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欣真如其名一樣,沉冷的令人覺得可怕,在雲鵬那沉重的掌刃間,他的劍有若空中閃過的流星,那麼快速而準確的點向雲鵬的指刃間,雲鵬礙于對方的冷劍,逼不得已的硬將擊出的掌刃收回來,而活神仙佟浩卻在一聲長笑中撲了過來,隨著那閃動的身影已踢出七腳之掌,招招都是雲鵬致命之處。
冷欣的劍也適時的戳向雲鵬的小骯之處,兩大高手聯手出擊,雲鵬感覺壓力奇大,疾忙避開冷欣的劍,往右側閃去,但身上還是挨了活神仙佟浩-腳,他憤怒的道︰
「媽的。」
佟浩嘿嘿地道︰
「姓雲的,你要能跑出這小酒館,我佟浩就不是人……」
只听一聲冷笑道︰
「誰有這麼大的口氣……」
隨著話聲,只見關山月和布衣刀客自門外踏了進來,活神仙佟浩神情略異,他身形略停,道,
「這位就是鐵血門少主關山月了?」
必山月淡淡地道︰
「不錯。」
佟浩朝冷欣一使眼色,道︰
「冷兄弟,他才是咱們找的正主。」
冷欣朝前踏出一步,道︰
「你這個人的命很值幾文,血連環給我五千兩銀子買你的命,關朋友,我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干這買賣,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必山月淡雅的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朋友,我這條命不好拿,你只要有本事,關山月項上人頭隨時送你。」
冷欣一抖長劍,道︰
「納命吧。」
這個人倒很干脆,二話不說,就要動手,他劍在半空,平穩沉健,一看就知道是個玩劍的高手。
布衣刀客嘩地拔出刀來,道︰
「我們少主的命不好買,冷朋友,我布衣刀客倒要會會你這狂人。」
冷欣堅定的道︰
「我不跟你動手。」
布衣刀客一怔道︰
「為什麼?」
冷欣哼哼地道︰
「我這是做買賣,看在五千兩的份上,我也要和姓關的交手,你如果有興趣,等我解決了關山月的命後,咱倆再較量……」
布衣刀客怒聲道︰
「媽的,你這是找死!」
一抖刀刃,那柄長刀發出嗡嗡之聲,關山月卻將布衣刀客一攔,緩緩走上前去,道︰
「冷朋友,我看你剛干殺手這一行還是新手,應當知道這一行飯並不好吃,如果為了區區幾兩銀子丟子命,那豈不是違背了練武的本意?」
冷欣無情的道︰
「少廢話,動手。」
他的劍在話音中穿了過來,這人在劍道上還真有點造詣,長劍如風的穿過來,指的竟是關山月的喉結之處。
必山月嘆息一聲道︰
「可惜。」
那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冷欣應該比誰都清楚,但此刻他已被油蒙了心,體會不出關山月的苦心,關山月在嘆息聲中拔出了那柄鐵血劍,劍刃上泛起一片青氣,冷欣的目光中突然亮了一下,他不但好劍道,更好寶劍,一見關山月手中的冷劍,他知道能使這種劍的人,身手決不會太差,他仿佛突然遇上了知己,面色開始凝重起來。
寒凝的空氣似乎被雙方的態勢給震懾住了,活神仙佟浩已看出苗頭有點不對,他大聲道︰
「冷欣,干呀,別他娘的窮蘑菇……」
雲鵬叱道︰
「媽的,你這龜兒子只會吆喝……」
他恨透了活神仙佟浩,踢了他一腳,雙掌齊飛,照著佟浩劈去,佟浩此刻酒已醒了一半,一股殺意燃上眉睫,嘿然聲中和雲鵬交纏在一起。
在這混亂的節骨眼上,冷欣的劍已如漫空的星芒,劃著一片冷閃,疾快而無情的罩向關山月。
必山月沉聲道︰
「好劍法。」
那柄鐵血劍有如黑夜里閃過的一抹電光,光芒非常冷、非常寒更非常快速,宛如突兀間,自虛無中凝結成一剎那的異彩,當冷欣察覺時,已經遲了。
狂呼半聲,冷欣的身子已在翻滾的剎那倒摔出去,他的左半張臉已被劍刃劃破了一大塊,鮮血沿著他那張陰冷的面頰流下來,流到嘴唇上,他伸了舌頭舐了舐,澀澀的血腥味,令他全身泛起了抖顫。
他顫聲道︰
「姓關的,你手下留情。」
必山月淡淡地道︰
「不,你劍法高明。」
冷欣委頓在地上,道︰
「告訴我,你是憑劍法傷我,還是……」
必山月點頭道︰
「鐵血劍法的威力沒有那麼大,但我將內勁透進了劍尖,其力道就不同了,所以你的劍才吐出一半,就被我逼回去……」
冷欣苦澀的道︰
「我也用了內勁,可是卻不如你。」
必山月長吸口氣,道︰
「我練的是血玉神功,力道能隨意轉,這一劍如果不是你閃的快,只怕你會比現在還慘……」
冷欣忽然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那是血連環交給他的代價,他將那張銀票撕的粉碎,提著冷劍,轉身往酒館外行去。
佟浩和雲鵬猶在交手,偷偷一見冷欣掉頭而去,大聲道︰
「喂,冷欣,你怎麼丟下我……」
冷欣回頭,道︰
「血連環的銀子不好拿,這行飯不是我冷欣能吃的,老佟,你自求多福吧,我要練劍去……」
說著,眨眼失去了蹤影。
佟浩怒罵道︰
「媽的……」
他在喝叱的時分,已被雲鵬一拳搗在心口窩上,將他那碩大的身子打的連翻兩個滾,正好落在布衣刀客的身前,布衣刀客猛地揮出一刀,道︰
「老佟,歇歇吧。」
那一刀砍的正是活神仙佟浩身子尚未穩住的剎那,砰然聲中,佟浩的一只腳已挨了布衣刀客一刀,他痛的哇地一聲,只見自己的右腳踝已碎了開來……
佟浩顫聲道︰
「你……你……」
布衣刀客冷冷地道︰
「你不是活神仙麼?現在你變成獨腳仙了,佟浩,血連環里數你最邪,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在少數,現在我砍你一只腳,也讓你嘗嘗挨刀的味道……」
佟浩殺豬般的叫道︰
「娘個皮,血連環不會和你們罷手。」
雲鵬不屑的道︰
「血連環算什麼?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窩給搗翻了,你老佟現在是獨腳神仙,我看你還有什麼能耐再在殺手這一行里翻雲駕霧……」
驀地……
空中傳來一聲大叫道︰
「里面是佟扮麼?」
活神仙佟浩听見酒館外這聲大叫,精神似是一振,可是他的右腳已被砍斷,此刻根本動不了,只好高聲道︰
「外面是哪位道上兄弟,我佟浩在這里……」
先前那個聲音又道︰
「我是老顧呀,佟二哥,請出來答話呀!」
佟浩寒著臉,道︰
「我的腳給廢了,出不去呀!」
只听那人叫道︰
「媽的,誰敢傷我們的佟二哥,我們進去看看。」
隨著逝落的話聲,只見五六個漢子簇擁著一個全身銀袍的漢子走了進來,這銀袍漢子神色冷靜,一臉深沉,一見便知是位內外兼修的高手,雲鵬忽然變了顏色,他向關山月施了個眼色,雙拳卻緊緊的握在一起。
佟浩一見那銀袍漢子精神大振,道︰
「好,顧兄弟,你可看看這里全是難得一見的好朋友,我相信你顧兄弟再也想不到會遇上他們……」
雲鵬站起身來,道︰
「顧斌呀,咱們可好久不見了。」
彼斌倒真有點意外,他一看見雲鵬,心里已滿不是味了,剎時,他揮一下手,身後那些跟隨的漢子立刻停了步子,他冷冷地道︰
「姓雲的,你還沒死呀……」
雲鵬嘿嘿地道︰
「你老兄沒死,我姓雲的哪敢先死呀,顧斌、三絕幫的鐵絕顧斌,咱們終于又見面了,當年你們金、銀、鐵三絕可夠威風了,在我們的窯口里威風八面。」
彼斌冷冷地道︰
「季豪是死在你們手里?」
雲鵬呵呵地道︰
「你老的消息還真快呀,這只怪老季的命太薄了,幾個折騰就喪了命,唉,生命無常呀,老顧,我看你也差不多了,老季還在等著你呢……」
彼斌可真沉的住氣,他目光一瞥關山月,道︰
「這位……」
布衣刀客冷冷地道︰
「關山月,關少主……」
彼斌長吸口氣,道︰
「聞名已久,看樣子今日是個好日子,我鐵絕顧斌真走了運,遇上你們這些大爺,很好,這倒省了不少事……」
必山月冷冷地道︰
「我看你是要倒大霉……」
當他知道眼前這位銀袍漢子就是鐵血門的仇敵三絕幫的鐵絕時,他心里那股難以遏止的殺氣陡然自心底漾起,念由心生,他那張黝黑的臉上頓時布滿了殺意。
彼斌冷澀的道︰
「我的鐵騎隊全在外面,我只要一聲令下,就憑你們這幾位,嘿嘿,要不了三兩下,全都得躺下。」
必山月點點頭,道︰
「我相信你能,我更相信我的劍,鐵騎隊雖都是-時之選,但對鐵血門來說,那不過是一群豬……」
彼斌聞聲怒叱道︰
「你敢罵人……」
他身後四個背劍的黑衣漢子首先忍耐不住了,在暴喝中閃電的撲了過來,這些人果然是久經訓練的高手,幾乎是同時拔劍出鞘,四道雪亮的劍有若電光般的朝關山月的身上斬去。
必山月朗朗地道︰
「殺——」
那個「殺」字在他嘴里僅打了轉的剎那,一道劍影已虛無飄渺的閃了過去,僅看見一道余影,血光已蓬然而落,在慘嗥聲中,四個人已全倒在地上。
而關山月的劍早已歸回鞘中,仿佛他根本沒出手一樣,但四個活生生的人確然的死在他手里,他的劍太快了,快的令顧斌寒懼,他幾乎不相信一個年歲這般輕的少年人有這樣快的劍法……
彼斌長吸口氣,道︰
「你果然有過人的功夫,但殺四個跟班的人並不表示你劍法高明,我們鐵騎隊有的是好手……」
必山月冷冷地道︰
「你何不試試?」
彼斌身子朝後略退,道︰
「咱們外面談……」
布衣刀客揮出一刀阻止顧斌的退路,道︰
「想走一一」
彼斌隨手揮出一拳,居然能突破那疾閃的力幕,將布衣刀客打得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關山月忽然覺得這位鐵絕的確有著過人的功夫,能隨意的擊出一拳將布衣刀客逼的自救,果然不是個能輕易忽視的人物。
彼斌高聲道︰
「常春、孟見魁、小楊、李之貴,給我殺……」
剎時,在這酒館的周圍各出入口沖進二三十個俱是黑衣袍的漢子,他們相當有秩序各有職守的將關山月和雲鵬及布衣刀客困了起來。
常春是鐵騎隊的副頭目,他藝出天山,一柄開山斧曾遍掃大漠東西,雲鵬對這個人相當清楚,拉開雙拳,道︰
「少主,咱們沖殺吧。」
必山月嗯了一聲道︰
「我會的……」
他和布衣刀客早有默契,在話語甫落的剎那,那刀劍已同時向圍來的鐵騎隊高手沖殺過去,兩人都是絕頂高手,一出手便放倒了五個黑衣漢子。
常春是江湖的高手,他已知道該如何應付關山月三個人,向孟見魁一個呼嘯,小楊也隨著跟來,李之貴更不怠慢,揚起大鐵杖往關山月身上招呼,而顧斌卻在這空檔,猛撲雲鵬……
必山月在這數大高手的搶攻之下,壓力果然奇重,他在常春的劍刃下差點傷了自己,一個矮身貼著地面,倏地彈空而起,那是野狼撲擊時的動作,李之貴見關山月在身子一傾的剎那揮劍攻向自己,嚇得七魂掉了三魂,剛擰身欲閃,布衣刀客的刀已貼著他的背脊飛來,他只覺得渾身一顫,背後已挨了一刀。
他身子朝前一撲,渾身已沒了力道。
而關山月這聲東擊西的戰法立時奏效,雙手刺向常春和小楊兩人,其劍法凌厲,常春退的快,小楊卻已哎呀的中了一劍。
孟見魁吼道︰
「娘操的,好歹毒……」
他揮舞著劍刃,斜刺里向布衣刀客揮去,誰知關山月卻在他全心全意攻殺布衣刀客的剎時,一腳踹了過去,正中孟見魁的小骯,孟見魁慘叫一聲,已滿嘴鮮血的趴在地上。
立時有三個漢子將孟見魁抬了出去,僅這眨眼間,鐵騎隊已死了十余人,常春嘶聲的叫道︰
「當家的,咱們退……」
彼斌和雲鵬難分上下,聞言道︰
「為什麼?」
常春慘聲道︰
「老孟死活不知,李之貴傷的不輕,小楊當場斃命,當家的,咱們總不能全死在這里……」
彼斌慘笑道︰
「好,咱們收隊。」
他放棄了雲鵬,人若大鷹樣的在空中飛閃,踏著地上死去兄弟的身子,提起常春奪門而去。
雲鵬大叫道︰
「老顧,有種別跑!」
鐵騎隊的人來去俱快,能退的全退了,只留下-群離死不遠的伙伴,忽然一聲申吟自關山月的腳邊傳來,那是挨了一劍的小楊,他居然沒死,痛苦的望著關山月。
小楊掙扎地道︰
「告訴我妹子,別嫁顧順兒……」
必山月一愣,道︰
「顧順兒是誰?你妹妹又是誰?」
小楊喘著氣,道︰
「我妹子叫楊飛燕,顧順兒仗著顧斌的余威硬要娶我妹子,關少主,務請轉告我妹子……」
說完話,那最後的一口氣終于咽下去了,這是臨終所托,托一個是敵非友的人,關山月覺得很好笑,但他卻沒有笑,他覺得這事不尋常,不尋常的事就要用不尋常的手段,他沉思道︰
「咱們先去見見這位楊姑娘……」
布衣刀客道︰
「難道這不是個陷阱……」
必山月淡淡地道︰
「如果一個人要用自己生命去設計一個陷阱,這代價就太高了,再說這陷阱的結果,他並不知道,小楊還不會笨到這個程度……」
雲鵬沉思道︰
「鐵絕顧斌的力量不容忽視,他傷亡這麼多一定不會這麼罷手,我們也要布置一下……」
布衣刀客道︰
「好,咱們先去見那位姑娘……」
夜已很深了。
寒夜的霜露有著冷肌的涼意,但在那棟小木屋里還透著熒熒的燈光,一個明媚皓齒的少女獨自坐在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發抒著連聲的長嘆,她已在這里坐了兩個更次,此刻房門傳來了敲門聲,咚咚地,她輕問道︰
「誰?」
房外傳來一聲浩嘆,道︰
「唉,燕兒,這是沒辦法的事,那個顧順兒雖然是名聲不甚好,畢竟是顧大爺的佷兒,咱們楊家是斗不過人家的,況且你哥哥又答應了人家……」
楊飛燕眸中剎時滾下了淚水,道︰
「娘,我不听,我不听……」
「唉!」那蒼老的婦人嘆了口氣,道︰
「睡吧,別熬壞了身子,一切等你哥哥回來……」
燕兒在鏡前搖頭,道︰
「娘,別顧我,這只怪燕兒的命不好。」
她听見母親的腳步聲已漸漸遠去,心里懊惱似是無法發泄出來,氣的在跺腳,然後,她在床下找出一條繩子,站在椅子上,將繩子拴在屋梁上,她要上吊,上吊也比嫁給顧順兒要強多了。
淚已從她臉靨上流下來,她雖不想死,但想到顧順兒那副德性,她覺得死也比跟那種人過一輩子好……
她慘聲的道︰
「娘,孩兒要走了。」
忽然,窗外有人冷冷地道︰
「姑娘,你認為死能解決一切麼?」
燕兒那縴細的身子一顫,駭懼的道︰
「你……你……」
窗子砰地開了,只見一個灰衣年輕人站在窗外,燕兒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那里,嚇的自椅子上掉下來,她畏畏縮縮的退到床邊,道︰
「你是誰?怎麼?……」
那青年人呵呵地道︰
「我叫布衣刀客,是奉我家少主之命來接姑娘的……」
燕兒慢慢恢復了鎮靜,道︰
「你家少主是哪一位?」
布衣刀客淡淡地道︰
「我們少主姓關,是你哥哥小楊托他……」
燕兒惶急的道︰
「我哥哥,他在哪里?」
布衣刀客長吸口氣,道︰
「姑娘你不要問這麼多,現在你只告訴我,是留在這里嫁顧順兒,還是跟我去避一避?」
燕兒苦澀的道︰
「謝謝你們少主的好意,我避又能避到何時?況且我走了,留下我娘,她也不會活的舒暢」
布衣刀客嗯了一聲道︰
「既然你不願意走,我們也不勉強,不過,姑娘,為了你終身的幸福,你可願意與我們合作……」
燕兒雙眸一亮,道︰
「怎麼合作?」
布衣刀客道︰
「我們會有安排,你只要听我們的,我相信顧順兒就無法逼你成親……」
燕兒猶疑的道︰
「這事我哥哥知道麼?」
布衣刀客點頭道︰
「我們就是你哥哥托辦的……」
燕兒點頭道︰
「好,我哥哥答應了,我已沒有選擇了,只要不嫁給顧順兒,叫我干什麼都可以……」
布衣刀客呵呵兩聲道︰
「那好,咱們就依計劃進行。」
鑼鼓聲,喇叭聲交織的吹奏著,花轎已抬到楊家的大門,一長串的鞭炮聲 啪響個不停,顧家的家丁在屋里走進走出,顧順兒在廳上直搓著手,他忐忑不安的盼著新娘子早點出來,連聲的催促著,而新娘子燕兒似是有意在拖延著,久久沒有動靜……
彼順兒望著房門,自言自語道︰
「媽的,你還跟老子拖時間,今天晚上,老子不弄的你叫爹叫娘,俺就不叫顧順兒……」
他腦海里盡是床笫間的旖旎風光,一顆心不覺的在惶亂中有點興奮,想到燕兒那身潔白的肌膚,心頭就怦怦直跳,一雙手不禁搓的更勤了……
燕兒終于出來了,她用大紅巾罩頭,沒有人能看清楚她的臉,顧順兒急忙上前,扶著燕兒上了花轎,那份小心和得意,與平常的他簡直判若二人……
在吹吹打打中進了顧家,大紅喜字掛在正中,顧斌以家長的身分給他們證婚,顧順兒見滿堂的賓客全以羨慕的眼光望著自己,心里不禁十分得意,在交拜天地中,顧順兒不禁偷偷瞄了新娘一眼,他不禁略略一怔,只覺今日的燕兒與往常不太一樣,那只手不但較一般的女人大,而還有點汗毛,再看她那雙腳,就更有點不像樣了,人家是三寸金蓮,而燕兒那雙腳卻幾乎與自己差不多,他心里悚然一驚,總覺得這女人與平常有點不一樣。
眾多的賀客中,全都注意這對新人,顧斌顯得最高興,雖然顧順兒是他的佷兒,但他拿他當兒子一樣,今日能為他娶這一房媳婦,還是他向小楊提親的,眼見新媳婦進門,他便了了這個心事,沒想到顧順兒此刻根本顧不得大廳上的賀客,一把揪著新娘子的雙手,道︰
「你不是燕兒……」
他這一嚷嚷,剎時使滿堂的親朋好友都震愣在那里,顧斌站在主婚人席上,聞言一怔,道︰
「順兒,不可胡鬧……」
彼順兒大聲道︰
「叔,這不是燕兒……」
彼斌自認是一方的霸主,在三絕幫中,他掌管鐵絕的一切事務,話語都很有分量,小楊是他手下得力的高手之一,雖然他不幸死在鐵血門手中,但答應過的事情,卻從不會更改,他相信楊家不會賴婚,面上一寒,道︰
「順兒,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彼順兒已氣的面色蒼白,道︰
「叔,我不騙你,她絕不是楊飛燕,我的燕兒我看過好幾次,她長的決不是這副德性……」
此刻,燕兒忽然冷丁地道︰
「顧順兒,你說說,我是誰?」
這話音雖然有點像是女人的聲音,但顧順兒卻听的滿身不是味兒,他心里想,听這聲音就讓人倒盡胃口,今日若娶了這樣的女人做老婆,這輩子還有什麼性趣可言,顧順兒大叫道︰
「拿下蓋頭巾,讓我看看你是誰?」
燕兒冷冷地道︰
「沒入洞房,拿下蓋頭可不吉利。」
彼順兒嘿嘿地道︰
「我可顧不了那麼多,今日如果不讓我驗明正身,咱們堂也甭拜了,在我叔叔鐵騎隊總把子面前,你就是有通天入地之能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這一番江湖話惹的滿堂賀客哄然而笑,他們看過不少次娶媳婦的,可沒見過像顧順兒這般行大禮的,新娘尚未入洞房,已在嚷嚷的吆喝起來,大家都知道顧順兒是個玩世不恭的紈褲弟子,還以為他故意在胡鬧,殊不知此刻顧順兒心里之焦急,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暗中直出冷汗……
彼斌沉聲道︰
「順兒,不準胡鬧……」
彼順兒急聲道︰
「叔……」
彼斌寒著臉,道︰
「入洞房後再說。」
彼順兒插嘴道︰
「叔,咱們不能給楊家蒙了……」
燕兒忽然冷丁地道︰
「顧順兒,你當眾羞辱本姑娘,可要給姑娘一個公道,別認為你叔叔顧斌是一方的霸主,就能為所欲為的欺負良善婦女,今日我要你還一個公道來。」
彼順兒怒罵道︰
「媽的,今日你們楊家若敢耍我們顧家,我顧順兒若不拆了你全家,就不姓顧……」
他忽然當頭一拳向燕兒胸口擂去,哪知那位新娘子不但不避,忽然伸手將顧順兒的胸口一抓,一柄長刀已切進顧順兒的身上。
鮮血如泉般的噴灑出來,顧順兒哇地一聲慘叫,人已仰翻地上,這一著頓時將整個大堂弄亂了,那新娘子忽將大紅罩巾一扯,露出一個年輕人的臉來,這哪是花艷嬌美的新娘子,而是一個滿面煞氣的凶神惡煞,顧斌剎時面色慘變,道︰
「布衣刀客?」
布衣刀客仰空一聲大笑道︰
「顧斌,你沒想到吧,鐵血門為了感謝你那一天的教誨,今日特給你這份賀禮……」
在賀客中,鐵絕顧斌的手下也來了幾十個,他們在驚詫中紛紛持刀躍進場中,將布衣刀客困在中間。
彼斌冷寒的一張臉,已罩滿了殺機,生冷的道︰
「你應當知道,殺我佷兒的後果,今日鐵絕如果讓你逃出這里,嘿嘿,我們三絕幫往後就甭再混世面了。」
布衣刀客冷冷地道︰
「老顧,別盡說狠話,你應該冷靜的想一想,我能冒充楊燕兒到這里,絕不是只為了搗搗蛋而已,我們的目的還是為了你……」
彼斌長吸口氣,道︰
「為了我?」
布衣刀客冷聲道︰
「你是鐵騎隊的霸主,當年三絕圍攻鐵血門時,你是主使,我們關少主對你可說是特別眷顧……」
隨著曳落的話聲,自門外剎時奔進四五個黑衣漢子,領頭的是鐵騎隊首領之一常春,他是顧斌的左右手,形影不離顧的身邊,他一奔進來,道︰
「當家的,咱們要速速解決這里的事。」
彼斌一怔道︰
「為什麼?」
常春深謀遠慮的道︰
「鐵血門能派布衣刀客來殺顧順兒,斷不會只來他一個人,我懷疑鐵血門的人已混進這里了……」
彼斌哼了一聲道︰
「咱們鐵騎隊雖然只有小部分在這里,但也不會栽在姓關的手里,先廢了布衣小子,再找姓關的算帳……」
只听人叢中有人冷笑道︰
「好大的口氣。」
隨著話聲,顧斌舉目一望,只見關山月和雲鵬雙雙含笑而來,他心里一震,沉聲道︰
「果然來了。」
必山月冷冷地道︰
「老顧,我們來的目的有二,第一︰楊飛燕的婚事取消,顧順兒已死,婚事自然甭提了,第二︰對閣居三絕幫中的第四號人物,深深覺得若不除去你,對鐵血門將來復仇大計防礙太大,所以……」
彼斌雙目如赤,喝道︰
「殺我佷兒,已斷了我們顧家的根,關山月,我顧某人若不殺你,決不罷手。」
此刻常春已暗示他手下高手緊緊守在顧斌的左右,但常春肚里卻很明白,鐵血門雖然僅有幾個人,但個個都是難纏難斗之人,初次交手,鐵騎隊就死了小楊,傷了孟見魁和李之貴,這兩個人不僅是重傷,還成殘廢終生不能動武,今日鐵血門以顧順兒的婚禮來計殺鐵騎隊,可見關山月是個何等難惹的人物……
他心里一寒,低聲道︰
「當家的,咱們最好退……」
彼斌一怔,鼻子里旋即哼了一聲道︰
「順兒慘死,這帳不能不算……」
常春苦澀的道︰
「往後日子長得很,錯過今日咱們還有機會呀。」
彼斌目注關山月道︰
「三絕幫自創幫以來,尚未有人敢公然向我們挑釁,這個人不除,咱們三絕兄弟就永遠無法立足江湖,今日我要會會他……」
常春一呆道︰
「當家的……」
彼斌恨聲道︰
「什麼都不要說,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你們盡快投向本幫總壇,將這里的事報告咱們主子,總壇一定會發下殺捕令,讓姓關的死無葬身之地……」
他大喝道︰
「姓關的,可願和我顧斌單獨一斗。」
必山月呵呵地道,
「我正在想如何殺你呢,既然你自己選好了路子,我就單獨斗斗你。」
雲鵬沉聲道︰
「讓我來。」
必山月搖搖頭道︰
「顧斌是咱們鐵血門的大敵,當年家父曾吃過此人很大的虧,父仇子還,這個人當然先交給我……」
彼斌霍地拔出腰中的長劍,他能在三絕幫中稱為鐵絕,其身手自是甚高,腰中之劍尋常輕易不用,今日鐵血門殺了顧順兒,傷了他的肉,根本沒有思考其結果會如何,一抖長劍,他已怒喝道︰
「姓關的,你接招吧。」
彼斌的動作恍如閃電,不知他如何出手的,一溜寒光已暴射關山月的面門,在關山月倒翻的剎那,顧斌的劍在瞬息間,又是七劍八式的追蹤而上。
必山月在長笑中道︰
「果然有點門道。」
他開始說話,鐵血劍已不知如何出鞘的,當顧斌那七劍八式尚未施絕的頃刻,在流燦的光刃里,關山月已封住了他的攻勢,在灑落的劍光中,反罩向顧斌的身子。
彼斌已紅了眼,道︰
「殺……」
他已被顧順兒的慘死弄昏了頭,眼中、血液里盡是復仇的意念,殺意過于濃厚,而使他喪失了應有的判斷力,他沒有去深思關山月何以會在他疾攻的劍刃中而平抑了他的厲殺,也沒有想想關山月何以會在狂刃中輕易的閃避過去,一腦子殺、殺殺……「殺」字使他失了理性,失了應有的判斷力……
常春顫聲道︰
「當家的,小心啊!」
必山月仿佛在斗一只獸樣,讓他在剛開始那種沒有理性的撲殺,當幾次厲顫的攻擊過後,那種威勢自然會遞減下來,他的判斷沒有失誤過,果然,顧斌嚴厲的劍法有了遲緩的現象,那就是劍手極欲企待的剎那機會……
必山月已微側身子,等顧斌的劍刃失了力道,手中的鐵血劍幻成一圈圈光暈,旋動中,劍氣撕裂空氣,電光弧中往外伸縮閃顫,仿佛劍虹維白,滿是劍寒。
彼斌躍身翻騰,力道強勁,欲突破關山月那緊密的劍幕。
猝然劍刃閃光暴閃,顧斌挺劍撲進,妄想借這式金劍穿月的勢子給關山月一個措手不及,誰知關山月身子挺穩的有若山嶺,忽然手中的劍直刺而至。
就在顧斌身子躍閃中,血光崩現,他的小骯仿佛被什麼東西捶了一下,哎呀聲中,有若一個鉛珠墜落地上,震得室內都動了起來。
常春慘叫道︰
「當家的……」
彼斌只覺真氣一泄,全身都沒了力道,他瞪著一雙空白的眸子,望著含笑而立的關山月,道︰
「你的劍……」
必山月淡淡地道︰
「那只是最平常的一招‘老牛入耕’而已……」
彼斌喘了口氣,道︰
「我不信……」
必山月搖搖頭,道︰
「老顧你的劍法很高明,可惜你遇上了我,我比你冷靜,而你只顧殺我,忽略了自身的防御,這也許是顧順兒幫的忙,他的死使你思緒紊亂,也帶給你自己不幸,我只是靠了點運氣……」
彼斌月復部的傷太重了,血一直不停的涌出來,他還是咬著牙,猛吸口氣,顫抖的道︰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找我下手……」
必山月呵呵地道︰
「那太簡單了,你是三絕幫的鐵絕,在幫中也是首腦之一,鐵血門要重振當年神威,必須先報滅門之恨,毀了你,會造成三絕幫的混亂,會使三絕幫自幫主而下,都有個威脅和顧忌,他們會重新估計我們的實力和能耐,也會造成江湖上對你們三絕幫實力上的懷疑,有許多同道本來站在你們這一邊的,此刻只怕會重新評估它的價值……」
彼斌氣的一顫道︰
「關山月,你……不僅是個可怕的敵人……還是個善攻心計……的謀士,三絕幫有了……你這樣可怕的敵手,唉……」
他深長的嘆了口氣,面若黃蠟般的難看,他緊緊的握著常春的手,顫聲的道︰
「通知大當家……好可怕的敵人……」
常春目中含淚,道︰
「我……會的……」
猛的,顧斌的身子一個抖顫,身子往上一挺,倏地斷了氣,常春目中淚水一涌,慘聲道︰
「你走吧,我們會報仇……」
布衣刀客一層長刀,道︰
「姓常的,你還有機會麼?」
常春怒吼道︰
「你們要趕盡殺絕,那好,咱們拼了吧。」
必山月一搖手,道︰
「放他們走,我還要這位常朋友傳送消息呢!」他雙目一寒,冷冷地注視著常春,滿含冷意的道︰
「回去告訴你們仇老大,姓關的隨時都會拜訪他……」
常春抱起了顧斌的身子,恨聲道︰
「會的,我們會永遠記住今日之事……」
他是條很有個性的漢子,抱起他們頭子的尸體,向那十幾個鐵騎隊的高手一施眼色,俱含著一股無邊的恨意走了,沉重的步履聲,沙沙而響……
那是一股仇,一股血仇之恨的殺意……★瀟湘子掃描勿風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轉載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