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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鉤子七十歲的生日,今天他醒來時,宿醉仍未醒,只覺得頭疼如裂,沖動。
第一個現象表示他已老了。
昨天他只不過喝了四十斤黃酒,今天頭就痛得恨不得一刀把腦袋砍下來。
十年前他還曾經有過一夜痛飲八十斤黃酒的記錄,睡了兩個時辰後,就已精神抖擻,只用一只手,就扼斷了太行三十六友中二十三個人的咽喉。
想到這一點,他覺得痛恨,恨天恨地,也恨自己像我這樣的人,為什麼也會老?
可是發覺了第二個現象後,他又不禁覺得很安慰,他身體的某一部分,簡直硬得像是裝在他有腕上的鐵鉤一樣。
七十歲的老人,有幾個能像他這麼強壯?
只可惜這地方的女人太少,能被他看上眼的女人更少。
事實上,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一共只有三個,這三個該死的女人又偏偏總是要吊他的胃口。
尤其是那又精又鬼的小狐狸,已經答應過他三次,要到他房里來,害得白白空等了二夜。
想到這一點,他心里更恨,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小狐狸抓過來,按在床上。
這種想法使得他更漲得難受,今天若再不發泄一下,說不走真的會被憋死。
他心里正在幻想著那滿臉甜笑的小狐狸,和她那冷若冰霜的姐姐,還有那已熟得爛透了的花寡婦……」
他正想伸出他的手,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門,敲得很響。
只有兩三人敢這麼樣敲他的門,來的不是管家婆,就是表哥。
這兩個人雖然都是他的死黨,他還是忍不佳覺得有股怒氣上涌。
被打斷時,通常立刻會變成憤怒。
他拉過條薄被蓋住自己,低聲怒吼。」進來!」
表哥背負著雙手,站在門外,光滑白淨的臉,看來就像是個剛剝了殼的雞蛋。
看到這張臉,沒有人能猜出他的年紀。
對于這一點,他自己一向覺得很滿意,有時甚至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年紀。
听見鉤子的怒吼聲,他就知道這老色鬼今天又動了春情。
他帶著笑推開門走進去,看著那一點在薄被里凸起的部位,微笑著道︰「看來你今天的情況還不錯,要不要我替你摘兩把葉子回來oH
鉤子又在怒吼。」快閉上你的賊眼和臭嘴,老子要找女人,自己會去找。
表哥道︰「你找到幾個?」
鉤子更憤怒,一下子跳起來,沖到他面前,用右手的鐵鉤抵佐他肚子,咬著牙道︰「你敢再說一個字,老子就把你心肝五髒一起鉤出來。
表哥非但一點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愉快。」我並不是在氣你,只不過在替你治病,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軟了。」
鉤子狠狠的盯著他,忽然大笑,大笑著松開手︰「你也用不著神氣,若不是因為這地方的男人比女人好找,你的病保證比我還厲害。」
表哥施施然走過去,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悠然道︰「只可惜這地方真正的男人已越來越少了,我真正看得上眼的也許只有一個。」
鉤子道︰「是不是將軍?」
表哥冷笑搖頭,道︰「他太老。」
鉤子道︰「是小清?」表哥道︰「他只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鉤子道︰「難是管家婆?…
表哥又笑了,道︰「他自己就是老太婆,他不來找我,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鉤予道︰「你說的究竟是誰?」
表哥道︰「陸小鳳。」
鉤子叫起來。」陸小鳳?就是那個長著四條眉毛的陸小風?」
表哥眯著眼笑道︰「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讓我動心?」
鉤子道︰「他怎麼會到這里來的?」
表哥道︰「據說是因為他玩了西門吹雪的老婆。」
鉤子道︰「你已見過他?」
表哥道︰「只偷看了兩眼。」
鉤子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表哥又眯起了眼,道︰「當然是個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鉤子剛坐下,又站起來,赤著腳走到窗口。
窗外霧色淒迷。
他忽然回頭,盯著表哥,道︰「我要殺了他』」
表哥也跳起來。」你說什麼?」
鉤子道︰「我說我要殺了他。」
表哥道︰「你沒有女人就要殺人?」
鉤子握緊雙拳,緩緩道︰「他今年只不過才三十左右,我卻已七十了,但我卻還是一定能殺定他,我有把握!」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無論誰都看得出他殺人不僅為了要發泄,也是為了要證明自己還年輕。
有很多老人想找年輕的女孩子,豈非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他們只忘了一點,青春雖然美妙,老年也有老年的樂趣。
有位西方的智者曾經說過一段話,一段老年人都應該听听的話。
年華老去,並不是一個逐漸衰退的過程,而是從一個平原落到另一個平原,這雖然使人哀傷,可是當我們站起來時,發現骨頭並未折斷,眼前又是一片繁花如錦的新天地,還不趣有待我們去探查,這豈非也是美妙的事?」
鉤子當然沒有听過這些話,表哥也沒有。
他看著鉤子臉上的表情,終于嘆了口氣,道︰「好,我幫你殺他,可是你也得幫我先做了他。」
鉤子道︰。」好!」
突听門外一個人冷笑道︰「好雖然好,只可惜你們都已遲了一步qo
隨著笑聲走進來的,是個又瘦又高,駝背鷹鼻的老人。
表哥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這管家婆一定會來管我們鬧事的。」
管家婆道︰「我只不過來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鉤子搶著問。」什麼消息?」
管家婆道︰「那條黑狗已經先去找陸小鳳了,就算他不能得手,還有將軍。」
鉤子動容道︰「將軍準備怎麼樣?」
管家婆道︰「他已在前面擺下了鴻門宴,正在等著陸小風。」
夜還是同樣的夜,霧還是同樣的霧,山谷還是同樣的山谷。
可是陸小鳳心里的感覺已不同。
和一個又甜又美又聰明的女孩子並肩漫步,當然比跟在一條狗後面走愉快得多。
葉靈用眼角瞟著陸小鳳。」看樣子你好像很愉快。」
陸小鳳道︰「我至少比剛才愉快。」
葉靈道︰「因為你知道我不會咬你?」
陸小鳳道︰「你也比剛才那條狗漂亮,比任何一條狗都漂亮。」
葉靈笑了,笑得真甜。」難道我只比它強這麼一點點?」
陸小鳳道︰「當然還有別的。」
葉靈道︰「還有什麼?」陸小鳳道︰「你會說話,我喜歡听你說話。」
葉靈眨著眼,道︰「你喜歡听我說些什麼?是不是喜歡听我說說這地方的秘密?」
陸小鳳笑了。
他的笑也許有很多種意思,卻絕對連一點否認的意思都沒有。
葉靈道︰「你要從哪里開始說起?」
陸小鳳道︰「就從鉤子開始如何?」
葉靈睜大了眼楮,吃驚的看著他,道︰「你也知道鉤子?你怎麼會知道的?」
陸小鳳悠然道︰「我不但知道鉤子,還知道將軍,表哥和管家婆。」
葉靈走過去,摘下片樹葉,又走回來,忽然嘆了口氣,道︰「你知道的衣經太多了,只不過,你若一定要問,我還是可以告訴你。
陸小鳳道︰「那麼你最好還是先從鉤子開始。」
時靈道︰「他是個殺人的鉤子,也是條的公狼,現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的褲子撕爛,把我按到床上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其實你用不著說得這麼坦白的。」
葉靈睜大了她那純真無邪的眼楮,道︰「我本來就是個坦白的女人,又恰巧是個最了解男人的女人。」
陸小鳳又嘆了口氣,苦笑道︰「真是巧得很,只可惜我並不想听有多少男人要月兌你褲子。」
葉靈眨了眨眼,道︰「假如有人要你月兌褲子,你想不想听?」陸小鳳笑道︰「這種事也平常得很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葉靈道︰「假如有人要月兌你褲子的是個男人呢?」
陸小鳳叫了起來。」是個男人?」
葉靈嫣然道︰「我說錯了,不是-個男人,是兩個。」
陸小鳳連叫都叫不出了,過了很久,才試探著問道︰「是不是表哥和管家婆。」葉靈又睜大眼楮道︰「你怎麼知道的?」陸小鳳苦笑道︰「這兩個人的名字听起來就有點邪氣。」
葉靈道︰「可是最可怕的一個人並不是他們。」
陸小鳳道︰「哦?」
葉靈道︰「你有沒有見過可以用一雙空手活活的把一條野牛撕成兩半的人?」
陸小鳳立刻搖頭,道︰「沒有。」
葉靈道︰「你有沒有見過只用——根手指就可以把別人腦袋敲得稀爛的人?」
陸小鳳道︰「沒有。」
時靈道︰「現在你就快見到了。」
陸小鳳咽下嘴里的一口苦水,道︰「你說的是將軍?」
葉靈道︰「一點也不錯。」
陸小鳳道︰「他也在等我?」
葉靈道︰「不但在等你,而且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所以你最好先去找個大鐵鍋來。」
陸小鳳道︰「要鐵鍋干什麼?」
葉靈道︰「蓋住你的腦袋。」
將軍正站在高台上。
他身高八尺八寸,重一百七十三斤,寬肩,厚胸,雙腿粗如樹干,手掌伸開時大如蒲扇,掌心的者繭厚達一寸,無論多麼鋒利的刀劍,被他空手一握,立刻鋤斷』
他面前居然真的有口大鐵鍋!
鐵鍋擺在火爐上,火爐擺在高台前,高台就在大廳里。
大廳高四丈,石台高七尺,鐵鍋也有三尺多高。
爐火正旺,鍋里煮著氣騰騰的一鍋肉,香得簡直可以把十里之內的人和狗都引。
陸小鳳進來的時候,將軍正用一只大木勺在攪動鍋里的肉。
看見陸小鳳,他立刻放下木勺,瞪起了眼,大喝一聲︰「陸小鳳。」
喝聲如楮空霹雷,陸小鳳卻連眼楮都沒有眨一眨,也喝一聲。」將軍?」
將軍道︰「你來不來?」
陸小鳳道︰「我來。」
他真的走過去,步子邁得比平常還要大得多。
將軍瞪著他,道︰「鍋里是肉。」
陸小鳳道︰「是肉。」
將軍道︰「你吃肉?」
陸小鳳道︰「吃。」
將軍道︰「吃得多?」
陸小鳳道︰「多。」
將軍道︰「好,你吃!」
他將手里的大木勺交給陸小鳳,陸小鳳接過來就滿滿盛了一勺。
一勺肉就有一碗肉,滾燙的肉。
陸小鳳不怕燙,吃得快,一勺肉吃完,他才吐一口氣,道︰「好肉。」
將軍道︰「本就是好肉ao
陸小鳳道︰「你也吃肉?」
將軍道︰「吃。」
陸小鳳道︰「也吃得多?」
將軍一把奪過他手里木勺,也滿滿的吃了一勺,仰面長噓。」好肉!
陸小鳳道︰「是好肉。」
將軍道︰「你知道這是什麼肉?」
陸小鳳道︰「不知道︰「
將軍道︰「你不怕這是人肉?」
陸小鳳道︰「怕。
將軍道︰「怕也要吃?」
陸小鳳道︰「吃人總比被吃好。」
將軍又瞪著他看了很久,道︰「好,你吃。」
一勺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有一斤,陸小鳳又吃了一
勺
將軍也吃一勺,他再吃一勺。
片刻之間,至少已有五斤滾燙的肉下了他的肚。
吃到第六勺時,將軍才問。」你還能吃?」
陸小鳳不開口,卻忽然翻起跟頭來,一口氣翻了三百六十個跟頭,才站起來回答。」我還能吃。」
將軍道︰好,再吃。」
再吃就再吃,吃一勺,翻五個跟頭,兩千個跟頭翻過,陸小鳳還是面不改色。
將軍卻不禁動容。道︰「好跟頭。」三個字剛出口,噗的一聲響,他肚子的皮腰帶已斷成兩截。
陸小鳳道︰「你還能吃?」
將軍也不答話,卻跳下高台,一把抄住了火爐的腳。
火爐是生銅打成的,再加上爐上的鐵鍋,少說也有五七百斤!
他用一只手就舉起來,再放下,又舉起來,一口氣做了三百六十次,才放下火爐,奪過木勺,厲聲道︰「你看著。」
這次他吃了兩勺。
陸小鳳看著他手里木勺,連眼楮都似已看得發直,忽然也抄起火爐,舉高放下,一口氣做了三百六十次,奪過木勺,吃了兩勺。
將軍的眼楮也已看得發直。
陸小鳳喘著氣,道︰「再吃?」
將軍咬了咬牙,道︰「再吃。」
他接過木勺,一勺子勺下去,只听又是「噗」的一聲響。
這次並不是皮帶斷了,而是木勺已踫到鍋底。
一勺肉就是一斤,一鍋肉總有三五十勺,完全都被他們吃得干干淨淨。
陸小鳳長長吐出口氣,模著已凸起來的肚子,道︰「好肉。」將軍道︰「本就是好肉。」陸小鳳道︰「只不過沒有肉比有肉還好。」將軍瞪著他,忽然大笑,道︰「好得多了。」
兩個人一起大笑,忽然又一起倒了下去,躺在石台上,躺著還在笑。
台下當然還有人,所有的人早已全都瞪大了眼楮,張大了嘴,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將軍忽然又道︰「你的肚子還沒有破?」
陸小鳳道︰「沒有。」
將軍道︰「倒看不出你這小小的肚子里,能裝得下如此多闊。」
陸小鳳道︰「我還比你多咆了一勺。」
將軍道︰「我每勺肉都比你多。
陸小鳳道︰「未必。」
將軍突然又跳起來,瞪著他。
陸小鳳卻還是四平八穩的躺著。
將軍道︰「站起來,再煮一鍋肉來比過。」
陸小鳳道︰「不比了。」
將軍道︰「你認輸?」
陸小鳳道︰「我本來已勝了,為什麼還要比?我本來已贏了,為什麼要認輸?」
將軍瞪著他,額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每根筋都比別人的手指還粗。陸小鳳淡淡道︰「原來你不但肚子了漲,頭也在發漲aU
將軍雙拳忽然握緊,全身骨節立刻發出一連串爆竹般的聲響,本來已有八尺八寸高的身材’,好像又增長了半尺。
看來這個人不但天生神力,一身硬功,也已練到顛峰。
陸小鳳卻笑了。」你想打架?」
將軍閉著嘴。
現在他已將全身力量集中,一開口說話,氣力就分散
陸小鳳道︰「吃肉我雖然已沒有興趣,打架我倒可以奉陪。」
將軍突然大喝,吐氣開聲,一拳擊出。
他蓄勢已久,正如強弓引滿,這一拳之威,幾乎已令人無法想像。
只听「嘩啦啦,叮叮當」一片響,鐵鍋銅爐翻倒,連一丈外的桌椅也被震倒,桌上的杯盤碗盞,有的綽在地上,有的在桌上已被震碎。
陸小鳳的人居然也被拳風打得飛了出去,飄飄蕩蕩的飛過三四張長桌,飛過十來個人的頭頂,飛過十多丈長的大廳,就像是個斷了線的風箏。
大廳里立刻響起-陣喝采聲,將軍獨立高台,看來更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誰知就在這時,只听「呼」的一聲風聲,陸小鳳忽然又回到了他面前,臉上居然還帶著微笑,道︰「你這一拳打得我好涼快,再來一拳如何?」
將軍怒吼,連擊三拳。
他的拳法絕無花俏,但每一拳擊出,都確實而有效。
這三拳的力量雖已不如第一拳威猛,卻遠比第一拳快得多。
陸小鳳又被打得飛起,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飛出去,突然凌空翻身,落在將軍身後。
將軍身子雖魁偉,反應卻極靈活,動作更快,坐馬擰腰,霸王卸甲,將軍月兌袍,回弓射月,連溜帶打,又是三招擊出。
這本是拳法中最基本普通的招式,可是在他手上使出來,就絕不是普通人能招架抵擋的。
幸好陸小鳳也不是普通人,這世上根本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陸小鳳。
他身子一閃,突然從將軍夜下鑽過去,突然伸手,托住了將軍的肘,一頭撞在將軍的肋骨上。
將軍一百七十三廳重的身子,竟被他撞得跟跪後退,幾乎跌下高台。
可是陸小鳳更吃驚。
他忽然發現這個人竟有一身橫練功夫,他一頭撞上去,就像是撞在石頭牆上,撞得頭都發了暈。
就因為心驚頭暈,所以他笑得聲音更大,大笑道︰「你又輸了。」將軍道︰「放屁。」
陸小鳳道︰「我一拳就幾乎把你打倒,你還不認輸?」
將軍道︰「你用的是什麼拳?」
陸小鳳道︰「頭拳。」
將軍道︰「這算是哪門功夫?」
陸小鳳道︰「這就是打架的功夫,只要能把對方打倒,隨便什麼都可以用。」
將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用什麼?」
他沉腰坐馬,再次出手,拳式更密,出手更快,存心要先立于不敗之地。
這一次他拳法施展開,才看得出他的真功夫。
陸小鳳根本攻不進去。這趟拳法展開,天下絕陳朗澗人能攻得進去。
陸小鳳好像也想通了這一點,索性放棄了攻勢,遠遠的退到石台的角落上,忽然彎下腰,抱起肚子。」不行,我肚子痛得要命。」
其實他自己當然也知道,就算他肚子痛死,也沒有人管的。
將軍一個箭步竄過去,揮拳痛擊。
誰知陸力、風就在他身子躥起時,人已游魚般貼著石台從他腳底滑過,突然雙手按地,一個鯉魚打挺,一撞在他上。
將軍本就是全身進擊,哪里還能收得住勢,這一次竟真的被他撞下石台,幾乎一蹬跌倒。
陸小鳳拍掌大笑,’道︰「你又輸了。」
將軍的臉發青,嘴唇發抖。
陸小鳳道︰「這一次你為何不問我用的什麼拳?」
將軍不問,不開口。
陸小鳳道︰‘這用的是股拳。」
他微笑著,又道︰「下次你若再見到連都能打人的角色,最好躲得遠些,因為你一定不是他的敵手。」
將軍突又大吼,一拳擊出,這次他打的不是人,是石台。
用青石砌成的高台,竟被他打塌了一角,碎石亂箭般飛
出。
他身子也跟著飛躍而起,人還是空中,就已擊出了第二
拳。
凌空下擊的招式,威勢雖猛,卻最易暴露自己的弱點,本來只能用于以強擊弱。陸小鳳絕不比他弱,他這一招實在用得極險,因為他早就算準了陸小鳳已站不穩。
無論誰都沒法子在崩石台上,亂箭中的碎石中站穩的。
站不穩就無法還擊,不能還擊就只有退讓閃避,無論怎麼樣閃避。都難免要被他拳風掃及。
他這一招用得雖險,卻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殺手!
陸小鳳的傷還沒有好,身子還很弱,以將軍拳風之強,他絕對挨不起。
他沒有挨。
他居然還能反擊,在絕對不可能反擊的情況下出手反
擊」
將軍身經百戰,決勝于瞬息之間,他本已算無遺策。
只可惜這次他算錯了一招。
陸小鳳做的事,本就有很多都是別人認為絕不可能做到的。
這一次他用的既不是頭拳,也不是股拳,而是他的手,他的手指!
獨一無二的陸小鳳,獨一無二的靈犀指。
他身子忽然斜斜飛起,伸出兩根手指來輕輕一彈,食指彈將軍的拳頭,中指彈著了將軍的胸膛。
一擊就可以擊碎石台的鐵拳,連鋼刀都砍不開的胸膛,他兩根手指彈上去,有什麼用?
有用?
沒有人能想象他這兩指一彈的力量?
將軍狂吼,飛出,跌下,重重的跌在碎石堆上。
大廳里還有三十六個人,都在瞪著陸小鳳,眼楮里都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
陸小鳳在苦笑。
他只有苦笑,因為他知道這些人縱然不是將軍的朋友,現在也已變成了他的對頭。
一個人剛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忽然間就結下了三十六個對頭,無論對誰來說,都絕不是件很愉快的事。
他只希望將軍傷得不太重。
等他轉頭去看時,本來倒在碎石堆上的將軍,競已不見
他再回頭,就看見一個灰衣人慢慢的在往門外走,將軍就在這個人的懷抱里。
以陸小鳳耳目之靈,居然沒有發覺這個人是從哪里來的?更沒有發覺他怎麼能抱走將軍,忽然間就已到了門口。
陸小鳳‘怔住。
灰衣人已走出了門。
大廳里三十六個人也全都站起來,跟著他慢慢的走了出去,沒有一個人回頭再看陸小鳳一眼,就好像已經將陸小鳳當做個死人。
無論多好看的死人,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的。
陸小鳳自己也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座墳墓里,沒有人,沒有聲音,燈炮雖然還亮著,卻仿佛也已變得比黑暗還黑暗。
如果你什麼都看不見,連一點希望都看不見,燈光對你又有什麼用?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呆果的站在那里,動都沒有利,
這里本就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能往哪里走?他本已走人了絕路,還能往哪里去?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雙眼楮,一只手。
一只又白又小的手,一雙帶著笑的眼楮,葉靈正在門外向他招手。
陸小鳳立刻走過去,
就算門外有一千個陷井,一萬種埋伏在等著他,他也會毫不遲疑的走出去。
因為他忽然發覺,那種絕望而無助的孤獨,遠比死還可怕得多。
門外什麼都沒有,只有一6個人,一片黑暗。
葉靈的眼楮縱然在黑暗中看來,還是亮得像秋夜中升起的第一顆星。
她看著陸小鳳,微笑著,忽然道︰「恭喜你。」
陸小鳳不懂。」為什麼恭喜我?」
葉靈道︰「因為你還沒有死,一個人只要能活著,就是件可賀可喜的事。」
陸小鳳道︰「本來我已該死了?」
葉靈點點頭。
陸小鳳道︰「現在呢?」
葉靈道︰「現在你至少還能在幽靈山莊里活下去。」
陸小鳳吐出口氣,忍不住又問道︰「剛才那灰衣人是誰?」
時靈道︰「你猜不出。」
陸小鳳道︰「是老刀把子?」
葉靈眼波轉了轉,反問道︰「你認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陸小鳳道︰「是個可怕的人。」
葉靈道︰「你認為他的武功怎麼樣?」陸小鳳道︰「我看不出。」葉靈道︰「連你都看不出。」陸小鳳嘆道︰「就因為連我都看不出,所以才可怕。」
葉靈道︰「你認為老刀把子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陸小鳳道︰「當然是個很可怕的人!」
葉靈笑了笑,道︰「那麼他當然就是老刀把子,你根本就不必問的。」
陸小鳳也在笑,笑容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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