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毒尊者」親率門下「十大堂主」「四大護法」及其他六十余高手,踏入江湖。
僅分秒之差,他錯過了活冤家死對頭司徒文。
而司徒文,卻直撲九疑山「白骨坳」天毒門總壇。
三天民司徒文已抵嘉禾,九疑山遙遙在望。
由此入山,以他的絕世功力,只消半日,就可抵達「白骨坳」。
他在嘉禾打尖飽餐之後,便出城奔向九疑山。
他感到非常納罕,竟然看不到天毒門人的蹤跡。
正行之間,前路迎面馳來一輛篷車,在這日正當中的時候,那輛篷車,竟然遮掩得密不留縫。
而那車把式,卻是一個獰猛大漢,一身勁裝疾服,說什麼也不像個趕車的,眨眼已臨切近。
車把式乍見迎面奔來一個俊美書生,正想出聲喝讓,忽然一眼瞥見那書生腰間插著一支烏光黑亮的鐵笛,不由亡魂皆冒,面目失色,一帶韁繩,口中「磨!磨!」連聲,手中皮鞭,揮得「劈啪!」大響,正想從側繞過。
司徒文一見大疑,不由大喝一聲︰「與我停下!」
右手一揚,一股悠悠勁氣,應掌而出,宛若在路中布了一堵無形的網牆,那拉車的馬兒啼聿聿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幾乎把車弄翻,戛然停住!
車把式心中大急,猛揮數鞭,那馬負痛,不斷蹦跳嘶鳴,但卻無法前進半步,宛如蒼蠅撲紙窗似的。
這時,車中正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從一個指頭大的破孔中,焦急的望著司徒文,正慶幸著救星天降。
車把式並非等閑人物,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但他心中有數,眼前這位小煞星,他可惹不起。
現在如果一個應付不巧,就得尸橫就地,心中電轉之後,裝著一臉怒容向怪手書生大聲道︰「陽關大道,公子爺這是什麼意思,」其實他心里在打鼓。
司徒文一怔之後,冷冷的道︰「車里是什麼人,往哪里去?」
車把式道︰「這個公子可管不著!」
「我偏要管!」
車中人,喜不自勝,那對水汪汪的大眼,頓露喜色!
車把式臉色一變之後,哭喪著臉道︰「車里是內眷,進城看醫生!」
司徒文不由沉吟起來!
車中人听了車把式的答話,氣得發昏,她急得心火直冒,生怕司徒文听信他的鬼話,不顧而去……
「我不相信!」
車把式輕輕一模轅座側的劍柄,必要時只好出手,苦笑一聲,硬著頭皮,高聲應道︰
「公子簡直是無理取鬧,我早說過是內眷偶得重病,進城就醫,你既不信,你就自己看吧!」
說完一臉無可奈何的憤然之色,其實驚魂早已出竅了,他右手撫著劍柄,左手扣了一把毒砂,如果對方真的要掀開車簾看的話,他就要……
車中人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急得在心里大叫︰「看呀,快看呀!掀開車門看呀!」
但!久久,毫無動靜,一絲絕望,由心底升起,完了……水汪汪的大眼楮中,掛下了一串淚珠。
司徒文到底是江湖閱歷不夠,听車把式煞有介事的這麼一說,反而躊躇了,心中電轉道︰「管他呢,還是辦自己的正事要緊,如果車內真是人家的內眷,豈不要鬧出大笑話,此事傳出去,我怪手書生之名豈不……」
想到這里,不由轉變口風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車把式一听,立知對方已被自己蒙住了,急進︰「我犯不著要騙你呀!」
「我就是江湖人稱的怪手書生司徒文……」
車把式表面故作吃驚的樣子,道︰「啊!原來是名動武林的司徒少俠,失敬!失敬!」
心里卻在暗笑。
車中人芳心欲碎,肝腸寸斷,怎奈口不能言。
司徒文續道︰「以後如果被我知道你巧言哄騙……」
「哪里的話,哪里的話!小的天大的膽也不敢,實在是內人偶患急癥,進城就醫,怎敢騙你老!」
司徒文訕訕的一揮手,道︰「去吧!」
這一聲「去吧!」擊碎了車中人的心,幾乎暈厥過去,有如萬丈高崖失足,直往下沉!
沉!沉……
車把式如逢皇恩大赦,一聲︰「磨!吁!」
鞭影揮處,風馳電掣而去。
車中人是誰?
正是那無極老人的孫女、司徒文的未婚妻公羊蕙蘭。
自那日旅店中,司徒文為逍遙居士引走,千手神偷也追蹤而去,恰值「天毒門」中兩個堂主也投宿該店,見有機可乘,遂用迷香把公羊惠蘭姑娘迷倒劫上「白骨坳」。
「天毒尊者」老謀深算,囚禁公羊蕙蘭,作為必要時引誘司徒文之用,三日前,「天毒尊者」率眾下山接應「幽冥夫人」,囑人將公羊蕙蘭姑娘送到「雲嶺分壇」,不意險些為司徒文識破。
敝手書生出現嘉禾城,夠奔九疑山,直撲白骨拗,這連串的消息,使天毒門大大的震驚。
總壇之內,差不多所有高手,都隨掌門今主離山而去,只剩下蛇魔崔震暫時總理壇務,得訊之後一方面召集總壇內所有留守的徒眾堂主,共商應付之策,另一方面飛箭傳警,請掌門令主馳回。
司徒文入山之後,展開「天馬行空」身法,盡朝峰頂林梢疾掠門見而行,因為他尚不知道,這「白骨坳」座落何處,由峰頭嶺頂馳行,視界廣闊,可以便于尋覓。
豈知,兩個時辰過去,他一連奔越了數十座峰頭,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連樵夫都不曾踫上一個。
展現眼前的,是一片郁郁蒼蒼,山套山,峰連峰,不知綿亙多遠,他不禁有些自悔孟浪起來。
為什麼不在事先探問清楚呢?
他停形,茫然四顧,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
突然
對面峰腳,靠谷底之處,一個小黑點朝谷內星丸跳擲般隱去,由此至谷底,少說也有數百丈遠近,錯非是司徒文目力通神,否則絕難發現。
他心中一動,深山窮谷之中,出現了武林人,而且是在「天毒門」範圍之內,則那人縱然不是天毒門人,也必與天毒門有關。
當下略不遲疑,身形起處,如一縷淡煙般朝谷底飄去,眨眼工夫,已達谷底,但已失去那人影蹤跡。
他順谷而入,百丈之後,谷道向東一折,突然現出兩座插天石壁,陡削筆直,光禿禿的,草木不生,真有猿猴難攀,飛鳥不渡的氣勢。
兩壁之間,現出丈來寬一條夾道,暗晦陰森,陽光不照,靠右石壁之上,寫了「白骨之坳,擅入者死」八個擘窠大字,一看就知是用「大力金剛指」所書。
司徒文這一喜,豈同小可,想不到居然被自己誤打誤撞的尋到了「白骨坳」,想到立即就可快意恩仇,不由豪氣沖霄而起,熱血澎湃激蕩,仇恨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身形閃閃飄向右面石壁,左手正中三指,疾朝岩壁一插,藉三指之力,身形已穩穩緊貼那垂直的石壁之上。
右掌抹處,那「白骨之坳,擅入者死」八個大字,已隨著石屑的紛飛,而隱去無蹤。
右手食指,運足「玄夭指功」,一陣疾飛亂點,那石壁之上赫然改換成「天毒邪門,武林除名」八個字。
寫畢,飄身落地,輕如無物,對那八個字滿意的笑了一笑,只見一「字筆走龍蛇,蒼勁古雅,入石徑寸,深淺如一。
然後,昂然緩步走入那削壁夾巷。
夾巷兩壁如刀砍斧削,頂上露出一線天光,時而有一兩塊浮雲,冉冉飄過,巷道幽深陰暗,頗多轉折。
他正自奇怪,何以人山這久,還不見天毒門人現蹤。
突然此時
巷頂之上,響起一聲尖銳的呼哨,剎那之間,灰包、滾木、擂石如雨點般落下,聲勢十分駭人。
好個怪手書生,臨危不亂,身形連閃疾晃,避開那大木巨石,兩手交互揮拍,如海樣深沉的勁氣,把那些石塊煙灰震得四散疾射,巷道寬才不過一丈,那些石塊,在壁間來回撞射,呼轟之聲,震耳欲聾,勢如千軍怒吼,萬馬奔騰。
良久,才進了不足十丈,而巷道夾壁,竟有多長,其中還有什麼布設,不得而知,不覺焦躁起來。
長此下去,不被砸死,也得活活累死。
「怪手書生,白骨坳就是你埋骨之所!」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
……
一聲聲謾罵,嘲弄,從巷頂飄來。
司徒文幾乎氣煞,真成了「小表跌金剛了」!
而那木石灰包,更是如狂風疾雨般擊落。
司徒文聰明絕頂,已被他看出,那些滾木擂石灰包,都循著他的前路而發,身後三丈之外,略無聲息。
此時,巷道之內,因有石灰粉包拋落的關系,已是一片迷茫,有目難睜,司徒文全靠精湛的內功,閉住呼吸,憑著超絕的敏感,閃避那巨木大石,但已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
若再如此下去,任你功力卓絕,也得含恨嗚呼。
思念之中,身形如一只弩箭般向來路疾射。
五支之外,果然聲息均無,前面仍自呼喝不已。
因灰煙迷漫的關系,對方猶未發覺人已月兌出。
司徒文略不遲疑,猛提一口真氣,身形垂直射起,將及十五丈之高,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等到升勢將盡,身一偏,左足斜斜向下側一點石壁,身形又陡然升起,如此左右交互蹬點石壁,成之字形向上飛升,數百丈的絕壁,竟被他在半盞茶的時間內登上峰頂。
一看
山勢綿亙約里許,也就是說這絕壁夾巷,有一里多長,壁頂,無數人影晃動,兀自手忙腳亂的一個勁向巷內拋落木石灰包,口中不干不淨的謾罵。
又是一聲了亮悠長的呼哨聲,起至身側不遠的一塊大石之後,隨著哨聲,火光倏現,竟已改用火攻。
一團團烈焰,向夾卷之中投落。
司徒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若再退月兌身半刻,準得葬身火海,同時也暗恨對方手段歹毒,無所不用其極。
想起那發呼哨聲的人,顯然是這一群人之首。
身形一起,捷若鬼魅般向那發聲之處飄去,有如幽靈現蹤,不帶半絲聲息,已輕若一根羽毛般落在石側兩丈之外。
一座巍然鐵塔,矗立前面。
心中暗叫了一聲︰「鐵塔怪魔!」
剎那之間,新仇舊恨,齊涌心頭,殺機頓熾。
五年前,「鐵塔怪魔」數次截殺他的往事,歷歷在目。
雙掌運足十二成功勁,口中猛喝一聲︰「怪手書生向你索命來了!」掌隨聲出,勁勢之強,足可推平一座小山丘,放眼武林,恐怕沒有人能承受得起這一擊。
「鐵塔怪魔」一心注意著指揮手下徒眾門人,向夾巷內的「怪手書生」攻擊,在他的心念之中,「怪手書生」既然敢公然的大搖大擺進入這巷道,在這種駭人听聞的瘋狂攻擊下,一百個也得報廢,正自得意不已。
.原來「怪手書生」司徒文,直奔「九疑山」之際,「天毒門」總壇,早已得到報告,因為掌門令主,已率一眾高手下山,雖已飛鴿傳書,但遠水不能救近火,代令主「蛇魔崔震」,曾是司徒文手下亡魂,知道現存的高手中,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
又鑒于以前數次交手中,「怪手書生」竟然不畏絕毒,連「三刻絕命故」那等毒絕天下的毒,都傷不了他,那「白骨坳」中原有的布置,決阻止不了他,集眾計議之下,由「鐵塔怪魔」率眾在絕壁夾巷之上,設下埋伏;自己則在總壇內另設奇謀。
且說「鐵塔怪魔」正在得意之際,乍聞喝聲起自身後,不由亡魂皆冒,他真猜不透司徒文到底是人還是神。
是人,哪里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身手,正待……
但來不及了。
一片幾乎有如實質的罡網勁幕,已狂卷而來。
威勢之強,他連夢都沒有夢到過。
「轟!」的一聲,一座鐵塔已如狂風掃落葉般的,被擊落數百丈深的夾巷之內,連哼都來不及呼出。
司徒文雙目赤紅如火,繼續向前飄去。
那些天毒門人,一面不斷的拋落火球,一面高聲叫嚷謾罵,如果「怪手書生」就此殞命,這件功勞豈同小可。
殊不知煞星已經照命。
數聲慘號傳處,那當頭的五人,突然翻落夾巷火海之中,近身的人,不由驚魂出竅,放眼四顧,卻又不見人影。
難道這五個人是被鬼推落不成?
倏然
慘嗥之聲,此起彼落,而人,也不斷的從壁頂翻落。
奇怪,難道大白天出鬼不成?
一時之間,壁頂上近百的天毒門徒,就這樣慘嗥一聲翻落巷內的,已有十之七八,其余的,唬得屁滾尿流,亡命而逃。
人走盡後,三大之外,突然出現一個俊美絕倫的青衫書生,眉目之間,煞氣濃重,腰橫烏光閃亮的鐵笛。
他是誰
正是怪手書生司徒文,他掌斃「鐵塔怪魔」之後,閃掠到眾人身後,利用壁頂偏生的虯松,隱住身形,滿地松子,俯拾即是,一出手就是五粒,粒粒皆中「命門」大穴,手法之妙認穴之準,令人嘆為觀止。
沿壁頂前行,一里之外,突現一片盆地,盆地中寸草不生,全是黃土,土地上白森森一片骸鼻,無法計數。
他一見之下,不由毛發驚然,心里直冒寒氣。
哪里來的這多白骨骷髏?
循山壁而下,到了盆地邊緣,細一辨認,不由啞然失笑,哪里是什麼白骨,盡是些壘壘白石,一半埋在士中,遠處一看,活像些散拋的白骨,想來「白骨坳」即由此得名。
他落身之處,正當巷道入口,只見一塊木牌,上面寫著︰「七步斷魂」四個斗大紅字。
司徒文微微一怔之後,不屑的冷哼一聲,順手一掌揮去,木屑紛飛中,那塊使人驚悸的木牌,已被擊得粉碎。
大踏步向前走了七步,胸頭忽有一種窒塞之感。
不由大感詫異,四周並無異狀,這是什麼邪門?
但,剎那之後,那窒塞之感又逐漸減除。
「危言聳听!」他自言自語說。
其實,這入口之地,已為「天毒門」在地上布了「七步追魂」毒粉,毒粉沾身,不出七步,就得七孔流血而死
只因司徒文本身因服過「九品蘭實」之故,無形中具備了一種抗毒力,所以未受其害。」
放眼望去,盆地盡頭,一片房舍儼然,但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心內不由暗自嘀咕,不知對方在弄什麼玄虛。
司徒文撮口一聲長嘯,嘯聲清越昂吭,震得四山回應,久久.不絕,嘯畢,身形乍展,如一縷輕煙般向那一片房舍飄去,看得暗中伏匿的「天毒門」眾人,心搖膽顫。
轉眼之間,已達那片房舍之前,放眼望去,不下百余間之多,他認定居中一座高大宏偉的廣廈飄去。
奇怪
偌大一片房舍,靜悄悄的,毫無半絲聲息,也看不到半個人影,配上眼前狀如白骨的壘壘白石,陰林之氣懾人。
他停形,佇立廣廈之前。
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堂堂「天毒門」總壇所在地,竟連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真令人莫測高深。
躊躇半晌之後,他緩緩自腰間抽出鐵笛,信手一陣疾掄,一陣蝕魂懾魄的嗚嗚怪嘯,應手而起,尖銳淒厲似要撕裂人的心肝似的,加上四谷齊應,「白骨坳」中,頓時籠罩一片慘霧愁雲,有如末日來臨。
可是
四周仍然寂靜如死。
這時,夕陽衡山,薄暮晚景,更顯得分外的淒涼恐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難道就這樣罷手不成!」
他暗中作了決定之後,收回鐵笛,蓄足功勁,以防不意的襲擊,一步一步,向居中那座廣廈行去。
暗中,有人在額手稱慶,沾沾自喜。
因為他們眼看著那小煞星,已慢慢走向死域。
司徒文茫然不覺,仍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去。
司徒文也覺出空氣有些不對,但他志切如海深仇,一意一心的要找「天毒尊者」索還血債,心中已被仇恨之火充滿,根本不再顧及其他,如果他能冷靜的一想,也許他能想得出一些端倪,而不會冒失的胡闖。
近了!
便廈之前,影壁上,繪著一條丈余長的大蜈蚣,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似要飛出來噬人。
轉過影壁,一間布置輝煌的大廳,呈現眼前。
畫棟雕梁,檐牙高聳,龍飛鳳舞,氣派十足。
暗中的人,心跳加速,他們計算,只要怪手書生再前行三步,跨入廳中,則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這一代奇才,將會粉骨碎身……
危機千鈞一發……
如果司徒文再走三步,跨入廳中,後果不堪設想。
但
他借然不知,生命已危在旦夕,他是在向死神靠近。
他仍然緩緩前行……
一步
兩步
再要一步,就可跨入廳中。
……
當他右腳一提,正準備跨入的一剎那……
驀然
「少俠止步!」
急喝聲中,一條人影,疾逾電閃,向他射來。
司徒文不由一怔,縮回右腳,疾向後飄退五尺。
一個身著天毒門服色的少年,已立在他的身前,一臉惶急之色,目光炯炯的看著司徒文。」
暗中人正慶詭計得售,卻不料變生肘腋,竟然有人窩里反,把小煞星硬從死神手里拉回,功敗垂成,恨得目中噴火。
司徒文愕然看著面前的天毒門徒,眼露驚疑之色。
那人卻已開口沉重的道︰「少俠可否認識無影客?」
「無影客」三字,如三柄重錘,重重擊在司徒文的心上,往事電閃心頭,無影客(即第一集書中的蒙面客)曾經數次救他月兌離魔爪,對他有救命大恩,最後為了向他道出殺父毀家的仇人姓名,而死于「天毒門」的「無毒法牌」之下,他對此事,永銘肺腑,焉能不識,但他一時之間,猜不透對方用意,冷冷答道︰「無影客前輩,對在下有救命大恩,當然認識!」
「他正是家師!」
「什麼?」
「家師!」
「他已死于‘天毒法牌’之下!」
「這個我知道!」
「你阻我是什麼原因?」
「廳中埋有烈性炸藥,天毒門犧牲一座廳堂,換取你的一條性命!」
司徒文一听,目毗欲裂,殺機陡起,但仍懷疑的問道︰「你告訴我是何用意?」
那少年淒然一笑道︰「願少俠誅除元凶為家師復仇,我……我自愧無能!」
說完,向司徒文又疾推一掌,上個倒縱,竄入廳中。
司徒文不虞有此,急切中又退了數步,待到明自是一回什麼事時,已來不及了……
一聲轟天巨響,聲震霄漢,木石飛揚,煙硝迷漫,司徒文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閃射過影壁之外。
一看,一座華廳,已齊根倒坍,面目全非,數條人影,修。自一側飛起。
司徒文殺氣蒸騰,暴喝一聲,疾撲過去。
就在他身形突起的剎那,前後左右,天毒門人紛紛現身,嗖!嗖!嗖!從四周圍上,眼看一場血腥屠殺,又將開始。
司徒文曾受過「無影客」數次救命之恩,而「無影客」死在「天毒法牌」之下,他的徒弟,現在又為了他而被炸得尸骨無存,他對「天毒門」中人,已是恨入骨髓。
當人影現身的剎那,他飛身疾撲,快逾電掣雷奔,揚手劈出一掌,這一掌,以八成功勁拍出,快疾如電。
突然
斜里襲來一股勁風,疾勁狠辣,正好撞上他拍出去的掌風,「噗!」的一聲把他的掌勁消卸了一半。
但余勁仍然銳不可當,砰! !兩聲,已有兩人被擊到地,吐了一地的鮮血,他自己也就勢停身。
一看斜里襲擊的人,竟然是一個獨臂老人,仔細一辨認,不由哈哈一笑道︰「蛇魔崔震,今天你逃不了公道。」
原來這獨臂人,正是代令主「蛇魔崔震」。
這時,前後左右,盡是天毒門人,不下百余之多。
蛇魔崔震以代令主的身份,豈能露怯,陰陰一笑道︰「小子,昔日白雲莊中,斷臂之恨,老夫無時或忘,加上本門百余條人命,這一筆血帳,如何算法?」
司徒文面如寒霜,眉目帶煞,大聲道︰「你不配和我說話,叫你們掌門令主與我滾出來!」
天毒門眾人,臉色不由一變。
蛇魔崔震氣得老臉煞白,恨聲道︰「小狽少狂,掌門令主現身之時,就是你授首之期!」
司徒文狂笑一聲道︰「天毒尊者如再龜縮不出,就先把你們這批小丑斬盡,看他出來還是不出來!」說完臉上殺機倏濃……「蛇魔崔震」心頭巨震,知道這小煞星說得出就做得到。
天毒門眾人,被他這句話,激得眼中冒火,一個個橫眉豎目,狠狠的緊盯著怪手書生。
其中有兩個副堂主,早已忍耐不住,暴喝一聲︰「小表少狂!」雙雙縱出,舉掌便劈。
司徒文怒叱一聲︰「找死!」
兩聲淒厲的慘號起處,兩個副堂主腦漿進裂,死于就地,紅的白的流了一地,慘不忍睹。
百多雙眼楮,竟然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看得眾人亡魂皆冒。
「蛇魔崔震」,自知今天是不了之局,雖然已經飛鴿傳訊,請掌門今主克日馳回,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目前,以他的地位身份,他必須出面抵擋。
昔年,他雙臂俱全,尚且不是司徒文的敵手,現在他只剩下一條右臂,而且傳言中,怪手書生功力更為精進,連「大漠駝史」那等人物,尚且死在他的掌下,何況區區自己,豈不是螳臂當車。
天毒門總壇,頓時罩上濃重的死亡氣息。
「蛇魔崔震」,把心一橫,暴吼一聲︰「小狽,我與你拚了。」
單臂一搶,狠快無倫的攻出三掌,踢出兩腿。
司徒文冷笑一聲,身形如一縷淡煙,捉模不定,輕輕避過這一輪快攻,手出如電,一下便扣住了對方脈門。
「蛇魔崔震」只覺手腕一麻,勁道全失,一只右腕,宛若被一只鐵箍箍住,痛入心脾,幾乎痛哼出聲。
一眾門徒,在「蛇魔崔震」出手之時,正擬一擁而上,豈知念頭還來不及轉,代令主已被制住,不由驚愣住了。
司徒文殺機滿面,向「蛇魔崔震」喝道︰「老狗,掌門令主何在?」
「不知道!」
司徒文微一用勁,他不由慘哼出聲,額上黃豆大的汗粒,滾滾而下,目中射出怨毒無限的凶焰。
「你到底說不說?」
「老夫死後,變為厲鬼,也不饒你!」
「哈哈,有種,那你就去變厲鬼吧!」
右手兩指驀出,正想朝他胸前死穴點去……
倏地想起、外祖父「魔笛摧心’尚有一面副牌,落在他手中,「天毒門」曾利用那塊「魔笛摧心令」副牌,殘害五大門派弟子,企圖嫁禍自己,因這件公案,自己險些喪命在「少林寺」高僧「慧光老和尚」的掌下,同時外祖父離去時嚴囑自己,三牌收齊毀去,現在就只差這塊副牌。
于是
舉起的右手,又緩緩放下。
沉聲喝道︰「老鬼,我來問你,昔年你所獲的那一塊‘魔笛推心令’副牌,現在何處,快與我交出來!」
「蛇魔崔震」本已閉目待死,今見對方問起「魔笛摧心令」副牌的下落,獰笑一聲道︰
「小狽,你問那副牌的下落嗎?嘿嘿……」
冷笑聲未落,倏然一低頭,張口就向司徒文扣住他的那只左腕嚙去,這一著大出司徒文意料之外。
他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右掌疾揮快逾電閃。
「啪!」的一聲,紅光迸現,「蛇魔崔震」一顆頭顱已被擊碎,連哼都沒有哼出,便告氣絕。
天毒門人一個個悲憤填膺,不計利害,亮出兵刃,紛紛攻上,剎那之間,地慘天愁,鬼哭神號。
司徒文想不到,「無毒尊者」終未現身,難道就此空勞跋涉不成,一股怒氣沖天而起。
心想︰「我殺盡你這些小的,怕你老的不出來!」
當下也不顧及多造殺孽,左掌右指,如湯潑雪散,欺身人叢之中,慘呼狂叫之聲,應手而起,令人不忍卒听。
慘!
慘!
慘!
天毒門總壇,血流成渠,尸積如丘,腥氣沖天。
眼看不出半刻,這些天毒門人,就要悉數慘死。
驀在此刻
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傳入現場︰
「住手!」
司徒文一怔停手,知道來了高手。
剩下不足三十的天毒門徒,齊齊後退,低頭俯身。
「參見祖師爺!」
司徒文循聲望去,卻不見半個人影,不由驚詫萬分。
「鬼娃兒吃了熊心豹膽,敢到我‘白骨坳’中撒野!」
聲如巨雷,近在咫尺。
司徒文左顧右盼,仍然不見人影,但又明明听見天毒門徒眾在喊︰「參見祖師!」奇怪,難道是鬼魅現身。
正自懸疑不決,驀覺一股強勁絕倫的力道,迎面撲來,忙不迭的一飄身,向右橫移五尺。
「哼!有兩下!」
他這才看清,面前一丈開外,立著一個須眉懼白的矮小誅儒,高不及三尺,但兩目神光湛湛,顯見功力深厚。
奇怪!
難道這侏德形的怪老人就是天毒門的祖師?
罷才那強猛無匹的一掌,竟是這株儒怪人所發?
他驚詫無已的看著這誅儒怪人。
夜幕低垂,月華未升,四周一片漆黑。
但在一般武林健者眼中,仍無殊白晝。
原來這侏儒老人,年紀已在百齡開外,隱居在「白骨坳」後山的一個洞穴中,已數十年不履人世,武功超絕,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當年江湖中提起「天嬰杜仲」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天毒尊者」是他的唯一傳人,四十年前,天毒尊者巧獲「天毒真銓」,而創立天毒門,一時名震江湖。
作儒怪人「天嬰杜仲」對「天毒門」所行所為,不聞不間,數十年來,只有兩次出現總壇。
今天「蛇魔崔震」不惜炸毀總壇大廳而換取敝手書生一命,不意變生肘腋,竟然有人窩里反而使功虧一簣。
那爆炸聲驚動了「天嬰杜仲」,所以才突然現身。
「天縣杜仲」看著滿地積尸,不由須發根根直立,雖然身高不及三尺,但也威校畢露,聲如暴雷的向眾人道︰「掌門人呢?」
「啟稟祖師爺,掌門令主三日之前率領門中高手下山去了!」
按又轉頭怒視司徒文道︰「娃兒小小年紀,竟這等心黑手辣,屠戮我門人徒眾,老夫數十年不開殺戒,今天要為你破戒了!」
司徒文無限悲憤的道︰「血債血還,談不上心黑手辣!」
「什麼血債?」
「令徒‘天毒尊者’,十多年前,因了一柄‘金吾劍’毒殺黑白道高手數十人,這是否算得上梟狡之行?」
「娃兒今天是為武林正義而來?」
「也可以這麼說,為了殺人滅口,勾結江湖婬毒婦人‘幽冥夫人’,殘害白道俠義‘中原雙奇’兩家數十口人命,趕盡殺絕,天人共憤!」
「娃兒出身何門何派?」
「中原雙奇之後,前來索討血債!」
侏儒怪人「天嬰杜仲」略事沉吟之後,仍然怒氣勃勃的道︰「不論事情真偽,你豈可濫殺無辜!」
司徒文哈哈一笑道︰「無辜,難道被天毒門殺害的,又是罪有應得?」
「娃兒意欲何為?」
司徒文雙目倏露煞光,咬牙道︰「殺盡這些為害武林的魑魅魍魎!」
侏儒老怪人身形雖小如幼兒,但聲音卻大得怕人,聞言下,一陣杰杰怪笑道︰「娃兒大言不慚,可是在我老人面前,你還沒有逞能的余地!」說完雙目精芒暴漲,滑稽之中帶著威稜。
他這句話並不為過分,在一般武林人來說,數十年前,真沒有人敢對這小敝人直眉瞪眼的說話,但,今日,踫上這位震撼武林的小煞星,武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又當別論。
在司徒文眼中,凡屬「天毒門」中人,都是他的仇人,而「天毒尊者」又已下山而去,自己撲了一個空,滿月復怒氣無處發泄,當下氣沖沖的道︰「不見得!」
「好娃兒,不見得你就試試看!」
聲落,一雙小手揚處,「呼」的劈出一掌。
「噗!」的一聲巨響,真氣相撞,激氣成渦,侏儒怪人身體搖了一搖,而司徒文卻退了一步,不由大大凜駭。
侏儒怪人小眼一翻,哇哇怪叫道︰「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掌隨聲出,勢如排山倒海,隱有風雷之聲。
司徒文這下可不敢托大以單掌相迎,雙掌以八成勁力,平推出,勢如奔雷,罡風激蕩,觸體如割。
轟然一聲震天巨響,四山齊應,地下碎磚破瓦暴射狂飛,三丈外的天毒徒眾,失色疾退。
這一掌,雙方各退下,秋色平分。
誅儒怪人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後生小子,竟然有這般深厚的功力,能與他百年修為,分庭抗禮。
司徒文也暗驚這小老人,三尺不到,功力卻高得駭人。
雙方一合即分,一高一矮,互相虎視。
忽見誅儒怪人一個小身軀突然鼓漲如球,比原來粗了一倍,一雙小手瑩白如玉,冒出絲絲白氣,如銀須發根根倒立、目射奇光,貌相猙獰可怖。
司徒文見狀,不由一震,這不是武林失傳的「修羅掌」嗎?想不到眼前這侏儒小老人。
竟練有這種掌功。當下可不敢絲毫大意,勁貫周身,氣充百骸,把「玄天神功」運到極限,雙掌之間,也同樣冒出蒙蒙白氣。
但表面上,仍是那樣沉穩自如,沒有絲毫怪象。
他要以「玄天神功」,來對付武林失傳的「修羅掌」。
雙方都存著一擊奏功的心思,蓄足全部修為內力。
天毒門徒眾一個個屏息靜氣,準備大開眼界,他們幾乎忘了雙方是生死之敵,而是在欣賞一種罕世奇功。
靜
靜得可听見雙方的呼吸聲。
一輪明月,從山巔升起,清輝朗照,坳內一片銀白。
月光照亮了每一個場中人的臉,同時也灑落在廳前影壁之外的那些積如山丘的尸身上。
血
凝結了,在月光之下,像一窪窪的黑水。
場面淒清恐怖……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仍然沉凝萬分的對峙,彼此知道遭逢了生平勁敵,誰也不敢大意疏神,這一台關系著生和死。
一聲淒厲刺耳的梟嗚劃空傳來,扣動了每一個人的心弦,不知是預示凶兆,還是吊唁死者。
這一刻的空氣,似乎是凍結住了。
就在這萬分緊張的當口,五條人影已悄沒聲的縱落當場,停身三丈之外,面帶陰森冷笑,注視著場內的一對。
是五個女子!從她們的身形上可以分辨得出。
她們是誰?
雖說是聲息全無,但仍然瞞不了耳聰目明異乎常人的怪弓書生,但他不敢分心旁騖,他要面對決定生死的一搏。
驀然
場中一大一小極不相襯的一對,同時發難。
鎊以畢生修為內力,全力推出一掌。
一方蓋古逾今的「玄天神功」’,驚神泣鬼。
一方是武林失傳的絕學「修羅掌」,石破天驚。
一個具有百年修為,武林罕見。
另一個奇緣迭遇,功深似浩瀚大海。
一聲地坍山崩的巨響,撕裂了靜寂的夜空。
震得場周眾人,耳膜欲裂,氣翻血涌,不迭倒退。
「嘩啦啦!」一片聲響,那道影壁竟然被震倒坍。
司徒文 連退數步,一跌坐在地,只覺眼花耳鳴嘴角緩緩溢出一縷鮮血,但他又搖晃著站起身形。
三丈之外地上,躺著一個狀如幼兒的小老怪物,如銀的3發,已被鮮血染成醬紫之色,他死了。
死在傾古凌今的「玄天神功」之下。
司徒文笑了,是淒然的笑,看著那侏儒怪人「天嬰杜仲」小小的尸體,心中微覺不忍。
他極快的掏出三粒「龍虎續命丹」納入口中。
場外眾人一個個呆若木雞,望著那恍若天神下世的怪手書生呆呆出神,他們見識了百年難逢的功力。
這時,一個嬌小縴細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向司徒文身後飄來,另外四條人影,緩緩跟進。
在明媚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得出那嬌小縴細的人影,竟是一個風華絕代,柔媚入骨的三十許麗人。
身後,是四個丑惡的老婦,有一個手中,還抱著一個白衣少女,嬌軀虛軟的下垂,她敢是受了傷,或是……
司徒文兀自未覺,死神已向他招手。
近了!
嬌小人影,已迫近到他身後不及一丈之地。
一雙玉掌,倏告揚起……
如果讓她得手,司徒文以受傷之身,立即就得殞命當場。
不料,就當她的玉手甫告上揚的一瞬,忽然失去了司徒文的身形,她電疾前縱,轉身,果然方已閃到身後。
這種神鬼不測的身法,使她感到一絲寒氣冒上心頭。
司徒文在對方從身後欺來的時候,因尚沉湎于對方才石破天驚的一招,確實不曾注意,及至對方玉掌上揚的剎那,一眼瞥見被月光投射在地面上的暗影,瞿然而覺,遽施「煙雲飄渺步」,一晃,反而欺到對方身後,正待……
豈知對方確實夠厲害,應變之速,令人咋舌,就在司徒文一閃而沒的剎那,身形電閃前縱,再行回身,險險避過身後的碎襲。
因她眼前人影既杳,那身後是無疑的被人欺近。
如此一來,雙方成了面對面之局。
司徒文看清眼前來的,竟是那月兌出「陰龍磷海」的「幽冥夫人」時,不由殺機立熾,自己正愁沒處找她,想不到她卻在這時趕了來,豈非是天從人願。
這時,那些殘余的「無毒門」徒眾,已滿懷悲憤的抬起他們的祖師「天嬰杜仲」的小身軀,向後退去。
原來「幽冥夫人」對于「幽冥教」中一切厲害殺著,了如指掌豈會被困,只因愛女「幽冥公主」任慧珠已傷在司徒文手下,被安置在轎中,是以她不敢離開轎子半步,否則。「幽冥教」中人即使再多些也無法得手。
待到「陰龍磷海」施出,她疾抱起轎中昏迷不省的愛女,連同「轎前四丑」,仗絕妙輕功,險險月兌出。
她本想立即前往天南玄陰谷「幽冥教」總壇,但因愛女內便頗重,急須覓地療傷,這才疾奔白骨坳,不想踫上怪手書生尋。「白骨坳」中,已是血腥遍地了。
司徒文國眥欲裂的瞪視著血海仇人「幽冥夫人」,暗中強烈傷痛,蓄勢運勁,恨不能一掌就把她劈死。
「幽冥夫人」臉含陰森冷酷的笑意,眼中射出兩縷碧綠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司徒文看。
漸漸,那碧綠眼神,愈來愈盛。
他似已覺出對方眼神有異,但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使他不得不看,非看不可,漸漸,眼前的「幽冥夫人」已不復存在,站在面前的,卻是那與他曾結合體之緣的「雪山魔女」睜著一雙消魂蝕骨的媚眼,在對他痴笑。
肌理細膩,賽雪欺霜,曲縷玲瓏,胸前雙峰隱現。
他不禁綺念橫生,欲火頓熾,臉如朝霞,一步一步向「雪山女」欺去,口中發出夢吃般的聲音。
‘蘭姐,你能原諒我嗎?自從遇到‘五岳散人’之後,我才發覺我錯怪了你,我多麼的不該,我愛你呀!蘭姐!」
忽然,眼前的「雪山魔女」風情無限的嫣然一笑,白色宮裝不解自月兌,露出一身粉紅的內衣,柳腰款擺,雙峰亂顫,肥臀輕搖如浪,更覺風情萬種,妙相畢呈。
司徒文欲火如焚,丑態畢露,兩手環張,作摟抱之狀,口中不停的喚著「蘭姐!」就要撲上身去。
驀在此刻
一聲如乳鶯般的嬌啼︰「媽!」
司徒文被這一聲嬌喚,喚回了靈智,俊柄掃處,眼前哪是什麼蘭姐,只見「幽冥夫人」,滿臉殺氣,猙獰可怖,一只玉掌,距離自己的「天靈大穴」不及五寸。
危機千鈞一發。
司徒文無暇深思,全身向後疾仰,右手二指,快途電閃的點向「幽冥夫人」拍向「天靈大穴」的腕脈。
應變之速,駭人听聞。
「幽冥夫人」眼看對方已被自己的「天魔法眼」所迷,有死無生,不料竟然在千鈞一發之間,出手反攻。
如不撤手,一條手臂準得報廢,她生平最是珍惜羽毛,以武林第一美人自期,當下恨哼一聲,後飄五尺。
原來那一聲「媽」,是發自「幽冥公主」任慧珠之口,她本受傷極重,被轎前四五之一的「黑羅剎」抱在手中,但對場中的-切,卻看得很清楚,眼見司徒文即將傷在她母親的手下,不由月兌口叫了一聲「媽」,這一聲「媽」不啻把司徒文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司徒丈兩指點空,也同時飄身後退五尺。
他猛然記起在黃葉山莊石窟之中,他險些著了「天毒尊者」的道兒,幸得「雪山魔女」
李玉蘭及時趕到,方解了一難,他清楚的記得「雪山魔女」的那句話︰「……這是‘天魔眼功’,能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入魔,但定力深的……」
他不禁慚愧汗下,自己的定力竟然如此不濟。
「幽冥夫人」一退之後,面上陰冷之氣更濃,眼中碧光又熾,較前更盛,她明明听見愛女的呼喚,但眼前的事,關系著她的生死和「天毒」「幽冥」兩派未來的命運,她必須要除去這條禍根,連看都不看女兒一眼。
司徒文抱元守一,鎮定心神,對那碧綠奇光,視若無睹,俊目中神光湛然,如賽芒利剪般,直射「幽冥夫人」。
「女魔,今天是你授首之期,如不把你碎尸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話落,墓地欺身上步。
「幽冥夫人」陰森森的一笑,道︰「小表,少發狂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辰!」
司徒文冷哼一聲,閃電般攻出一掌。
這一掌因用力過猛,不覺引動了傷勢,只覺內腑如針扎般刺痛,面上不由一變,幾乎哼出聲來。
方才司徒文與「天嬰杜仲」全力對掌之時,雖然擊斃了對方,但自己也受傷不輕,「幽冥夫人」早知司徒文已經受傷,卻不深淺如何,此刻見狀,哪得不色然而喜。
面上笑容未改。雙掌亦自迅快無儔的推出。
「噗!」真氣相接,發出一聲巨響,「幽冥夫人」退了一步,而徒文卻踉蹌退了五步之多,方才立穩身形。
「幽冥夫人」眉目帶煞,不屑的冷嗤一聲,不讓對方有緩手機,緊跟著飄身上步,又是一掌椎出。
一道陰寒冷 ,挾如山潛勁,匝地卷出。
司徒文雙目盡赤,強按捺住痛楚,咬牙以十成功勁推出一掌,他雖在受傷之後,但這一掌的勁道仍然十分駭人。
沙石激射之中,又是一聲巨響,雙方各退三步,但司徒文悶哼出聲,一口逆血,幾乎奪口而出。
他微一怔神之後,狂吼一聲︰‘女魔納命來!」
出手連攻五掌,這五掌盡是「玄天掌法」中的精奧招式,迫得「幽冥夫人」連退了五個大步,方始險險避過。
「小表,你想拚命了是不是?」
「女魔,我要剝你的皮,剜你的心!」
司徒文若不是因為和侏儒怪人「天嬰杜仲」以畢生的功力對了那一掌,內腑巨震受傷的話,「幽冥夫人」絕對不是她的敵手,這一點「幽冥夫人」也知道得很清楚。
她看準了他因受傷致使功力打了折扣這一弱點,立定主意,今晚非得把他毀掉不可,否則的話,等他功力恢復之後,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她故意做他消耗真力,等到差不多時,再遽下殺手,存心之毒辣,可見一斑。
「小表,咱們之間的這筆血債,看起來要變成來生債了,今生今世,你是討不回去的了!」
司徒文恨聲道︰「女魔,你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聲音未落,人已如鬼魅飄身般欺近五尺,兩股白蒙蒙指風,閃電般向「幽冥夫人’上盤死穴射去。
身法出手之快捷凌厲,驚世駭俗。
任你「幽冥夫人」武功高絕,也有措手不及之感,不由驚呼出聲,電疾飄身,雖已避過要害大穴,但衣袖卻已被洞穿了兩孔,唬得冷汗直冒,花容失色。
就在「幽冥夫人」驚呼出口之際,三條人影,閃電般向司徒文身後射來,同時各劈出一掌。
挾勁風,迅猛無儔。
司徒文雖說是受傷之後,但他的功力,豈可小覷,覺出身後風聲有異,身形一閃,橫移三尺,就移身之勢,已轉過面來,一看,是「轎前四丑」中的三丑。
心一橫,雙掌挾畢生勁力,猛然推向三丑。
這挾畢生功勁的一掌,勢可撼山拔岳。
他的心意是殺一個,少一分阻力,以便全力對付女魔。
「轟」的一聲巨震,慘號倏傳,三個丑怪婦人,各各噴出一股血箭,被震飛三丈開外。
而他自己也因這一掌用勁過猛,傷勢陡然惡化,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身形也踉蹌退了一步。
「小表休得傷人!」
他身形未穩,「幽冥夫人」的兩股刺骨寒颶,已告臨體,急切中,身形連晃,但仍被扣中了一絲,又是一個踉蹌。
「幽冥夫人」這一掌,可以說快比閃電,但仍被他閃過,不禁凶焰陡熾,殺機頓現,嬌喝一聲︰「這一掌要你早赴黃泉!」
玉掌揚處,掌心之中,竟然冒出磷磷鬼火,雙掌詭譎絕倫的連連閃晃,刺骨寒 ,頓時彌漫了兩丈方圓之地,並雜有腐尸惡臭之味。
司徒文暗叫一聲︰「九幽奪命掌!」
驀然展開「煙雲飄渺步法」,身形如一縷淡煙般,電閃飄開,詭異絕倫,使人無從捉模。
「幽冥夫人’滿以為這一掌劈出,對方不死也得重傷,她自出道以來,還沒有人能安然避過「九幽奪命掌」的一擊,原因是名為一掌,其實是九掌一氣攻出,而每一掌俱從不同的角度發出,所以近身兩支以內,全是掌風範圍,而這掌風之中含有腐尸絕毒,只要被沾上一絲絲。就無可幸免。
豈知掌勢才出,對方身形頓沓,芳心不由巨震,看來這小表的功力,放眼江湖,可能已尋不出敵手了。
若不乘他受傷之際除去,將來「天毒」「幽冥」兩派可能要冰消瓦解在他的手下,心念之中,又狂攻而上。
司徒文忍住摧心裂肝的內腑傷痛,展開「煙雲飄渺步法」,在漫天掌影寒 之中,飄忽閃晃。
但令他受不了的乃是那刺鼻的腐尸惡臭,薰得他頭暈目眩,髒腑翻騰,俊面由白轉青,由青轉紫。
他心頭電轉道︰「自己此刻受傷極重,同時對方難保沒有其他厲害殺著,不要仇未報成,落得九泉含恨,我何不忍一時之氣,讓這女魔再多活幾日,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想到這里,立萌退志,身形連連閃晃,如電閃般飄蕩回旋,如幽靈般時隱時現,「幽冥夫人」被攪得眼花迷亂,一怔之後,驀覺眼前人影早沓,急收勢停身。
定楮望處,如銀的月光之下,一縷淡影,向後山電射而去,只這眨眼的工夫,已去了百丈開外。
眼看追不及,氣得嬌軀亂顫,花容煞白。
天毒門徒眾,一部分招呼「幽冥夫人」母女等到後廳安頓,另一部分,苦著臉去收拾掩埋滿地積尸。
這一戰,天毒門留守的兩百多人,差不多死亡殆盡,還陪著毀了總壇大廳,白骨坳中,頓呈一片淒冷陰森。
三天後
「天毒尊者」得訊率眾馳回「白骨坳」,得悉總壇被怪手書生一個弄得面目全非,留駐總壇的弟子差不多全部死難,連師父侏儒怪人「天嬰杜仲」竟也死在對方掌下,氣得三尸暴跳,七竅冒煙,目眥欲裂。
于是
下令搜山,「白骨渤」周近五十里,全被搜遍,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自己一面弄得人仰馬翻。
第二天,留置一部分弟子,處理善後外,會同「幽冥夫人」及「轎前四丑」,和門中數十高手,浩浩蕩蕩重行下山,一方面是探查怪手書生下落,另一方面是協助「幽冥夫人」赴天南玄陰谷接掌「幽冥教」。
「幽冥公主」任慧珠因傷創初愈,被留置總壇。
且說怪手書生司徒文,那日施展「天馬行空」輕功絕技,以電閃雷奔的快捷速度,馳向後山密林之中。
因傷上加傷,又妄用過度的真力,越過兩座峰頭之後,已然不支暈死倒地,一日一夜才又悠悠醒轉。
他采了些野果充饑之後,急于覓地療傷。
居然被他找到一株中空的巨樹,樹身離地兩丈之處,有一個僅容一人鑽入的小洞,洞內寬約七尺方圓。
他小心地用枝葉遮住洞口,然後藏身洞內,運動療傷。
「天毒尊者」率眾搜山之際,竟然沒有被發現。
四天
在運動入定的人來說,也許只是一瞬。
司徒文運動完畢,但覺全身真力充沛,較前更盛,一個軀體似欲飄然而起,他知道,他所服的「九尾狐內丹」經這一次劇烈搏斗後,已完全被自己吸收無余,功力又進了一層。
他緩緩睜開眼來,但覺陽光耀眼,心中不由一震,自己分明記得入洞之後,已把洞口封掩,何以現在豁然洞開,竟然有陽光射入,莫非……
心念之中,疾射而出,剛剛站穩身形,鼻孔里忽然嗅到一縷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沁人心脾。
他不由大奇,這香味何來?俊柄掃處,身後兩丈之外,一個絕色美女亭亭而立,滿臉俱是淒怨之色。
那女子赫然正是「幽冥公主」任慧珠。
司徒文乍見眼前的絕色美女就是血海仇人「幽冥夫人」的女兒時,一股殺機,又陡然升起。
冷笑一聲,驀地欺身過去。
‘你要做什麼?」
燕語鶯聲,委婉動人,他不由心里一蕩,身形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但一轉念之後,又復冷冷的道。一我要殺你!」
幽冥公主粉臉遽變,顫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的命!」
這句話直如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心房。
「為什麼?」
「到黃泉路上,將來你那毒如蛇蠍的母親會告訴你!」
「幽冥公主」淒然一笑之後,緩緩說道︰「我曾被你掌擊而成重傷,幾乎送命,但我不恨你!」
「那是你自己的事!」
「如果方才當你在樹洞中運動未醒之際,我只要一個指頭,你現在就不會活著站在這里對我說這樣的話!」
這是實情,一個時辰之前,她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下手殺了我?」
「我沒有理由要殺你!」
司徒文不由怔住了,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但為什麼要有那樣一個婬毒的媽媽呢?
是的,他也同樣沒有理由一定要殺她。
罪
只在「幽冥夫人」一人身上。
這善良的姑娘是無辜的。
但想起慘死的一家人,和慕容伯父全家,無極老人等,他們也是無辜的,而竟被劍劍誅絕,一絲善念又被淹沒。
「你不殺我,那是你的事,但我要殺你!」
「幽冥公主」臉上浮起一絲異樣的表情,一雙秀目不停的流轉,似在思索一件重要的事,半晌之後;幽幽的道︰「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但我有一個請求!」
司徒文詫異萬分的道︰「什麼要求?」
「你能答應我嗎?」一臉楚楚動人之色,我見猶憐。
司徒文猶豫片刻之後道︰「那可不一定,你說說看?」
「請求你放過我的母親!」
司徒文劍眉一揚,臉罩寒霜,厲聲道︰「辦不到!」
她不由嬌軀一顫,惶然道︰「你一定不放過我的母親?」
「不錯!為了血仇,也為了天下蒼生!」
兩滴淚珠從她的腮邊滾落,宛若帶雨梨花。
司徒文躊躇了半刻之後,終于道︰「姑娘,你是善良的,我答應不殺你,你去吧!」
她這時芳心盡碎,她竟然一見鐘情,愛上了他,而他卻又是自己母親的對頭冤家,互相要置對方于死地。
她怨恨蒼天,何以要安排給她這樣慘酷的命運。
她也曾暗恨過母親的陰殘作風,但母親畢竟是母親,她曾享受到任何一個母親對她們的子女所付出的完整的愛。
雖然她的美可以令任何一個人為之傾倒,但,他毫不動心,他心中充滿了仇恨,殺機。
看到她,使他想起了被自己誤會的「雪山魔女」,江湖傳言,她已落入五大門派之手,被擒回峨眉,生死不明。
他在心里發誓,要救出她。
他也聯想到,那下落不明的未婚妻公羊蕙蘭姑娘。
「幽冥公主」幽幽的長嘆一聲之後毅然道︰「你如果傷了我的母親,我不饒你!」
司徒文面凝寒霜的回道︰「在下只知血債血還,一切在所不計!」
「你不想到冤冤相報的可怕?」
「任姑娘,在下說過一切不計,再見!」
他心切親仇,不願多所耽延,見字方落,人已在十丈之外,如一縷輕煙般,再閃而沒。
身後傳來一陣淒怨欲絕的悲泣。
司徒文身形似電,疾朝「白骨坳」「天毒門」總壇疾射而去,一個時辰之後,他又到了白骨坳中。
但他又撲了一個空,他所尋找的對象,已然在一天前下山去了。
盛怒之下,他又展開了瘋狂的屠殺,「白骨拗」中,鬼哭神號,一片血雨腥風,逃生的不足十人。
熊熊的火焰,吞食了「天毒門」所有的建築。
他一不做二不休,在入口的絕壁夾巷頂上,他推下了無數巨石,填塞那入口夾巷。
他做完這些事之後,撮口發出一聲如龍吟般的長嘯。
嘯聲中,一條青色人影,以驚世駭俗的速度,疾馳下山。
司徒文默計,「幽冥夫人」前往天南「玄陰谷」接掌「幽冥教」的時間,她聲言是一個月,現在距一月之期尚遠,大可不必緊趕疾馳,他斷定屆時「天毒尊者」也必到場,正好一網打盡,快意親仇。
「怪手書生」四個字,在江湖中已是紅了半邊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言中,怪手書生的武功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放眼武林,已找不到對手。
他為了不願驚世駭俗,特地選焙了一匹駿馬,把那惹眼的鐵笛貼身收藏,取道南下。
于是
南行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個豐神絕世,如玉樹臨風般的俊美書生,配上白馬銀鞍暖帶輕裘,儼若天橫貴冑,游學士子。
他這時的功力,已到了神儀內蘊,由實返虛的內家至高境界,看上去平平無奇,俊秀文弱。
誰會知道,這貴介公子般的俊品書生,就是名震武林,黑白兩道聞名顫栗的「怪手書生」司徒文呢!
但,有一個奇怪的特征,就是他的右手,一直隱于袖中。
「磨磨!」蹄聲中,他順官道緩緩馳行。
真是人如玉,馬如龍,羨煞多少路人。
驀然
兩條人影,從前道之上,行雲流水般飄來,看似緩慢,其實快極,眨眼之間,已臨切近。
司徒文一看,就知是絕世高手。
但,可煞作怪,那兩條人影,竟然不閃不避的直迎著馬首飄來,其疾如電,眼看著人馬就要撞在一起。
司徒文心中一動,莫非又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唯不勒住坐騎,反而將韁繩一帶,催動坐騎。
就在這人馬即將撞在一起的剎那之間,那兩條人影,倏地發出一老一女敕的兩聲哈哈,如流星般,從他的頂上劃過,竟然不帶半絲聲息,這一分身手,端的驚人。
電光石火的一瞬中,司徒文已然看清這兩條人影是一個年青書生裝束的男人,和一個銀發蟠然的老太婆。
「哈哈!」之聲入耳極熟,倏地想起兩人是誰。
一拍馬頸,那馬兒乖乖停來,而人卻從馬鞍之上電射而起,疾趕那前行的一老一少兩人。
只這眨眼的工夫,那兩條人影,已在三十丈開外。
司徒文身輕如一根羽毛,只見一縷輕煙逝處,兩個起落,已輕靈妙曼的超越兩人頭頂,落在十丈之外。
「咦!」隨著驚咦之聲,兩人乍然停身。
崩不到武林中竟還有輕功能超過自己夫婦的。
兩人非別,正是那「情無雙怪」不老鴛夫婦。
「兩位別來無恙,幸會!幸會!」
「情天雙怪」驚異的瞥了司徒文一眼之後,相視一笑。
「夫人!我們輸了一招!」
「相公此語為何?」
「小子一眼就認出我倆,而我們卻看不出是他,差點當面錯過,豈不是等于輸了一招。」
老婆子身形一陣扭捏,堆滿皺紋的兩頰,一陣顫動,嘴一咧,露出幾個黃牙,杰杰一笑道︰「相公,這小窮酸,當日一副什麼形象,今天穿著打扮得宛若貴介公子,當然咱倆要走眼了!」
「情天雙怪」這麼一唱一和,根本就不把司徒文放在眼內,他焉能不氣,當下重重的朝鼻孔里哼了一聲道︰「在下正在尋找兩位,不想恰在這兒踫上,幸會!」
不老書生不屑的道︰「你要尋咱老兩口子?」
「不錯,昔日拜領三掌,無時敢稍忘!」
「哈哈哈哈!」不老書生一陣震天狂笑之後,說道︰「娃兒好記性,咱們彼此彼此,我也正要找你!」
「找我?」司徒文不由大感奇怪,對方居然也在找他。
不老書生面色陡寒,沉聲道︰「五岳散人,可是死在娃兒你的手下!」
司徒文毫不為意的答道︰「嗯!有這麼回事1」
「你既然承認,那沒得話說了!」
司徒文面現驚疑之色,不明對方……說這話的意思。
老婆子雙目一瞪,兩股冷電般的寒芒,逼射而出,道︰「娃兒可知道五岳散人是我老倆的什麼人?」
「這個卻不曾請教!」
「正是我倆的徒兒,娃兒膽子不小!」
司徒文心中不由微震,原來被自己劈死的「五岳散人」竟是這兩個老怪物的徒兒,當下冷冷的答道︰「那兩位是尋仇來了!」
老婆子凶楮一瞪,怪叫道︰「呸!不知死活的娃兒,憑你也配我老倆尋仇!」
「那兩位的意思……」
老婆子忽轉頭向不老書生道︰「相公,你說該怎麼辦?」
不老書生淡淡的道︰「夫人!咱倆久已不開殺戒,要他自盡算了!」
司徒文肺都幾乎要氣炸,劍眉一挑,高聲道︰「要誰自盡?」
不老書生一皺眉道︰「咦!場中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
司徒文仰天一陣哈哈狂關,笑聲高亢入雲,有若龍吟虎嘯,震得四外木葉,蕭蕭而落。
「情天雙怪」被這笑聲震得臉色一變。
不老書生虎吼一聲道︰「娃兒,你笑個什麼勁?」
「我笑兩位年紀這般大了,還這麼愛說笑話!」
「什麼?笑話!誰說笑話?」
司徒文不屬的一撇嘴道︰「憑兩位一句話,要我自盡?」
老婆子杰杰一笑道︰「要你自盡,是我老人家抬舉你!」
「哈哈!抬舉,可是我司徒文現在還不想死哩!」
「小兄弟!實在的,你可千萬不能死,眼前就有一檔子事,等著你去辦!」隨著話聲,五丈之外一株楓樹之後,走出一個精癟枯瘦的白發土老頭兒。
「老哥哥!」司徒文高興的喚了一聲。
「情天雙怪」緩緩轉頭過去怒視來人,心中可滿不是意思,想他倆的功力,竟然沒有發現五丈之外,藏匿有人。
老頭兒一搖三擺的走了過來,一點首道︰「在下千手神偷章空妙這廂有禮!」
說完不待對方回答,笑嘻嘻的就往司徒文身邊靠去。
「老哥哥,這次家母家姐,有勞護送!」
「嘻嘻,小事一件,不值一提,放心,諸事妥貼!」
「謝過老哥哥!」
「唉!你怎老是喜歡酸溜溜的!」
千手神偷,臉上笑嘻嘻的,心里卻在嘀咕,「情天雙怪」武功高深莫測,小兄弟少不更事,怎的又去籌上了這兩個老怪物,看來今天又是一場不了之局。
「小兄弟,現在有一件事急須你去了結,刻不容緩,我看這里的事,還是待……」
「老哥哥,無論什麼急事,待會兒再談!」
千手神偷一怔,心里罵道︰「好哇,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惹這兩個怪物,我看你怎麼得了!」
不老書生面寒如冰,冷聲向千手神偷叱道︰「小偷兒,知事的趁早滾吧!這里沒你的事!」
千手神愉嘻嘻一笑道︰「我與這小兄弟向來是秤不離錘,嘻,和兩位一樣!」
這句話可謔之又謔,對方是一老一少,而他與司徒文也是一老一少,比喻得恰到好處。
老婆子怒叱一聲道︰「小偷兒,你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情天雙怪」武功高絕,輩分極尊,誰敢當面開其玩笑。
吧手神偷退了一步,雙手連搖道︰「哪里話!哪里話!花花世界,十丈紅塵,我老頭子還有些不忍舍棄,雖說兩鬢如霜,但還想多喝幾天酒!」
司徒文不禁莞爾。
老婆子年紀雖老,火氣卻大,大喝一聲︰「你找死!」
人影晃處,兩只雞皮滿布的手爪,已快逾 風的抓向千手神偷的上盤十二大穴,出手之快,無與倫比。
千手神偷,平生以輕功身法,稱絕武林,雖然功力也許稍遜于對方,但豈能容對方得手。
身形滴溜溜的一旋一轉,捷逾鬼魅般的人已在一丈之外。
這一手,司徒文也不由嘆服。
老婆子兩爪抓空,更加怒不可遏,「嗖!」的一聲,凌空而起,直升五支之高,一個倒轉,變為頭下腳上,兩手箕張,如一頭巨鷹般,向千手神偷當頭撲落。
千手神愉卻是識貨,知道這是老婆子成名絕技「盤空十打」,江湖中能避過這「盤空十打」的,還沒有幾人。
剎那之間,只見狂 漫空,疾勁呼嘯。
老婆子一個身形,在空中翻騰閃掠,兩手奇幻無比的忽掌忽指,凌厲狠辣兼而有之,的確有風雲變色之勢。
迫得千手神偷,如水中游魚般浮沉穿插連閃急晃,驚險迭出。
司徒文目不稍瞬的緊盯斗場,全身已蓄足功勁,他準備老哥哥萬一遇險,他就要……
這「盤空十打」,全憑一口真氣,在空中盤旋沖撲,連續施招,藉那勁氣鼓蕩之力,維持身形不墜,但顧名思義,只以十招為限,十招一過,就得落下地來。
千手神偷憑著他超絕的輕功身法,一味閃避,無論他如何閃掠飄晃,對方始終不離頭頂方丈之內。
司徒文一面暗暗納罕,一面卻在思忖破解之法,不過憑他的蓋世功力,即使硬踫硬打,對方也莫奈其何!
轉眼之間,「盤空十打」已然施完,老婆子呼的一聲縱落地面,面容難看至極,望著干手神偷道︰「小偷兒,老身生平所遇敵手,都沒有人能在‘盤空十打’之下走出八招,能全接下的,你是第一人!」
千手神偷用衣袖一擦額頭上的冷汗,又恢復嘻嘻哈哈之態,大搖其頭道︰「罷了!罷了!我千手神愉章空妙,被人迫得全無還手之力,還是破題兒第一遭。」
不老書生早已候得不耐,這時見雙方已經停手,身形晃處,驀地欺近三步,厲聲向司徒文道︰「娃兒,難道要老夫親自出手!」
司徒文見對方咄咄相逼,不由怒火倏升高聲道︰「要出手就請出手,在下一力接著!」
不老書生臉色又是一變,轉口道︰「娃兒,如你能交出‘玄天秘篆’,自殘一臂,你殺我徒兒的事,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司徒文不禁氣往上沖怒極反笑道︰「吞在武林一脈,尊你一聲前輩,如何會說出這等令江湖人齒冷的話來,再說,在下還不會如此不濟!」
「你敢教訓我老人家!」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
不老書生雙目倏現煞光,暴喝一聲道︰「好狂妄的後生小輩,你是在找死!」
司徒文俊面一變,殺機頓起,沉聲道︰「前輩如此不通情理,莫怪後輩出手無情!」
「哈哈,娃兒,憑你還不配和我老人家談出手!」
「不見得!」
「昔日三掌,我老人家手下留情,否則你早……」
提到那把他擊成重傷的三掌,怒火更熾,高聲道︰「兩筆賬在一起結算如何?」
場中空氣,緊張到了極點,千手神偷內心忐忑不已,他擔心著一旦小兄弟不抵,他可無能插手,單只老婆子那「盤空十打」就使他窮于應付。
老婆子面帶陰笑,注目場中,她相信不老書生收拾這蠻牛似的小表娃兒,還不是舉手投足之勞。
不老書生到此已忍無可忍,不出手是不行了。
怒哼一聲,以八成功勁推出一掌。
掌挾如山罡勁,如錢塘江潮般怒翻猛卷。
司徒文可不敢絲毫托大,同樣以八成功勁猛拍一掌。
他自己可不知,他自服了「九尾狐內丹」之後,又經「白骨坳」一場狠斗,內丹已完全發揮效力,被本身吸收為用,功力又深了一層,這八成功勁的一掌,比之從前,又大大不同。
「噗!」的一聲巨響,沙塵飛揚,激氣成渦。
不老書生被震退三步,而司徒文僅是身形一陣搖晃。
憑不老書生近百年的修為,竟然被對方震退三步,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而憑他,二十歲不到的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