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英武漢子是怕費獨行再出劍傷了他的同門。
費獨行腳下用力,身軀竄起,揮劍下擊,疾襲英武漢子左肩。
英武漢子冷笑一聲抖劍上揚,卷向費獨行雙腿。
費獨行道︰「你還差得多,撒手!」
右腳閃電踢出,正中英武漢子腕脈,一柄軟劍月兌手飛起!
費獨行跟著落地,帶鞘長劍一遞,抵住了英武漢子喉結,道︰「你們配我拔劍麼?」
英武漢子臉色煞白,身軀暴顫,忽地揚掌劈向自己天靈。
費獨行哼地一聲冷笑︰「連輕重都分不清,你也配列‘神州七俠’門牆!」
劍鞘上揚,正掃在英武漢子手肘上,英武漢子悶哼一聲垂了手!
只听一個蒼勁話聲劃空傳到。
「罵得好!」
十幾條人影如飛落在費獨行身邊,「神州七俠」,還有幾個黑衣漢子。
彼大先生落地便沉喝道︰「給我後站!」
英武漢子跟白淨漢子滿面羞愧地退向後去!
費獨行一抱拳道︰「可是顧大先生七位當面?」
彼大先生一點頭道︰「不錯!正是顧蒼松兄弟。」
頓了頓道︰「費慕書!你我從沒見過,今夜見你這頭一面,讓我有可惜之感。」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多謝大先生夸獎!」
「夸獎?」那黑衣大漢威態懼人,怒聲說道︰「我兄弟恨不得活劈了你,為了你害得我那佷女兒背叛我們跟我們反了目……」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可是趙二先生?」
黑衣大漢道︰「正是趙空明!」
費獨行道︰「二先生這話--」
趙空明道︰「你還裝的什麼蒜,我那佷女兒為了你背叛了師門,跟我們鬧翻了,難道你還會不知道?」
費獨行听得心神震動,也不由為之一陣激動,他剛要說話……
只听顧大先生道︰「二弟!不要再說了,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有教好她!」
費獨行雙眉一揚道︰「大先生……」
彼大先生淡然截口道︰「費慕書!你也不要再說什麼了,今夜之勢很明顯.為我漢族世冑,先朝遺民,我們兄弟幾個非除去你不可,當然!你要有活命之能那自是另當別論!」
那老叫花突然插嘴說道︰「費慕書!我大哥的話你可听見了,你要是願意回頭,我查老五拍胸脯,給你個機會!」
「阿彌陀佛!」那老和尚低誦一聲佛號也道︰「費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趙空明叫道︰「三弟、五弟,你們別再心疼雲芳了,他要有意思回頭早就回頭了,還會等到如今麼?」
費獨行這才明白,老和尚跟老叫花這是愛屋及烏,他很感動,可是他不能接受這份好意。
只听查老五道︰「費慕書!你怎麼說?」
費獨行一咬牙道︰「五先生!人各有志……」
趙空明暴喝一聲︰「費慕書!你是畜生!」
他騰身撲了過來!
趙空明人長得威猛,撲擊起來也夠威猛的,帶著一陣勁風,直能把人刮飛了,一對蒲扇般大手一卜一下,簡直把費慕書的全身都罩住了。
費獨行身軀紋風不動,容得勁風沾衣,他突然一旋身退了三步。
趙空明帶著勁風擦身撲過。
費獨行有機會出手襲擊趙空明的背後,但是他沒有出手。
趙空明卻也不愧是一流好手,一撲落空,身軀疾旋,雙手箕張又向費獨行撲到。
費獨行這回出了手,帶鞘長劍疾點趙空明咽喉!
趙空明怒喝一聲,不閃不躲,抬手抓了過去!
費獨行拿中帶鞘長劍忽然一晃,避開趙空明一抓,貼著趙空明的手臂往前滑去,奇快,一下便遞到了趙空明咽喉!
就在這時候,費獨行收劍疾退。
只听顧大先生喝道︰「二弟!回來!」
趙空明立即停止撲擊,兩眼暴睜,望著費獨行厲喝說道︰「費慕書!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費獨行听若無聞,沒說話。
趙空明一聲慘笑又道︰「我趙空明學藝十載,成名二十年,想不到竟不是個響馬的對手,費慕書!我這條命交給你了。」
他居然也場掌拍向自己天靈!
彼大先生疾若閃電,跨步欺到,抬手一指點在了趙空明的「曲池穴」上!
趙空明手臂一震垂了下來。
彼大先生淡然說道︰「二弟!你可听見他剛才是怎麼說老六的?」
趙空明倏然低下頭去,身軀暴顫,不發一言。
彼大先生轉望費獨行道︰「費慕書!你要明白,死我們一個,你便多一分生機!」
費獨行道︰「大先生!咱們之間並無仇恨可言。」
彼大先生道︰「不錯!你我私人間並無一點仇恨,可是你棄宗忘祖,賣身投靠……」
「大先生!」費獨行道︰「我是一個響馬!如今更是一個越獄重犯,螻蟻尚且偷生,我何能沒有求生的意念,而天下之大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讓我容身,可以讓我活下去,我不過為這一口氣而已,大先生幾位何必苦苦相逼?」
彼大先生道︰「費慕書!你可懂變節移志、厚顏偷生不如……」
費獨行道︰「大先生!我要懂這個,還會被目為響馬麼?」
這句話堵得顧大先生一時沒說上話來。
只听那白衣文上冷笑一聲道︰「費慕書!你不要賣弄你的口舌,不管你怎麼說,今夜你休想逃過一死!」
查老五道︰「費慕書!你現在說句話還來得及。」
費獨行道︰「五先生跟三先生慈悲胸懷,我很感激,然而我卻不能不為我這條命打算……」
查老五道︰「你料準了你離開和-這兒一準死?」
費獨行道︰「五先生!別的不說,單說我這殺人越獄一樣,官家會放過我麼?」
白衣文士冰冷道︰「為你自己這條命,你就不惜幫和-害那麼多的人?」
「六先生!」費獨行道︰「令師佷白姑娘也任職和中堂府……」
白衣文土道︰「她沒有幫和-害過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
費獨行道︰「六先生!我又何曾幫和中堂害過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白衣文土一時沒說上話來!查老五呆了一呆點頭說道︰「這倒是!據咱們所知,的確沒有。」白衣文士道︰
「那胡三女乃……」
費獨行道︰「胡三女乃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以為七位應該清楚?」
白衣文士道︰「可是你把她的家產,完全獻給了和。」
費獨行道︰「六先生貴我過苛了,七位總不會是為了胡三女乃的家產欲置我于死地吧?」
白衣文士道︰「當然不是,你要知道,胡三女乃是個反清志士……
費獨行倏然一笑道︰「六先生!胡三女乃反清是不錯,但她為的不是漢族世冑、先朝遺民,她為的是某些個有野心的人士,以他們今日的作為,不配治理天下。」
白衣文士道︰「你以為誰配治理天下,愛新覺羅氏麼?」
費獨行淡然說道︰「六先生過于偏激了,老實說我並不關心這種事,我為的只是我自己,要不然我不會任令師佷白姑娘在和中堂府待下去,我為的是我自己,諸位為的是漢族世胃、先朝遺民,咱們各干各的,可以說井河不犯,我能容令師佷在和中堂府待下去,諸位又為什麼非置我于死地不可,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白衣文士還待再說。
彼大先生忽然措手攔住了他,望著費獨行道︰「費慕書!你不要再說什麼了,任你怎麼說,我們總以為你對我們的工作是個阻礙,對漢族世冑先朝遺民是個威脅,所以無論如何今夜我們非除去你不可……,,
費獨行揚眉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是如此我就不再說什麼了,諸位請動手吧,我接下就是。」
白衣文上冷笑道︰「哪怕你不接下。」
彼大先生神情一肅,道︰「費慕書!我兄弟從來不聯手對敵,但為了大局,今夜卻不能不破例聯手了。」
話落!他閃身退向後去,回到了他剛才所站的那個方位!
查老五突然說道︰「大哥!我不能攔你們動手,可是我自己不願動手,是對是錯我自己承當!」
他閃身退向後去!
彼大先生臉色一變。
趙空明怒喝說道︰「五弟……」
查老五道︰「二哥!是對的不說,是錯的我拿這條命補償就是。」
趙空明還待再說。
彼大先生抬手攔住了他,目光環掃一匝,道︰「還有哪位兄弟不願動手?現在可以退出,我不勉強!」
老和尚突一欠身道︰「阿你陽佛!小弟告罪!」
他也隨話閃身飄退。
彼大先生臉色又是一變道︰「還有麼?」
沒人再動了!
白衣文土道︰「大哥不要再問了,對也好!錯也好!我們跟著大哥走了。」
彼大先生道︰「那麼二弟補三弟的方位,六弟照顧你五哥的方位!」
趙空明往右跨了半步!
彼大先生神情一肅揚起雙掌。
其他四個人跟著揚起了手。
費獨行不敢怠慢,也舉劍當胸,屏息凝神!
彼大先生突然一聲大喝,跨步欺前,攻出一掌。
費獨行知道顧大先生這一招是虛,其用意只在引發陣式,只要他一動,凌厲的攻擊立即會從別的方位襲來,是故他視若無睹,抱劍不動。
而顧大先生手臂忽地暴漲,無聲無息的廠拿當胸印到!
費獨行當然也知道對方這一招是可虛可實的,他腳下仍未動,猛一吸氣,胸膛往後微微一縮,堪堪避過顧大先生這蘊含暗勁的一掌。
彼大先生一掌落空,怕費獨行還手,飄身疾退!
哪知費獨行並沒有還手,而且站在原處沒動一動。
彼大先生驚異地看了他一眼道︰「費慕書!你更讓我覺得可惜了。」
費獨行道︰「多謝大先生!」
忽然一劍往後揮去!
白衣文士悄無聲息的從後撲擊!但卻被費獨行連回頭都沒回頭的這一劍逼了回去!
他勃然變色,剛待再動……
彼大先生道︰「六弟不可浮躁!」
他凝望著費獨行片刻,突然一聲沉喝,閃身疾撲,雙拿一上一下襲向費獨行。
費獨行這回動了,忽一旋身,揮劍擊向顧大先生右肩。
彼大先生騰身前竄!
趙空明一拳擊向費獨行後心!
陣式動了,「神州七俠」五個人移方換位,閃電交錯,對費獨行展開了連綿而凌厲的攻勢!
但見費獨行穿梭般來往于五條人影之間,攻的時候少,守的時候多,一直氣定神閑,從容不迫!
片刻之後,突听「外」地一聲,費獨行左臂衣衫破裂一塊!
他長劍疾速,白衣文士脅下也添了一個洞!
老和尚跟查老五兩對目光凝望斗場,一眨不眨,神情都相當凝重。
砰然一聲,費獨行腳下一個蹌踉!
趙空明一掌疾襲費獨行後心!
查者五兩眼暴睜……
費獨行身軀疾閃但見人影一花,趙空明卻悶哼一聲垂手而退!
查老五看得一呆!
事實上他跟老和尚都沒看清費獨行用的是什麼身法?不但能躲過趙空明背後一擊,反而給了偷襲者趙空明一下!
忽听顧大先生一聲暴喝,身軀一飛沖天而起!
另四個也跟著騰身而起,直上半空!
老和尚跟查老五雙雙臉色大變!
查老五月兌口叫了一聲︰「大哥……
費獨行何等聰明個人,听查老五叫這麼一聲,立即明白這陣式是殺著,他忙運功護住全身重穴,一條右臂並凝足真力抱劍以待!
丙然!但听半空中一聲沉喝,顧大先生等五個人忽折而下,各揚雙掌,凌空下擊!
費獨行覺得一片重若山岳的勁氣當頭壓下,隱隱令他窒息,而且血氣猛地往上一升,也使他有目眩頭暈之感。
這陣式的確厲害,費獨行心中為之駭然,他暗一咬牙,大喝一聲抖劍揮起。
但見五條人影如飛墜下,一落又起,但听一聲悶哼跟一陣撲撲連響,費獨行身軀晃了一晃,顧大先生等五人四散落于原處。
費獨行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別的沒什麼!
而顧大先生等五人,每人的衣衫都有一處破洞!
查老五跟老和尚各自吁了一口大氣!
彼大先生的神色異常凝重,只听他道︰「費慕書!我不明白,你明明能殺我們五個,為什麼你沒殺我們五個?!」
費獨行沒有說話!
只听顧大先生又道︰「我謝謝你手下留情,不過我要告訴你,今夜錯非我兩個拜弟臨時退出這個陣式,你一定會血濺尸橫,今夜算你運氣,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完,我兄弟再來的時候,五個人也一樣能取你性命,要離開和-身邊,你最好趁早!」
話落!他一揮手帶著四名拜弟及幾個徒弟騰身掠起,破空射去。
查老五看了費獨行一眼道︰「費慕書!我們兩個只能救你這一回,不可能再有第二回救你,給你這個機會,你可千萬不要錯過!」
他偕同老和尚也雙雙騰身而起,如飛掠去!
費獨行突然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身軀也猛然一晃,他忙以劍拄地穩住身軀!
一條無限美好的人影如飛落在他身邊,伸手扶住了他,是白雲芳,她一雙美目望著費獨行,有悲痛、也有感激!
費獨行呆了一呆道︰「你沒回去?」
白雲芳道︰「你想我會回去麼?」
費獨行道︰「你這是何苦?」
白雲芳道︰「我不該留在這兒麼?」
費獨行道︰「我是說你不該為我背叛你的師門。」
白雲芳道︰「你錯了!我並沒有背叛師門,他七位教我明是非、辨曲直,我只是遵照他七位的教誨做事,不能說我背叛師門。」
費獨行沉默了一下,點頭說道︰「也許你是對了,我不能說三先生踉五先生也背叛了他們的把兄弟。」
白雲芳道︰「你又錯了!我三叔跟我五叔的想法又自不同,他們只是因為我不忍傷你,而不是相信你。」
費獨行道︰「不管怎麼說,他二位救了我是實,大先生幾位明白,我也知道,要不是三先生跟五先生臨時退出,今夜我一定橫尸。」
白雲芳道︰「你固然應該感謝我三叔跟五叔,可是你知道不?我師父他五位也同樣應該感謝我三叔跟我五叔!」
費獨行道︰「你這話……
白雲芳道︰「要不是我三叔跟我五叔臨時退出,今夜你勢必傷在他七位手下,你能任由自己傷在他七位手下麼?不能!是不是?那你怎麼辦?你是不是一定會全力一搏?你可知道你全力一搏的後果麼?那必然是同歸于盡,玉石俱焚,你看,我師父他五位不該感謝我三叔跟我五叔麼?」
費獨行道︰「但願大先生五位也會這麼想才好。」
白雲芳道︰「我師父不是糊涂人,跟這件事一樣,他總有明白的一天的,你傷得不輕,我扶你進去吧。」
她扶著費獨行要往敞軒去!
費獨行道︰「不要緊,我自己能走!」
話雖這麼說,白雲芳並沒有松開他,他也並沒有堅持要自己走。
往敞軒走著,費獨行道︰「大先生幾位雖然過于固執,倒不失光明磊落,但你那兩位師兄,卻令人不敢恭維。」
白雲芳道︰「哪兩位,怎麼了?」
費獨行道︰「我不知道他們行幾,就是最先進來那兩位,你應該看見了。」
白雲芳「哦」地一聲道︰「是我四師兄跟六師兄,我當然看見了,你用石頭打傷了他們倆,我正想說你呢!」
費獨行道︰「你想說我?你可知道我為什麼獨對他們倆下手那麼重?難道你沒听見我跟他們倆說的話?」
白雲芳道︰「沒有!我怕他七位發覺,我沒敢躲近,所以沒听見你跟他們倆都說了些什麼?」
費獨行當即把酒中下毒,死了一個姑娘的事說了一遍。
白雲芳听畢臉上變了色,道︰「有這種事?他們倆怎麼會……你告訴我師父了麼?」
費獨行道︰「沒有!我要是告訴了大先生,恐怕你這兩個師兄要倒大霉。」
白雲芳道︰「算你說著了,這要讓我師父知道,非廢了他們倆不可,那位姑娘呢,已經斷氣了麼?」
費獨行道︰「現在還沒有,不過跟已經死了沒兩樣,我閉了她的穴道,阻住了毒藥運行,可是她總不能老在昏睡中。」
白雲芳忙道︰「那就不要緊了,她死不了了。」
費獨行忙道︰「怎麼,你有解藥?」
白雲芳道︰「我沒有解藥,我師父幾位從不用這個,我哪來解藥?我去找他們倆要去,毒既是他們倆下的,他們倆該有解藥!」
說話間兩個人已行進敞軒,白雲芳扶著費獨行要往臥室里走,費獨行忙停步說道︰「你不要進去了。」
白雲芳道︰「怎麼了?我為什麼不能進去,怕我見她們麼?」
費獨行道︰「你想到哪兒去了,這一間原是中堂的臥室,里頭有不堪入目的東西。」
白雲芳「哦」地一聲道︰「我還當你是怕我見她們呢,好吧!我不進去了,你一個人進去吧,看著你進去之後我再走!」
費獨行道︰「你不能去!」
白雲芳道︰「怎麼了?我怎麼不能去?」
費獨行道︰「大先生幾位認為你是背叛了師門,他幾位不會輕饒你,剛才你還躲他們,現在你怎能……」
白雲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要緊,我不是去找他們幾位,我是去找我四師兄跟我六師兄,這件事不能讓他們幾位知道。要讓他們幾位知道,我四師兄跟六師兄就糟了,好在那位姑娘現在還沒有死……」
費獨行道︰「你要知道,你背叛了師門,你四師兄跟六師兄不會跟你一樣也背叛師門。」
白雲芳道︰「你的意思我懂,我幾位師兄對我都很好,我們幾師兄妹也一直跟兄妹一樣,他們倆不會拿我怎樣的!」
費獨行搖了搖頭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放心。」
白雲芳道︰「無論如何我是非去不可,這些姑娘們已經夠可憐的了,不能讓她們再受到任何傷害,尤其她們跟這件事一點關系沒有,你要知道,現在這位姑娘還有救,我可以瞞住他們七位,要是這位姑娘死了,說什麼我也不能再瞞他們七位,我這也是為救我那兩個師兄,他們倆不會不明白我的用心的。」
費獨行沒說話,但他旋即一點頭又道︰「好吧!既是這樣那你就去吧,希望他們別為難你,要不然……」
他兩眼之中閃過兩道寒芒,住口不言。
白雲芳握了握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柔聲道︰「別這樣,不會的,救人如救火,我很快去了,你進去歇息吧。」
費獨行沒再說話,轉身往里行去!
白雲芳站在那兒看著他,一直等地進了臥室,她方始轉身撲了出去!
白雲芳停身在一座宅院外,彎腰從地上拾起一顆閃、石頭,抖手打進了這座宅院內。
罷听里頭一聲輕響,兩條人影鷹隼般翻牆揀了出來!正是那白淨漢子,跟美武漢子兩個人。
白雲芳道︰「四師兄,六師兄,是我!」
兩個人俱皆一怔,旋即驚喜叫道︰「小師妹!你回來了!」
白雲芳道︰「我不是回來了,在幾位老人家沒明白之前我不敢回來,我是來跟四師兄、六師兄你兩位要樣東西的。」
兩個人又復一怔,白淨漢子訝然道︰「小師妹!你找我們倆要什麼東西?」
白雲芳道︰「解藥!」
白淨漢子臉色一變道︰「解藥……」
英武漢子抬手攔住了白淨漢子,望著白雲芳道︰「小師妹!你找我們倆要什麼解藥?」
白雲芳沉臉道︰「四師兄跟六師兄不是在酒里下了毒麼?」
英武漢子道︰「小師妹!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這是明知故問。
白雲芳沒在意,道︰「自然是听費慕書說的。」
英武漢子道︰「費慕書中了毒麼?」
白雲芳道︰「他沒有中毒,是一位無辜的姑娘中了毒。」
英武漢子淡然一笑道︰「小師妹!你把你六師兄當成三歲孩童了。」
白雲芳道︰「難道六師兄還信不過我麼?」
英武漢子道︰「我倒不是信不過小師妹你,只是這件事……」
白雲芳道︰「剛才幾位老人家去找費慕書的時候,六師兄也去了吧!」
英武漢子一點頭道︰「不錯!我也去了!」
白雲芳道︰「那麼六師兄該看得出,費慕書有沒有中毒的跡象?」
英武漢子道︰「費慕書的確沒有中毒的跡象,不過像費慕書那樣修為的人,他可以運功暫時把毒逼在一個地方……」
白雲芳道︰「六師兄!你錯了,費慕書真沒有中毒,他根本沒踫那壺酒。」
英武漢子道︰叫、師妹!我直說一句你可別見怪,要在以前,不管是什麼事,小師妹你怎麼說我怎麼信,可是現在……咱們要殺費慕書,這件事關系重大,做師兄的我不敢輕易相信。」
白雲芳道︰「六師兄……」
英武漢子道︰川、師妹!你不要再說什麼了,咱們幾師兄妹一直跟親兄妹一樣,由于你一直執掌幾位老人的令符,我們幾個對你也有一份敬重,可是,現在我這個做師兄的卻不能不說你,你竟為費慕書而背叛了師門……」
白雲芳道︰「六師兄!我不承認我背叛師門……」
英武漢子道︰「你不承認你背叛師門,那你這是什麼,效忠師門?」
白雲芳道︰「幾位老人家教導咱們明是非、辨善惡,我這只是遵照幾位老人家的教誨……」
英武漢子「哈」地一笑,道︰「你這叫遵照幾位老人家的教誨?你為一個響馬出身、棄宗忘祖、賣身投靠的費慕書跟幾位老人家反目,惹幾位老人家傷心悲痛,已經夠大逆不道的了,如今竟又跑回來為費慕書要解藥,你這不等于跟幾位老人家做對麼……」
「六師兄!」白雲芳道︰「有些話我本不願說,可是事到如今我卻不能不說了,我知道幾位老人家要除費慕書,我也知道事關重大,不管幾位老人家做的對不對,至少他幾位一直是光明磊落,我敢說這酒里下毒的手法,絕不是他幾位的授意,即使明知道用這種手法準能除去費慕書,相信他幾位也不屑為,六師兄你一再責我背叛師門,大逆不道,六師兄你……」
英武漢子冷然遭︰「怎麼樣?」
白雲芳道︰「六師兄!誠如你剛才所說,咱們幾師兄妹一直跟親兄妹一樣,我所以跑來找六師兄你來要解藥,為的也就是這,我是為你跟四師兄好,六師兄你該明白,這件事要是讓幾位老人家知道,你跟四師兄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現在那位姑娘經費慕書閉住穴道,毒還沒有攻心,還有救,我還可以瞞瞞幾位老人家,要是六師兄不肯給我解藥,耽誤了人家無辜,那我可就不能瞞幾位老人家了,所以……〞英武漢子冷笑道︰「小師妹這是要挾我?」
白雲芳道︰「六師兄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白淨漢子道︰「六師弟!我看……」
英武漢子道︰「四師兄你不用怕,天塌下來我頂了,我殺的是費慕書,對這種人不必講究什麼手法,我做的並沒有錯。」
白雲芳雙眉陡揚道︰「六師兄!你可別逼我見幾位老人家。」
英武漢子冷笑道︰「小師妹!你還有臉見幾位老人家麼?」
白雲芳道︰「我沒有錯,我無疚無愧……」
忽听一個冰冷話聲傳了過來︰「你沒有錯,誰錯了,難道是我幾位不成?」
英武漢子跟白淨漢子神情一震,躬去︰「二師伯!」
他兩個跟前多了一個人,可不正是「神州七俠」里行二的黑虎趙玄壇般的趙空明?
白雲芳淺淺施了一禮,叫道︰「二師叔!」
趙空明冷哼一聲道︰「不敢當!我不是你的二師叔,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居然還敢回來,居然還敢對你兩位師兄說你無愧無疚,算我們白養、白教了你這麼些年。」
揚掌就要劈出。
只听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過來︰「二弟等等!」
牆里如飛掠出了四條人影,先後落在了趙空明身邊,是那顧大先生,那老道,白衣文土,還有那「楊香武」般瘦小漢子。
白雲芳又施一禮,道︰「見過師父跟四位師叔!」
彼大先生目射威稜道︰「你還認我是你的師父?」
白雲芳道︰「雲芳永不會不認長輩。」
彼大先生哼了一聲道︰「我從那天起已經沒你這個徒弟了,你還回來干什麼?」
白雲芳道︰「稟您!雲芳只是從這兒路過。」
彼大先生臉色一變道︰「原來你是從這兒路過,我想過了,我只能不要你這個徒弟,卻不能毀了你這個徒弟,因為我當初答應你的父母把你撫養成人而且好好待你,我沒有你這個徒弟,也不許你對任何人說你是我的徒弟,我言盡于此,你請吧!」
白雲芳看了她那六師兄一眼,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頭一低,要走!
那白淨漢子突然說道︰「小師妹,你等等!」
他轉身向著顧大先生跪了下去,道︰「稟大師伯!小師妹是來找我跟六師弟的。」
那英武漢子臉上變了色。
彼大先生「哦」地一聲,冷冷說道︰「她來找你們倆干什麼?」
那白淨漢子道︰「我跟六師弟在和-別業地窯藏酒里下了毒,據小師妹說和-別業的一位姑娘誤喝了一杯毒酒,幸虧費幕書閉了那位姑娘的穴道,阻住了毒藥的運行,小師妹是來找我跟六師弟要解藥的。」
彼大先生雙眉一聳道︰「有這種事,你們倆怎麼沒告訴我?」
那白淨漢子道︰「我們倆沒見費慕書中毒,所以沒敢讓您知道。」。
彼大先生道︰「是誰叫你們倆這麼做的?」
那白淨漢子道︰「我們倆貪功,因而斗膽自做主張,還請大師伯開恩?」
彼大先生須發微張,一跺腳道︰「糊涂,湖涂!我們幾個的一世英名全讓你們倆斷送了,你們倆怎麼會用這種見不得人的下五門手法……〞白衣文士望著英武漢子冷喝道︰「還不給你大師伯跪下?」
英武漢子應聲跪下了,可是他卻望著顧大先生道︰「大師伯!我以為對付費慕書這種人,不必講究用什麼手法……」
「胡說!」顧大先生沉聲叱道︰「你師父跟我們幾個在武林中是什麼身份,即使對巨奸大惡也不能有失光明磊落,費慕書對咱們都能明明白白,咱們對他又怎麼能偷偷模模,糊涂,糊涂,你們太糊涂了!幸虧那位姑娘還有救,要萬一沒救了呢,你叫我們幾個往後怎麼做人,拿什麼臉見武林同道,還不快把解藥給她?」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您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可是您有沒有想到,中毒的也許不是那位姑娘?是……」
彼大先生目光一凝道︰「你這話怎麼說?」
英武漢子道︰「您怎麼知道中毒的不是費慕書?」
彼大先生道︰「胡說!費慕書跟我們幾個動過手,你又不是沒看見……」
「大師伯!」英武漢子道︰「以費慕書那種修為,他暫時把毒逼于一處不使運行是有可能的。」
彼大先生一呆,當即轉望白雲芳。
白雲芳毅然說道︰「雲芳拿性命擔保,中毒的絕不是費慕書。」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您想想,要是中毒的是費慕書,咱們就十拿十穩地能除去他了……」
「大哥!」白衣文土道︰「玉卿說的不錯,咱們的當前要務,唯一心願就是除去費慕書,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往後……」
白雲芳道︰「師父!中毒的絕不是費慕書……」
彼大先生一擺手道︰「不要說了,玉卿!把解藥給她。」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
白衣文土道︰「大哥……」
彼大先生神色一肅道︰「就算中毒的是費慕書,我也要把解藥給他,我不能用這種手法對付他,我要光明磊落的除去他。」
趙空明道︰「六弟!大哥說得對,咱們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法除去費慕書,因為咱們一向對任何人都是光明磊落的。」
白衣文土低下了頭道︰「大哥!二哥!我慚愧!」
英武漢子深懷取出了一個小白瓷瓶,雙手遞給了顧大先生。
彼大先生伸手接過,隨手扔給了白雲芳道︰「拿去吧!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白雲芳伸手接住,滿面敬佩色地望著顧大先生道︰「雲芳這就拜別,容雲芳問句話。」
彼大先生道︰「你要問什麼?」
白雲芳道︰「雲芳的三師叔跟五師叔呢?」
彼大先生臉上掠過一絲抽搐道︰「眼前這些人都跟你沒關系了,你不必問了。」
白雲芳道︰「雲芳知道,由于三師叔跟五師叔的臨時退出,使得您幾位苦練多時專為對付費慕書的陣式威力大減,沒能殺了費慕書。」
彼大先生臉色微微一變道︰「那也不關你的事。」
白雲芳道︰「雲芳以為您幾位不但不該怪他二位,反而應該感謝他二位!」
彼大先生兩眼威稜暴射,道︰「我們沒能殺費慕書,我們沒做錯事!」
白雲芳道︰「不!您不知道,雲芳卻明白,費慕書絕不會讓他自己傷在您七位手下,在情急之際,他一定會為求自保全力一搏,真要那樣的話,您幾位一定會跟他落個同歸于盡,請您想想……」
彼大先生沉聲道︰「你以為費慕書也能傷了我們幾個?」
白雲芳道︰「事實上今夜他能傷您幾位,但他並沒有傷您幾位。」
彼大先生一怔!旋即一襲衣衫無風自動,他一擺手道︰「你不要再說什麼了,走吧!」
白雲芳盈盈拜下,道︰「雲芳臨去再求您一件事,求您別怪雲芳的四師兄六師兄,因為他二位也是為除去費慕書。」話落!騰身,向夜色中飛掠而去!
彼大先生道︰「都進去吧!」轉身掠進了宅院里。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說一句話!
英武漢子望著白雲芳逝去處,臉上浮現起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奇異表情!
白雲芳在夜色中騰躍飛掠,忽然她覺得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扭頭一看,可真多了一個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費獨行!她一怔忙收勢停身,叫道︰「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費獨行笑笑道︰「在那兒悶得慌,出來走走!」
白雲芳一跺腳道︰「你真是,你的傷……」
費獨行道︰「這點傷算什麼,你看,我也沒倒在那兒是不是?」
白雲芳忽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把我當小孩兒,是不是?」
費獨行道︰「小孩兒?小孩兒就能懂那個‘情’字麼?」
白雲芳嬌靨一陣熱,嗔道︰「貧嘴!還不快跟我回去?」她伸手攙住了費獨行!
兩個人並肩在夜色中邁步,費獨行道︰「顧大先生的胸襟氣度的確讓人敬佩!」
白雲芳道︰「我師父就是這麼個人!」
費獨行道︰「跟他幾位為敵,我實在很難受。」
白雲芳道︰「你真的跟他幾位為敵麼?」
費獨行道︰「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假的了?」
白雲芳道︰「你真行,誰要是讓你辦件事,他真可以高枕無憂!」
費獨行道︰「你這話怎麼說?」
白雲芳道︰「一直到現在,你對我還不肯透露一丁點兒。」
費獨行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真那麼相信你自己的眼光麼?」
「當然!」白雲芳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誰的眼光?
將來自會有事實證明,我慧眼獨具,比當世任何一個人都高明!」
費獨行道︰「那就等將來讓事實來證明吧!」
白雲芳道︰「為什麼現在還不行?」
費獨行道︰「現在我說了,你絕不會相信。」
白雲芳搖搖頭,道︰「我佩服你!可是我也有點傷心!」
費獨行道︰「我早告訴過你你會傷心的。」
白雲芳道︰「我願意傷這個心,你怎麼辦?」
費獨行聳聳肩道︰「姜太公釣魚,周瑜打黃蓋,那有什麼辦法?」
白雲芳道︰「你就不能說點兒好听的,安慰安慰我麼?」
費獨行道︰「你愛听好听的?」
白雲芳道︰「人誰不愛好听的?雖然明知道好听的多半虛而不實,可是偏偏愛听有什麼辦法?」
費獨行道︰「你可知道,古來多少女兒家都毀在這‘好听話’之上?」
白雲芳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當我真愛听好听的,我要愛听好听的還會愛上你?」
費獨行笑了!
白雲芳忽轉話鋒道︰「你可知道那個嚴淑嫻嚴姑娘如今更恨你了。」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有理由麼?」
白雲芳道︰「當然有,你把我六師兄的嘴都打腫了,她還能不恨你麼?」
費獨行怔了一怔,道︰「原來如此,不要緊,讓她恨吧,她能找到這麼一個好歸宿,我讓她恨恨也是值得的。」
白雲芳瞟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你露了破綻了。」
費獨行微愕說道︰「我露了什麼破綻了?」
白雲芳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認識這位嚴姑娘?」
費獨行道︰「這就是我露的破綻?」
白雲芳道︰「難道不是?」
費獨行道︰「這沒什麼,當時她被你幾位師兄所救,這件事我知道,既然你幾位師兄救了她,你當然會認識她。」
白雲芳道︰「你怎麼不說是你故意安排讓‘神州七俠’門下照顧她的,此時此地你沒辦法照顧她,同時她對你不諒解,也不願意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安排讓‘神州七俠’的門下照顧她,她的尊人嚴大人是位清廉好官,也是你的恩人,恩人之女你是不會輕易讓別人代你照顧的,由此足證你信得過‘神州七俠’門下,也就是說你信得過'神州七俠’,既然這樣,你怎麼真會跟‘神州七俠’為敵?」
費獨行听得心頭震動,他不能不佩服白雲芳的聰明,可是表面上他很平靜,他笑道︰
「這不能說是我露的破綻,只能說你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白雲芳道︰「什麼事情我沒有弄清楚?」
費獨行道︰「是令師幾位跟我為敵,不是我跟他幾位為敵,我是被逼而自衛,並不是主動攻擊。」
白雲芳道︰「你可知道你本該是主動攻擊的?」
費獨行道︰「我本該是主動攻擊的?為什麼?」
白雲芳道︰「道理很簡單,你是當朝宰相的護衛,而‘神州七俠」致力于反清復明的工作……」
費獨行道︰「你又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白雲芳道︰「你又有什麼理由了?」
費獨行道︰「你要明白,我只是和中堂的護衛,說得難听點我只是和中堂的家奴,並不是吃官糧、拿皇俸的官家人,我的職責是護衛和中堂跟中堂府,別的就是天塌下來也不關我的事。」
白雲芳微一點頭道︰「你會說話,你的確會說話,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了,反正我自己心里有數,明白就行了。」
費獨行道︰「本該如此,只要你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何必還管別的?」
白雲芳點頭說道︰「說得是!從現在起,我不問了,也不管了!」
兩個人就這麼邊走邊談返抵了「什剎海」和-的別業。
翻牆進入別業,兩個人直奔敞軒,進了敞軒,費獨行道︰「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叫她們把人扶出來吧!」他進了臥室,轉眼間把人都帶出來了。
幾個姑娘臉上都還帶著驚容,入目白雲芳俱皆一怔,絳雪道︰「費爺!這位是……」
費獨行道︰「不認識麼?我的頂頭上司,中堂府的護衛總領班。」
一听這來頭,姑娘們忙過來見禮。
白雲芳答了一禮道︰「幾位不要客氣了,快讓這位姑娘坐下吧,我這兒有解藥。」
瓊英等四個人扶著紅雲坐下,白雲芳從那小瓷瓶里倒出一顆金黃色的藥丸,撥開了紅雲的牙關投進紅雲的嘴里!
她在紅雲的喉嚨上輕輕點了一指,確知藥丸下去之後,又伸一只手抵在了紅雲的心口,片刻之後,她收回手望著費獨行道︰「可以拍開她的穴道了,解鈴還得系鈴人,你自己來吧!」
費獨行沒有遲疑,運掌如飛拍開了紅雲前胸幾處穴道,紅雲睜開了眼,可也突然張了嘴,「哇」地一聲吐出一攤黑黑的黏液。
瓊英四個遞水的遞水,拿手巾的拿手巾,好忙了一陣。
等到紅雲完全清醒過來,四位姑娘卻已是香汗濡濡,嬌喘細細了。
費獨行道︰「行了,幾位扶她到後面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瓊英等四位姑娘一齊伸手,扶起了紅雲往臥室行去。
絳雪卻借著端面盆落後了一步,對費獨行輕輕說了句︰「費爺!謝謝您!」裊裊行了兩步,又回過螓首,投過深深一瞥,這才跟著瓊英等人進入臥室。
白雲芳望著那美好的背影,笑道︰「看來,你的艷福倒是不淺!」
費獨行一窘,道︰「你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白雲芳笑道︰「這是事實嘛,你沒看到她那臨去秋波?這其中的情意,難道你看不出來?」
一頓,正容接道︰「她如果要跟你,你怎麼辦?」
費獨行道︰「她不知道我有一天會回到江湖去。」
白雲芳道︰「要是她不在乎呢?你可知道,稍微愛惜自己的都巴不得趕快月兌離這種日子?即便是再苦,她也認為那種日子甜!」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你是怎麼了?干嗎為別人這麼張羅?」
白雲芳道︰「我沒怎麼,也不是為別人張羅,我只是讓你知道,這幾位姑娘中有一位已經對你動了情,你要是不願意,等到時候你可別讓人家太難堪,別太傷人家的心,懂麼?」
費獨行知道白雲芳說的是實情,他也認為絳雪踉其他三個不一樣,而且也覺出絳雪對他有點特別,而且他也知道,這種姑娘十九都很自卑,她要是對某一個人傾訴心意,那一定是下了最大的決心,鼓了最大的勇氣,應付不好那可能會出亂子!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看我不如現在就回中堂府去。」
白雲芳道︰「你要是不願意,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費獨行道︰「我沒看不起她們的意思,事實上這位姑娘也踉別個不同,我只是不敢拖累她,耽誤她。」
白雲芳道︰「我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麼,那麼你先到門口等我,我跟她們說一聲就來。」
費獨行抓起他的劍,轉身行了出去。
等到听不見費獨行的步履聲了,白雲芳揚聲叫道︰「哪位姑娘請出來一下好麼?」
臥室里出來了一位姑娘,真巧,居然是絳雪,她出來先四下看了看,然後走到白雲芳跟前道︰「您有什麼事麼?」
白雲芳道︰「我只是要告訴幾位一聲,費爺的傷需要回府療治,他已經回去了,明天我會讓金總管來送幾位回去!」
絳雪怔了一怔道︰「怎麼?費爺他已經走了?」
白雲芳道︰「是的!現在沒別的事兒了,姑娘歇息吧。」她轉身往外行去!
只听絳雪在後頭叫道︰「總領班!」
白雲芳嬌軀微微一震停步轉回了身。
絳雪口齒啟動了一下,道︰「您請走好,恕我不送了。」
白雲芳何等聰明個人,尤其她也是個女兒家,她想走,可是她狠不起這個心,她一咬牙走了回來,道︰「絳雪姑娘!你有什麼話可以盡避對我說,我能幫得上你的忙的我一定盡心盡力。」
絳雪一雙美目中忽然涌現淚光,但是她嬌靨上堆起了笑,道︰「謝謝您!我沒什麼事,您跟費爺都這麼好,我會永遠感激您二位的。」
白雲芳入目絳雪美目中的淚光,心里為之一酸,及至她听完了絳雪的話,又不由為之一怔,道︰「費爺怎麼了,難道他也會……」
絳雪道︰「費爺可憐我們,也想幫我們的忙,可是我們都無家可歸,也沒親人,離開這兒又能到哪兒去,至少這兒不愁吃,不愁穿。」
白雲芳伸手拉住了絳雪的手,把她拉到一邊坐下,絳雪圓睜一雙美目道︰「總領班!您這是……」
白雲芳道︰「咱們都是女兒家,該沒什麼不好說的,別滿我,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動了情?」
絳雪嬌靨一紅,候地低下頭去,道︰「您……您看出來了!」
白雲芳道︰」姑娘別忘了,我也是個女兒家。」
絳雪道︰「我想過了,我不配。」
白雲芳道︰「我知道,可是我要告訴姑娘,他不計較,他不是那種人!」
絳雪猛然抬頭,嬌靨上還帶著紅暈道︰「費爺他也知道我……’」
白雲芳道︰「他不知道,男人家都那麼粗心,是我告訴他的,他起先是不相信。」
綠雪道︰「「後來呢,後來他相信了?」
白雲芳點了點頭!
絳雪神情一黯,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白雲芳道︰「姑娘是看他回去了,是不?」
絳雪道︰「我不怪費爺,我知道自己痴心妄想。」
白雲芳道︰「姑娘誤會了,他告訴了我,他是個江湖人,將來還要回到江湖去,江湖人的生涯苦而險,他不敢拖累姑娘、耽誤姑娘,他並沒有別的意思。」
絳雪道︰「我知道,我想過了,我不配!」
白雲芳道︰「我不告訴姑娘了麼,他不計較。」
絳雪微一搖頭道︰「費爺可以不計較,可是我不能不計較,只怪我自己命苦。」
白雲芳道︰「姑娘……」
降雪道︰「總領班!您這番好意我永遠感激,您要是可憐我就請想法子救我出去,別的事別提了,我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了!」
白雲芳道︰「姑娘這是何苦。」
絳雪道︰「真的!總領班,我說的是實話,像我這種殘花敗柳破身子,我有什麼臉侍候費爺,縱然費爺不計較,我也會一輩子羞愧!」
白雲芳沉默了一下道︰「既是這樣那我就想法子幫姑娘離開這兒好了,姑娘請回房歇息去吧,我走了!」
她走了,絳雪送她到門口,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絳雪的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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