指使,不言及愛……」
「哦!」
「這事實,將出現在你身上,我不會愛上你,但要你永伴我身邊!」
「辦不到!」
「這可是由不得你的事!」
驀在此刻——
一條人影鬼魅也似地飄落峰頭。
「絕魂女」目光一掃來人,冷聲道︰「來人報名!」
「老夫‘通天教’四護法之首‘枯竹客張之武’!」
接著,又有數條人影上峰頭,半言不發地散開站立,成為包圍之勢。
周靖冷眼一掃來人,暗忖,這一陣狗咬狗大約要一時半刻,我何不乘機運動恢復功力,心念之中,就站立之勢,疾運神功。
「絕魂女」粉腮驟涌恐怖殺機,栗聲道︰「枯竹老兒,來意為何?」
「枯竹客」目光一瞟周靖道︰「尋這小子!」
「為了‘黑箱奇書’?」
「彼此!彼此!」
「閣下乘早上路吧!」
「恐怕沒有這麼容易?」
「你準備怎麼樣?」
「除了帶人之外,還有件事請教!」
「說說看?」
「本教護法‘紅須客’丘金,與一名著綠衣的女弟子,在一座廢園之內被殺……」
「怎麼樣?」
「尊駕身為關外武林盟主,當會對敝教有所交代!」
「閣下怎知是毀于本盟主之手?」
「另有兩名弟子是傷在‘一指飛魔’手下……」
「這筆帳本盟主承認,至于你閣下所說的什麼廢園之內的案子,閣下無妨再調查一下,是否本盟所為?」
「這……」
「枯竹客」躊躇了,他相信「絕魂女」的話不會假。
事實的真相,只周靖一人明白,但為了莫綺華師父的關系,他當然不會說,更何況,莫綺華殺人又被殺,乃是為了救他。
「絕魂女」話鋒一頓之後,接著又道︰「閣下如果沒事,就請便吧!」
「枯竹客」嘿嘿一笑道︰「老夫乃是奉令帶人!」
「帶誰?」
「周靖!」
「周靖現在己受本人保護!」
「枯竹客」臉色微微一變道︰「盟主當知道此地是中原,並非關外!」
「絕魂女」縱聲一陣大笑道︰「張之武,憑你還不配在本盟主面前浪充地頭蛇,中原又怎麼樣,你以為幾句大話就可以嚇退我7」
「本教不希望與關外同道傷了和氣。」
「冠冕堂皇,既不願傷和氣,何不撒手?」
「請盟主三思!」
「用不著,周靖此刻己受本人保護,誰也別希望動他一毫一發!」
「枯竹客」變色道,「盟主遠涉中原,問津‘黑箱奇書’實屬不智之舉!」
「何謂不智?」
「中原武林還不致保不住一部奇書!」
「閣下又焉知本人是為了‘黑箱奇書’而來呢?」
「劫掠周靖,不己說明了一切?」
驀地——
一個沉猛陰鷙的聲音道︰「張之武,說話客氣一點!」
「朋友何方高人?」
「區區在下‘一指飛魔’!」
話落,一個身軀偉岸,身著皂衫的中年人,緩緩步入場中。
他,正是十五年前,蜚聲關內的一代魔王「一指飛魔西門錦」。
「枯竹客」怔了怔,道︰「西門錦,老夫兩個手下是你所殺?」
「不錯!」
「這筆帳……」
「你想討回?」
「當然!」
「出手吧?」
「老夫今天乃是辦理正事,以後哪里遇上哪里算!」
「哈哈,本人即將回轉關外,恐怕很難遇上了!」
「枯竹客」老臉為之一紅,顯然他衡量敵我形勢之後,不願輕率動手,所以用話搪塞。
「絕魂女」冷冰冰地道︰「枯竹老兒,你不是在等幫手吧?」
任他「枯竹客」老奸巨滑,被一下道中心事,也紅著臉答不上話來。
周靖一心一意地行動運氣,對身外之事,置若罔聞。
「一指飛魔」朝周靖掃了一眼,道︰「這小子功力恢復得好快!」
顯然他知道周靖在運動凝氣,但自持身手,根本不放在意下。
「枯竹客」可有些心里發毛,以他的身手,勉可擋住「一指飛魔」,但手下人卻非「絕魂女」之敵,如果周靖功力全復,乘機月兌身並非難事。
「絕魂女」可得知惡龍難斗地頭蛇的道理,「通天教」再現江湖,其勢力當然不能低估,若待對方援手趕到,必是件麻煩事,當下一瞄「一指飛魔」道︰「我們該動身了!」
「這小子……」
「由我處理!」
說著,轉向周靖道︰「周靖,走吧!」
周靖功力已告完全恢復,豪氣大起,冷冷地道︰「走,到哪里去?」
「噫,你不是答應本盟主同赴關外嗎?」
「尊駕說話該有個分寸,在下什麼時候答應的?」
「絕魂女」冷笑一笑道︰「周靖,你放明白些!」
「枯竹客」立即接話道︰「周靖,敝教主希望和你和平談判!」
周靖連眼都不轉地道︰「在下沒有這份興趣!」
「絕魂女」腳步一挪,欺向周靖……
「枯竹客」以目向手下示意、也同時逼向周靖。
「一指飛魔」獰笑一聲,道︰「張之武,你再向前一步,本人就要出手了!」
「枯竹客」不期然地一窒。
場中空氣驟呈無比的緊張。
暴喝聲起,「枯竹客」所率高手,四人撲向「一指飛魔」,五人攻向「絕魂女」,而「枯竹客」本身,卻以閃電之勢,抓向周靖。
周靖早經蓄勢,眼前人影才晃,最凌厲的「三招碎尸」,倏告出手。
「枯竹客」功力再高,也不敢輕櫻其鋒,迫得收勢暴退,著非是他這等超級身手,如換了一般高手,根本沒有閃避的余地。
同一時間,數聲慘呼,撕空而起。
撲向「一指飛魔」的四人,己有兩人眉心洞芽,橫尸當場。
飽向「絕魂女」的五人,兩人吐血而退,三人頭骨盡碎,飛栽三丈之外。
「枯竹客」忘魂皆冒,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周靖對「絕魂女」和「一指飛魔」的身手,暗地咋舌,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動身,雙方面都將出手阻截,而他,不是場中三魔任何一魔之敵,是以仍靜立不動。
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數十余人影,先後飛瀉入場。
當先,是兩個相貌裝束完全一樣的獰猛老者,差別的是一個失去了右眼,另一個只有一條右臂。
兩老者身後是一個錦衣中年。
再後面,是數約五十的壯漢。
從來人的標志,一望而知是「通天教」矚下。
「枯竹客」登時精神大振。
「絕魂女」與「一指飛魔」互望一眼,「絕魂女」毫不為意地道︰「來的是‘通天教’朋友?」
「枯竹客」用手朝兩老者一指,道︰「敝教四大護法之二,‘黑水雙殘’,‘獨眼天尊’梁度’,‘只手撐天’何凡!」又指向那錦衣中年道︰「敝教師爺‘錦衣客’魏無忌!」
言下,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絕魂女」淡淡地一笑道︰「都是中原道上知名之士,失敬了!」
「枯竹客」嘿嘿一笑道︰「盟主,青蓮白藕是一家,是願意放手的了?」
「絕魂女」道︰「閣下一再聲言不願傷了和氣,是願意放手的了?」
「這個……」
「一指飛魔」冷冷一哼,插口道︰「枯竹老兒,這和氣恐怕傷定了!」
「通天教」師爺「錦衣客」魏無忌徐徐地向前走了兩步,陰聲道︰「西門朋友,何不為自己留點後路?」
「一指飛魔」一瞪眼道︰「你算什麼東西?」
「錦衣客」魏無忌面不改色地道︰「當然少不得會讓朋友見識一下本人是什麼東西!」
周靖走既不能,拼更談不上,只好靜以觀要,眼前這些人物,每一人的功力,都比自己高出甚多。
「絕魂女」粉面一連數變之後,突地出手扣向周靖。事出猝然,引起數聲驚「哦!」
周靖意念未轉,手腕己被扣住,但,他仗著「玄龜神功」護脈,一時之間,功力無虞受制,另一只手己迅快地擊出。
「絕魂女」立即出手相迎……
幾乎是同一時間,「枯竹客」與「錦衣客」雙雙出手攻向「絕魂女」側背。
「絕魂女」功力再高,也不敢視這兩個超級高手的一擊如無睹,迫得放開了周靖,回身應敵。
「砰」然巨響聲中,「絕魂女」倉促應變,使不出全力,當堂被震退了數步。
另一邊,「黑水雙殘」已與「一指飛魔」動上了手。
「通天教」數十高手之中,己有七人同時出手攻向周靖。
周靖這半日來恨怨滿胸,對那幾個魔頭,力有未逮,但應付這些高手,可就游刃有余了,這等于是找到了發泄的對象。
「血谷」所獲的三絕招,回環出手。
剎那之間,慘號震空,血雨飛灑,肢體橫拋……
「黑水雙殘」雙戰「一指飛魔」,成了平手。
「枯竹客」與「錦衣客」聯攻「絕魂女」也是不相上下。
只苦了一般高手,被周靖殺個落花流水。
「枯竹客」向「錦衣客」打了一個暗號,退出戰圈,疾撲周靖。
這一來,主客易形,十個照面之後,周靖己還手無力,險象環生。
「砰!」夾以一聲悶哼。
周靖口血飛迸,踉蹌倒退丈外。
「枯竹客」獰笑一聲,騰身再進,曲指如鉤,電閃抓出。
周靖猛咬牙,橫閃八尺。
「枯竹客」如影附形,抓出之勢不變,跟蹤而至。
驀在此刻——
一道如山勁氣,逆卷而來,「枯竹客」被震得向後一個倒翻。
這不速而至的,是一個反穿皮祆的老者。
「枯竹客」見多識廣,駭然道︰「大漠怪叟!」
反穿皮襖的老者,震天一聲狂笑道︰「老小子,算你還有眼力!」
話聲中,又有七個高矮不等的老叟現身場中。
「枯竹客」老臉大變,月兌門道︰「關外八叟全到了!」
「關外八要」各代表關外一個宗派,共尊「絕魂女」為盟主,此次竟然全部入關,在此現身,的確大出人意料之外,同時也想見「絕魂女」對「黑箱奇書」謀求之切。
八叟之中,立即有兩個矮小的老者,上前接一下了「絕魂女」。
「枯竹客」與八叟之一的「大漠怪叟」默然相對,誰也不曾出手。
「絕魂女」彈身奔近周靖,道︰「乘乖地跟我走!」
周靖栗聲道︰「辦不到!」
「那可由不得你了!」
話聲中,出手抓住周靖一條右臂……
就在此刻——
又有數條人影現異其中一人道︰「藍盟主,久違了!」
周靖舉目一看,不禁喜出望外,發話的竟然是「逆旅怪客」,他身後跟著「怪丐」聶飛、甄氏兄弟。
「絕魂女」目光一掃「逆旅怪客」道︰「閣下是誰?」
「逆旅怪客!」
「不曾听說過?」
「無名之輩,盟主當然不識!」
「關外八叟」之中的五叟,紛紛圍了上來。
場中各對,正打得難解難分,彼此俱是不可一世的高手。戰況之慘烈,令人動魄驚心,目眩神奪。
那些「通天教」所屬高手,卻怔在一旁。
「逆旅怪客」悄聲向「絕魂女」道︰「藍盟主,在下有幾句話想與尊駕談談?」
「絕魂女」蛾眉一豎,道︰「說吧!」
「逆旅怪客」目注「絕魂女」不言不動。
「絕魂女」粉腮不停地變幻,時而櫻唇微微吸動,目光不經意地連連瞟向周靖,顯然她與「逆旅怪客」以「傳音入密」之法交談,所談內容,旁人無法知悉。
甄氏兄弟卻在這時走近周靖,極為關切地道︰「周兄傷勢如何?」
周靖感激地一笑道︰「不妨事!」
甄名隱立即自懷中掏出三拉丹丸,挨近周靖,道︰「周兄請服下,這是小弟祖傳傷丸,十分靈效!」
周靖接過服下,道︰「小弟就此道謝!」
「周兄過謙了,自己弟兄,何必言謝!」
場中——
「關外八叟」之二,己迫得「錦衣客」魏無忌守多攻少,先機盡失。
「一指飛魔」獨斗「黑水雙殘」,仍是功力悉敵。
「逆旅怪客」走近周靖道︰「少主,我們走!」
周靖大是困惑,不知「逆旅怪客」用什麼言語說服了「絕魂女」,竟然讓自己走路,當下也不遑相詢,只把頭一點道︰「好!
「絕魂女」向周靖一揚手道︰「周靖,我們不久再見!」
周靖更加茫然,糊里糊涂地應了一聲︰「再見!」
「枯竹客」見周靖要離開,縱身就待攔阻,身形才動,「大漠怪叟」已橫身截住在頭里,冷冷地道︰「別動!」
「枯竹客」暴喝一聲,道︰「截住他!」
「通天教」所屬的高手,紛紛撲出……
「絕魂女」向「關外八叟」靜立一旁的六叟道︰「請六位擋住這些小丑!」
六叟刷地散開,各揮出一掌,如山勁氣匝地狂卷,那些「通天教」高手,被震得紛紛倒退不迭。
那邊——
周靖與「逆旅怪客」,「怪丐聶飛」,甄氏兄弟等五人,己展身馳下峰頭。
並行中,周靖忍不住向「逆旅怪客」道︰「前輩如何說服‘絕魂女’撒手的?」
「逆旅怪客」恭謹地道︰「少主,我只向她說出了你的身份!」
「身份?」
「不錯!」
「我不懂。」
「少主,恕我不便明告,將來少主會明白的!」
周靖喘了一口大氣,不再追問,他不明白「地靈夫人」等為什麼對自己的身世,諱莫如深,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蹊蹺?
彼盼之間,已下了峰頭,轉出一道山環。
突地——
一樣光閃閃的東西,電射而至,落在眾人身前三丈之地。
「逆旅怪客」一揚手,道︰「停身!」
四人間時剎住身形。
落在前面地上的,赫然是一個碗大的銀牌,牌正中有一顆紅焰焰的星形。
周靖月兌口道︰「赤星令!」
「逆旅怪客」無言地點了點頭,他是蒙了面的,表情看不出來,但甄氏兄弟卻面露驚怖之色。
周靖又道︰「這枚‘赤星令’較之以前所見,似乎大出一倍……」
「逆旅怪客」悄聲道︰「這是‘通天教主’本身所用信物!」
周靖心頭一震道︰「通天教主阻路?」
「逆旅怪客」低頭沉思片刻,突地沉重地道︰「少主,我拼出全力,大概可以擋對方五招,對方現身之後,少主急速從相反方向全速離開!」
接著,又目注甄氏兄弟道︰「你倆護持少主!」
「遵命!」
「逆旅怪客」對甄氏兄弟說話的口吻,使周靖大感不解,但,目前己無暇深思。
苞著,「逆旅怪客」又向「怪丐」聶飛道︰「要飯的,五招之後,你加人戰線,我們合力再擋他十招!」
「怪丐」聶飛凝重地應了一聲︰「好!」
周靖暗忖,「通天教主」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台「逆旅怪客」與「怪丐」聶飛之力,竟然只能擋他十招,那十招之後呢,他們能全身而退嗎?
心念之中,做然道︰「前輩要我逃走?」
「逆旅怪客」道︰「少主,能逃得月兌就算是相當不錯了!」
「兩位呢?」
「拼力擋上十五招,當然,也許不到十五招,也許更多!」
「之後呢?」
「少主的意思……」
「我不希望兩位為我冒生命之險!」
「少主千萬不能固執,我與要飯的全身而退當無問題!」
話聲中,兩條人影,瀉落當前,赫然是兩個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目光犀利地一掃這邊,其中之一道︰「誰是周靖?」
周靖一挺身道︰「區區在下便是!」
「敝教主有請!」
「逆旅怪客」立即接話道︰「歉難從命!」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拾起地上「赤星令」,在乎中一揚道︰「誰敢抗命?」
「請你們教主親自答話。」
「你閣下還不配!」
「逆旅怪客」回顧周靖等人道︰「我們走!」
兩青衣少年雙雙大喝一聲︰「找死!」
青影一晃,阻住後退之路。
周靖傲性大發,暴喝一聲︰「你兩個才真的找死!」
一欺身,一掌劈向兩少年之一挾怒發掌,己用上了畢生勁力,勢道驚人。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舉掌硬封。
「砰!」的一聲巨震,青衣少年屹立如故,周靖卻連退了五步之多。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想不到這看來比自己還年青的少年,竟然有這麼深厚的內力,難怪口出狂言。
但這念頭僅一閃即逝,冷哼聲中,彈身再進……
「逆旅怪客」適時一阻,道︰「少主,不可造次,現在闖!」
話聲中,飛撲兩青衣少年,雙掌挾雷霆萬鉤之勢,狂攻而出。
兩青衣少年,被迫得忙不迭地彈了開去。
甄氏兄弟齊喊了一聲︰「走!」
鎊拉住周靖一雙手臂,向來路奔去……
「嘿嘿嘿嘿……」
懾人心魄的怪笑聲中——
一個頭戴金冠,身披紫袍的高大白發老者驀然現身,揮手之間勁 狂卷,甄氏兄弟和周靖被震得倒翻而回。
「逆旅怪客」一彈身撲了過去……
「敢爾!」
隨著喝聲,一條人影,旋飛而至,凌空迎向「逆旅怪客」的身形。
隆然暴響聲中,雙雙墜地。
來人,是一個面黑如漆的白發青袍老者。
接著,另一個面如巽血的白發青袍老者,跟著現身,站在「通天教主」身後。
「怪丐」聶飛神色驚惶地道︰「想不到‘通天教’昔日的‘鋼鐵二金剛’還在人世!」
「通天教主」沉聲發活道︰「膽敢抗拒‘赤星令’,除那小子外,殺無赦!」
小子,當然指的是周靖。
「遵法旨!」
轟應聲中,黑面老者出手攻向「逆旅怪客」,赤面老者撲向周靖,卻被「怪丐」聶飛中途截住。
兩對立時展開了駭人的搏擊。
兩個青衣少年,身形一動,甄氏兄弟立即迎了上去。
周靖眼看月兌身無望,心一橫,撲向「通天教主」。
這真是名符其實的飛蛾撲火。
「嘿嘿」怪笑聲中,「通天教主」未見作勢,出手便把周靖抓個結實。
場中八人四對,打得難解難分。
「通天教主」老臉倏變,可能他見「逆旅怪客」等人,竟然能和他手下的「鋼鐵二金剛」
和兩侍童秋色平分而大感意外。
周靖奮力一掙,宛若靖蜒撼石柱,竟然動都動不了。
「逆旅怪客」與「怪丐」聶飛等人,瞥見周靖被擒,肝膽皆炸,但卻無法分身救援,縱使能擊敗對手,又豈奈「通天教主」何!
「怪丐聶飛」憑著一股銳氣,勉可與「鋼鐵二金剛」之一的「鋼金剛」交個平手,由于這一分心,立被對方所乘,數招下來,主動盡失,迫采守勢。
「逆旅怪客」衡情度勢,立施絕招。
一招「金剛伏魔」陡然施出。
「鐵金剛」被迫得連退了三步。
緊接著又施出了一招,但見掌影千重,勁氣絲絲……
「鐵金剛」驚呼一聲,「韋陀護法!」
「逆旅怪客」得理不讓人,招勢再變。
「通天教主」栗聲大叫道︰「佛光普照!」
喝聲才止,場中傳出一聲悶哼,「鐵金剛」口噴鮮血,踉踉蹌蹌地退了一丈之多,「砰!」然跌坐地上。
「逆旅怪客」身軀微顫,胸部起伏,蒙面巾飄晃不停,顯然這三招他損耗真力不少,可說是搏命之舉。周靖被制,但耳目仍靈,對「逆旅怪客」這位鬼泣神驚的三招,咋舌不己,他清楚地記得,「逆旅怪客」曾以一招「金剛伏魔」,使「一統會」師爺「妙手書生」斐莊知難而退,而三招才能擊敗「鐵金剛」,這證明二金剛的功力在「妙手書生」斐莊之上,武學一道,確實是山外有山。
「通天教主」嘿嘿一陣狂笑道︰「蒙面人,你功力不差!」
「逆旅怪客」不理所問,彈身撲向「鋼金剛」……
「住手!」
聲如旱地霹靂,震得人耳膜欲裂。
在「通天教主」喝停之下,場中人不期然地全部收勢停手,「逆旅怪客」向「通天教主」身前跨近數步,大聲道︰「教主擄劫周靖的目的何在?」
「通天教主」哼了一聲道︰「明知故問!」
「為了‘黑箱奇書’?」
「不錯!」
「可是他並沒有得手。」
「你等與他是什麼關系?」
「這……」
「這什麼?」
「關系談不上,只是……」
「哈哈哈哈,你們明明稱他為少主,若以‘霸王鞭’周公鐸的地位而言,他的兒子決不配被你等尊為少主,這其中的蹊蹺,不言可喻!」
「怪丐」聶飛抗聲道︰「不錯,他是我等少主,怎麼樣?」
「所以你們甘為他效死?」
「哼!」
「通天教主」目光又移向「逆旅怪客」,陰森森地道︰「你們主人定非常人,他是誰?」
「逆旅怪客」似乎一震,道,「這不勞動問!」
「通天教主」沉聲道︰「這小子本教主帶走,但他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黑箱奇書’既不在他身上,你等必然知道底細,以書易人,一月為限,你們可以走了!」
「怪丐」聶飛暴喝一聲,就想撲出,但為「逆旅怪客」阻住。
甄氏兄弟自知功力不足以與對方抗衡,站在旁邊發愣。
「逆旅怪客」憤然道︰「教主此舉,是否有欠光明?」
「通天教主」老臉一變道︰「本教主一生行事只有我負人,不許人負我!」
「如果一月之期,交不出‘黑箱奇書’呢?」
「你們可以領周靖的尸體回去!」
周靖目眥欲裂地大吼道︰「通天教主,有一天我會劈了你!」
「通天教主」狂妄地一笑道︰「娃兒,閉上你的嘴,亂吠些什麼!」
一指向周靖的「氣海」戳去,這一指潛勁之銳利,世無其匹,周靖的「玄龜神功」竟然抵擋不住,全身一顫,昏了過去。
甄氏兄弟,月兌口發出一聲驚呼。
「逆旅怪客」厲聲道︰「你敢傷……」
「通天教主」冷冷地道,「放心,死不了!」
「怪丐」聶飛目中幾乎滴出血來,亂發蓬立,切齒道︰「如敢傷我少主,‘通天教’將瓦解冰消!」
「哈哈哈哈,大言不慚,話說到這里為止,一月之期,以‘黑箱奇書’換人,地點仍是這里好了,本教隨時有人守候!」
說完,一擺手道︰「走!」
‘鋼鐵二金剛」與兩個青年恭諾一聲,隨在「通天教主」之後……
就在此刻——
一個嬌冷的聲音道︰「慢著!」
隨著這聲嬌喝,一條縴細人影,瀉落場中。
來人,赫然是一個黑衣奇丑的女子。
她,正是「恨世魔姬」。
「恨世魔姬」的功力,較之「逆旅怪客」還遜一籌。竟然膽敢喝止「通天教主」,的確出人意料之外。
「通天教主」一行,不期然地轉回了身形。
「恨世魔姬」目光一掃眾人之後,落在被「通天教主」挾持的周靖身上。
「通天教主」嘿嘿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黃紫芳,你想做什麼?」
「恨世魔姬」冷冷地道︰「教主閣下挾待周靖,意在何為?」
「黃紫芳,你趁早滾吧,少管閑事!」
「如果我要管呢?」
「你說這話太不自量了!」
說著,把周靖朝「鋼金鋼」一拋,道︰「帶走!」
「鋼金鋼」伸手接住,打了一躬,轉身……
「恨世魔姬」尖叫一聲道︰「慢著!」
「通天教主」示意「鋼金鋼」停住,不屑地道︰「怎麼樣?」
「我有話說!」
「有話就快說吧!」
「恨世魔姬」目光先瞟了「逆旅怪客」等人一眼,才沉聲道︰「教主閣下的目的不是要人吧?」
「嗯,你很聰明!」
「目的是‘黑箱奇書’?」
「不錯!」
「教主此舉可能錯了!」
「什麼意思?」
「周靖身上迫不出‘黑箱奇書’!」
「通天教主」哈哈一笑,手指「逆旅怪客」等人道︰「他們會為他們的少主效力!」
「恨世魔姬」一瞟「逆旅怪客」等人道︰「這幾位朋友無能為力!」
這種肯定的口吻,不但使「通天教主」動容,連「逆旅怪客」等人也怦然心涼,「恨世魔姬」言出必有因,難道她知道其中底蘊!
「通天教主」老臉現出一片困惑之色,凝重地道︰「黃紫芳,你這話有何根據?」
「當然有!」
「你知道信口開河的後果嗎?」
「恨世魔姬」縱聲大笑道︰「教主閣下,這口吻不嫌太過分嗎?」
「那你知道‘黑箱奇書’下落的了?」
「可以這麼說!」
「通天教主」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陰驚之色。冷聲道︰「黃紫芳,無妨說說你現身插腳的目的?」
「恨世魔姬」淡淡地道︰「適逢其會而已!」
「怕不是這麼簡單吧?」
「隨教主如何去想!」
「就算是吧,你坦白承認知道‘黑箱奇書’的下落,不能說沒有用吧?」
「當然!」
「黑箱奇書,武林瑰寶,任何習武之人,莫不垂涎三尺,不惜拼命流血以赴,你‘恨世魔姬’既知道下落,自己不設法謀取,反而公開出來,一則不近清理,二則等于引火燒身……」
「恨世魔姬」輕聲一笑道︰「教主所言十分正確,但忽略了一樣!」
所有在場的人,都以驚異的目光看著「恨世魔姬」。
「通天教主」詫異地道︰「忽略了什麼?」
「天下奇珍異寶,同屬無價,但有更甚于此者!」
「是什麼?」
「感情!」
這句話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逆旅怪客」己知道下文將是什麼,不由冷哼出聲。
「恨世魔姬」偏頭瞥了「逆旅怪客」一眼,道︰「閣下認為不當!」
「逆旅怪客」寒聲道︰「黃紫芳,希望你不要逆天行事!」
「何謂逆天行事?」
「你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
「你別打周靖的主意,否則你知道後果!」
「哼!綁下未免欺人太甚,周靖此刻生命懸于人手,你閣下難道能救他不成?」
「這不用你管!」
「除了我恐怕別人管不了。」
「呸!你真的是不要臉!」
「通天教主」似乎對「恨世魔姬」的話大感興趣,接口道︰「黃紫芳,說你的來意吧!」
「很簡單,請教主放了周靖!」
「憑你一句話?」
「教主目的是‘黑箱奇書’,挾持周靖,于事無濟!」
「未見得!」
「難道……」
「這幾位朋友會替他們少主效命,尋到‘黑箱奇書’……」
「恐怕教主會失望!」
「為什麼?」
「沒有人能知道‘黑箱奇書’的下落!」
「通天教主」眼光一亮,道︰「除了你?」
「可以這麼說!」
「你的意思是……」
「教主先放周靖,再談其他!」
「你準備以這作為交換周靖的條件?」
「不錯!」
「何妨先談條件?」
「不行!」
「周靖與你是什麼關系?」
「朋友!」
「朋友?」
「嗯!」
「通天教主」哈哈一笑道︰「忘年之交?」
這句話夠份量,暗示「恨世魔姬」與周靖年齡懸殊。
「恨世魔姬」不以為然地道︰「教主閣下是否有這興趣?」
「有,先談妥條件,本教主把人還你!」
「可是我希望先放人再談條件?」
「辦不到!」
「周靖本身,對教主的目的己失去了價值,同時,以教主的功力和貴教主的威望,恐怕不會有人敢對教主失言,但反過來說……」
「你怕本教主食言?」
「這顧慮非有不可!」
「通天教主」沉思片刻,冷聲道︰「恨世魔姬,如果你是信口雌黃……」
「恨世魔姬」不待對方說完,立即接上去道︰「當然逃不出你閣下的手掌!」
「你知道很好,放人!」
「逆旅怪客」等人,既驚且喜,想不到「恨世魔姬」能說服了「通天教主」釋放周靖,看樣子她確實知道「黑箱奇書」的下落,如果任由「黑箱奇書」落人「通天教主」之手,後果豈堪設想,但,事實上他們又無力能救周靖月兌離魔掌。
「鋼金剛」目注「通天教主」,意思是該否解開周靖穴道。
「通天教主」冷冰冰地道︰「黃紫芳,周靖被本教主以‘玄天寒煞’制住大道,這種手法,天下還找不出人來解……」
「恨世魔姬」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玄天寒煞?」
「不錯,一月之內不會死,一月之後就很難說了!」
「逆旅怪客」等人,齊為之心頭巨震。
「恨世魔姬」激動地道,「教主閣下何必多此一舉!」
「黃紫芳,一月之內,‘黑箱奇書’到手,本教主會替他解穴!」
說著,以自向「鋼金剛」示意。
「鋼金鋼」一抖手把周靖扔出。
「恨世魔姬」接在手中,雙目顯露無限憐惜之色,隨即轉公交與「逆旅怪客」道︰「各位可以走了!」
「逆旅怪客」激動至極地道︰「黃紫芳,對此,本人代表少主及諸同門深致謝意!」
「不必!」
「黑箱奇書……」
「人更要緊,走吧?」
「逆旅怪客」無言以對,棒著昏迷不醒的周靖,向「怪丐聶飛」等人一揮手,四人彈身疾掠而去。
「通天教主」目射駭人凌光,沉聲道︰「黃紫芳,說吧!」
「恨世魔姬」冷冷地道︰「我只說出下落,得手與否,是教主自己的事了?」
「好,你說吧!」
「閣下听說過武林中有‘水府洞天’這個地方沒有?」
「通天教主」一愣道︰「二百年前一代奇人,‘水秀才’的居處?」
「一點不錯!」
「怎麼樣?」
「黑箱奇書正落在‘水府洞天’之中!」
「通天教主」面色一變,道︰「有這樣的事?」
「信不信在于閣下!」
「黃紫芳,別忘了這是交換條件,不是信不信的問題!」
「我知道!」
「你怎知道‘黑箱奇書’落在‘水府洞天’之內?」
「事實如此,教主何必追問來源!」
「這……‘水秀才’一脈尚有傳人?」
「不錯!」
「水府洞天座落何處?」
「天邪洪謹所獲白紙秘圖所指之處!」
「回龍潭?」
「不錯!」
「在潭底?」
「水府洞天,顧名思義當然是在水中。」
「本教主曾派水路高手潛入潭底,為何一無所見?」
「想是不得其門而人!」
「你知道?」
「很抱歉,本人不識水性!」
「水府洞天中有人是否行走江湖?」
「恨世魔姬」脆生生地一笑道︰「如果沒有,這消息從何而來?」
「哦!」
「通天教主」老臉突現陰沉之色,這是個難題,在地面上即使動力通玄,不識水性的活,一無用處,「水府洞天」中人,當然無疑是精通水性,要想取得「黑箱奇書」,的確是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沉思有頃之後,突地自語道︰「水府洞天雖設水底,但必有門戶無疑,其地必然高于水面,否則人無法生存,準此而論,潭外必另有出入暗道!」
「恨世魔姬」以面具遮掩本來面目,表清根本看不出來,但目光己露出駭然之色,「通天教主」一番自語,確實超人之見。
「通天教主」目注「鐵金剛」,道︰「你傷勢如何?」
「鐵金剛」躬身道︰「卑屬己然無礙!」
「好!侍童听令!」
兩青衣少年,齊應一聲︰「弟子在!」
「傳令下去,人力集中‘回龍潭’,五里範圍之內劃為本教禁區,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一律擒下!」
「謹遵上諭!」
兩青衣少年,疾馳而去。
「恨世魔姬」目注「通天教主」道︰「沒有事了?」
「通天教主」桀桀一聲怪笑道,「黃紫芳,委曲你隨本教主一段時間!」
「為什麼?」
「讓事實證明你的話是真抑假!」
「條件言明我只說出下落,能否得手,那是教主的事。」
「話雖如此,你所說的下落是否屬實,仍須證明!」
「恨世魔姬」狼狠地瞪了「通天教主」一眼道︰「周靖中了閣下的‘玄天寒煞’,生死仍操在閣下之手,閣下以我作質,不但是多此一舉,而且是失策!」
「為什麼?」
「我要救周靖的心,較之閣下要獲得‘黑箱奇書’更切,而且‘水府洞天’中人,我‘恨世魔姬’略有認識,如讓我去尋覓彼輩蹤跡,恐怕比閣下封鎖‘回龍潭’更為有效……」
「嗯!諒你也逃不出本教掌握,依你!」
「我還有點要求!」
「什麼要求?」
「回龍潭禁區之內,我希望能自由出入!」
「可以!」
「如此告辭了!」
聲落,人己在數丈之外,她似乎生怕「通天教主」變卦。
「通天教主」一揮手,率「鋼鐵二金剛」離開當地。
就在「通天教主」一行主人離開之後,一個白袍蒙面人,幽靈般地出現。
蒙面人冷笑數聲,認了認方向,又如幽靈般消失。
且說,「恨世魔姬」一路疾奔。時而官道,時而荒僻小徑,不時的變換方向,顯然她怕有人暗地追蹤。
半個時辰之後,她己離開出事的原地五十里外。
夜翼,覆蓋了整個大地。
表眨眼的小星,竟相出現。
眼前,是一間土地祠,她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在土地祠前停形。
驀地——
她瞥見距離自己五丈之外,靜悄悄地站著一條白影。
運足目力一看,赫然是一個白袍蒙面怪人。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從來人的悄沒聲的掩近身前這一份公手而論,證明這白袍蒙面怪人功力極深。
蒙面怪人,不言不動,兩只眼楮在暗夜中如兩顆寒星。
「恨世魔姬」不由心里發毛,任她見多識廣,一時也猜不出這怪人的來路,終于,她按捺不住發話道︰「閣下何方高人?」
白袍怪人反問道︰「你是‘恨世魔姬黃紫芳’?」
「不錯,閣下是……」
「老夫有話問你。」
「請示尊號?」
白袍蒙面怪人未見作勢,身形己前移兩丈,冰寒澈骨地道︰「你看不出老夫是誰?」
就在此刻——
蒙面怪人身後,又出現了一條人影,赫然是一個白衫中年文土。
「恨世魔姬」對這中年文士可不陌生,他正是「一統會」師爺「妙手書生斐莊」,她己約略知道對方是誰了,試探著道︰「尊駕是‘一統會長’,沒有錯吧?」
「嘿嘿嘿嘿,算你猜對!」
「會長有何見教?」
「你知道‘黑箱奇書’的下落?」
「恨世魔姬」怔了一怔,道︰「有這回事!」
「你對‘通天教主’所說的全是實話?」
「恨世魔姬」陪吃一驚,想不到「一統會長」會在暗中窺視,看來自己與「通天教主」
所談一切,對方完全入耳,當下頷了頷首道︰「不假!」
「一統會長」一陣震天狂笑之後,道︰「本會長並非‘通天教主’者流!」
「恨世魔姬」冷聲道︰「會長此言何意?」
「所謂‘水府洞天’,僅系武林傳言之詞,而‘水秀才’是兩百多年前的人物,江湖中根本沒有出現過他的傳人,如果你所言非虛,那你定可指出水府中的人是誰,以及水府的出人暗道,如果你只是為了救周靖情急而出此下策,後果你可以想象得到!」
「以會長之見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會長有意問津!」
「當然,本會為此己付出了相當代價!」
「如此預祝成功,告辭了!」
「慢著!」
「會長還有話說?」
「通天教既將‘回龍潭’劃為禁區,意圖必得,而你,與該教有默契,可以自由通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希望你能與本會合作?」
「我沒有這份興趣!」
「你會有這份興趣的!」
「何以見得?」
「因為你最重感情!」
「什麼意思?」
「一統會長」朝後一招手,兩個白衣勁裝壯漢架著一個人疾弄近前。
「恨世魔姬」不由驚呼出聲︰「周靖!」
周靖已由「逆旅怪客」一行帶走,而今竟然落入「一統會」之手,這是她做夢也估不到的事。
「一統會長」陰惻惻地道︰「如何,有興趣嗎?」
「恨世魔姬」栗聲道︰「閣下意欲何為?」
「彼此合作,各取所需!」
「辦不到!」
‘哪你會後悔!」。
「閣下準備怎麼樣?」
「你帶走周靖的尸體!」
「恨世魔姬」怒哼一聲,撲向架持周靖的兩白衣勁裝漢子。
「回去!」
「一統會長」揮手之間,把「恨世魔姬」迫退原地。
「恨世魔姬」目眥欲裂,渾身簌簌而抖,周靖中了「通天教主」的「玄天寒煞」,如不設法消解,一月期滿,勢非喪命不可。
周靖人己清醒,只是身中「玄天寒煞」,孱弱得有如嬰孩,眼中充滿恨毒,這是僅能的表示。
「恨世魔姬」的作為,他己從「逆旅怪客」口中得悉,望著那奇丑的面孔,在心里暗叫道︰「我欠你的太多了!」
「一統會長」得意地道︰「黃紫芳,時間不多,從速決定!」
「恨世魔姬」咬牙切齒地道︰「像閣下這種宵小作風,也要想君臨天下,一統武林!」
「題外的話少說,你究竟是答應合作,還是要替他收尸?」
周靖有氣無力地嘶吼道︰「武林一君,有一天你會後悔!」
「什麼?」
「一統會長」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顯然周靖一口道出他本來面目而使他震驚了。
「恨世魔姬」駭然道︰「原來閣下就是‘武林一君’?」
「一統會長」向「妙手書生」一抬手道︰「師爺,毀了那小子!」
「遵諭!」
「一統會長」本身則舉步欺向了「恨世魔姬」。
場中頓時呈現一片恐怖殺機……
就在此刻——
一聲厲笑,倏告破空傳至。
「一統會長」不期然地止步停身。
「恨世魔姬」飛快地閃退三丈之外。
「妙手書生」把揚起的手掌,放了下來。
厲笑聲歇,一個充滿了怨責地聲音道︰「武林一君,十多年來,被你狡猾地活下去,今天,是你還債的時辰了!」
「一統會長」陰惻惻地道︰「你是誰?」
那聲音道︰「當你伏尸時,會告訴你?」
「配嗎?」
「配與不配,剎時便見分曉!」
隨著喝聲,一頂八寶軟轎從林中冉冉出現,抬轎的是四名青衣少女,轎子左右,各有四名宮妝少女隨護,轎後,緊跟著不下二十的男女高手。
「一統會長」哈哈一陣狂笑道︰「原來是‘地靈夫人’玉駕,本會長倒是失敬了!」
周靖在剎那之間,激動非凡,想不到「地靈夫人」會在此時現身,而且听口氣似與「一統會長」有深仇大恨。
包令他震驚的是「逆旅怪客」、「怪丐聶飛」,甄氏兄弟,竟然也在行列之中。
軟轎在五丈之處停下,轎簾一掀,二十名高手環繞著一位盛裝中年婦人,閃出轎來。
周靖眼楮一亮,來的果然是「地靈夫人」吳絹雲。
「地靈夫人」目光先掃向周靖,然後掃向「一統會長」的身上。
夜幕深垂,土地祠前人影幢幢。
但在場的人,都有一身不平凡的功力,黑夜並不能影響他們的視力,十丈之內,雖落葉不止,彼此間的神態表情,皆能入目。
「地靈夫人」目中所含的怨毒,使「一統會長」為之心頭泛寒。
同一時間,「妙手書生」身後,涌現了數十白衣人,不問可知是「一統會長」預伏的高手。
場面在一時之間驟呈緊張。
「逆旅怪客」和「怪丐聶飛」已移身到周靖被挾持的位置不及三丈之處,目的不問可知!
「地靈宮」的高手,作扇形散開,像一道屏鳳,圍在「地靈夫人」身後。
「一統會」的高手,重點似乎放在周靖身上,以「妙手書生」為主,各佔了一個方位,控制了周靖的左右後三方。
「一統會長」目如光熠熠寒星,直射在「地靈夫人」面上,沉緩地道︰「夫人是向本會長尋仇而來,抑是為了周靖?」
「地靈夫人」冷厲的道︰「兩者均有!」
「這個本會長就不明白了,敝會與貴宮之間,河井不相犯,何為仇怨?」
「這是我私人偽事,不涉及‘地靈宮’!」
「既是夫人私事,本會長更加不明白!」
「到時你會明白的!」
「到什麼時候?」
「你授首伏尸之時!」
「一統會長」狂妄地一陣大笑道︰「這時候恐怕永遠不會到來!」
「地靈夫人」栗聲道︰「你就試試看!」
聲落,欺身上步,縴掌斜劃,向「一統會長」攻了過去。
「一統會長」冷笑一聲,舉掌還擊。兩個不世高手,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斗。
同一時間,暴喝震空而起,「地靈宮」的高手,紛紛彈身撲向「一統會」所屬高手,混戰于是展開。
「恨世魔姬」一言不發的撲向了架持周靖的兩名壯漢。「逆旅怪客」猛撲「妙手書生。」
兩聲慘號,劃空而起,挾持周靖的兩名壯漢,雙雙橫尸「恨世魔姬」掌下。
一個灰髯白袍老者,栗喝一聲,斜里截向「恨世魔姬」,這老者功力的確不凡,出手之下,把「恨世魔姬」迫退了一個大步。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怪丐聶飛」挾起周靖,突圍疾奔。三條白衣人影,發一聲喊,餃尾疾追。「妙手書生」一連三絕招,迫退了「逆旅怪客」,如流星過渡般的向三條白衣人影公後退去。
「逆旅怪客」反身接住四個使劍的白衣人。那邊——「一統會長」己把「地靈夫人」迫得險象環生,毫無還手之力。「地靈夫人」芳容失色,香汗淋灕,仍在盡力苦撐,目的當然是纏住「一統會長」,希望周靖能安然被救。
「恨世魔姬」見周靖已被人救離,不願戀戰,突圍而去。實力相較,「地靈夫人」的高手,似乎比「一統會」屬下遜色,是以傷亡較重。「逆旅怪客」大展神威,掌劈四劍手之後,東游西閃,專揀那動力高的拼斗,但獨木難支大廈,「地靈宮」方面,敗象畢露。一聲嬌哼過處,「地靈夫人」口吐鮮血,身形搖搖欲倒。八個宮妝少女齊齊出手攻向「一統會長」。
「一統會長」怪笑一聲,掌若奔雷,勁氣排山,只兩個照面,把八名宮妝少女震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