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子眼冒金星,還澆了一面茶水,他手下的武師打手看見主人受辱,吶喊一聲,紛紛殺上前來,刀槍並舉,棍棒齊飛,紅衣女郎喝了一聲︰「鼠輩敢爾!」身子一縱,使出空手人白刃的本領,只見她一身紅衣,往來晃動,活像一只絕大的紅蝴蝶,騰挪閃展,左飛右舞,所到之處,有如波開浪裂,賈玉麟那些武師打手,只一撞著了她,便被奪去兵刃,紅衣女郎在搶奪兵刃的時候,還使出擒拿手絕技,勾住持兵刃的手腕,一拉一扭,這些人個個吃足苦頭,不是肩骨流血,就是手腕拗斷,一片呼號喊叫之聲,不到頓飯工夫,廳中幾十人完全被她奪了兵刃,個個叫苦連天,紅衣女郎把賈家眾人的兵刃搶個精光,方才向賈玉麟冷笑說道︰「姓賈的,老實跟你說吧!我並不是來賣武的,這次登門,也不是向你拜候,完全是為找你的晦氣而來,前幾次你欺負那姓甘的賣藝女子,不是挨了幾下冷彈子嗎?老實對你說吧!那彈子是我放的,我見你霸道強橫,所以今日特地上門,給你一點小懲,作為大誡,現在限十天內,要你滾出靈寶,如果你還留在本地,這個就是你的榜樣!」她說著伸手一把拉過一張宮座酸枝椅子來,一掌拍落,手掌輕輕一按椅背,只听喀 兩聲,整張椅子裂成粉碎。賈玉麟和一般武師打手看在眼里,咋舌不已!
紅衣女郎演了這一手本領,方才冷笑兩聲,縴腰扭處,竄上牆頭,幾下起落之間,便自去得沒影無蹤了,賈玉麟吃敗的消息,這天便傳遍了整個縣城,那些受過他茶害的老百姓,個個拍掌稱快!
餅了五天,賈玉麟果然遣散了一切武師和下人,席卷一切家財細軟,靜悄悄的走了,這就是他離開的經過,甘翠蓮向人探問時,那人兀自說得眉飛色舞,十分興奮!
不過甘翠蓮卻是非常的不樂意,她在崆峒山一心一意苦練武技,為的就是要替死去的師傅報仇,哪知道天不從人之願,賈玉麟在五年之前,已經被人家打跑了!自己千里迢迢,尋到這里,卻白白的走了一遭,甘翠蓮非常恨忿!
她猜想那紅衣女郎多半是冷霜梅,照她挫敗賈玉麟這份身手看來,自己雖然學了五年本領,也未必是她的對手呢!笆翠蓮想到這里,不禁把牙一咬,勒轉坐騎,改道向西,打算經潼關進入陝西,到秦嶺以南的漢中地方去,找尋賈玉麟的下落,于是她一人一馬,又風塵僕僕,出現在潼關的驛路上。
一路上有話便長,沒話便短,甘翠蓮不知不覺,過了潼關,來到臨渲縣境,她忽然發覺幾個黑衣漢子,行動閃縮,鬼頭鬼腦的跟在自己背後,甘翠蓮疑心他們是強人,要想暗算自己,不由心里暗罵,哪一班狐群狗黨的臭賊,如果你膽敢動我的念頭,叫你看看本姑娘的厲害,甘翠蓮主意拿定,表面上不動聲色,裝作完全不知的樣子,到了臨潼縣屬的武仙鎮,投宿客店,說也奇怪,當她入鎮的時候,那幾個黑衣漢子忽然拋下了她,不再追蹤,策著坐馬,一溜煙也似的,掠過鎮口,跑向西面去了!
笆翠蓮看在眼里,暗中覺得納罕,如果這幾個漢子是為自己而來的,應該一直追蹤才對,怎的會半途而廢呢?難道看出自己身邊沒有多大油水,或者知道自己是個地武藝的人,再也不敢招惹呢?這兩個推想都不合情理,這天晚上,甘翠蓮投宿客店,吃過晚飯,立即關上房門,一早上床睡覺。
其實甘翠蓮哪里肯睡,這不過是一種以退為進,暗中窺伺罷了!她用棉被蓋過了頭,耳朵留意听著外面上了三更左右,甘翠蓮的耳朵里,忽然听見一陣細微的聲響,分明有人躡手躡腳走近窗下,甘翠蓮心中暗叫道︰「果然不出所料,真個來了!」
她立即屏息呼吸,靜耳听著外邊,來的不止一人,竟似有五六個人之多,有的在瓦面上,有的蹲在窗外,隔了一陣,一陣波波波的微響,窗格外面飄入一股淡淡的白煙來,帶著濃郁的香氣,甘翠蓮一嗅之下,立即醒悟過來,原來賊人用悶香來迷自己!她這一氣非同小可,就要跳起身來,破窗出去,可是回心一想,如果自己這樣的沖出去,必定打草驚蛇,嚇跑敵人,自己何不如此這般,唬弄他們一番,趁勢抓住他們頭兒,甘翠蓮想到這里,主意便定,仍然大被蒙頭,裝著睡覺。
笆翠蓮在被窩里面,做起內視的功夫來,這是崆峒派一脈相傳的本領,運起氣來,以呼為吸,以吸為呼,任何天然的毒煙瘴氣,江湖上的迷香悶藥,完全不能夠侵害,甘翠蓮一做這種功夫,迷魂香的煙霧雖然彌漫了整個房間,她的頭腦依然清醒,並沒有失卻知覺!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候,窗外喵喵鳴叫,響起一陣貓兒叫春的聲音來,甘翠蓮知道這種叫聲是賊人假扮,忍笑不理,悄悄的掀起一點被角,拿眼楮望著外邊,果然不出所料,只听見砰的一聲,臥房的兩扇窗被打開,跳進兩個人來,正是日間追蹤自己的兩個黑衣漢子,手里拿了一個高可及人的大麻袋,穿窗而入,著地無聲,他們模到床前,正要低頭細看甘翠蓮暈倒的情形,說時遲,那時快!笆翠蓮蒙頭蓋著的棉被突然向上一升,直兜起來,向下一覆一蓋,竟把這兩個黑衣漢子連頭帶腳,罩了一個結實!
這兩個黑衣漢子做夢也估不到甘翠蓮中了迷香,並沒有暈過去,這一下出其不意,反吃對方用棉被罩住了頭,正要掙扎,每人肚月復陡覺一疼,原來要把杖勢圈回。
但,石鳴峰不是一個輕易所能打發掉的敵手……
七歲童齡幼年,恩師「魔神」戈青將其一身內家真力,灌輸在這孩子身上。
繼後,桐柏山白雲嶺「鳳尾谷」「龍巢地穴」,吸得曠右難遇的「龍涎香霧」。
剔髓易骨,已扎下渾厚無比,遠在他年歲之上的內家功力。
「摩天神龍」向公瑜,乃是一代劍術宗師,一套「浮波掣影十二招」劍法,昔年睥睨江湖,震懾天下武林,而石鳴峰已盡得其傳。
此刻,石鳴峰雖然面對的,是一個江湖上的巨憝大煞,但石鳴峰相信自己可以將其除去……
「浮波掣影十二招」劍法,幻變莫測,現在出于石鳴峰之手,更是運劍如風,劍氣如虹……
一縷蒼雄長嘯,塌身坐腕,劍光閃處,「唰!唰!唰!」
一招三式……掛雙肋,掃下盤,兜面門,電射而出!
「冥島禿叟」狄松,杖勢尚未圈回,眼前劍芒如電,熠熠撲來……
比眨動眼皮還快的一剎那,血雨蓬飛,左右兩條手臂,已月兌體飛出!
一響「啊……」聲還在嘴里打滾,兩腿齊膝處,業已斷去。
劍芒耀虹,劍走如電,就在同一個瞬息間,「冥島禿叟」狄松一顆童山耀耀的禿頂腦袋,也滾落地上。
作壁上觀的「碧波神蛟」浦錚,吞列當今武林中前輩人物,見過場面,闖過風險,但從未見過眼前這樣的劍術……
如果喻作冷電,但此劍運轉之快,已遠在冷電之上……
只看到血霧飛揚,劍光閃耀,無法看出此劍是如何走勢。
施展這門劍術的,是「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弟子,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年輕人。
「碧波神蛟」浦錚,可以替自己肯定下來……就是「摩天神龍」向公瑜本人,也無法施展出這等威猛,快得令人不可思議的劍術。
「杯中神游」候乙,一掀鼻子,一瞪眼,「哼」了聲,指著地上塊塊血尸,道︰
「海龍王,咱醉老頭兒剛才說的‘炸八塊’,就是地上那些,只是小兄弟還少了兩塊……」
苞從「冥島禿叟」狄松一起來的那伙人中,走出一個疾服勁裝,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來到場子中央,石鳴峰的跟前,道︰
「尊駕劍術不凡,請示下名號,讓在下‘翻天手’毛通,可以回報掌門人。」
這個「南嶺門」中弟子「翻天手」毛通一問出此話,石鳴峰尚未接口回答……驀地,人影閃晃,飄來一抹身形……
突然「啪!啪!」兩響結結實實的聲音,毛通左右臉,挨上兩記大耳光!
「杯中神游」侯乙,一軒眉,一瞪眼,指了指,道︰
「人你娘的,你這條‘毛蟲’,眼前節骨眼上,有你灰孫子說話的份兒?」
「翻天手」毛通,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會挨上這老頭兒兩記耳光……
兩手捂上臉,「杯中神游」侯乙這幾句話他听進耳里,更是莫名其妙。
侯乙指著石鳴峰,又道︰
「灰孫子,你听著……大龍生小龍,這位是‘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弟子……‘白玉龍’石鳴峰……」
石鳴峰不由暗暗一怔︰
「這位侯前輩,如何替自己找來這樣一個‘白玉龍’的稱號?」
毛通挨上兩記耳光,看對方出手之快,知道是武林中前輩人物,听到「白玉龍」石鳴峰此一名號後,不敢再稍作逗留,轉身就要離去。
「杯中神游」侯乙,吼了聲,道︰
「灰孫子,慢走……把地上這些一塊塊的豬肉,帶回給你們掌門人‘老不死’廖愷!」
毛通听到這些話,不敢吭出一聲,揮手招來伙伴,個個解下外衣,把「冥島禿叟」狄松的尸體,一塊塊兜了回去。
「碧波神蛟」浦錚,吩咐莊丁沖洗地上血漬,肅客請「杯中神游」侯乙,和「白玉龍」石鳴峰兩人,進內宅大廳,繼續用膳。
石鳴峰迷惑不解道︰
「侯前輩,你怎麼替鳴峰,取了一個‘白玉龍’這樣稱號?」
「杯中神游」侯乙,「咕嘟」一杯酒送進肚里。阿哈一笑,道︰
「石兄弟,‘龍生龍’‘鳳生鳳’,‘跳蚤生臭蟲’,你是‘摩天神龍’向老頭兒的弟子,老哥哥替你取蚌‘白玉龍’稱號,難道不好?」
「碧波神蛟」捕錚,含笑接口道︰
「老酒蟲,你平時醉話連篇,听來叫人啼笑皆非,這次替石少俠找來這樣一個稱號,倒是十分配襯……」
目注石鳴峰一瞥,又道︰
「石少俠‘人中之龍’,當之無愧!」
石鳴峰對這些話,並未因感到興趣而引起他注意……
若有所思中,沉默下來……
突然側過臉,道︰
「侯前輩,浦莊主這里公案已有了交待,我等也該告辭離去了?」
「碧波神蛟」浦錚听到此話,臉色微微一怔,目光移向侯乙這邊。
「杯中神游」候乙,眼皮一翻,嘿了聲道︰
「石兄弟,事情可不是那麼輕松,簡單呢……你長劍一捅,把那糟老頭兒尸分六塊,這老家伙是‘南嶺門’掌門,老不死‘雲影飄影’廖愷的師弟……」
微微一頓,又道︰
「‘冥島禿叟,狄松,本來想找人家晦氣,結果把自己的命送掉,死得活該……但話又說回來,廖愷這老不死豈肯輕易干休……」
石嗚峰一聲輕「哦」,微微點頭。
侯乙眨動醉眼,又道︰
「石兄弟,現在可不是公案了斷,那該說是才開始呢!」
「碧波神蛟」浦錚,听到候乙這些話,輕輕吁吐了一口氣……此刻他想到的,也正是「杯中神游」侯乙所說的話上。
石鳴峰不解的問道︰
「侯前輩,照此說來,又該如何?」
「杯中神游」侯乙,大口酒送進嘴里,衣袖一抹嘴唇,道。
「石兄弟,可能你自己還不知道……你此次劍挑‘冥島禿叟’狄松,已不是芝麻,豆粒大的事情,那足以震驚江南武林了……」
眯眼一笑,又道︰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把這件事擺平,咱們老哥小弟再離開這里‘九環莊院’……」
「碧波神蛟」浦錚道︰
「石少俠,老酒蟲說的不錯……老夫這輩子尚未乞求于人,以後亦是如此,不過石少俠如果能將此事有個了斷,當然再好不過!」
石嗚峰微微一怔,道︰
「浦莊主,如何了斷?」
「杯中神游」侯乙,接口道︰
「海龍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對‘南嶺門’那些龜孫王八,在湘、鄂一帶的娘家底細,有沒有模到一些?」
浦錚沉思了下,道︰
「此事要把‘悅梅居士’樓羽,請來‘九環莊院’後才知道……」
侯乙醉眼一瞪,道︰
「轉彎抹角,又扯出一個人來……海龍王,‘悅梅居士’樓羽又是誰?」
「碧波神蛟」浦錚道︰
「樓羽在湘鄂一帶,乃是知名之士,跟浦某頗有交往……此老在江湖上,並無夙怨新仇,對‘南嶺門’中情形,卻是十分清楚……」
石鳴峰問道︰
「浦莊主,這位‘悅梅居士’樓羽,家居何處?」
浦錚道︰
「樓老家居也在湘中,就是南離新化不遠的邵陽……」
「杯中神游」侯乙道︰
「海龍王,你是說把這位‘悅梅居士’樓羽請來‘九環莊院’,請教他一番?」
浦錚點點頭,道︰
「不錯,浦某正是此意。」
「敢情「碧波神蛟」浦錚,江湖勢力攏括湘鄂兩地水道,「杯中神游」侯乙稱他一聲「海龍王」並不過份,但石鳴峰在「九環莊院」前,劍挑「冥島禿叟」狄松,尸分六塊。狄松系「南嶺門」掌門人「雲海飄影」廖愷師弟,以「南嶺門」在江湖上的聲威,這就不是一件等閑之事了。
候乙向石鳴峰問道︰
「石兄弟,你看如何?」
石鳴峰沒有更多的表情,微微一點頭,道︰
「侯前輩,由你決定就是了。」
「杯中神游」侯乙見石鳴峰回出這句簡短的話,听來卻是十分受用,含笑道︰
「不錯,你正是咱醉老頭兒的小兄弟!」
于是,「碧波神蛟」浦錚,派人專程往邵陽,邀「悅梅居士」樓羽。石鳴峰和「杯中神游」侯乙兩人,就在「九環莊院」逗留下來。
匆匆數天過去,「九環莊院」來了一位身穿錦袍,頷留長須,年在七十左右的老者……此人就是來自湘中邵陽的「悅梅居士」樓羽……
樓羽見到「碧波神蛟」浦錚,哈哈笑道︰
「浦道友,您不愧是稱主湘鄂水道的蛟龍……江南武林傳聞,‘蛟龍’又邀來一條‘白玉龍’,把‘南嶺門’殺個灰頭土臉……」
石鳴峰在湘中新化「九環莊院」,劍挑「冥島禿叟」狄松,尸分六塊之事,已不腔而走,傳遍江湖,「白玉龍」三字,震撼江南武林。
是以「悅梅居士」樓羽,見到「碧波神蛟」浦錚,就說出此話來。
石鳴峰和候乙兩人,也在大廳上……石鳴峰听到此話,臉上微微一熱。
浦錚就把石鳴峰、侯乙二人,替「悅梅居士」樓羽引見介紹一番。
樓羽笑道︰
「原來酒中稱雄的‘杯中神游’侯道友,也在‘九環莊院’,幸會,幸會……」
目光移向石鳴峰時,驚愕不已,道︰
「這位就是‘白玉龍’石少俠,那真是英雄出少年,少年出英雄了……」
接著問道︰
「石少俠師承‘摩天神龍’向公瑜向道友?」
石鳴峰躬身一禮,道︰
「是的,他老人家正是石某師父。」
石鳴峰回出此話,心里卻是暗暗感慨不已……
在天下武林同道之前,不能提出自己另外一位恩師「魔神’戈青。
「杯中神游」侯乙以酒替茶……此刻解下大葫蘆喝了大口酒後,向「悅梅居士」樓羽問道︰
「樓道友,你如何知道咱醉老頭兒這個小兄弟,‘九環莊院’劍挑‘冥島禿叟’狄松之事?」
樓羽道︰
「江湖傳聞很快……石少俠劍斃狄松,不止是新化附近的邵陽,江南武林也已傳遍此事……」
浦錚接口道︰
「樓老,浦某邀您來‘九環莊院’就是跟您談談此事……」
「悅梅居士」樓羽,慨然道︰
「江湖上恩怨纏結,連綿不息……‘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由于化十年心血的那份‘龍涎香霧’‘秘圖’被奪,因而要報此‘一箭’之仇……‘雲山樵夫,賈政,就首先喪命‘燕尾金稜」之下……」
朝石鳴峰側目一瞥,又道︰
「‘冥島禿叟,狄松,餃師兄廖愷之命,要再次加害浦道友,卻想不道狄松卻先死在石少俠劍下……」
「碧波神蛟」浦錚,接口問道︰
「樓道友,‘雲海飄影’廖愷,已知這事?」
「悅梅居上」樓羽道︰
「廖愷原來修禪養真‘坐關’五年,知道‘秘圖’被奪之事,中途而止,派其師弟來湘鄂等地,並授予獨門暗器‘燕尾金梭’……」
侯乙接口道︰
「樓道友,‘南嶺門,在湘鄂一帶的情形,是由‘冥島禿叟’所負責的?」
「悅梅居士」樓羽道︰
「據樓某所知,‘南嶺門’掌門廖愷,指派其嫡傳愛徒‘玉哪吒’羅申,自豫地來湘鄂一帶,伸展‘南嶺門’中勢力……」
一頓,又道︰
「是以,如果說是負責之人,那是‘玉哪吒’羅申此人了。」
石鳴峰听來暗暗嘀咕︰
「原來‘玉哪吒’羅申,已自豫東太康,來到江南武林!」
樓羽又道︰
「羅申奉師父廖愷之諭,來江南武林,除了伸展「南嶺門」中勢力外,一面探听叛門弟子‘雲中梟,陶森行蹤,同時由師叔‘冥島禿叟’狄松之助,剪除當初奪取‘秘圖’之人……」
「杯中神游」侯乙問道︰
「樓道友,‘南嶺門’遭此一挫,折去一員大將,會不會卷土重來,再犯‘九環莊院,?」
「悅梅居士」樓羽,沉思了下,道︰
「以眼前來說,似乎沒有此一可能……‘雲海飄影,廖愷自己坐鎮‘南嶺門」總壇,這里有他愛徒羅申,由師弟狄松輔助……狄松既喪命石少俠劍下,‘南嶺門’在江南武林,已無出色的絕世高手……」
微微一頓,又道︰
「‘雲海飄影」廖愷,他自己也有一個顧慮……當初愛徒羅申,于鄂北桐柏山白雲嶺‘鳳尾谷’,目睹‘魔神’戈青露臉,戈青又吸得‘龍巢地穴,中的‘龍涎香霧」
一笑,又道︰
「老夫曾往閩中‘南嶺門’總壇一游,據‘雲海飄影’廖愷所說……當今天下武林最大的顧忌,就是二次露臉的‘魔神’戈青……」
「杯中神游」侯乙,原來不想說的,卻仍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朝向石鳴峰這邊投過一瞥,道︰
「樓道友,武林傳聞,昔年在‘魔神’戈青身上毀體斷肢的,並沒有‘雲海飄影’廖愷一份……廖老頭兒‘顧忌’些什麼?」
樓羽感慨不已,道︰
「當初魯中徂徠山,南北武林四大高手之中,如果沒有‘雲海飄影’廖愷參與其事,可能‘魔神’戈青不會乖乖就範……他一加入,整個情形的演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樓羽想來,這位手誅「冥島禿叟」狄松的「白玉龍」石鳴峰,師門來歷是一代劍木宗師,「摩天神龍」向公瑜的傳人,是以接著又道︰
「當時‘雲海飄影,廖愷,雖然未曾斷下‘魔神’戈青肢體之一,但卻取走戈青隨身兵刃‘湛玉寶劍’……」
石鳴峰听到此話,心頭一凜、一震……
「原來恩師丟失的「湛玉寶劍」,是「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所取走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茫無頭緒中,出現了此一線索。
「杯中神游」侯乙,又朝石鳴峰瞥了一眼,接口道︰
「武家隨身兵刃,不啻第二生命,‘魔神’戈青再次露臉,廖老頭兒拿走人家寶劍,總應該有個交待才是!」
「悅梅居士」樓羽,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侯道友,這也是廖愷所顧忌之處……以一位堂堂‘南嶺門’掌門人身份,總不能把昔年得來的‘戰利品’,又乖乖拱手還給人家!」
「杯中神游」侯乙,大葫蘆對準嘴,「咕嘟」大口酒送進嘴里,嘻嘻一笑,道︰
「樓道友,再次露臉江湖的‘魔神’戈青,如果要向‘南嶺門’廖老頭兒取回‘湛玉寶劍’,廖老頭兒是不是肯還給戈青?」
樓羽沉思了下,道︰
「這個,恐怕……」
把話題移轉,一笑道︰
「侯道友,這只是我等在聊談中提到這件事……再次露臉的‘魔神’戈青,不知天涯海角藏身何處,豈會知道這把‘湛玉劍’的下落?」
微微一頓,又道︰
「‘魔神’戈青既不知此把」湛玉劍,失落何處,就不會找上‘南嶺門’掌門人‘雲海飄影,廖愷,向他索回此劍!」
石鳴峰臉色落寞,並無一絲異樣的神色,顯現在他臉上。
「杯中神游」侯乙,「阿哈」一笑,又是「咕嘟!本嘟!」
葫蘆對準嘴,大口酒送進嘴里……心里卻在暗暗思忖︰
「蠢才,老家伙,第二代的‘魔神’戈青,就在你面前,你還在說不知天涯海角,藏身何處……你真是咱石兄弟的‘耳報神’,把這樣一件重要事情,捎來這里‘九環莊院,!」
「杯中神游」侯乙,這響「阿哈」冷笑聲,听進「碧波神蛟」浦錚,和「悅梅居士」樓羽兩人耳里,卻似淋了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不過兩人可能卻有這樣想法……侯乙有「杯中神游」之稱,整日夢入醉鄉,那是他酒後一副「狂態」。
酒醉心不醉……「杯中神游」侯乙,又把話題轉了過來,道︰
「樓道友,照你剛才說來,‘南嶺門,雖然折了一員大將,‘雲海飄影’廖老頭兒,也不致于找來‘九環莊院’,向海龍王采取按仇之策?」
「悅梅居士」樓羽,對‘南嶺門’‘雲海飄影,廖愷,顯然有若干的了解……
緩緩一點頭,道︰
「以後情形如何演變,也無法加以猜測……如果以目前來說,‘雲海飄影’廖愷,坐鎮閩中‘南嶺門’總壇,顯然是分身之術……」
微微一頓,又道︰
「廖愷所密切注意的,是在再次出現江湖,‘魔神’戈青身上!」
語氣加重在「魔神」戈青身上,「杯中神游」候乙听來暗暗一怔。
樓羽目注石鳴峰,又道︰
「石少俠雖然為了解救‘九環莊院’之危,除去‘冥島禿叟’狄松,但這一只棋子,下得也是十分可惜……」
侯乙殊感不解,道︰
「棋子……可惜……有何可惜之處?」
「悅梅居士」樓羽道︰
「‘南嶺門’乃是武林中極負聲譽、勢力雄厚的門派,劍斃掌門人師弟,顯然跟‘南嶺門’結下梁子……」
微微一笑,又道︰
「石少俠年歲尚輕,日後蹤游江湖,可能因而會帶來很多不便。」
「杯中神游」侯乙道︰
「咱石兄弟把人已宰了,可不能把尸體拼湊起來,就是拼湊成一堆,少了一口氣,還是活不成……」
眼皮一翻,又道︰
「樓道友,你這話說和不說都是一樣。」
「悅梅居士」樓羽,一笑道︰
「侯道友,老夫倒有一個折衷,補救之策……」
「杯中神游」侯乙道︰
「死的已活不成,還有什麼補救辦法?」
「悅梅居士」樓羽道︰
「侯道友,您這位石兄弟能將‘冥島禿叟,狄松斃于劍下,依老夫估計,身懷之學足可與‘魔神,戈青,一較高下……」
一指石鳴峰這邊,又道︰
「石少俠如能將‘魔神’戈青截下,將其除去,老夫可以保證石少俠與‘南嶺門’之間的恩仇梁子,一筆勾銷……」
石鳴峰听來殊感意外。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這些話,醉眼連轉,眼皮直翻,嘴里接連幾個「這……這……這……」最後才冒出一句後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
「碧波神蛟」浦錚,由于自己之事,牽累到石鳴峰結江湖恩怨,心里感到十分內疚……接口問道︰
「樓道友,何處可以訪著‘魔神’戈青的行蹤下落?」
樓羽有條有理道︰
「至于尋訪‘魔神’戈青行蹤下落,那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侯道友與他這位石兄弟同意,老夫可以將此事轉知‘南嶺門’掌門‘雲海飄影’廖愷。」
「杯中神游」侯乙,從大葫蘆里猛喝下兩口酒,連連點頭道︰
「同意……同意……咱醉老頭兒代表咱石兄弟,完全同意……」
側臉一瞥,向石鳴峰道︰
「石兄弟,老哥哥說的沒有錯吧?」
石鳴峰是個機智、與心理的成熟,遠在他眼前年歲以上的年輕人……
對「杯中神游」侯乙向樓羽所說的那些話,先是迷惑不解,但接著也就理會過來……接觸到侯乙投來的視線,微微一點頭,替代了回答。
侯乙又轉向樓羽這邊,滿堆笑臉,道︰
「樓道友,還有一件事,得要麻煩您啦……」
「悅梅居士」樓羽問道︰
「不知侯道友所知何事?」
「杯中神游」侯乙道︰
「煩您轉知‘南嶺門’總壇的廖老頭兒,咱陪同石兄弟,咱們老哥小弟二人,赴閩中拜會……順途可以探听‘魔神’戈青的下落。」
樓羽含笑點頭,道︰
「侯道友與石少俠兩位,有此雅興,老夫理當效勞……」
微微一頓,又道︰
「閩中南平,雖然相隔這里甚遠,不過,‘南嶺門’中弟子,用‘響鈴扎書箭’分驛投遞,老夫將書函扎上‘響鈴箭’,閩中南平的‘雲海飄影’廖愷,很快就會知道此事。」
話落,哈哈一笑……似乎完成了一樁心滿意足的「功德善事」。
「杯中神游」侯乙,也跟著哈哈一笑……大葫蘆對上嘴,又是大口酒送進嘴里。
耙情,這位嗜酒成性的風塵俠隱「杯中神游」侯乙,從「悅梅居士」樓羽這些話中听來,此番結伴同行的這位小兄弟石鳴峰,對日後天下武林「禍」「福」兩字,有舉足輕重之影響。
石鳴峰身兼兩位師門……
一位是昔年天下武林群起追殺,最後落個毀體斷肢的「魔神」戈青。
另一位,卻是武林中,有一代劍術宗師之譽的「摩天神龍」向公瑜。
石鳴峰為了完成昔年恩師「魔神」戈青遺願,要收集遍散各地的肢骨,和隨身兵刃「湛玉劍」。
現在已知這把「湛玉劍」的下落,「杯中神游」侯乙為了要避免惹起意外的殺劫,就設法要了斷這位小兄弟石鳴峰心願。
「悅梅居士」樓羽,離開「九環莊院」後,石鳴峰和侯乙兩人,亦相繼向「碧波神蛟」浦錚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