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孤一轉身,半聲不響的獨自走到那牆坍壁之下,靠著坐下,閉上眼,默默養起神來……
懊惱的咕噥一聲,江爾寧只好招乎銀心扶著她放下篷車後的擋板吃力的走了下來,銀心將她扶到關孤面前,才低著頭匆匆回到車上。
瞪著關孤,江爾寧一股子火氣從她雙眸中冒出,她咬著牙道︰「喂,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給面子嘛?」
必孤閉著眼,懶懶的道︰「江爾寧,你太任性,要不得!」
江爾寧十分辛苦的坐了下來,氣咻咻的道︰「我任性,我什麼地方任性?我再任性也沒像你這樣,硬梆梆、冷板板、陰沉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必孤笑了笑,道︰「我何嘗拒入于千里之外了?」
江爾寧哼了哼,悻悻的道︰「當著那麼多人面前,我請你抱我下車,你卻半聲不吭扭頭便走,這不是叫我難堪是什麼?叫我難堪就是不接受我的善意,不接受我的善意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必孤睜開眼道︰「不抱你下車就算拒絕你的善意了?你這是什麼‘善意’?要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眾目睽睽之下,我們又沒有特殊關系,亦非在特殊情況之中,我怎麼能那樣做?」
江爾寧小聲的,卻驕傲的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家世 赫,出身貴冑的年輕小伙子要想得我個好臉色都不容易,更休說沾我一下了,我卻自願讓你享有此項榮譽,叫你親近我,你竟還端架子?真是有些不識好歹!」
必孤淡然一笑道︰「江爾寧,你最大的缺點,便是自視太高,甚至有些孤芳自賞的味道,你該弄清楚,人和人是不盡相同或者完全不同的,我相信會有很多人追求你,但那是他們,決不會是我,這一生,我不會在這一方面有所企求,以前不,以後也不,如果你以為我和那些人一樣,這就是你的錯誤了!」
江爾寧恨聲道︰「我不信!」
又閉上眼,關孤低沉的道︰「信不信在你,我原不須要你相信什麼……」
江爾寧一咬牙,道︰「你不要狂,姓關的,我天生就有這麼個脾氣——越不易到手的東西我越要千方百計的弄到手!」
睜開眼默默凝視著江爾寧,關孤的眸子里是一片冷清的倦怠與一片蕭索的嘲弄,他淡淡的道︰「譬如說,什麼東西呢?」
江爾寧恨聲道︰「你少在哪里裝佯!」
必孤平靜的道︰「我是麼?」
湊近了臉蛋兒,江爾寧一字一字的道︰「關孤,我給你面子你不要,你就不要怪我不擇手段了,我心里想的東西,便必須屬于我!」
必孤煩倦的道︰「這是你的個性,與我無涉。」
江爾寧氣憤的道︰「現在來說,正牽涉著你!」
必孤嘆了口氣,道︰「江姑娘,你出身武林中的名門大戶,有財有勢,且你本人又美艷如花,有很多各形各式的男人追求你,仰慕你,但這全是你的事!你想要什麼,能要什麼,也任由你自己去張羅,這些,和我並不相干,我只希望你叫我靜一靜——」
江爾寧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關孤,你真的不知道抑是假的不知道?」
必孤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問什麼?想說什麼?」
清晰的,悄細的,卻也是蠻橫的,江爾寧的形態活像一只躡著足欲待撲攫獵物的雌豹子︰「我要的,我想的,是你!」
並不意外的笑了笑,關孤神色十分安詳︰「你瘋了?」
江爾寧怒道︰「我一點也不瘋,我比天下最冷靜,最正常的人還要來得冷靜正常!」
憔悴的面龐上浮現著一抹倦乏的笑意,關孤道︰「這是代表一種什麼樣的意義呢?表示你對我好,或是你對我有著某種的征服?!」
江爾寧咬牙道︰「你這個麻木不仁的人!」
必孤搖搖頭,道︰「別胡鬧了,丫頭,快去歇著吧!」
吧脆倚著關孤坐了下來,江爾寧的這個動作卻是相當辛苦吃力的,身上的創傷牽扯,使她痛楚得臉色泛青,冷汗涔涔……
必孤有心想移開,卻又不忍的伸手扶挽著江爾寧坐下,這個舉動,卻令江爾寧方才聚集的滿腔怒氣立時消除了一半,她喘息著,斜月兌了關孤一眼,又是嬌媚,又是刁蠻的道︰「嗯,這樣還多少帶點人味………
必孤苦笑道︰「丫頭,別太不拘形跡了,光大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叫人看見不太合適………
一揚臉,江爾寧嗔道︰「不愉不搶,不苟不且,怕誰?」
必孤低促的道︰「禮教,禮教——」
江爾寧哼了哼道︰「請問,我們這樣坐一起,什麼地方有虧禮教呀?」
將頭靠在後面的坍牆上,關孤無奈的道︰「你怎這麼開通?」
江爾寧悻然道︰「我這是大方,難道說,男女兩人在一起,就非得偷偷模模,鬼鬼祟祟不可?簡直笑話!」
必孤澀澀的道︰「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休息,江姑娘,從今晚三更開始,一直到大伙全到達關外‘斷腸坡’聚齊為止,我的身心全不可能稍得松懈……」
江爾寧道︰「你放心,我只和你把話擺明,會留下時間來讓你休息,對你的身體狀況,老實說,我比任何人都關心!」
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關孤道︰「我們已談了很多了,江姑娘,有什麼話何妨留到出了關之後再說!」
江爾寧任性的一擰頭,怒道︰「你少來敷衍我,我現在就要說清楚!」
必孤半合上眼,嘆了口氣。
江爾寧又湊近了一些,近得關孤已可嗅到她口唇間的幽香,感覺得到她身體上的溫熱,她開口輕輕的暖氣,便拂上了關孤臉頰︰「姓關的,你知不知道我這麼賣力來幫助你們的原因!」
必孤沉沉的道︰「大約——是道義或同情心的驅使?」
江爾寧冷冷一笑,道︰「鬼的個道義和同情心,如今是什麼年頭兒了?江湖道上有幾個人還講究這一套?真是笑話。」
懶得和她爭論,關孤閉嘴不答。
江爾寧道︰「你說說看,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必孤搖搖頭︰道︰「不曉得。」
江爾寧恨得一咬牙,道︰「你又裝佯!」
必孤道︰「我真不曉得你除了在道義感與同情心的促使下,還有什麼理由來幫助我們,你不要利,也不要財!」
江爾寧垂垂的道︰「我全為了你!」
其實早在意料之中,關孤卻淡然道︰「報恩?」
江爾寧道︰「有一部分,並不全是。」
必孤冷冷的道︰「我提醒你,我並沒有做你裙下之臣的企圖,我早已向你說明了,所以,你也別存著什麼浪漫想法!」
江爾寧羞惱的道︰「別說得那麼肯定,姓關的,你也不是柳下惠!」
必孤正色道︰「生死關頭的前夕,江姑娘,你居然還有心情談這些!」
江爾寧一撇唇角,道︰「現在不談,以後找你談更不容易,關孤,你不要一派冷冰冰,硬梆梆的作風,你也不要自以為‘奇貨可居’——」
必孤悠悠一嘆,道︰「我是一個強仇四迫,亡命天涯的武夫,我幾時又自認為‘奇貨可居’來?倒是你這位金枝玉葉的名門閨秀,卻在這里逼我,為何?」
江爾寧沉默了一下,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姓關的,我很喜歡你,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有性格,有魄力,有果斷,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女人就是喜歡像你這樣的男人,怎麼樣?你和我,能湊合一下麼?」
必孤呆了呆,啼笑皆非的道︰「湊合一下?」
江爾寧道︰「這個意思就是——進一步做朋友!」
必孤一笑道︰「只是這個意思而已?」
江爾寧嗔道︰「這是——形容一下,我是說,讓我們試著‘好’——」
必孤搖搖頭,道︰「你去找別人吧,我高攀不上!」
江爾寧憤然道︰「瞧不起我?」
必孤笑笑道︰「不,的確高攀不上!」
瞅著關孤,江爾寧表情怪異的道︰「哼,我知道你為什麼會拒絕我,我知道。」
必孤愕然問︰「你知道什麼?」
用手指朝後面的篷車方向一點,江爾寧悻悻的道︰「是舒婉儀想霸佔你!」
必孤臉色一沉,不悅的道︰「我是個男子漢,我有獨立的人格與尊嚴,沒有人可以‘霸佔’我,而且,我也並沒有這般可敬可愛!」
江爾寧咬牙道︰「少來這一套,我是個女人,我懂得女人的心理,更知道他人情感上的微妙變化,舒婉儀看你時的眼神,與你說話時的表情,听到你聲音時的反應,在在全證明了她對你十分有意,十分有心,听清楚了,不是一點,而是‘十分’,每次她見到你,就像恨不能把你吞了一樣!……」
必孤低斥道︰「不要胡說!」
江爾寧冷冷的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里有數!」
面頰肌肉輕輕痙攣了幾次,關孤蒼啞的道︰「江姑娘,你真能把人逼瘋……」
江爾寧生硬的道︰「我且問你,我與舒婉儀比,有什麼地方不如她?她是出身財勢人家的黃花大閨女,我也同樣是出自財勢人家的黃花大閨女,她知書識禮,我也知書識禮,她長得不錯,難道我就有半點差?我比她強的地方可多著呢,我會武功,她不會,我有見識,有膽魄,有她所沒有的各種江湖關系,你倒憑良心說說看,我和她哪一個比較適合你?」
必孤幾乎有些狼狽的道︰「你幫幫忙,江姑娘,別這樣張牙舞爪行不行?你這是干什麼?就算你真想建立一點男女之間的情感,也不能用這種‘霸王硬上弓’的法子呀!」
江爾寧堅持道︰「對你這種冷心冷血的人,只有這種法子才奏效!」
必孤輕喟一聲,道︰「你這個樣子來對一個男人說話,也不怕你家大人生氣?」
江爾寧柳眉一挑,道︰「我家大人會生氣?真是笑話,我爹,我叔叔,我伯伯們一直都夸我明快爽朗,行事果斷,大有須眉之風!」
必孤道︰「唉,真拿你沒法子!」
江爾寧話風又繞了回來道︰「說,姓關的,我和舒婉儀之間,你挑哪一個?」
必孤忙道︰「喂,你搞清楚,我與你,與舒婉儀之間,全是清清自白,毫無瓜葛的,我無權挑選你們二位中的任何一位,而你們更無權強迫我挑選,這,這算怎麼一回子事嘛?」
江爾寧怒沖沖的道︰「關孤,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必孤面紅耳赤的道︰「我什麼酒也不吃,你少費心!」
咬咬下唇,江爾寧歪著頭道︰「看樣子,要對付你還真有點棘手——你越是這樣,我越要試上一試,看看到底你硬還是我強!」
必孤板起臉來道︰「不要胡鬧!」
江爾寧忽然轉變得十分溫柔的道︰「對了,姓關的,舒婉儀那妮子較文靜體貼,細聲細語的膩得人心軟,你一定是喜歡這樣個性的女人?沒有問題,我也會這一套,只要你願意我扮那種女人,我包會叫你稱心滿意……」
必孤大大的搖頭,道︰「你快回車子里去,江爾寧,再磨下去,我不用闖過‘古北口’,就在這里便叫你給擺平了!」
榜格一笑,江爾寧道︰「你越嫌我,我越不走!」
必孤索興閉上眼楮,沉默著假寐起來。
江爾寧輕輕拉了他臂膀一下,道︰「睜開眼來嘛,別裝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朝旁連移過去一些,關孤依然不吭不響,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
哼了哼,江爾寧也吃力的跟著朝這邊湊了湊,這一湊,簡直整個人全依偎到關孤懷里來了。
必孤緩緩睜眼,冷凜的道︰「江姑娘,男女有別,萬請莫太逾矩!」
江爾寧蠻不在乎的道︰「我不管。」
必孤又道︰「請你替我設想,江姑娘,關孤半生江湖,未曾——」
江爾寧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歇著吧,這種大道理對我是半點也不中用,只要我們正大光明,沒有做出見不得人來的事,誰敢放一個屁?!」
舐舐唇,關孤艱辛的道︰「江姑娘,今晚之後,前途即是一片荊棘,危機四伏,陷阱處處!有許多豺狼虎豹分布八方,準備圍截撲攫我等,那將是一次漫長又難險的爭斗,也是一場生死纏綿的噩夢,能否安渡,猶在未定之天,形勢上的不利,情感上的危殆,已夠將人折磨得心力交瘁,在這樣的慘愁時節里,你怎能再談男女之私,甚且糾纏不休?你不覺得這有些過份與不切實際麼?」
江爾寧僵窒了片刻道︰「那麼,事情過了以後呢?」
必孤疲乏的道︰「不敢說,我們能否安過此關!」
杏眼圓睜,江爾寧又火了︰「也不能說就渡不過此關,你不要來敷衍搪塞,如果事情過了,你打算怎麼辦?」
必孤低沉的,道︰「再說吧。」
江爾寧憤怒的道︰「你又在故意磨蹭︰」
就在這時,豐子俊已匆匆走了過來,一邊高聲道︰「關兄,關兄,李發老弟已在殿里給你鋪設好了一個地方,請你盡早過去歇著呢!……」
豐子俊等于適時替關孤解了圍,他忙應道︰「好,我這就來。」
江爾寧氣得臉蛋兒絆紅,她恨聲道︰「天下再沒有這樣不識趣的人——」
豐子俊走到近前,笑眯眯的道︰「呃,江姑娘,你的精神倒蠻好的……」
江爾寧沒好氣的道︰「不勞你關心!」
豐子俊陪笑道︰「我看,你也回車上去躺一下吧了這陣子怕也乏啦……」
掙扎著要站起來,她一邊青著臉道︰「我乏死了也不用人管——」
一看她那痛苦吃力的模樣,豐子俊急忙搶上一步想加以挽扶,江爾寧往旁一閃,氣咻咻的道︰「不要管我——」
這一閃,她重心頓失,整個人便歪跌下來,于是,關孤嘆了口氣,只好輕將江爾寧攬住,江爾寧身子一軟,居然就賴在關孤懷里了!
豐子俊眨眨眼,似笑非笑的道︰「沒摔著吧?」
江爾寧有氣無力的申吟一聲,索興閉上了眼。
必孤搖搖頭道︰「江姑娘,你能走麼?」
江爾寧又申吟一聲,喃喃的道︰「你看我能走嗎?」
豐子俊向關孤使了個眼色,道︰「關兄,還是你抱著江姑娘回車上去吧!……」
無可奈何,關孤吁了口氣,只好將江爾寧抱起往篷車那邊走去,他腳步才一移動,江爾寧的兩條玉臂竟蛇般似的繞向了他的脖頸!
必孤微吃一驚,低聲道︰「快放手,不可以這樣!」
江爾寧星目半睜,嬌慷懶散的呢喃︰「這片刻的溫馨,全不施舍?」
必孤著急的道︰「幫幫忙,這太不雅觀……」
江爾寧的兩條手臂纏得越緊,她悄細的道︰「你怕被舒婉儀看見不開心?」
一步一步的走著,關孤有些失措的道︰「江爾寧,你放不放手?你使我窘迫——」
輕輕搖頭,江爾寧膩著聲道︰「我不放,關孤,你把我的兩條手臂砍掉吧,那是唯一擺月兌它們的方法——你的‘渡心指’不是又快又利嗎?」
寒著臉,關孤不再出聲,他來到篷車後面,緩緩的將江爾寧放在車尾的軟墊上,這時,江爾寧方才萬分不舍的松開雙臂,柔柔的道︰「謝謝你抱我回來,關孤。」
沒有回答,關孤甚至沒向江爾寧或舒家母女及銀心再看一眼,轉過身直向殿里走去。
豐子俊迎著他,一聳肩,低笑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女人才是最難以擺平的東西,你近了,她遠了,你遠了,她卻近了。」
必孤搖搖頭,苦笑道︰「我曾遇上過千百種類形的人物,但是,像江爾寧這個樣子的卻實在少見,叫人又氣又窘,卻奈何不得!」
豐于俊低聲道︰「關兄,你的煩惱我們全看得出來,其實用不著放在心上,江爾寧這妮子雖是能纏人,但心地卻不差,你忍著點,湊合過去也就是了……」
來到這正殿一角,果然,李發已經把地上清掃干淨了,更將一條毛毯鋪好,擺上了枕頭,端等著關孤躺上去安歇著啦。
望著站在一邊的李發,他的面孔紅通通的,汗涔涔的,關孤不由溫和的斥責他︰「看你,自己的傷還沒好,卻替我鋪設臥處于什麼?一個不小心弄裂了傷,豈不是自己在找麻煩!」
李發笑笑,道︰「沒關系,大哥,這點小事我還做得來……一路上都缺人待候你,我身子又不靈便,大哥也受委屈了……」
必孤坐到毛毯上,道︰「李發,你多小心點自己的傷痛吧,我的日常起居我自會料理,不須麻煩你來照應,現在你該去歇著啦。」
李發笑道︰「一天到晚全是躺著,人也躺膩味了,大哥,我不怎麼困倦,歇不歇都不要緊,倒是你,得小睡一下……」
必孤雙腿盤坐,邊道︰「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
豐子俊羨慕的道︰「關兄,你與李老哥二位,真是情深義重吶,你們這麼個親密法,只怕同胞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必孤笑笑道︰「處久了,自然在感情上便比較接近些。」
李發正色道︰「豐爺,我是關大哥一手帶起來的人,打進‘悟生院’開始,便承蒙大哥的提拔照拂我,待有如手足,我對大哥怎能不豁命以報?只要是大哥交待下來的話,只要是大哥的事,我便粉身碎骨也會替大哥擔待!」
豐子俊點點頭,道︰「這是無可置疑的,我全看得出來你對關兄的一片忠心……」
就在神壇的一側,傳來南宮豪粗重的鼾聲,就如像風箱一樣的起落有致,有節有奏,關孤朝那邊投去一瞥,道︰「大伙全躺一會吧,今晚三更開始,便要闖關了。」
豐子俊道︰「我這位拜兄可真是‘高枕無憂’啊——關兄,在這趟艱險的行動前夕,你覺不覺得緊張?」
必孤平靜的道︰「這是免不掉的——人有七情六欲,任什麼感觸上的反應也都差不了多少,唯一的不同,只是有人掩飾得好,有人比較容易露于形色罷了……」
豐子俊嘆口氣,道︰「我就覺得心頭沉甸甸,灰郁郁的宛似壓上塊鉛,說話是說話,吃飯是吃飯,情緒上老感到晃憎不安,任什麼事也提不起勁來了……」
必孤一笑道︰「有些人是這樣——再經歷了多少場面,見過多大風浪,每次遇上卻總不能定心,這不算什麼,別看我表面上平靜安詳,其實我也一樣心里七上八下,但想開了也就好了……」
豐子俊有些沉重的道︰「這樣的生死關頭,存亡之爭,怎能叫人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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