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近午時分。
漱洗後出房,小二在明間里打轉,桌子已收拾清楚,卻不見音音的影子,冷一凡稍感奇怪,女孩子通常是不睡懶覺的。
「郎中先生,您起來了!」小二立即哈腰。
「有事麼?」
「二先生來訪,已經等了好一陣子了。」
「冷一凡大喜過望,他正愁找不到二先生,想不到他會自己來,心里疑問,一股腦兒涌上心頭。
這正是釋疑的好機會。忙道︰「快請!」,小二期期地道︰「郎中先生,病家……家被擋了回去,您……
以後還看不看病?「
冷一凡道︰「以後在說吧,快請二先生!」
「不用請,區區已恭候多時了!」隨著話聲,二先生已步了進來。
小二忙退了出去。
「請坐!」冷一凡拉了拉椅子。
兩人在桌邊坐下。
「二先生一早光臨,有何指教?」
「想請教一個問題。」
「噢!請說?」
「家主人得的是什麼病?」
冷一凡大感錯愕,女殺手問的問題,二先生也問同樣的問題,這是為什麼?
即稱家主人,那病人應該就是谷家的老主人無疑,自己也是由他親自隨轎送去,他為什麼不問主人或管家而要來問自己,這當中有何蹊蹺?
心念數轉之後道︰「二先生因何有此一問?」
「出于對主人的關切。」二先生勉強笑笑。
「何不問隨侍貴主人的那位管家?」
「這……」二先生沉默了片刻︰「恕我托大,要改稱你老弟,老弟有所不知,家主人的脾氣十分古怪,除了他親信是管家和兩個丫環,不許任何人接近,也不許接近的人隨便說話,所以區區無從問起。」
「哦!這倒是少見。」
「老弟,家主人到底是什麼病?」
「二先生容在下先請教幾個問題?」
「這……當然可以!」
冷一凡整理了一下思緒。
「在下前往貴府診病,本是名正言順之事,何以一路如此隱密?」
「理由很簡單,區區說過家主人脾氣古怪,不許人知道他的住處,不得已而如此做,很對不起老弟,希望不要見怪!」二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是如此麼?」冷一凡心里想,可沒說出口來。
「貴主人應該就是谷老太爺,老太爺當是住在谷府,而二先生是府里的人,難道會不明白的內情?」
「老弟,,你說的是很合情理,但你錯了,家主人並不住在府里,而是住在另外一個隱秘的地方……」
「什麼地方?」
「對不住,區區格于主人之命,不能透露。」
「在下並非一定要知道,二先生即有困難,不說也罷,倒是有件事務必請二先生明白相告。」兩眼迫視著二先生,沉凝地道,「在下治病,一共耗去了三天時間,後來得力于-張字條,才被平安回家了……」
話聲故意頓住,觀察二先生的反應,很含蓄的說詞,不提「囚禁」二字,只說耗了三天。
二先生的臉色沒變,鎮定如常。
「噢!一張字條?」
「對,-張字條,上在寫的是」推元反戕、不宜留難「八個字。而這張字條在下知道是二先生傳的。」
二先生的神色還是沒變,只挑了挑眉,他的深沉實在令人駭異,仿佛是在談別人的事,完全與他干涉。
「老弟想明白什麼?」
「這事的因果原委!」
「關于這一點,即使老弟不問,區區也要提出來的。」
二先生的語調平和如故︰「不久之前,本府有位執事在普渡庵遇害,經過檢驗,是死于-種失傳已久的詭異神功」推元反戕「而老弟曾去過普渡庵,我們懷疑老弟與神功的主人有淵源,我們不敢開罪,故而區區傳了那字條,原因是防止家主人在怪癖發作之下,對老弟有所不周。」
這-說,合情合理,冷-凡不能不信,在普渡庵中,鐵頭翁曾經點出了這神功的名稱,原來對方顧忌的是這一點。
「原來如此!」冷一凡點點頭,不加辨駁。
「老弟與神功主人有淵源?」
「這點……恕在下不便答復。」
「那就罷了,老弟還有什麼問題。」
「暫時沒有了!」
「那好,區區還是老問題,家主要患的究竟是什麼病癥?」二先生兩眼發亮,似乎想象急于知道謎底。
「二先生有必要知道什麼?」冷-凡口里問,心里卻在想「谷老頭爺臥病非止-日,家里的人應該知道病因,二先生如此
迫切迫問,定有原因,絕非如他所說的為了關切那麼單純,到底是什麼蹊蹺?「
「區區是希望知道!」二先生露出期待之色。
「貴主人是練功不慎而至走火人魔!」
「走火人魔!」二先生好象突然受了極大驚駭般虎地站起身來,栗聲道︰「不可能!」他的臉色變了,原先的鎮靜一掃而空。
冷一凡瞪大眼望著對方,他不明白二先生在听了病因之後,何以如此震驚,練武的人不慎而走岔,是常有的事,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這是為何?
「二先生剛剛說不可能是什麼意思?」
「因為……」二先生說了兩個字便頓住了。
冷一凡心頭疑雲大盛。
「老弟已經治好了家主人的病?」二先生不答反問。
「是治好了!」冷一凡點點頭,冷冷地道︰「二先生還沒回答在下的問題?」
二先生定定地望著空處。似乎在想什麼重大的問題,久久,神色逐漸平復下來,轉眼望向冷一凡。
冷一凡也在想問題,重要的問題。
昨晚,女殺手不速而至,問的是同一問題,自己什麼也沒告訴她,現在二先生听見谷老太爺是練功走岔之後,反應相當不尋常,問題的癥結就在這里,難道女殺手想要知道的也就是這一點?
女殺手想探听這消息,不論動機何在,情有可原。
二先生是谷家的人,而且是有地位的人,他探听這消息便令人費解了。
難道問題出在谷老太爺的身上,那是什麼問題呢?
境由心變,這店房里的空氣似乎突然走了樣。
音音的房間門仍關得很緊。沒任何聲息,再怎麼貪睡也該醒了,何況她絕非懶散的女人,是故意不現身麼?
冷一凡心里有些不安,但因是有二先生在旁,他不方便去叫門。
「老弟!」二先生又開了口︰「家主人的病情真的是完全根治了?」
「不需要再診治?」
這真是廢話一句,既然根治,當然不必再診視。
但听在冷一凡耳里,卻另有一種感受,他已可判出二先生別有用心,不然他不會老盯住-個問題問。
與自己毫無不該向二先生抖出谷老爺練功走岔這檔秘密,但出了口的話是收不回去的。
二先生還在等待答復。
「是不需要再診治了!冷一凡淡淡回答。
「噢!」二先生臉上明顯露出了失望之色。
主人的病治好了他會失望,這是所謂的開心麼?冷一凡完全否定了二先生剛才的說詞,他說的可能沒一個字是真的根本不足采信。
「二先生,貴主要的痼疾得治,你應該放心了!」
冷一凡故意說了這麼-句。
「當然!當然!」二先生深深點頭,但心神不屬。
「二先生還有什麼指教?」冷-凡有送客之意。
「區區告辭!」二先生微一拱手。
「不送!」
「好說!」
二先生離去,冷一凡迫不及待地走向音音的房門,曲食中指輕輕一扣,口里道︰「音音,該起身了。」
門扇裂開了一條縫,竟然是虛掩著的,沒有上栓?冷一凡心中不由一動,再次出聲道︰「音音,你起身了。」
奇怪,沒有反應。
冷一凡推開門,一看,房里沒有人,床上的被子掀在一旁,
是睡過的樣子,人到那里去了呢?
冷一凡進入房中,除了不見人的,並沒有什麼異樣。心里不由打了結,這是確是怪事,昨晚女殺手突然光臨,音音這邊毫無反應,莫非……
想到這神秘的女殺手,冷——凡打了個寒噤,這可怕的女人如果要打音音的主意,音音是無法與之對抗的。
「郎中先生!」外間傳來小二的聲音。
冷一凡步出房門。
「小二哥,什麼事?」
「先生今天看病麼?外面不少病家在候……」
「今天我有事,不看了!」
「這……」
「小二哥,煩你好言回了吧!」
「先生,有的病家從遠鄉下趕來,已經來過三次……」
「沒辦法,我有要緊事要辦!」冷一凡歉意地笑了笑,又道︰「對了,小二哥,看到音音姑娘麼?」
「音音姑娘一早便出去了!」
「-清早出去?」冷一凡大感意外。
「是的,她還到櫃子上借紙筆寫了張條子,叫小的過午之後交給先生。
「拿來我看!」
「先生,此刻時辰……」
「快給我看!」
小二十分勉強地從衣襟里取出一折疊得很整齊的紙折遞給冷一凡,口里道︰「小的不該出來,音音姑娘一再叮嚀……」
冷一凡根本不理會小二會說些什麼,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臉色為之大變,上面寫的是「浪公子,怒我不告而別,如我午時不回,請到普渡庵為我收尸,音音。」
小二伸著脖子道︰「先生,上面說些什麼?」
冷一凡片言不發,轉身進房取了劍,匆匆離去。
小二楞在當場。
收尸,這問題相當嚴重。
冷一凡以最快的速度趕向渡普庵,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心里一直禱念看到的是活人。
雙方之間談不是情,可是在意識里已經有了某種默契,這默契已足以使他惶急,足以使他內心發出由衷的關切。
滿頭星火,好不容易趕到了普渡庵。
庵門在望,冷-凡的心開始急劇地跳蕩,看日色堪堪過午,他希望能趕得到。
這里是音音殺人的地方,她為什麼要來。
幾天前谷家的一名管事在這里遇害,死于推元反戕,如果音音來此會的是推元反戕的主人,那她真是飛蛾撲火,只有收尸了。
神秘婦人的影子在腦海里一晃,可另-個意念卻又升起如果那婦人是推元反戕的主人,何以當此會任由音音殺人。
庵門半掩。
冷一凡來到門旁,努力按捺住激動,他不敢想象即將進人眼簾的會是一幅什麼樣的景象,但現實是無法逃避的!他把眼楮湊向門隙。
繃緊的心弦倏地松馳下來,他所看到不是尸體,而是-個活生生的人,音音沒有死,她站在院角的一連逢花樹前,手里拈著一朵白色的小花,用指頭捻著打轉,這不象生死交關的情況,簡直可以說近乎安詳。
接著升起的是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他正要推門進去,準備質問她為什麼玩這唬頭,心意轉縮回了手,音音慧黠而野辣,但絕不是喜歡開玩笑的那一型女人。
看樣子她在等人,或是等某一件事的發生,可能時辰還未到,如果照她留字相約的時間,自己該在一個時辰之後才應趕
到,如果自己此時現身,說不定會使情況發生變化。深深一想,他悄然繞到後面,越牆而人。
他曾經在庵里搜索過守庵的婦人,對這庵堂的格局有印象,他很快地找到了一個十分穩妥而恰當的藏身所。
這是佛堂邊連接靜室的-間雜儲室,有扇窗開朝院子,他可以了然外間的一切動靜而不虞被人發現,必要時支援音音也最便利。
藏好身,從窗口外望。
音音還在玩弄那朵小白花,花嬌人艷,如果不是因為未知的情況影響了心里,他實在很欣賞這種美人拈花圖,尤其音音不是嬌柔的女子,更顯得別有風格。
空氣靜極了,連-絲絲的風聲都沒有。
音音現在變得很有耐性,她的姿勢半天不改,唯一的動作,是偶而把花湊到鼻子前嗅嗅。
半個時辰,在寂靜中過去。
冷-凡心已開始不耐,她到底是在等什麼?
半掩的庵門被推開,人影出現,出現的竟然是二先生。
冷-凡大感竟外,音音留字要自己來替她收尸,而對手是二先生,難道以音音的身手還對付不了二先生?
這約會是音音約二先生,還是二先生約音音?
音音抬頭,花掉在地上。
「音音姑娘!」二先生慢步走近︰「想不到會是你。」相隔八尺左右站住。
「二先生,我也想不到會是你,我約的不是你。」
「咱們的大公子沒空,由區區代他赴約。
暗中的冷一凡心中一驚,音音約的是谷大公子,這可是怪事,她為什麼要約谷大公子?
她曾殺過谷家的人,而帳都記到女殺人手頭上,人家不找她已算幸運。他反而約會人家,而對象竟然是谷家的掌權者谷大公子。
「二先生!」音音滿臉懊喪之色,「這約會除了谷大公子本人,另人無法代勞,大公子不敢來麼?」
「不敢?那可就是笑話了,咱們大公子還沒什麼不敢的事,只是這種沒來由的小約會,他是不太理會。
二先生神色之間露出了不屑。
「意思是我份量不夠?」音音的眼光變成了刀。
「在大公子的身份而言,也許是如此。」
「哼?」音音笑了笑,很可怕的笑︰「照這麼說,二先生也是份量不夠,所以才代赴不夠份量的約會?」
「哈!音音姑娘,你口齒還很伶俐,不過話卻不盡然,區區在谷府是大公子一人在下,代大公子赴約,對你是應該很不錯了,你有什麼事盡避開口,區區可以作八分主!」二先生雙楮發亮。
「死可以代替麼?」音音的聲音也變成了刀,象鋒利的刀,直刺人的心髒。
「死!」二先生相當驚愕。
「不錯,死,這是死亡約會,所以我說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因為人的命屬于他自己,而且只能死一次。」
「這我懂,倒是說不定,死有時也可以代的,區區只是不明白,你跟咱們大公子之間有什麼很重的過節。而要談到生死二字?」
「我不說,你永遠無法知道!」
「啊炳!音音姑娘,倒真看不出你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應該不是夸海口吧?」二先生抿嘴,輕蔑神色溢于言表。
冷一凡心念急轉,要是音音與二先生動上了手,自己該不該現身?音音與谷大公子究竟是什麼過節?
照她留字要自己代她收尸這點看來,她沒有太大的把握但
是有決心,這到底是什麼過節?
「二先生,煩你傳話,我會在此地等,即使等上三天三夜甚或-輩子,我一定要等到谷大公子。」
「那區區怎麼回話?」
「話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麼?」.「不夠清楚,至少你該說出約會的原因。」
「我說過不會告訴你。」
「區區也說過一定要知道。」
雙方的活已經說僵,接下來應該就是行動,空氣隨之聚呈無比的緊張。
冷一凡的心也隨之抽緊,他還沒拿定主意是否插手這檔事,因為他不明白事實的真象,盲目插手便沒了是非。
他也連想到二先生在-個時辰前曾到客店追問他老主人的病因,一個謎未解,現在又是一謎。
「二先生,你準備怎樣知道?」音音的眸子里射出可怕的光芒,野中帶著殘狠,如果你看過母豹,便可領略出她此時的眸光。
「要你自動說出來!」二先生的聲音轉冷。
「那就是說要動手了!」
「完全正確!」
「很好,這也是-條路,留下二先生你,谷大公子便非出面不可。」音音已開始挪步。
二先生手按劍柄……
冷-凡的心抽得更緊,他想到音音那把殺人的利剪,二先生用的是長劍,所謂-寸長一寸強,剪刀雖利。能抵得過長劍麼?
二先生並非泛泛之輩,自己能坐視音音被毀在長劍之下麼?
話又說回頭,如果音音沒有三分三,便不敢上瓦崗,她敢約會谷大公子,必有所恃。
雙方突然閃電般踫觸在一起,寒芒乍閃中隱有金鐵踫擊之聲,雙方出手都極快,快得使人沒轉念的余地。
冷一凡呼吸一窒,如果這一擊是生死立判,現在已經判明了,他沒有任何行動的余地,連出聲阻止都來不及。
雙方一觸即分,即分開得跟踫觸一樣快。
沒有人倒下,但兩人身上都見了紅,竟然是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二先生傷在側背,音音傷在左肩。
二先生栗聲道︰「你用的剪刀?」
音音雙目圓睜,像要瞪出血來,臉皮子起了抽動。冷一凡有經驗,似乎她對剪刀兩個字相當敏感,但她用的是剪刀不假,這情況令人困惑?
「這剪刀下一步就會刺進你的胸肋!」
「區區的劍同樣會刺進你的心髒。」-
條人影從庵門出現,緩步入場,是一個須發半灰的老頭,手持拐杖,一襲既髒且皺的土藍布衫象是打從穿上身就沒月兌下來洗過。
「武林判官!」冷-凡幾乎叫出聲來。
二先生與音音雙雙轉身面對武林判官。
武林判官在距離兩人五六步之間停住,眯起一雙眼,打量了兩個人幾眼,搖搖頭道︰「算了,別打了,人活著總是好的,保若非要尋死呢?嗨!」
音音用爆炸般的聲音道︰「老頭,你又做生意來了,買主是誰,賣主是誰?」
二先栗聲道︰「職業凶手?」
武林判官提開鑼嗓子道︰「人要生活總得有個職業。不能游手好閑!」頓了頓又道︰「老夫不是做生意來的,正巧路過,生意人不見得全部唯利是圖,人總是有良心的,除了正式買賣之
外,老夫-向仁慈,有機會救兩條命,多少可以抵銷一點生意。
上的罪孽。「
音音道︰「你老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武林判官道︰「做件好事!」
音音道︰「做什麼好事?」
武林判官再次打量兩人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兩個為什麼打架老夫不管,只是有-點你兩個必須承認,你倆誰有把握打發對手。
但誰都沒有把握保命,換句話說,下-個回合你倆都會施展殺手要對方的命,結果將是兩敗俱亡不否認吧?「
音音不假思絮的道︰「我否認!」
二先生也接著道︰「區區也認為不然。」
冷一凡在暗中自忖︰「武林判官以殺人為榮,陰,狠又殘酷,他居然現身化解干戈,到底有什麼企圖?」
武林判官斜眼望著音音道︰「小泵娘,老夫身為武林判官,是判案的能手,絕不會有錯失的,你找的對象不是他,萬一不幸合算麼?」
說著,又轉向二先生道︰「你效忠主子是不錯,但是死了並不能解決問題,不嫌冤枉麼?」
他說的還真有點道理。
音音默然。
二先生也默然。
武林判官又道︰「依老夫之見,你倆休手了吧,要解決問題,無妨另起爐灶,老夫不踫上也就不會管。」
二先生低頭想了想,掃劍入鞘,他首先接受了武林判官的調解。
音音也不再開口,似乎已無異議。
武林判官喃喃自語說︰「總算做了件好事。」
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含意誰也听不懂。
二先生象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兩眼直望著武林判官。
「區區有句話要問。」
「問吧!」
「閣下何以能斷定結果會兩敗俱亡?」
「因為老夫看出你們各有致命的殺著。」
「如果結果不是呢?」
「一定是,絕對是。」武林判官斬釘截鐵地回答。
「萬一不是呢?」
「沒有萬一,百分之百。」
「有更令人心服的理由?」
音音凝眸在等下文。
這也是她心里的問題,說是功力相等和有殺著,結果會是敗俱傷有其可能之,若說是百分百,便太武斷。
暗中的冷一凡也在等下文。
武林判官冷淒淒的道︰「這道理非常簡單,誰先倒下老夫就幫誰,不是這等結果也會變成如此結果。」
的確是很簡單,在他所說的情況下制造兩敗俱亡的結果一點也不難,這種話令人听了真會發毛。
二先生雙手一拱,迅快地出庵離去。
現在只剩下音音面對武林判官。
「閣下當這和事老是有原因的吧?」
「當然有。」
「能說出來麼?」
「因為我們有淵源,老夫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冷一凡大力驚異,他跟音音有什麼淵源?
「淵源?」音音困惑地問︰「我們之間有何淵源?」
「因為你是浪子的搭擋,老夫跟浪子有淵源,所以跟你也有
淵源,愛屋及鳥,明白老夫的話麼?「
冷一凡突然迷糊了,自己在南陽道上路見不平,殺了蒲青山的左右手天狗畢鵬,武林判官是受雇于蒲非山要自己命的職業凶手,他竟能說跟自己有淵源?
轉念一想,明白過來,他受雇殺人可獲重酬,定是想利用音音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閣下是在說笑話麼?」
音音披了披嘴。
「怎麼是說笑話,老夫一向不喜歡說笑話!」
「依我所知,閣下是渴望做成殺浪子這票生意,現在居然說跟浪子有淵源,什麼愛屋及鳥,這種話騙別人可以,對我來說,連笑話都不象。」
「小泵娘,你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生意人講究是的見風轉舵,有時候寧可不賺但絕不能蝕老本。」
「閣下怕蝕本?」
「生意人誰不怕?」
「閣下的意思是放棄這票生意了?」
「行有行規,生意人也有原則,話說到這里為此,老夫得走了。
他可是說走就走,真的大步出庵。
音音怔在原地,她當然不信武林判官的話,但又猜不透對方的心意。
冷一凡在考慮是否與音音見面。
音音抬頭朝佛堂這邊深深望了-眼,彈身離去。
冷一凡想出聲叫住她。口張開,沒發出聲音,就這麼一猶豫,音音的身形已消失。
冷-凡長長吐了口氣,轉身出了雜物房,穿過靜室,跨人佛堂,一看,呼吸為之停止,那神秘的中年婦人竟然長跪在蒲團上,輕聲誦著佛號。
他不由想到了「推元反戕」的驚人故事,跨開的腳步生了根,邁不出去也收不回來。
中年婦人似乎沒發覺冷一凡的出現,誦念如故,一臉虔敬之色。
冷——凡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啊!」地一聲驚叫,中年婦女扭轉身,癱坐在蒲團之上,驚怖至極地望著冷一凡,撲簌簌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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