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瑋見到這等洶涌怒潮,已知再憑慘烈手段難于安然月兌困,他見簡召舞手中那張黑網具有鼓舞群眾心理的力量,心中一動,倏地向簡召舞抓去。
簡召舞身前雖圍著幾層幫眾,然在芮瑋飛龍八步下,不難掠過,直撲到簡召舞面前。
簡召舞一見那只閃閃發光的金掌攫來,嚇得一亂神,手中黑網莫名其妙的失蹤,到了芮瑋金掌上。
芮瑋得到黑網即刻掠回,護在白燕、素心身前。
眾人「啊」的驚呼,那呼聲示出內心的疑惑。
芮瑋黑網在手,本漸圍攏的群眾停止不前。
簡召舞厲聲呼道︰「惡賊奪去本幫之寶,還不一齊圍上!」
他叫得起勁,群眾卻是不動。
簡召舞大急,知道黑網十分重要,笑道︰「芮瑋,你叫我哥哥,我自不會害自己的弟弟。」
芮瑋冷笑了笑,看他還能說些什麼」
簡召舞道︰「看在兄弟的份上,我命所有幫眾不加害于你,你讓出來吧,另外六位女子勢必要死在幫眾眼前,一泄眾人心中的憤怒!」
芮瑋道︰「你承認我這弟弟?」
簡召舞笑道卜「我你面貌相似,自然不假,不用承認,大家也知的了,就這點,誰也不敢傷害于你。」
芮瑋道︰「請問我哥哥姓什麼?」
簡召舞厚顏道︰「這個自然也姓芮。」絕不敢承認自己姓簡,只因誰都知老幫主的女婿姓芮,「掌劍飛」芮問夫的兒子。
芮瑋冷笑道︰「令尊何人?」
簡召舞吶吶道︰「先父,先父……」實不好承認別人是自己的父親。
突于此時,一女子聲道︰「你不能答,我替你來說。」
眾人讓出一道缺口,只見走進一位嬌容憔悴的女子,她所過處,幫人紛紛行禮︰「夫人好!」
芮瑋看清來人,暗暗驚呼︰「林瓊菊!」
林瓊菊自在魔鬼島被簡召舞帶走之後,轉瞬就是數年不見,芮瑋陡見故人,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
林瓊菊道︰「令尊天池府……」
簡召舞大喝道︰「閉嘴!」
心想這賤人跟自己生了孩子,還不能向著自己,氣得臉色鐵青。
林瓊菊不受威嚇道︰「你冒充芮瑋騙取黎小姐芳心,婚後又將她害死,其實你不是芮瑋,是天池府的簡大公子簡召舞。」
這段話林瓊菊急快道出,在場幫眾听得嘩聲大動。
簡召舞急爭辯道︰「別听她胡言亂語,蠱惑人心,淑全實是病筆,有誰不知!」淑全即是黎昆的獨生女。
眾人大多眼見淑全大殮出葬,心想病死是不錯的,只不知是不是其夫害的?
眾人雖在疑惑卻有點相信林瓊菊的話,只因黎淑全死後,簡召舞公開再娶的夫人即是林瓊菊,夫妻連心,妻子都來指控他,自然令得他們懷疑幫主害黎淑全可能性較大了。
簡召舞叫道︰「大家有目共睹,淑全實是憔悴病死!」
林瓊菊道︰「她生的什麼病?」
簡召舞道︰「自老幫主死後,她憂郁成疾,一病亡故。」
這理由頗為充分,當年幫眾也當黎淑全是如此亡故的。
林瓊菊正要再問,簡召舞一想不妥,心忖豈能接受這賤人的質詢,喝道︰「賤人,快向兄弟們說明你胡言亂語!」
林瓊菊搖頭道︰「你謀害了黎小姐,現在又開始謀害我了,可惜你一個也謀害不成!」頓了頓,喊道︰「姐姐,出來!」
眾人又讓開一道缺口,只見來人過處,幫眾看得目瞪口呆,幾疑夢中。
芮瑋看見來人也是一驚,心忖︰「簡召舞百密一疏,這下百口難辯!」
簡召舞看清來人,差點昏過去。
吳南天第一個揖道︰「幫主在上,請受屬下一禮。」
頓時群眾紛紛叫道︰「幫主,幫主!」
有的激動得流淚道︰「幫主沒有死,幫主復活啦!……」
來人雖然瘦得皮包骨,仍可辯認老幫主黎昆愛女——黎淑全,接掌黎昆的第二任幫主,她死後才由簡召舞接任。
長江鐵網幫手創于黎昆,眾人懷念老幫主,見他唯一後裔死而復活,無不欣喜莫名。
簡召舞不想黎淑全未死,半驚半懼下,思籌月兌身之計。
芮瑋迎上前道︰「恭喜黎姑娘未遭賊人謀害,這面黑網應該交給真正的幫主。」當下將從簡召舞手中奪來的黑網遞給黎淑全。
黎淑全接下黑網,顫聲道︰「我幫弟子听我細訴賊人罪狀……」
黑網在芮瑋手中簡召舞不敢搶,到了瘦巴巴的黎淑全手里,他一聲陰笑的沖上,自忖萬無奪不到之理。
事實卻非他所料想的便當,只見黎淑全黑網一撤,如面大帳向簡召舞罩去。
簡召舞沒想到黎淑全還有一手撤網絕技,那面黑網來勢甚急而且所罩範圍又廣,竟教他逃開不得。
幫眾哄叫道︰「天羅地網!」
黎淑全輕輕一收,黑網立即緊縮,綁在簡召舞身上使他施展不開手腳。
簡召舞見身側吳南天幸災樂禍的吆喝,心忖你這老賊本與我同謀一氣,現在見我情勢不利,立即倒戈自保,我傷你也別想活。
念頭一轉,全力一滾。
黎淑全雖有撒網絕技,手上卻無半分功力,簡如舞一滾,怕隨他俯跌倒地,自動月兌開扣結。
簡召舞這一滾之勢,甚是驚人,吳南天未及躲讓,被壓折雙腳,跟著滾倒身上。
吳南天倒在地上正欲掙扎,簡召舞暗使千斤墜,壓得吳南天慘呼一聲,活活斃于當地。
眾人見簡召舞被縛得滾球一般,仍有這股惡毒狠勁,嚇得面色蒼白。
簡召舞一滾後,黑網收縮更緊,捆得他再也動彈不了分毫,眾人可見那根網上之絲深陷簡召舞體內。
簡召舞本只以為黑網是幫主的權信這物,卻不知黑網有這等制敵的作用,更有一套奇妙的撒網手法,只有懂得那手法者才能使用黑網。
他現在才了解芮瑋從自己手里奪去那黑網後,幫眾為何發出奇異的「啊」聲了。
原來幫眾皆知老幫主那面黑網絕不可能被敵人奪去,除非敵人太過高強,無法撒網罩住外,要想奪那黑網只有將老幫主的手臂斬下,因懂得使用黑網,一抓住便能扣結手臂上,不自動放開,萬難扯月兌。
黎淑全全身顫抖的指著地上簡召舞罵道︰「惡賊呀!我黎淑全于你有何冤仇,害死我父,又暗害于我!……」
眾人听老幫主之死,還有蹊蹺,紛紛叱罵簡召舞惡毒,若不是黎淑全站在當地,只怕群涌而上,踩也踩死他了。
黎淑全道︰「先父之死,我本當他病死,卻不想你又用同樣手法來害我,現在我僥幸不死,才了解先父並非真的病死!」
簡召舞啞著嗓子,裝著悲痛道︰「淑全,你死了之後,我日日以淚洗面,你不要听那賤人瞎說,其中一切我是完全不知,只當床上死的是你,悲痛萬分的將你殯葬,誰知好人暗中搗鬼,把你換去,騙說我要害你,其實我怎會害你,只因好人要想取代你的位置,施以萬毒之計!」
林瓊菊嬌喝道︰「惡賊,到此地步,你還不知懺悔,含血噴人!」
簡召舞呼天搶地道︰「天呀,簡某作了什麼,孽遇上一位心比蛇蠍還毒的女人,他騙我妻子,隱藏起來,教我認為死了,以便下嫁于我,明正言順的做我妻子。這還罷了,惡毒的女人總是惡毒,現在又不安份,為我生了孩子,又想謀害親夫了。」
林瓊菊氣得渾身栗抖道︰「簡召舞,你一月前就開始在我食物中暗下慢性毒藥當我不知道嗎?」她氣得厲害,喘了口氣接道︰「可知是誰發現你這歹毒心腸的?」
簡召舞不禁問了聲︰「誰?」
黎淑全冷笑道︰「我!」
簡召舞又做作起來,柔聲道︰「好淑全,這年來住在什麼地方,好教為夫想念。」
黎淑全冷笑道︰「你想我嗎?不見得吧!我就住在臥房的夾層內,日日可以偷偷注意你的行動,卻不見你有一天想過我嘛!」
簡召舞厚顏道︰「我想在心頭,你自然看不出來。」
黎淑全道︰「你謀害林姑娘的舉止——落在我的眼內,請問作何解釋?」
簡召舞吶吶道︰「這因,這因……」正想出一個好理由,張口還未說出,黎淑全截斷道︰「可是發覺林姑娘的不好。」
簡召舞大聲道︰「對!對!正是有多種不好之處,譬如你之死,我就懷疑是她害的,苦無證據,便思出此條報復之計。」
黎淑全道︰「我帶來一人,看你可識得。」
頃刻又來兩位女子,芮瑋大喜喊道︰「懷萱、哈娜!」
簡懷萱瞥了芮瑋一眼,見他笑容便知不是自己哥哥,看到地上捆成肉棕子的人,趨身上前喚道︰「哥哥!扮哥!
她心腸甚軟,見同父異母的哥哥狼狽如此,頓時忘了計較他殺害自己母親以及親哥哥的仇恨。
簡召舞至此,良心不無自責,低聲叫道︰「妹妹!」
那番邦女子呼哈娜不知誰個是真正的芮瑋,一見芮瑋便欣喜的上前道︰「大哥,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
芮瑋一怔,慌亂道︰「我……我……」心想我好久說要娶你?」
黎淑全道︰「簡召舞,你為要娶這番邦女子是真正毒殺林姑娘的原因!就似前年為了娶林姑娘毒殺我一般,天可憐林姑娘心好,發覺你的陰謀,眼看我快要死了,換了一具貌似我的尸首,把我藏起,暗暗服侍我,這年來我還能夠苟延殘喘,完全靠她多方尋覓各種解毒之藥,誰知你手段毒辣,所下的慢性毒,竟是天下奇毒,未能完全解去,迄今未能康復如前!」
簡召舞猶圖爭辨道︰「我根本不識那番邦女子!」
簡懷萱搖頭道︰「大哥,你還是認罪吧,自那日我與哈娜來投靠你,哈娜以為你是芮瑋,我卻立時看出你是我的哥哥,雖然你盡量裝是芮瑋,但你笑容永遠學不象芮瑋!」
輕嘆了口氣,接著又道︰「你看上哈娜姐,將我倆安置另處,我便知你的用意,吩咐哈娜小心提防,是我教她,非明正言順娶過去不可,誰知為此竟害了林姑娘,卻非我所料想到的!」
簡召舞怒叫道︰「好個親妹妹,助同外人算計哥哥來了!」
簡懷萱道︰「實在我不應再喊你哥哥了,你害死母親,二哥,我豈能再認你,你……你的行為……」
她無法在眾人面前斥罵同父異母的哥哥!
簡召舞叫道︰「我的行為純是自衛,我不殺你母親、兄弟,便要將被他們害死!」
簡懷萱一嘆走開,實不願再與他面對面說話。
黎淑全道︰「簡召舞,你當私藏兩位女人便無人知嗎?要知天下事除非己莫為,鮮有不被人知者。
「懷萱妹本與我有過一面之識,和她相見才確知你是天池府的簡召舞,並非掌劍飛芮問夫的兒子。」
「虧懷萱妹大義凜然,共思揭你罪狀之計,但因你勢力過于雄厚,不敢輕舉妄動,今天固長老、單長老、簡長老已去,你失了得力的翅膀,正好來細細一算!」
簡召舞自知鐵證俱在,不再爭辯,索性無賴道︰「算又怎地,不算又怎地,大不了一死而已,但我一死,你只做個苦守閨寂的活寡婦了,還有我的現任妻子,你還好,尚有位咱們的女兒伴你!」
這番話不啻完全承認了自己的罪狀,頓時舉眾人大嘩紛紛道︰「決殺了這惡賊替老幫主報仇。」
「五馬分尸或是凌遲,決不讓這種惡賊死得痛快」
簡召舞大笑道︰「我的大幫主,我的活寡婦,快下命吧,別讓大家等的慌!」他不愧一代梟雄,至此地步反而若無一點事般。
黎淑全一怒正要下令,林瓊菊突然幽幽喊道︰「姐姐,你……」
她倆是同病相憐人,黎淑全焉有不知林瓊菊喊自己的心意,是不忍教他慘死眼前。
尤其林瓊菊更傷心自己的女兒,才滿月就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黎淑全望了一眼林瓊菊痛苦的神色,嘆道︰「押下去!」
眾人雖是不甘心不就地處決簡召舞,卻也不敢有所表示,黎淑全接任幫主時,治例甚嚴,現在雖然隔了一年,要任幫主,余威仍在。當下幾名幫眾過來抬去簡召舞,同時也抬走吳南天的尸首,草草掩埋。
林瓊菊道︰「姐姐處置他……」
黎淑全道︰「我也做不得十分的主,此間事最大功臣是芮公子。咱們還是請問芮公子意見如何?」
抬頭向芮瑋望去,看到那付完全相像卻顯篤實的面孔,心里不禁感慨萬干。
暗忖︰「這全是命運作弄,不先識他于前,何致于會被那惡賊迷住,也不會造成今日之局面!」
但她不怪芮瑋,只怨「命」之一字!
芮瑋搖頭道︰「我無意見。」
雖然簡召舞于他有不淺的仇恨,一當想起母親,就不忍她另一個兒子橫死。
尋思︰「大概簡召舞還不知真正的母親是誰,只當簡春其前妻劉杏水所出。」
在簡家家譜上記載「玉掌金蝶」劉杏水難產而死,遺子簡召舞。
其實劉杏水難產不錯,卻是母子雙亡,那一遺子是簡春其成婚時陳淑貞送來,其後簡春其夫婦偷偷收養,劉杏水母子雙亡後,簡春其假借遺子未死,換了簡召舞,真正的死嬰已經安葬。
此事甚少天下人知道,知道的也不敢拆穿,以致從小簡召舞以為生母是劉杏水。
林瓊菊走到芮瑋身前站定,低聲問道︰「你還想找我父親報仇麼?」
林瓊菊突來此間,倒教芮瑋難于作答。
林瓊菊道︰「你大概還不知先父已經去世將近一年了。」
芮瑋困居絕谷,這一年來的江湖變化知之不多。
他在困居絕谷前,按照刺客錄所載,——探訪父親可能的仇人,查出黑堡堡主林三寒加入殺害父親的原因,只為父親與他同是山西人。
「掌劍飛」芮問夫離開兵馬大將軍高壽,歸居家鄉,因看不慣黑堡為非作歹的事跡曾出手干預一次。
那次林三寒試知自己不是芮問夫之敵,便不敢再明目張膽的作惡。
可是林三寒不甘久被壓抑,心忖鏟除芮問夫,才能重在家鄉為霸,否則芮問夫一日存在,教他一日不能專橫山西。
偏好芮問夫的仇家連同起來,預備一齊對付芮問夫。
事讓林三寒知道,毛遂自薦的加入,更設一陷阱,假意邀請芮問夫至堡中說合歸好,並向他保證可以在席中答應芮問夫約法三章,從此不再為霸山西。
芮問夫心想能替地方除害,正好不過,欣喜赴會。
宴席上林三寒表現得十分懇切,與芮問夫飲酒談天。
芮問夫老江湖一個,他自不敢在酒中下毒,然當年所備之酒,酒性甚烈。
江湖男兒飲酒時從不顧酒性如何,等芮問夫喝得過量,已是頭昏目眩。
此一時芮問夫的仇家出現,芮問夫還不知林三寒與他們有了勾結,只當行蹤不小心,讓仇家找到。
面將眾多仇敵,芮問夫也不懼,沉著應戰。
那一役,芮問夫雖然醉了,還能保持不敗。
一旁急壞林三寒,假意幫助芮問夫作戰,但等芮問夫不防時,一掌擊在他後背上。
此一掌雖未當場震斃芮問夫,卻使芮問夫失去再戰的能力,拼著再受無數刀劍之傷竭盡余力月兌圍。
等逃至家中,命在垂危,臨死前告知小芮瑋,相害者黑堡堡主林三寒!
當時芮瑋年紀雖小,竟然改換母姓投身黑堡,伺機刺殺林三寒替父親報仇。
以後他闖蕩江湖知道父親仇家甚多,因林瓊菊救命之故,漸對林三寒的仇恨心減去不少。
但自知林三寒相害父親的實況,仇恨熾燃,心想不是林三寒父親決不會死去,而且林三寒害父親的理由,太過卑鄙。
他已打定主意仍要手刃林三寒父親報仇,再不顧林瓊菊有救命之恩。
現在突從林瓊菊口中得知林三寒去世,暗暗痛恨不能親身報仇,問道︰「令尊如何去世的?」
林瓊菊道︰「仇家殺死!」
芮瑋嘆道︰「那一個仇家?」
林瓊菊幽幽道︰「很可惜仇家不是你本人嗎?」芮瑋但白道︰「最近我實下決心,手刃林堡主替父親報仇!」
停了一會,又道︰「簡召舞殺的?」
林瓊菊一抹淚痕,嘆道︰「正是那個前世的冤家!」
芮瑋不解道︰「他為何要殺林堡主?」
林瓊菊道︰「簡召舞此人睚眥必報,記仇心最重,只因那年黑堡大地人三魔冒犯了天池府,他便存下報仇的心理。
「去年他得到固鵬三長老加入後,自以為從此不可一世,以前的仇家一一尋思報復。一天他帶齊治平去趟山西,跟我說拜訪家父。」
「回來後我問他家父身體可好,他說好得緊呀!」
「我見他說話神態有異,暗中追問齊治平,齊治平經不起我一再追問,漏出家父被他殺死的真像!」
芮瑋听的搖頭,心想︰「簡召舞父親是頂天立地的文武英雄,怎麼養的兒子如此的殘酷嗜殺,如此的心黑手辣!」
正嘆慨間,遠處呼喝傳來。
這時幫眾散去,只留下芮瑋、素心、白燕、呼哈娜等人圍在一處,黎淑全已經入內處理幫務。
芮瑋回頭看去,清晰可見兩人如飛掠來,前面一人葛袍老者,面貌倒長得一派正人的味道,後面一人卻不同了,令人一見便覺是個狂傲的青年。
他倆人過處遇過鐵網幫徒阻攔,舉手投足問摔退,顯示手勁異常強勁。
後面青年大笑道︰「這便是月形門弟子嘛!」
語氣透出極端的輕視,不知真正月形門弟子在,不容他討得一招半式的好處去。
梆袍老者來到近,呼道︰「月形門弟子何在?」
芮瑋近上前,一抱拳︰「歐陽前輩,別來無恙?」
梆袍老者看清芮瑋,大笑道︰「小子,咱們又相會了。」
他即是海龍王歐陽龍年,後面青年,是他兒子歐陽波。
歐陽波見到芮瑋,傲氣頓斂。
歐陽龍年道︰「月形門弟子死絕了麼?」
芮瑋道︰「前輩口齒為何如此不淨!」
歐陽龍年一怔,停身道︰「莫非月形門弟子與你相熟?」
芮瑋道︰「在下即是月形門弟子!」
歐陽龍年「呸」的吐口痰,哼道︰「你也配!」
芮瑋不理他這付老無賴勁,不卑不亢道︰「前輩尋月形門弟子有何貴事?」
歐陽龍年道︰「叫月形門弟子出來听話。」
芮瑋道︰「此地即我一人是月形門弟子。」
歐陽龍年冷笑道︰「我試試你到底有多重斤量自稱月形門弟子!」
說著伸出手來。
芮瑋笑道︰「前輩可是吃到了葫蘆島底的怪鮮?」
歐陽龍年道︰「你能吃到,我當然也能吃到!」
芮瑋哈哈笑道︰「難怪你要向我一試手勁了。」
當下也伸出一手,卻是左金掌。
歐陽龍年道︰「握手有出左掌之理麼?」
他見芮瑋左手戴著金光閃閃的手套,怕有邪門,雖知自己吃了怪鮮,功力只高不低芮瑋,卻也不敢大意。
芮瑋笑道︰「右掌也行。」
當即換出右掌,卻在暗中默運枯木禪反功。
歐陽龍年氣運十成,心中打著如意算盤︰「這一握教你知道老夫吃了怪鮮後的厲害!」那知一接到芮瑋右掌,功力絲毫用不上對方手掌上,只覺功力飛泄而出,不由大驚的抽回。
芮瑋笑道︰「要不要試換左手,只是一握左手,你歐陽龍年要吃大虧,怕的話,最好不試。」
歐陽龍年不信邪,被激得當真伸出左掌,心忖︰「你掌力雖邪卻不高我,否則也不致被我輕易抽回。」
左掌一交,歐陽龍年只覺功力泄出的更是驚人,只怕握上半個時辰,功力全部飛光。
當下猛的大喝抽回,卻見對方左掌紋絲不動,竟是抽不出分毫。
接連三喝後,芮瑋一笑放手。
這一陣耽擱歐陽龍年損失不少功力,左臂酸麻得舉不起了。
心想︰「這小子從那學來邪功,怎麼能夠吸收別人功力。」
卻不知並非邪功,而是最正派的枯木禪反功。
歐陽龍年嘀咕在肚里,卻不敢斥罵出來,只因芮瑋的功力就算邪功,卻遠超自己,若非他自動放手,不說三喝抽不完,一百喝也抽之不回。
心中以為芮瑋右手握時被自己一奪而回,不過相讓罷了。
他過于高估對方功力,驚駭得灰孫子一般,躬身道︰「我有一信面交月形門掌門。」
其實芮瑋右手之功當真不如他,但那左掌因具四照神功,遠超他數倍以上,而他以為左右手皆如此,焉不教他驚駭萬分!
芮瑋笑道︰「交給我一樣。」歐陽龍年模出一信,雙手戰戰兢兢地遞去。
芮瑋接過一看,封皮上寫︰「面呈月形門掌門。」
抽出一張薛濤信紙,上道︰「茲派送信歐陽龍年,相約掌門于臘月中旬率領門下弟子,決斗于君山,事關兩門生死存亡之爭,不見不散!」
下面具名太陽門。
芮瑋看完,暗驚道︰「天下還有人指派得動海龍王做送信人?」
由送信的聲望,更見寫信人是何等駭人的聲位!
歐陽龍年恭聲間道︰「回信如何?」
芮瑋簡短的吐出一音︰「戰!」
歐陽龍年怕極芮瑋,不敢多作停留,帶個「戰」字回音,復命而去。
黎淑全聞聲走出,問道︰「什麼事?」
芮瑋道︰「在下一個請求。」
黎淑全笑道︰「什麼請求盡避說,不用客氣。」
芮瑋道︰「我有兩件事請問秦百齡,第一件……」將那薛濤信紙遞到黎淑全手上。
黎淑全看完後,道︰「你在懷疑發信人是誰?」
芮瑋嗯了一聲。
黎淑全道︰「太陽掌門人在此,還有誰發此傲氣躍于紙上的人?」
芮瑋道︰「所以我想一問秦百齡,另一件事,我有一子落在他手中要向他索回。」
黎淑全道︰「令子何名?」
芮瑋道︰「紀野。」
素心一听芮瑋替兒子,取這名字,會心意頭。
黎淑全道︰「我非月形門弟子,秦百齡實不用留在我處,交你帶去,任你處置吧!」
芮瑋揖道︰「多謝!」
驀見一名幫眾跑來,驚慌道︰「牢……牢……中犯人丟了!
黎淑全大驚問道︰「丟了誰?」
那名幫眾道︰「太陽掌門人秦百齡。」
芮瑋只覺心頭一沉,暗忖他不在,向誰去索回愛子。
那名幫眾接著又道︰「還有……」
黎淑全失色道︰「還有誰?」
那名幫眾吶吶半天,不敢說出。
芮瑋道︰「可是簡召舞?」
那幫眾驚慌的一點頭。
黎淑全嬌喝道︰「誰個大膽放的?」
那幫眾嚇得腿一軟,下跪道︰「不,不知道。」
芮瑋道︰「齊治平齊教師在不在。」
那幫眾搖了搖頭︰「這……這大半天沒見著他的人影。」
芮瑋擊掌嘆道︰「他不是鐵網幫徒,向著簡召舞,八成是他放的!」
忽又疑惑道︰「但他不該將秦百齡也救出呀?」
卻不知齊治平救了簡召舞,簡召舞又救秦百齡,他救秦百齡的用意,自然是要與秦百齡聯合起來。
現在他們共同敵人,將是芮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