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招魂幡」的真面目。
那副長相,說多怕人就有多怕人,童山濯濯,頭頂上半根毛都沒有,連臉上也是光的,不見一根胡子,人老了不長胡子,看起來真不是味道。顴骨高聳,眼眶朝里凹入,偏偏兩個眼珠,又在凹陷里突出,更絕的是連眉毛都沒有。兩道眉居橫互如石梁,皺摺層層疊疊,像一張揉成一團的紙再拉開,怎麼也弄不平,一襲寬得離了譜的短衫,剛剛蓋住膝頭,既黑且黃,已經分不出原來是什麼色料。
看樣子,他是藏身在墓門前被野草遮掩的土穴里,所以才看不出來。
「招魂幡」現身之後,又盤膝坐地,突眼在陷窪里閃閃發光。
方石堅吞了泡口水,定了定神,開口道︰「請見告那女尼的下落?」
「你無答復我老人家的問題,尼姑是小事。」
「在晚輩而言是件大事。」
「我老人家的事才算大事。」
「……」方石堅蹬著眼沒開口。
「招魂幡」目芒連閃,久久才道︰「這麼著好了,你答應做老夫的傳人,老夫恢復她的功力,如何?」
方石堅毫不躊躇地道︰「恕難從命!」
「招魂幡」點點頭,像自語般地道︰「是了,我老人家一時糊涂,像你這等功力,不會無師自通,而且是經過高人嚴格教的,說,你師父是誰?」
「晚輩說過沒正式師承!」
「鬼話!」
「信不信由您!」
「你真的沒師承?」
「半點不假!」
「那功力何來?」
「恕不便奉告!」
「晤!那你是得了奇緣幸遇。既然沒師門,我老人家更不會改變主意了。」
「請您交出那位女妮,這件事另談!」
「不成!」
方石堅又氣又急,自己急于要找到「妙修」女尼,完成歐陽仿生前重托,而這老怪物卻一廂情願地硬要收徒,天下荒唐事莫過于此,他準能為人師嗎?再說,自己清白之身,豈能被老魔的名號玷污,現在的問題是憑自己的身手,不知是不是對方之敵?
他忽然想到了隱在暗中的「傷心客」,必要時他定會出手援助。
于是,他膽子壯了,好歹得斗上一斗。
「招魂幡」似能窺人心思,嘿嘿一笑,道︰「娃兒,別打鬼主意,你絕非老夫對手。」
方石堅暗吃一驚,但卻打蛇隨棍上,乘機挑逗道︰「不見得嗎?」
「招魂幡」振聲狂笑道︰「初生之犢不怕虎,你娃兒夠倔強,咱們打個賭,你能在老夫手下走三招,一切拉倒不談,否則便拜老夫為師,敢嗎?」
蚌性使然,方石堅月兌口道︰「沒什麼不敢的!」
驀在此刻,一個帶濃重的鼻音的聲音道︰「妙事,天下居然也有搶現成的,帶藝別投,已經犯了武林大忌,想不到竟然有強迫收成名武土為徒的,哈哈哈哈!」發話的,自然是「傷心客」。
「招魂幡」臉上皺摺一顫,陰森禁地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
「世上傷心客,海角斷腸人!」
「管你斷腸還是斷肝,要命的滾遠些!」
「閣下是不是天數盡了?」
「什麼話?」
「不然何必急著要交衣缽?」
「給老夫滾出來!」
「對不起,區區見不得人!」
「招魂幡」虎地站起身來,狂聲道︰「你知道老夫要你怎麼死?」
「傷心客」的聲音道︰「算了,日頭就要升起,閣下與區區都是見不得陽光的人,今天到此為止。」
天色已完全放亮,天邊隱現朝陽,旭日將升了,方石堅大感奇怪,為什麼「傷心客」說老怪物也是見不得陽光的人?
「招魂幡」一生,任何黑白道高手,都聞名喪膽,望影而逃,今天可破例兒第一遭踫上敢于頂撞的人,由于氣極的關系,那本來就令人不敢正視的怪臉,變得更加丑怪獰惡,只要誰瞄上一眼,準會終生難忘。
方石堅不由自主地心冒寒氣。
「招魂幡」突眼一轉,身形電晃。
方石堅本能地伸手拔劍,但劍未出鞘,一只手掌已按上了他的「天靈」大穴,登時亡魂大冒。對方的動作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議。
「娃兒,怎麼樣?」
「哼!」
「答應嗎?」
「辦不到!」
「你敢說一個不字?」
「不!」方石堅已經橫定了心。
不字才出口,只覺那按在「天靈穴」上的手掌微微一震,一絲奇異的勁道,透穴而入,頓感萬刃鑽心,五內寸磔,他咬緊牙關,硬挺住不哼出聲,額上青筋暴露,汗珠滾滾而落,如果換了別人,一分一秒也挨不住。
「答不答應?」
「不!」
「你迫老未毀了你?」
「悉听尊便!」「你不後悔?」
「沒什麼可後悔的!」他感覺按在頭上的手在發顫。
「你……為什麼如此倔強?」語調顯然地改變了。
「……」
「說話呀!」
「……」
「嗒」然一聲長嘆,「招魂幡」收回了手掌,出現在原來的位置,行動如魅,似乎他本來就沒有動過,這使方石堅大感意外,他是自感難以幸免的。「傷心客」功力再玄,也不能從「招魂幡」掌下救人,當下,深深透了口氣,道︰「為何不下手?」
「算了,老夫第一次認栽,你小子是老夫生平僅見第一個狂傲的人,也是老夫手下第一個不死的人。」
方石堅的心還在顫栗,的確,他是從鬼門關打了個來回。
日影,浮出了地平線,沖淡了鬼丘的陰霾。
「招魂幡」又是一聲長嘆,一晃身,沒入他原來冒現的地方。
方石堅透了口氣,但隨即想到問題還沒解決,「妙修」女尼仍是下落不明,這便如何是好?心念之中,下意識地移動腳步……
「傷心客」的聲音又告傳來,「方老弟,別不知足,你算很幸運了,快退回去,不可闖禁。你如果進入皂幡範圍,準死不活。」
方石堅悚然而震,止住腳步,但卻不甘心回頭,站著沒動。
「傷心客」的聲音又道︰「老弟,你找的人在山前,快去,東西接著!」
一個尺長的小包,凌空飛來,方石堅忙伸手接住,掩不住心頭狂喜,電疾轉身,朝前山方向掠去。心里對「傷心客」感激萬分,他果然言而有信,把東西交回。
前山,荒冢間一塊三丈不到的空地上,兩條人影對峙。
一個是牟庭光,另一個卻是個中年女尼,很美,但面罩寒霜。這接近中年的女尼,不用說,正是方石堅急于要找的「妙修」女尼。她開了口,聲音很冷︰「王世宇是貴同門?」
「是敝師兄,小師太約晤區區,就是為了……」
「不錯,我是在找他!」
「找敝師兄為何?」
「這施主不必管。」
牟庭光口角一撇,道︰「區區似乎不能不問個明白。」
「妙修」女妮眸中閃射出一片栗人凌芒,冷厲地道︰「我要殺他!」
牟庭光意外地一震,驚聲道︰「殺他?」
「不錯!」
「為什麼?」
「他毀了我的一生!」
「這……這話怎麼說?」
「就是這麼說,現在請見告他的行蹤。」
「區區也在找他,他已經失蹤了十年。」
「什麼,他失蹤了十年?」
「是的!」
「我不相信!」
「那可是沒辦法的事。」
「妙修」女尼橫著臉道︰「施主今天如果不說出他的行蹤,恕我出家人要開殺戒。」
牟庭光皺著眉頭道︰「區區說過了,也是在查探他的下落。」
「妙修」女尼怒哼一聲,道︰「施主包庇不了他的!」
「隨小師太怎麼說吧!」
「那只有手底下見真章了!」說完,揮袖出掌,她可是說打就打。
牟庭光晃了開去,避開這一擊,「妙修」如影附形而上,出手相當凌厲。牟庭光在閃避了三招之後,出手還擊。綿山派是劍派,但掌功也不含糊。
雙方頓時打得難分難舍。
「妙修」每一出手,都指向要害大穴,她是存心殺人,牟庭光卻是守多于攻。只見掌影如山,勁氣漫卷,沙石與草葉紛飛激揚,戰況相當激烈。
一聲暴喝傳來,牟庭光不知用了什麼招式,把「妙修」震得連連倒退,但他沒跟蹤進擊。
「兩位別打了!」人隨聲現,方石堅直逼到兩人身前。
「妙修」面紅氣促,望著方石堅道︰「施主怎麼稱呼?」
方石堅抱拳道︰「在下方石堅!」
「妙修」的雙目睜大了,顯得十分吃驚地道︰「施主就是‘冷面修羅’?」
「是的!」
「听說人在找貧尼?」
「不錯!有何見教?」
「在下受人之托,轉交一樣東西給師太。」
「什麼東西?」
「不知道,在下沒看。」
「施主受何人之托?」
「冷面秀士歐陽仿!」話說出口,才覺不妥,有牟庭光在旁邊,是不該抖露的,但出口的話,是收不回去的了。
「妙修」臉色大變,連退三步,激動無比地道︰「施主說是誰?」
「歐陽仿!」
「他……他……人在何處?」
方石堅心念連轉之後,黯然道︰「他已經不在人世之間了,在下是受他臨死重托。」
「妙修」全身一震,忽地淒厲地狂笑起來,笑聲比哭還要難听,淚水隨著笑聲滾落。方石堅皺著眉,感到有些失措,她為什麼要這樣?她與歐陽仿是什麼關系?一旁默立的牟庭光,也收緊了眉頭,久久,她才止住了笑聲,顫抖著道︰「死了,他竟然死了,……他……他……」喉頭哽住了。
方石堅不知說什麼才好,因為他還不明白真實的情況。
「妙修」拭去了淚痕,哀聲道︰「歐陽仿是怎麼死的?」
方石堅當然不能抖露「神燈」的秘密,想了想,道︰「不知道,在下只是湊巧踫上,受托交件東西與師太。在下曾到過水月庵,听說師太已離庵外出,六年未歸……」
「你埋葬了他……」
「沒有,在下受托之後,便離開他了!」
「那就是說施主並末目睹他死亡?」
「是的!」
「東西呢?」
方石堅把「傷心客」歸還的長形小包,遞了過去,「妙修」伸出顫抖的手接過去,立即打開,方石堅想到歐陽仿的囑咐,不能入外人之眼,要想阻止,已來不及了,小包打開了。里面赫然是三截斷劍,劍柄的一截,閃著珠光,另外,是一條撕下的衣領,染滿了血,可能因為時日太久,已經變成了紫黑色,僅能從邊緣的浸紋,辨出是血染的。
血領,斷劍,歐陽仿為什麼要送這東西給她?這中間包含了一個什麼樣的可怕故事于
「妙修」身形簌簌直顫,歇斯底里地道︰「他……他替我辦到了,他沒……失信!」說完,突地眸泛厲芒,凝視著方石堅道︰「他並沒有死,是嗎?不過……在我而言,他是死了!」
方石堅驚詫地道︰「在下不懂?」
「妙修」慘笑著道︰「施主當然不懂。」
「他的確死了……」
「施主剛剛說並末目睹他死亡,對嗎?……死了,他在我心里早死了!」
沒人注意到,一旁的牟庭光臉色劇變,目中飽含殺機,狠盯著「妙修」手中的血領與斷劍。
方石堅目光瞥處,牟庭光的神色使他大吃一驚,惑然道︰「兄台怎麼了?」
牟庭光厲聲道︰「方兄,請見告歐陽仿的準確下落?」
「這……為什麼?」
「這斷劍是敝師兄王世宇隨身兵刃,照情形看,敝師兄已遭歐陽仿殺害,區區要討回公道?」
方石堅心頭劇震,一時也無法分析內中的蹊蹺,蹙額道︰「歐陽仿已經死了……」
「埋葬在何處?」
「小弟剛才說的,兄台當已听到了,不知……」
「方兄只是受托,區區不擬破臉相向,但如果不明白交代的話,區區為了報殺師兄之仇,便顧不了許多了。」
「小弟無從交代!」
「妙修」冷厲地道︰「牟施心听清了,要報仇可以沖著貧尼來,人是貧尼請他殺的。」
牟庭光長劍離鞘,咬著牙道︰「為什麼?」
「施主要知道?」
「當然!」
「妙修」身形在顫抖,似乎相當激動,久久才道︰「貧尼一生,就是毀在王世宇的手中,照理,出家人應該勘破一切,也許是罪孽,貧尼無法放下心來參修佛法,此因不了,絕無法證果,提起當年這冤結,唉!願我佛慈悲……」
牟庭光厲聲道︰「請說下去!」
「妙修」垂了垂眉,又睜眼道︰「當年,貧尼與歐陽仿情同手足兄妹,他是個暗窒不欺的真君子,貧尼對他十分心儀,暗誓終身,當然,他可能不知道,他一直以兄妹之情對我,而我也不曾表白過。有一天,無意中認識了王世宇,他一廂情願,苦纏不舍,在心有所屬之下,我只有婉拒他的那一份……」目注長空,似已回到廠記憶中。
牟庭光冷冷地道︰「以後呢?」
「妙修」鎮定了片刻,才又接下去道︰「但王世宇並不死心,為達到目的,居然不擇手段,用最卑鄙的詭計,奪去了我的貞操,在我痛不欲生之下,打算投湖自盡,卻被先師所救,于是,我……削發為尼,我已經不能再去愛歐陽仿……」咬牙沉默了一陣,又道︰「這一天,歐陽仿找了來,我說了這一段誅心的事,他答應為我討公道!」
方石堅吐了口氣,道︰「他已經實踐了諾言,替少師太討了公道?」
「妙修」低下頭道︰「是的!」
牟庭光激動地道︰「事實真的是這樣?」
「妙修」抬起頭,眸中隱有淚光,冷厲地道︰「貧尼出家人,難道要故意編這褻瀆我佛的故事?」
牟庭光咬了咬牙,道︰「男女愛悅,是天經地義的事,區區師兄王世宇,本性並非邪僻之輩,手段固然不當,但本意是為了得到所愛,如果沒有歐陽仿橫在中間,他不會用所謂的卑鄙詭計。師太抱恨是人之常情,如他死在師太之手,沒有話說,歐陽仿橫刀殺人,便說不過去,因為理由太說過,雙方之間,誼如兄妹,並沒有兒女之私,他憑什麼殺人?」
「妙修」冷冷地道︰「牟施主,壞人名節,毀人終生,還不該死?」
「但不該由歐陽仿下手。」
「施主錯了,漫說貧尼與歐陽仿情同兄妹,即使是毫不相干,踫上了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只要胸懷正義,其誰曰不可殺?」
窒了窒,牟庭光又道︰「本門自有家法,何用歐陽仿代皰?師太,這已成了區區與歐陽仿之間的問題,師太既已皈依蓮座,就請不必再過問了。」
「妙修」沉凝而鄭重地道︰「歐陽仿殺人是為了貧尼,貧尼能置身事外嗎?」
牟庭光口角一撇,道︰「區區的對象是歐陽仿!」
方石堅冷沉地接口道︰「在下受歐陽仿之托,轉送這斷劍血領,現在歐陽仿已不在人世,有什麼問題,在下替他擔待。」
牟庭光臉色一變,道︰「方兄擔待得了嗎?」
方石堅淡漠地道︰「這是道義問題,義之所在,生死不辭。」
牟庭光顯得很沉痛地道︰「方兄,你我也是道義之交……」
方石堅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歐陽仿的事,他不能不管,而牟庭光的確也是個難得的好友。
「妙修」接回話題道︰「牟施主的意思,準備怎麼辦?」
歐陽仿寒著臉道︰「區區要找到歐陽仿,討個公道,至少,區區要明白雙方是否公平決斗,敝師兄王世宇是在什麼情況下死的?」
「妙修」道︰「但是歐陽仿已經死了!」
「區區不能相信。」
「為什麼?」
「歐陽仿號稱‘冷面秀土’,並非無名之輩,區區雖未見過,但听過他的名頭,等閑人物動不了他,如果照方石堅兄的說法,他只是重傷將死,不能肯定說他已不在人世,同時,能使歐陽仿重傷的,必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出事地點附近,總有江湖同道耳聞或目睹,不難打听。……」他一口氣說到這里,把目光射向方石堅,這些話,也等于是對方石堅說的。
「妙修」也覺得方石堅分析得極有道理,不由也朝方石堅望去。
一個不善說謊的人,遇到這種情況,常會不知所措,方石堅的臉掙紅了,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充足的理由可以自圓其說,「神燈」之謎,是不能揭察的。
牟庭光緊追不放地道︰「方兄怎麼說?」
方石堅硬著頭皮道︰「事實就是在下所說的,別無話說。」
牟庭光道︰「方兄與歐陽仿是什麼關系?」
「談不上關系。」
「兄台執意要否定事實,也是沒辦法的事。」
「方兄,這樣好了,請你說出受托的確切時間與地點,區區自己去查明,如何?」
方石堅期期不能作聲,這是不能胡謅的,同時,他實在不願欺騙這新交的好友。
驀在此刻,一個重濁的鼻音道︰「不用了,區區是目擊者!」
聞聲而不見人,但方石堅知道發話的是「傷心客」,他自承是目擊者,他目擊什麼?方石堅困惑不已。
牟庭光劍眉一挑,道︰「閣下何方高人?」
那聲音道︰「世上傷心客,海角斷腸人!」
牟庭光愕然了片刻,道︰「閣下到底是誰?」
「傷心客!」
「傷一心一客?」
「不錯!」
「何不現身一見?」
「沒這必要!」
牟庭光掃了方石堅一眼,又看看「妙修」女尼,才道︰「閣下自稱是目擊者,目擊什麼?」
「傷心客」的聲音道︰「目擊‘冷面秀士’歐陽仿死亡。」
牟庭光與「妙修」齊齊面色大變,而最感震驚的卻是方石堅,歐陽仿便是一般傳說中的「神燈」主人,他已自葬于鬼冢之內,這秘密只自己一個人知道,「傷心客」為什麼說他是目擊者?難道……
「妙修」激動地道︰「施主……目擊歐陽仿……死亡?」
「不錯!」
「他是怎麼死的?」
「重傷而死!」
「死于何人之手?」
「為了探‘神燈’之謎而受的傷!」
「妙修」與牟庭光齊齊驚叫了一聲︰「神燈!」
方石堅頓然明白過來,「傷心客」是為了要替自己解圍,才編造出這一番話,心里不知是感激還是慚愧。
牟庭光栗聲道︰「閣下目擊歐陽仿受傷和死亡?」
「一點不錯!」
「何時何地?」
「這何用問,當然是在荊山附近,至于時間嘛……是在月前。」
「是閣下收的尸?」
「不錯!」
「尸埋何處?」
「哈哈哈哈,小老弟,俗語說人死恨消,難道你還想鞭尸不成?」
「區區的目的只是要證明歐陽仿是否真的死亡。」
「傷心客」又打了個哈哈,道︰「老弟,要我說出真相嗎?」
牟庭光不假思索地道︰「當然,區區就是要知道真相。」
「傷心客」道︰「我指的是老弟你奉命追索王世宇的真相……」
牟庭光臉色大變,栗聲道︰「閣下指的是什麼?」
「傷心客」聲調一沉,道︰「老弟你並非真正關心王世宇的生死,而是關心他盜自師門的一樣東西,這東西關系綿山劍派的絕續,對不對?」
方石堅不由心中一動,這是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傷心客」何以會知?這個人未免太可怕了。
牟庭光打了一個哆嗦,神色更變,片言不發,循聲撲去。
「妙修」蹙著雙眉道︰「這位‘傷心客’是何許人物?」瀟湘子提供圖檔,xie╴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