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見黑衣人閃電般一掌拍下,又是一驚,百忙中迎了一掌,喝道︰「你才是江別鶴易容改扮的,騙得了誰?」
那黑衣人竟也喝道︰「你才是江別鶴易容改扮的,騙得了誰?」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破口大罵道︰「江別鶴,你這惡賊,你這混帳王八蛋,屁精活烏龜!」
他算定江別鶴也是個人物,怎肯自己罵自己。
哪知黑衣人也大罵道︰「江別鶴,你這惡賊,你這混帳,王八蛋,屁精活烏龜!」
小魚兒大笑道︰「我就算不能逼出你的原形,听你自己罵自己,倒也出了我胸中一日惡氣,哈哈,自己罵自己烏龜,可笑呀可笑。’那黑衣人竟也大笑道︰「我就算…………」
他竟然將小魚兒說的話,一字不改、原封不動的說出來,小
魚兒罵得越來越開心,他也罵得毫不遜色。
兩人一面罵,一面打,眾人都不覺瞧得呆。
慕容珊珊道︰「江別鶴武功人稱江南第一,想必不差。」
只見兩人拳來腳往,不但功力俱都極深,招式也是千變萬化,奇詭絕倫,竟都是頂尖兒的高手!
一時之間,誰也分不出他們武功誰強誰弱。
只听「砰砰蓬蓬」之聲不絕于耳,無論什麼東西只要挨著他們的拳風,立刻就被打得粉碎。
只見兩人從里打到外,從近打到遠。
要知這黑衣人雖不願被人瞧破來歷,小魚兒也是如此,兩人抱著同樣的念頭,自然越打越遠。
兩人招式看來雖仍凌厲,其實都不願再纏戰下去,突然齊地一縱,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兩人身法俱快,慕容雙等人雖然追來,卻已追不著了,何況他兩人分頭而逃,大家也不知該去追誰!
就在這時,突見一個人自樹林中暗影掠了出來,竟攔住小魚兒的去路,指著小魚兒怪笑道︰「這才是江別鶴,這才是真的。」
月光下瞧得清楚,這人竟是那「損人不利己」的白開心!
小魚兒又驚又怒,喝道︰「你瘋了麼?你不想要解藥救命了?」
白開心嘻嘻一笑,道︰「誰救誰的命,你害了我,我不害你?」
突然一個筋斗,倒縱了出來走得瞧不見了。
這時慕容姐妹等人早已趕來,幾柄劍已將小魚兒圍住。
慕容雙怒道︰「江別鶴,這次若是再讓你逃了,我就不姓慕容。」
小魚兒跳腳道︰「誰是江別鶴?王八蛋才是江別鶴!」
慕容珊珊冷笑道︰「你不是江別鶴,為何要逃?」
小魚兒怔了怔,這句話他實在回答不出。
慕容雙應聲喝道︰「是呀,你若不是江別鶴,為何不讓我們檢查檢查你的臉!」
她們上過一次當,再也不肯上當了,嘴里說話,手也不停,掌中劍刺出去一劍比一劍狠毒。
小魚兒道︰「我堂堂男子漢,怎能讓你們女子踫我的臉,常言道︰男兒臉上有黃金,女人手上有糞,我臉上怎能沾著糞土。」
他一急之下,索性胡說八道起來,也正是想借此激忽她們,自己才好有機會沖出去。
慕容雙果然大怒道︰「放屁,你臉上才有糞土。」
小仙女道︰「你少時落在姑女乃女乃手中,不將你泡在糞缸去才怪。」
小魚兒道︰「就算泡在糞缸里,也不能讓女人模來模去。」眾人已猜出他心意,知道他故意胡言亂語來打岔,誰也不再理他,只有那顧人玉最老實,忍不住道︰「我不是女人,你讓我檢查檢查如何?」
小魚兒道︰「你原來不是女人麼?我還以為你也是她們的妹妹哩。」
他自己說著,自己也不覺好笑,剛笑出來,「嗤」的,前胸衣裳已被劃破,若不是他武功精進,腸子只怕已被劃出來。
既到這種時候,他反正已豁出去了,瞧見秦劍與南宮柳並未動手,只是在旁掠陣,便又笑道︰「慕容家的女婿,江湖中是人人羨慕的,都說你們艷福不淺,依我看來,卻不如娶個麻子跛腳還好得多。」
他嘴里說得開心,肩頭又著了一劍,雖末傷著骨頭,但劍鋒過處,鮮血已淚淚然流了出來。
只听秦劍冷笑道︰「秦某本不想以多欺你,但你如此,我也說不得了。」
話聲中已刺出三劍,這三劍功沉力猛面面懼到,正好補上慕容姐妹劍法之沉穩不足。
他心里雖暗叫苦,嘴里還是不饒人,大笑道,「南宮柳,你為何不也一起上來呀,難道你武功原也見不得人,只是靠老婆在江湖中混的麼?」
南宮柳面色果然微一變,突然沉聲道︰「月復結、府舍……市風、瀆中……環跳……」
話末說完,已有三柄劍照著他所說的部位刺了出去,「嗤」的一聲,小魚兒「環跳」穴旁已被劃破了條血口!
此刻他冷眼旁觀,嘴里淡淡道來,正是小魚兒難以閃避、難以招架的破綻之處。這一來小魚兒更是手忙腳亂。
只听南宮柳接著道︰「靈門、中府,陰市、梁邱……承扶!」
刷、刷、刷三劍過後,小魚兒‘承按」穴旁果然又挨了一劃,他心里本在暗自思忖著道︰「我听你先說出部位,難道不會躲麼?」
誰知等著別人說出來時,他竟是偏偏躲不開。
南宮柳縱橫全局,對小魚兒的出手已了如指掌,所指點出來的部位,自然正是小魚兒之必救之地。
南宮柳又道︰「幽門、通谷……府會、歸來……涌泉!」
這「涌泉」穴乃在腳底之下,小魚兒听得不禁一怔,心想︰「你們的劍難道還能刺在我足底麼?」
只見慕容珊珊劍勢擊來,直刺「府會」、「歸來」兩穴,他本可躲避,怎奈別的劍已封住了他去路。
他危急之中,不及細想,只有飛起一腳,去踢慕容珊珊握劍
的手腕,慕容珊珊劍雖退去,但慕容雙「刷」的一劍刺來,正恰巧刺在他「涌泉」穴上,小魚兒穿著皮靴,這一劍傷的雖不重,但他卻已不覺冷汗涔涔而落。
南宮柳悠然道︰「神堂、心俞……委中、陰谷……缺宣!」
這一次小魚兒更加注意,全神貫注,防護著「缺宣」穴,誰知後背一涼,「會陽」穴旁中了一劍。
而南宮柳正恰巧在此時道︰「會陽!」
小魚兒不禁暗嘆一聲︰「罷了……」
哪知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慕容九的慘呼聲︰「救命呀……江別鶴……你這惡賊……三姐……二姐……救命……」
呼聲一聲比─聲遠。
慕容珊珊大駭道︰「不好,我們將九妹忘記在那祠堂里了……
小仙女道︰「江別鶴在那邊。」
彼人玉道︰「這人果然不是江別鶴!」
紛紛呼喝間,已都向慕容九呼聲傳來處飛過去,只有南宮柳走得最慢,竟向小魚兒微一抱拳,道︰「閣手非凡,似是集各門之長,卓然自成一家,只是出手間還不能渾然圓通,似是易露破綻,想是因為閣下旁騖太多,不能專心于武,日後若能改去此點,我縱在旁指點,也是無用的人。」
小魚兒怔了怔,道︰「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話?」
南宮柳道︰「閣下實非江別鶴,江別鶴出手必不致如此生疏。」
小魚兒怒道︰「你早看出來了,為何不早說?」
南宮柳道︰「在下雖早已瞧出,但那時還想瞧瞧閣下究竟是誰,是以也未說破,此刻既是九妹有難,自又當別論了。」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只怕是我罵了你兩句,你就故意叫我受些苦吧。」
南宮柳微笑道︰「在下若非心中也有些不安,又怎會對閣下說那番知……」
微一抱拳,也展動身形追去了。
南宮柳已走得沒有影子,小魚兒還是在反復咀嚼著他方才說的那番話,越想越覺滋味無窮!
「……想是因為閣下旁騖太多,不能專心學武……」
小魚兒嘆了口氣,喃喃道︰「他這話倒還真是說到我節骨眼上了,看來這些武林世家的子弟的確有些門道的,倒也輕視不得。」
他呆了半晌,放開大步,向前走去,只想先尋著那「損人不利己」的白開心好好算一帳。
他一面走,一面又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白開心怎會突然不怕死了,連解藥也不想要?……慕容九又是怎麼回事?此刻又是否真的被江別鶴劫去了?」
小魚兒越想越糊涂,索性不再去想了,但覺滿身傷口,都發起疼來,就在樹林里找了株大樹坐下歇歇。
這時星群漸稀,東方漸漸露出了曙光,樹林里面漸響起了啾
啁鳥語,大地顯得說不出的和平寧靜。
小魚兒閉起眼楮,喃喃道︰「我只怕真的是閑事管得太多了,但一個人光吃飯不做事也不行呀,何況,事情找上門來時,想躲也躲不了的。」
誰知就在這時,突听一人呼喚著道︰「小魚兒……江小魚……你在哪里?」
小魚兒跳了起來,苦笑道︰「事情果然真的找上門來了……卻不知來的這人是誰?又怎會知道我在這樹林子里?」
只听那人又道︰「小魚兒,我知道你就在這樹林子里,你快出來吧,我有很要緊的話要對你說……你還不出來麼?」這聲音竟似慕容九。
小魚兒眼楮一亮,笑道︰「若是慕容九,來得倒正好,我正想我她,她就來了。」
只見一人披發長袍,踏著乳白色的晨霧飄飄而來,看來就像是乘雲飛降的山林女神,可不正是慕容九。
小魚兒突然跳到她面前,大聲道︰「喂!」
慕容九像是駭了一跳,撫著胸口,嬌嗔道︰「你又想嚇死我?’小魚兒上下瞧了她兩眼,笑道︰「半天不見,你看來越發漂亮了。」
慕容九抿嘴笑道︰「半天不見,你看來也越發越英俊了。」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不恨我了。」
幕容九道︰「女人的心,常常會變的,你難道不懂麼?」
小魚兒道︰「我正是上過女人的當了。」
慕容九笑道︰「誰讓你上當的!誰騙過你?莫非是……那位鐵姑娘?」
小魚兒心里一痛,大聲道︰「不是!是慕容九。」
慕容九咯咯笑道︰「我幾時騙過你了?」
小魚兒眼楮里發著光,一字字道︰「你不是慕容九!」
慕容九大笑道︰「我不是慕容九是誰?難道你也發了昏,竟不認得我了。」
小魚兒瞪著眼楮瞧了她半晌,突然跳起來,翻了個筋斗,落在地上,又揉了揉眼楮,終于大笑道︰「我想來雖絕不會是你,但卻又一定是你。」
慕容九笑道︰「你到底說我是誰呀?」
小魚兒一把抓住她,大笑道︰「你是屠姑姑……屠嬌嬌!」
那「慕容九」也瞪著眼楮瞧了他半晌,突也大笑道︰「小表頭,到底是你聰明,果然被你瞧出來了,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只怕誰也瞧不破我的。」
小魚兒道︰「不錯,只是。……我又不相信屠姑姑真的會到這里來,我簡直做夢也想不到你會離開‘惡人谷’。」
屠嬌嬌竟嘆了口氣,緩緩道︰「天下有許多事,都是想不到的。」
小魚兒瞪大眼眼,道︰「我實在想不到屠姑姑竟也會嘆氣了,也想不出你怎會離開了‘惡人谷’,更想不到你怎會知道我的事,而扮成了慕容九?」
他心里想不通的事實在太多,忍不住一口氣問出來。
屠嬌嬌笑道︰「你連珠炮似的問我這麼多,叫我怎麼回答你呀?」
小魚兒道︰「這一兩年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我在哪里,你又怎會知道我的事,又怎會扮成慕容九呢?」
屠嬌嬌笑道︰「我離谷之後,雖然听見過一些你的得意杰作,但確實不知道你躲到哪里去了!打听也打听不出。」
小魚兒得意的眨了眨眼楮,笑道︰「你當然打听不出,我若想躲起來,誰能知道我在哪里。」
屠嬌嬌道︰「我找來找去找不著,前幾天卻在無竟中見到了你!我非但見過你,還跟你說過話。」
小魚兒模著頭,苦笑道︰「這倒怪了……我居然還跟你說過話?……」
屠嬌嬌咯咯笑道︰「你那時好凶呀,直瞪著眼楮叫我滾,我可真是不敢惹你,只好被嚇得乖乖的遠遠滾開了。」
小魚兒跳了起來,瞪著眼楮大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就是……。」
屠嬌嬌悠然笑道︰「我就是羅九兄弟樓下的那傻丫頭。」
小魚兒大笑道︰「我實在佩服你,你實在裝得真像,我真是做夢也想不到。」
他大笑了一陣突又頓住笑聲,問道︰「但在那天之前,你並沒有見過我是麼?」
屠嬌嬌道︰「沒有。」
小魚兒道︰「你當然也不會算到我會到羅九家里去的。」
屠嬌嬌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出的。」
小魚兒道︰「那麼你又怎會扮成個傻丫頭,躲在那里等我?」
屠嬌嬌目中突然現出了凶惡的光芒,一字字道︰「我為的是那羅九兄弟!」
小魚兒恍然道︰「我知道了,他兄弟本和你有些仇恨。」
屠嬌嬌道︰「我此番出谷,除了找你之外,還一心要找兩個人。」
小魚兒道︰「你要找的,就是他們?」
屠嬌嬌也不回答,只是緩緩接著道︰「二十年前,‘十大惡人’中,有五個被逼人‘惡人谷’,那時情形十分危急,他們走得十分倉促,所以有許多重要的東西,都來不及帶走。」
小魚兒點頭道︰「不錯,你和李叔叔、杜叔叔等人,縱橫江湖多年,自然不會是身無長物,而能被你們瞧得上眼的東西,自然也必定珍貴得很。」
屠嬌嬌道︰「你知道,我們在江湖中根本沒有朋友,只有‘十大惡人’中另外那五個人,勉強可算是和我們臭味相投。」
小魚兒微笑道︰「這點我當然清楚得很。」
屠嬌嬌道︰「所以,我們只有將東西交給他們,但那‘狂獅’鐵戰總是瘋瘋癲癲,發起瘋來時,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何況是別人交給他的東西,那‘損人不利己’白開心非但靠不住,而且又和李大嘴是對頭。」
小魚兒笑道,‘若是交給‘惡賭鬼’軒轅三光,又怕他輸光。」
屠嬌嬌忍不住也笑道︰「是呀,這‘惡賭鬼’雖然賭了一輩子,雖然自命賭得比誰都精,但還是常常輸得幾乎連褲子都沒有,總是等到‘天光、人光、錢也光’時才肯罷手,他那軒轅三光的名字,正也是出此而來的。」
小魚兒笑道︰「常言道︰久賭神仙輸,何況他還只不過是個賭鬼而已,還夠不上神仙的資格,又怎麼能不輸。」
屠嬌嬌道︰「那時,大家本決定要將東西交給‘迷死人不被命’的蕭咪咪,但她卻又偏偏不知躲到哪里去丁,我們竟找她不著。」
屠嬌嬌又接著道,「所以我們想來想去,只有將東西交給那歐陽兄弟。」
小魚兒道︰「依我看,這兄弟兩人更靠不住,這兄弟既然連拚命都要佔人便宜,你們將東西交給他們,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屠嬌嬌苦笑道︰「那時我們雖也想到這點,但這歐陽兄弟平生最怕的就是從不愛佔人便宜只愛殺人的‘血手’杜殺,所以咱們使認為他們絕不敢將東西吞沒的,誰知這兩兄弟一打算盤,想到‘血手’杜殺既已逃到‘惡人谷’不敢出頭,為何還要怕他,竟真的將東西吞沒下去了。」
小魚兒道︰「所以你一出谷,就找他們。」
屠嬌嬌道︰「正是!」
小魚兒眨著眼楮道︰「那歐陽兄弟莫非和羅九兄弟有什麼關系不成?」
屠嬌嬌一字字道︰「羅九兄弟,就是歐陽兄弟!」
小魚兒失聲道︰「難怪他們手段那麼毒辣,我早巳疑心他們的來歷絕不尋常……不過,據我所知,他們和那歐陽兄弟長得一點也不像呀」
屠嬌嬌道︰「這些年來,他們故意將自己養得又肥又胖,整個人都像是腫了起來,他人本來比鬼還瘦,這一發起胖來,連臉上的樣子都變了,簡直沒有人再認得出他們,這兄弟當真比誰都精,竟想出了個最好的易容之法。」
小魚兒拍手道︰「不錯,用這天生出來的一身肥肉來易容,當
真是再好不過,他們想出來的這法子,當真妙絕天下!」
屠嬌嬌道︰「所以,我就將他們選來的一個傻丫,拖出去宰了,再扮成傻丫頭的模樣,他們果然沒有瞧出來,但我卻瞧出了他們的破綻,早已瞧出他們就是歐陽兄弟,只是我若立刻揭穿,既怕他們跑了,又怕他們不肯說出那批東西的下落。」
小魚兒道︰「所以,你還要等到查出那批東西的下落後再動手。」
屠嬌嬌道︰「本來我雖不知道那痴痴呆呆的少女就是慕容九,但已覺得她有些奇怪了,所以我在閑著無聊時,就早巳照著她的臉做了副面具,否則在方才那麼短的時間里,我手邊什麼都沒有,又怎能扮成她的模樣。」
小魚兒眼珠子轉動,突然冷笑道︰「你做成這面具,只怕並不是為了閑著無聊吧。」
屠嬌嬌笑道︰「那麼,你說我是為了什麼呢?」
小魚兒道︰「你本想在必要時,將她也宰了,扮著她的模樣,那‘羅九’兄弟更不會提防于她,你要查什麼事,也就更容易了。,屠嬌嬌笑道︰「究竟是你這小表聰明,我的心意也只有你猜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