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忌忙在大廳上叫起來︰
「什麼事情,快進來大伙商議,集思廠義,方能想出辦法來呀!」
潘得壽匆匆走進大廳把信函送給申無忌,道︰
「大舅公,你看這個函上面寫的——」
申無忌接過信函看了一遍,道︰
「這是交換,要若塵-人帶著段芳姑,半夜子時到黑風換樓主!」
旋嘉嘉忙問道︰
「對方是何人?他們有多少人?」
展若塵面上肌肉跳動的道︰
「也是一人,‘骷髏幫幫主’段爾生!」
申無忌忙搖手道︰
「不,這樣太過冒險,如果敵人設下埋伏,吃虧上當的便是我們——」
潘得壽冷沉的點著頭,道︰
「我同意大舅公的意思,這是一項絕大險謀!」
展若塵沉穩的道︰
「為了義母,即便是敵人有所險謀,也是值得一試!」
他哼了一聲,又道︰
「行走大漠千里,我能把段芳姑押來金家樓,難道在我們大門口就會跑了段芳姑?」
施嘉嘉拉住展若塵,道︰
「你也才從大漠回來,這里還有別人,不一定要你一人前去,你仍得歇過勁才能辦事吧?」
展若塵搖搖頭,道︰
「段爾生指名要我前去,如果不是我,萬一中途有變,我豈不成了金家樓罪人?再說義母已落入敵人手中不少時日,我們還有什麼猶豫的?」
申無忌忙搖手,道︰
「不妥!不妥!必須想一萬全之策!」
潘得壽忿忿的道︰
「信函上言明,金家樓若有人暗中潛往,交換人質便立刻停止,媽拉巴子……」
費雲冷哼一聲,道︰
「我們已變成被動,敵人仍然主動,這種情勢上的屈就真令人嘔!」
申無忌道︰
「若塵九死一生擄來段爾生的寶貝女兒,已經大大扭轉了不利的情勢,至少我們已不擔心他們最後的限期了!」
展若塵重重的道︰
「二當家,我先退回‘如意軒’歇著,二更-到,我便立刻啟程黑風口!」
潘得壽緊著雙目,道︰
「少主決定應約?」
展若塵道︰
「我們沒有選擇余地!」
阮二走上來,抱拳,道︰
「少主若去,我們‘飛龍八衛’先行繞道黑風口,少主放心,我們全掩藏的很好,絕不會讓敵人發覺!」
展若塵搖搖頭,道︰
「問題不在你們八人掩藏的好,而是你們在離開此地的時候,敵人便已經發現了!」
阮二怔怔的道︰
「他們真的如此神通廣大!」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如果不是神通廣大,這很多骷髏幫的人在長春山附近活動了半年之久,而我們仍尚未曾發現,這難道不是神通廣大又是什麼?」
阮二面有愧色,便費雲也是黯然的現出一副羞澀樣子。
「黑風口」對于金家樓的人而言,是個令人傷心的地方,過去,二當家單慎獨謀叛,黑風口一戰便死了不少好兄弟,如今的二當家「火印星君」潘得壽便曾血戰于此,而幾乎喪命——
「黑風口」便在金家樓西過十來里地方,那兒是一片雜草矮樹林的丘陵地,地形崎嶇,危岩峭立,一條不算寬的土路由邊緣曲曲彎彎的延伸過去,土路的另一面是一條半涸小河,河的背面便是地勢險惡,木石猙獰,有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蕭煞荒蕩!
此刻,夜色很重很濃,沒有星月,遠近的景物像是浸入一朵墨雲中似的,黑中泛灰,灰中透黑——
馬上面,展若塵回頭望,「金家樓」隱隱間樓閣櫛比,亭台聳立,壯闊豪華的氣勢依然偉立在一片朦朦的夜色里,有它那股子雄峙的威儀!
他左手拉著一匹馬,段芳姑便坐在那匹馬上面——
展若塵冷冷的對段芳姑,道︰
「少時到了黑風口,你的一切行動必須听我的,否則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
段芳姑仍然被捆在馬上,聞聲哼了一聲,道︰
「展若塵,我很佩服你的機智與膽識,老實說,我大漠骷髏幫便需要像你這種人物,只可惜……」
展若塵偏頭哈哈道︰
「骷髏幫所作所為,我不敢領教,你們為惡大漠,已至令人發指,尤其你爹……」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塵,你別提我爹,大漠骷髏幫門下數千眾,並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統御方法——」
展若塵忿怒的道︰
「你爹遭蹋年輕姑娘,又怎樣說?」
段芳姑毫不掩飾的道︰
「我爹在練一種陰寒功夫,他須要七七四十九位姑娘的精髓」她-頓又道︰「你難道沒有听說過,一將成名萬骨枯,我爹也只不過犧牲四十九個姑娘,比起那些犧牲別人成名自己的人物,那已是小巫見大巫了!」
展若塵怒道︰
「听听,媽的,你的心腸已同你爹一般的狠毒了!」
段芳姑吼聲叱道︰
「展若塵,你還不是一樣?你-手握刀,另一手握著念珠充好人,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展若塵神色一凜,道︰
「不錯,我是殺過不少人,但我確信由于這些人的死而挽救了更多的生命,生與死並不在于形式,主要的是其內涵,我救人在于自己的良知,殺人卻基于正義,段芳姑,難道屠戮邪惡以全善良,就不屬于行善積功了嗎?而你們骷髏幫卻一直是白骨涂抹鮮血,混淆生死的含義,愚昧人心善意,倒行逆施,橫行大漠,難道你們就永遠個講求憫厚之德與輪回之報應?」
段芳姑忽然哈哈一聲笑,道︰
「我們骷髏幫的教義里便闡明了生與死的意義,實際上生即是死,死即是再生的過程,展若塵,你若跟我轉回大漠,不久你便明白其中道理了!」
展若塵搖搖頭,道︰
「不敢領教,段芳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尊嚴與做人的應有道理,受愚他人便是驢,這時候你是游說不了我的,省省勁吧!」
段芳姑聲音相當嚴肅的道︰
「展若塵,你如果相信我的話,此刻正是時候——」她直 著不再回頭的展若塵,又道︰
「我可以人格保證,甚至……我……也可以……以身相許——」
展若塵吃驚的猛回頭,道︰
「你說什麼,你要嫁給我?」
段芳姑長發-甩,點頭道︰
「如果你歸降我骷髏幫,你便是我們的駙馬!」
展若塵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段芳姑沉聲道︰
「展若塵,我是真心的,你笑什麼?」
笑聲突然而止,展若塵頭不回,卻冷冷的道︰
「段芳姑,你果然夠陰,有其父必有其女!」
段芳姑怒道︰
「你什麼意思?」
展若塵猛回頭,叱道︰
「你不是在向我勸降嗎?而你的目的是在幫助你的老父謀奪金家樓的大好基業罷了,段芳姑,你難道不是這麼想?」
段芳姑怔了一下,道︰
「展若塵,你是個既可愛又可恨的敵人!」
展若塵笑笑道︰
「我寧願你恨我!」
段芳姑重重的叱道︰
「不知好歹,你去死吧!」
展若塵不再開口,他遙望向剛升起的月光,也隱隱的看到一條小河——黑風口外的那條小河。
段芳姑遙望向遠方,發現這里的形勢相當獰惡,那股子陰寒之氣,也隨著陣陣涼風送過來了——
展若塵並未回頭,但他語音堅定的道︰
「我們快到了,希望你爹能信守他的諾言,雙方順利換人!」
段芳姑冷哼一聲,道︰
「我爹在這方面可沒你想的那麼陰狠,他不會拿自己女兒性命開玩笑!」
展若塵怒道︰
「那要事情完了以後方才知道!」
月亮已爬得更高,有幾片白雲匆匆的抹過半圓月,流向黑松林那面——
展若塵繞過-道小石彎,只見那條半涸的小河對岸空蕩蕩的並沒有任何影子,應該是三更天了,難道這又是段爾生的一項陰謀?
展若塵心中琢磨,此地黑風口相距金家樓十里地,便是姓段的施出陰謀,他也難逃金家樓的追殺!
就在這時候,遠處黑松林邊有兩團黑影在移動,移動向小河這邊來——
展若塵雙目-亮,心中狂跳,義母就要到了,此情此景,見面該是多麼令人心酸的事!對面的兩團黑影已清楚的出現了,也是兩匹馬,-前一後的緩緩到了小河邊——
忽然,河對岸傳來了高聲尖吼,吼聲尖得令展若塵也吃一驚,這哪會是男人的聲音,簡直就是個女子的尖叫,也許有點像夜貓子叫春吧——
尖聲傳過來,果然自稱是骷髏幫主段爾生︰
「你就是展若塵?」
展若塵回應道︰
「不錯!」
尖聲又傳過來,道︰
「芳姑!」
段芳姑立刻叫起來,道︰
「爹,快救我!」
段爾生已尖亢的叫道︰
「芳姑,你受苦了?」
段芳姑大叫,道︰
「我還好,爹,我要回大漠!」
段爾生立刻尖叫道︰
「展若塵,我們怎樣放人?」
展若塵高聲叫道︰
「干娘,你好嗎?」
段爾生突然高聲叱道︰
「這里是你的干娘,但她卻無法回答你!」
展若塵忿怒的道︰
「為什麼,難道你們……」
段爾生一聲尖吼,道︰
「這沒什麼,只怪金寡婦一再的不肯合作,逼的我的幾個手下打罵皆不是,只得三天給她喝幾口水,如今她已餓的腳長脖子個,哪有精神開口說話!」
展若塵極目望過去,只見馬上坐的人那身穿著,正是那天早上義母去墓園時候的穿著,每天她到墓園總是先換上十分樸素的衣裙,直待回來同桌吃過飯,才又換回平常衣著!
于是,他咬咬牙,道︰
「段爾生,你說如何交換吧!」
河對面,段爾生尖叫道︰
「你到這面接你的干娘,我過河去接我的女兒,這樣準也不吃虧,如何?」
展若塵高聲道︰
「就依你的,我們開始吧!」
小河對岸,段爾生緩緩騎馬往這邊馳過來,鐵蹄淌過河水發出「嘩啦啦」水聲,更踏在圓滑的石頭上發出「叮 」怪聲,然而,迎面過河的展若塵,卻僅僅听到自己心里的「噗通」聲——
就在河中央,段爾生立馬望著展若塵,冷冷的道︰
「姓展的,尤奴奴對我說的不錯,金家樓難斗的人物不只是一個金寡婦,還有個你!」
展若塵在月光下看這段爾生,他頭上金帶,身穿紅袍,手持骷髏杖,腰上掛了四只小小的骷髏頭殼,身材細如竹竿,顴骨尖高,雙目深陷,如果猛古丁遇上,還以為是從哪個廟里跑出來的小表——
淡淡的,展若塵道︰
「可惜你水遠也見不到尤奴奴他們了!」
段爾生咧開赤紅的大嘴巴,笑笑,道︰
「謝謝!」
展若塵一怔,道︰
「展某不懂你的意思!」
段爾生得意的哈哈尖笑道︰
「你應該懂的,因為由你操刀殺了那批我也相當討厭的人物,我能不謝謝你嗎?」
展若塵忿怒的道︰
「他們與你聯盟,合謀我金家樓,事尚未成而身先死,你竟然要謝我,豈有此理!」
段爾生冷冷道︰
「把他們留在大漠,竟然攔不住你一人,這是他們該死之一,他們分崩離析,各自為政,被你一一吃掉,這是他們該死之二,當然,我如果信得過他們,便不會把他們留在大漠了,嘿……」
展若塵「咯 」咬咬牙,打馬便往對岸馳去——
段爾生也緩緩的過了小河,段芳姑已叫著往他迎來。
展若塵過了小河,他直往金申無痕馳過去,人未到,他已高聲叫道︰
「干娘,請恕若塵接你來遲——」話尚未完,他已翻身往馬下落,這時候也正是他到了金申無痕前面的剎那間,兩匹馬幾乎踫在一起——
展若塵突然發現一雙大腳丫子,那是一只男人的腳,義母絕對沒有那麼大的一雙腳!
本能的他剛抬頭,便見馬上那人右手揚起來——
展若塵厲聲吼一聲,立刻閃入馬的肚皮下面,箭矢一般的平飛出五丈外——
就在他剛站定身子,只听得一聲馬嘯,他的坐騎只走了兩丈遠便倒在地上——
于是,月夜中傳來-陣裂帛也似的聲音,展若塵不用再多看,已知自己的坐騎完了!
馬上那假扮金申無痕的人,毒粉出手,立刻槍到上風頭,一雙枯骨爪已分握在手中!
展若塵遙望向小河對岸,只見兩團黑影直往黑松林後面疾馳而去,段爾生救走了他的女兒段芳姑——
大喝一聲,展若塵拔空而起,「霜月刀」灑出一片炫閃燦亮的光華,七十七刀合為一刀,一下子便把那人罩在一片光焰里,冷芒未已,血雨暴灑,那人「吭叱」一聲便摔在一堆圓石頭上——
緊接著,空中落下兩支枯骨爪,「霜月刀」指在那人心口,展若塵冷冷的道︰
「朋友,我以你的性命只交換你一句話,如何?」
不料那人嘴巴緊閉,雙目直視著展若塵。
展若塵咬著牙,沉聲道︰
「說,你們這些人物躲在什麼地方?」
那人卻把頭一偏,表現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展若塵冷笑一聲,右足猛踢向那人的腰眼,但聞「吭」-聲,不旋踵間,那人和著滿身鮮血,就地哀號不已——
展若塵便在這時一掌拍在那人肩背之間——
于是,那人更見痛苦的大叫起來,他聲如狼嘯,全身扭閃,沙石蓋面,血糊一團——
展若塵沉聲道︰
「也許,你只要告訴我,我們樓主被囚的地方!」
只見那人痛苦的點點頭一連連不斷的點著頭——
展若塵立刻一腳踢在那人腰眼上。
發出一聲悶哼,那人一連喘了幾口氣,突然一個倒栽,頭下足上「咯」的一聲便一頭撞在石頭上——
展若塵出手不及,已見那人腦漿糊了滿滿一石頭,只挺了-下便完了!
展若塵-招失算,幾乎不知自己應該怎麼辦,他忿怒的走過小河,順著山道往回走,-股子懊惱,正在心中洶涌澎湃不已,他剛剛走到那個彎道上,突然一條人影往他迎面奔過來——
展若塵立刻吼叫道︰
「站住!」
迎面,听得一人,道︰
「少主,是我,玄小香!」
展若塵想起自己初到金家樓的時候,便是由「蹦猴」玄小香服侍自己,如今玄小香已是「月」字級的二把頭,他怎麼會來了?
展若塵見果然是玄小香,重重的道︰
「你怎麼來了?」
玄小香思切的道︰
「少主要來黑風口換人,小香就知道是敵人的陰謀,長春山地方我最熟,但又一直找不到敵人藏生之地,所以我便借著這次少主換人的機會,先就隱在一個石洞中,可好,他娘的終于還是叫我發現了!」
展若塵精神一震,欣喜的道︰
「在哪里,快帶我去!」
玄小香搖搖頭道︰
「小香不能帶少主一人前去,那地方……」
展若塵立刻沉聲道︰
「為什麼!」
玄小香力搖雙手,道︰
「那地方必然隱藏上百敵人,也許樓主便在那里,因為我看到兩騎也在那兒失去蹤影!」
展若塵重重的點著頭,道︰
「也好,我們馬上回去,立刻調集人馬圍撲上去!」
「蹦猴」玄小香這時候邊走邊對展若塵道︰
「少主接到敵人換人通知,我就知道這是一次追蹤敵人的大好機會——」他一頓,又道︰「少主去了大漠,長春山四周便再也看不見敵人蹤影,二當家派出十九批弟兄,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又走回來,加上敵人突然把限期縮短五日,二當家更是急的派出‘八衛’去大漠接少主,這些天金家樓上下難得有個笑臉出現,誰見誰似看到欠帳的一般,很想動手打一架!」
展若塵道︰
「這麼說,你已經潛到這兒很久了?」
玄小香點著頭,道︰
「我是繞過黑松林後面爬進一處山岩洞中,二更過後我才溜出洞外來的!」
展若塵立刻與玄小香二人展開輕功往長春山奔來,展若塵想起自己的馬匹慘死,心中也是吃驚.剛才自己發現的快,否則只怕已與坐騎同化血水而亡了!
半個時辰後,展若塵與玄小香兩人已到了大金樓,這時潘得壽等人尚自枯坐枯等消息,見展若塵與玄小香兩人走回來,「月」字級大把頭「八卦傘」曾秀雄一把揪住玄小香,叱道︰
「你去哪兒了?找你半天不見個影子,媽的,你又去‘瓦棚窩’會你老情人去了!」
玄小香指天指地的道︰
「大把頭,別冤枉好人了,你看我還有心情去尋樂子,操,不信你問少主!」
展若塵十分歉然的道︰
「果然上了姓段的當。」
于是,他匆匆的把黑風口發生的事情況了一遍——
潘得壽罵道︰
「他媽的,我就知道要上當——」
展若塵又接道︰
「我正感無奈,正巧玄小香跑來,他發現那批家伙窩藏的地方,特來向我報告的!」
曾秀雄一巴掌在玄小香肩頭,笑道︰
「這可是真的?」
玄小香點頭道︰
「我就是暗中跟蹤敵人去了,哪會在瓦棚窩找樂子,大把頭,我玄小香自從樓主失蹤以後,就差沒有不吃飯,你說我會……」
曾秀雄立刻笑道︰
「我在功勞薄上記你一功!」
就在這時候,申無忌與嘉嘉也匆匆走來——
于是,玄小香立刻把他所見解說出來——
申無忌立刻咬著牙,道︰
「王八蛋們真夠大膽,黑風口的雲松林附近,原本是一個斜山坡,那兒有許多地洞是真,但要說那兒能藏上許多人馬,我實在難以相信!」
展若塵道︰
「天下有許多出人意料的事,我在大漠發現骷髏幫總舵,竟也是在一座被沙埋掉的小鎮下面,而且那里面相當寬敞,實在叫人驚訝!」
潘得壽已沉聲道︰
「既然已發現他們藏身之地,正是我們迎頭痛擊之時,少主,你有什麼意見?」
展若塵重重的道︰
「我以為事不宜遲,怕姓段的救回他女兒之後,更對我們樓主不利。」
申無忌也同意的道︰
「應該立刻行動!」
潘得壽突然站起身,道︰
「四更造飯,吃完便上路,尚有大半個時辰,我們全都先去歇著——」
展若塵立刻又道︰
「戰術上,我們應有所計劃——」他望了各人一眼,又道︰「我將親率‘飛龍八衛’攻進去,至于主動攻擊,除了選出有名弟兄外,「月」字六位把頭作為主攻,「星」字級各位把頭以為支援,其余「雷電」二級把頭,與二當家等,尚須緊守大金樓,以免為敵所乘——」
潘得壽瞪著一雙星目,道︰
「少主也夠累了,不如由我率眾攻去!」
展若塵忙搖頭,道︰
「我以為大戰尚在後面,大金樓不能沒有二當家坐鎮指揮,何況段芳姑是從我手中失去!」
申無忌點點頭,道︰
「也好,我們全做你後盾,放手一搏!」
展若塵並不返回「如意軒」就在大廳的椅子上閉目調息,施嘉嘉依偎在他的身邊,款款的小心服侍著——
展若塵心中暗想——如果徐小霞在身邊,這次段爾生的陰謀便難以得逞!
時光過得真快,四更天轉眼即到,大金樓立刻又熱鬧起來——
首先,申無忌等金申二家族人全趕到了大廳里,不旋踵間,下面的人已把吃的全搬進來!
直到阮二與曾秀雄雙雙走來,展若塵已收拾妥當,他看了大廳上各人一眼,金剛怒目的望向遠方,道︰
「救不出義母,誓不回頭!」
從大金樓到長春山西邊的黑風口,兩下里相距十里路,「大漠骷髏幫」早在半年前便暗中派人到了這里,他們選擇這里,當然有條件,因為從黑風口附近的岩洞底部,可以輕易的把下面蜂窩似的地下開鑿成一片地下廣場,而負責這些事情的,便是骷髏幫的副幫主「哭王」戈超生!
讓戈超生驚喜的,乃是他們在這片地下開鑿不到三個月,竟然發現數條可以通行的地洞,有一條直通長春山上金申二家的墓園——
于是,戈超生在暗中窺探多次之後,他終于設下了擄走金申無痕的計劃,而且也順利的成功了。
「大漠骷髏幫」潛入遼北境內,不只是黑松口一地,他們也暗中開了另外幾處地道,分別由骷髏幫四位堂主各宰精銳八十一人住守,這四位堂主便是——
東風堂堂主「陰陽爪」當小嬌,駐守在「金家樓」通往「太和鎮」的途中——
南風堂堂主「煉獄使者」司徒敢,駐守在「金家樓」通往「白花集」的途中——
西風堂堂主「酆都王」呼廷九子,駐守在「金家樓」通往「十里鋪」的途中——
北風堂堂主「鬼爪」丁不響,駐守在「金家樓」通往「松香鎮」的途中——
自從金申無痕被擄的消息到了這四位堂主之後,他們便立刻配合戈超生的計劃,暗中派出部分人馬出現在中途,目的當然是在擾亂敵人的視听,以達到欺敵效果,而且,他們也達到了目的,金家樓派出的人馬,皆徒勞無功而退,連展若塵也只是發現「拘魂爪」常冬,至始得知「大漠骷髏幫」潛入遼北的事,那還是邢獨影對展若塵基于一個「義」字,方始透露的——
繞道又轉回黑松林後,巨大的一塊草皮在移動,地上沒有聲音,但剎時出現一道三丈方圓的大洞口,兩匹健馬直奔入洞內,外面的大塊草皮便立刻又閉合起來——
不久,洞中傳出歡呼聲,段爾生下馬走在前面,他的寶貝女兒段芳姑緊跟在他的後面——
這是一條相當寬敞的地下洞室,這些原本就生活在地下的骷髏幫,對于整修地洞自有其獨特的一套——
大致上,他們把挖開的小洞分別堵塞起來,獨留中央一處大的,對于這些天然岩石,他們很了解特性,並不擔心會倒塌下來——
進入地洞的近百丈深,長明燈照射下,「哭王」戈超生似乎是滿面愁苦的迎上來,叫道︰
「公主,我的好佷女,你怎落入他們手中,我還一直不相信呢!」
段爾生只哼了一聲,段芳姑已冷冷道︰
「還不就是姓展的,尤奴奴說的不錯,他確實很難對付,如果單憑武功,怕爹也難是他對手!」
一處圓室中,戈超生剛坐下來,便關懷的問段芳姑︰
「你跟著姓展的,這一路上必定吃了不少苦頭——」
段芳姑忿怒的道︰
「姓展的倒是沒對女兒怎樣,倒是那徐小霞,哼,有機會我絕對饒不了她!」
瓣超生嘿嘿笑得似哭,道︰
「有,公主一定有機會!」
段爾生冷沉的道︰
「超生,我要血洗金家樓!」
瓣超生一怔,道︰
「幫主,我們有金申無痕掌握在手中,不是要慢慢的把金家樓的基業轉入我們手上嗎?別忘下‘刨根謀略’我們進行的很順利呀!」
忿怒的一掌拍在石桌上,段爾生道︰
「太慢了,有個姓展的在,我擔心中途會突然有變!」
瓣超生一驚,道︰
「難道剛才幫主沒有把姓展的收拾掉?」
段爾生咬著血紅大嘴唇,道︰
「他太狡猾了,也不知他是怎麼發現的,竟然會反把跟我去的包才紹殺了,為了芳姑,我只有先回轉了!」
雙手猛的互擊,戈超生大叫︰
「可惜!可惜!此患不除,令人擔心!」
段爾生重重的道︰
「所以我要明日午時圍攻金家樓,即刻派人通知另外四處人馬,準時行動!」
瓣超生思忖一下,道︰
「到時候我們把金申無痕捆在馬上,先逼他們投降,然後以化骨毒粉盡殲當場,幫主以為如何?」
點點頭,段爾生道︰
「倒是可行的辦法——」他一頓又道︰「我們兵分兩路,你率四路堂主加上我的手下,也有五百余眾,直攻‘金家樓’正面‘大金樓’,我由長春山反撲攻其背後——」
瓣超生嘿嘿笑道︰
「金寡婦由幫主押著,便不懼他們的反抗了,嘿……」
段爾生點點頭,道︰
「事不宜遲,你可率人暗中潛往‘十里鋪’方向,把人馬集齊,切記,午時正齊攻‘金家僂’!」
「哭王」戈超生丑陋的面皮-緊,立刻起身率眾走去。
就在這時候,骷髏幫「陰風大司刑」「陰風爪」白自在匆匆走來,他見段芳姑,便立刻迎上去,道︰
「公主受驚了!」
段芳姑面無表情的道︰
「大司刑,四位護法皆忠烈而亡,他們死的壯烈,等事情完畢,我們要舉行大祭了!」
抖著滿面黑胡子,白自在道︰
「屬下記住了!」
「吸髓赤魔」段爾生沉聲道︰
「常夏與十二拘魂手都在此地?」
白自在立刻回道︰
「正在里面整頓人馬!」
段爾生立刻又問︰
「除了十二拘魂手之外,可拼之人尚有多少?」
白自在屈指算了一下,道︰
「副幫主帶百人,尚有百人,再加上喂馬造飯一應打雜的也有二十多人……」
重重的點點頭,段爾生道︰
「夠了,要他們準備,午時正,我親率他們進攻‘金家樓’,此地一人不留!」
白自在立刻又問︰
「金寡婦如何處置?」
段爾生道︰
「帶她一齊走!」
段芳姑姑起身,道︰
「爹,我去看看金寡婦,聞得這老婆子武功高絕,氣度不凡,女兒倒想見見她!」
段爾生站起身,道︰
「爹也正要找她,走!」
「陰風大司刑」白自在立刻在前開道,三人繞過三道地洞彎道,只見前面一個圓形地洞,洞中央旋置著一個大鐵籠,那鐵籠有點像囚車,但卻全是生鐵所造,灰慘慘的鐵籠里而,只有一顆人頭在上面,那人面色慘白,雙目微閃,微亂的軟髻,嘴角下垂,漆黑的劍眉已不含威儀,形態雍容卻已不見高貴,是的,這人便是金家樓樓主,金申無痕,失蹤二十天的金婆婆!
她的頭發更見花白,清瘦的面龐更見灰白,她那懾人心魄的威儀,似乎已消失殆盡——
不錯,一個人被囚在地洞的鐵籠子里,身受的苦痛不提,但就是內心的剪熬,也叫人難以承受——
「金家樓」突然失去樓主,這對于整個金家樓而言,打擊太大了,但誰又會相信金婆婆就是被囚在黑風口附近的地洞之中?
出人意料之事,往往就是不可思議的,金申無痕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就在金家樓西面十里的黑風口!
展若塵更是難以想象,否則便不會獨闖大漠去冒那次險了!
此刻,段爾生就站在鐵籠前面,他望著只穿一件薄衫的金申無痕,沉聲道︰
「金寡婦,你一直的不開口,更不睜開眼楮來,你以為這樣便使我下手殺下你?」
鐵籠里的金申無痕仍然不動——不開口,也不睜開眼,她-直便是這樣,只要有人走過來,她便是這樣,甚至敵人加予她的毒打,她仍然無動于衷!
段芳姑冷笑笑,道︰
「這個老太婆真固執,也使我想起姓展的那小于獨闖大漠地獄城的決心,真的是——」
她話未說完,鐵籠中的金申無痕突然暴睜雙目,沉聲道︰
「姓展的怎麼樣了?」
段芳姑止近前去,冷笑一聲,道︰
「你很關心他?」
金申無痕叱道,
「小泵娘,你說對了,我是很關心他!」
段芳姑嘴角一牽,冷哼道︰
「那麼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姓展的獨自走入大漠,他也找上了我們骷髏幫總舵,更把我擄回金家樓,企圖不良的想拿我換你回去,哼!」
金中無痕咬咬唇,道︰
「原來月兌去我的衣衫是要騙我的義子了!」
一邊,段爾生突然格格大笑,道︰
「金寡婦,你這時候才明白?哈——」
金申無痕沉聲道︰
「段爾生,我那義子呢?」
段芳姑接道︰
「他是個凶殘的豹,更是一頭狡狐,我爹安排的計劃差一點未取他的命,不過……」
金申無痕嘿嘿冷笑起來……
段爾生忿怒的叱道︰
「金寡婦,你別高興,我早晚會收拾姓展的,你看吧,這時刻即將來到了!」
金申無痕未開口,她又緩緩的閉起雙目,滿面淒涼的笑意,卻一直掛在她的臉上——
段爾生沉聲對女兒道︰
「少時我們攻擊金家樓,便由你押著這婆娘,必要時以化骨毒粉毀了她!」
段芳姑冷沉的一笑,道︰
「爹,你放心,我要她死在姓展的眼皮下,只要到了金家樓,只要遇上姓展的,女兒便立刻下手!」
段芳姑突然伸手抓住金申無痕的頭發,惡狠狠的道︰
「你再睜開眼來看看,看看我的長發,就是因為姓展的才被割去一把!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啊!」
金申無痕毫不動容,她更是顯得平靜的連嘴巴也閉得緊緊的,任由段芳姑揪著她的頭發!
段爾生突然沉喝道︰
「金寡婦,我要親押你攻奪金家樓,我要憑實力,當我把你押到金家樓的時候,也正是你的死期到了之時,不要以為你的不聞不說不看,便以為我段爾生待你沒轍,哼,你錯了,我有的是辦法攻掠金家樓!」
金申無痕仍然不動分毫——
段芳姑重重的甩月兌抓住金申無痕頭發的手,喝道︰
「可惡的婆娘!」
段爾生對四周灰衣漢子吼道︰
「小心看守,午時以前加派人馬,準備押著出洞!」
四名灰衣大漢立刻肅立低頭,口中一同的道︰
「謹遵幫主令諭!」
于是,段爾生忿怒的與女兒往另一條洞中走去——
腳步聲漸去漸遠,金申無痕卻突然暴睜雙目,口中喃喃的道︰
「怎麼會在金家樓附近?太出人意外了,唉,孩子,你會想得到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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